萨菲罗斯的瞳孔猛然收缩：“你的意思是说……”
中指轻划，苏汐默不作声地在桌子上勾勒出一个字母的形状，“‘S’级。白河的实力，是越过那道屏障的，真正的S级。”
“不可能……”萨菲罗斯的语气有些迟疑：“如果是S级的话岂不应该是服务社的王……”
“又错了。”苏汐摇摇头，语气淡漠：“服务社的王，的确都具备着S级以上的实力，但反之却不成立。”
“服务社的成员结构中，点数牌、花牌、A和王，依次递进。王和四花色的A所能支配的权限基本等同，但前者象征着的，是更加无人可及的荣誉。想要成为服务社的王，需要的不止是绝对强大的实力，资历、经验、声望、能力，缺一不可。如果不然的话，服务社形成至今的六百年间，也不会只出现过三位红王和四位黑王了。”
萨菲罗斯微微挑眉，依旧沉默着。
苏汐慢慢喝了一口咖啡，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下去：“其实如果按照实力来说的，服务社这一代的四花色A中，至少已经有三人具备了成为王的资格，或者就算现在还没有，也已经相差不远。但到现在为止，却并没有新的王诞生，要说原因的话……对于另外两位来说，是资历尚浅；褐月瞳颜是根本漠不关心；而白河……却是因为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在于此。”
不在于此……
萨菲罗斯忍不住皱了皱眉，脸上露出疑问的神情：“那么他的目的会是……”
“我不知道。”
出乎意料的，苏汐很干脆地摇了摇头，语气中不带着半点的迟疑：“我不知道。事实上，直到现在为止，让我完全看不透的人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而白河却就是其中之一。我看不透这个人，无论企图，无论实力。但可以确定无疑的是……如果他想要对你们出手，你们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微微顿了顿，苏汐又补充了一句：“即使是六个人一起，也是一样。”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萨菲罗斯的神情似乎变了变：“虽然说，我们三个的力量还未唤醒，只是A、级的水准，但洛咖露和暗夜零的实力如果完全解放的话，也该是半步踏入了那道门槛……六个人联手的话，就算是碰到S级，也该有一拼之力了吧。”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是白河……可不是普通的S级呢。”
“哎？”
“不知道该怎么说，但那个家伙或许……是比红之王卡欧迪曼还要可怕的存在呢……”自言自语般的嘀咕着，苏汐抬起头来，眼神中透出少有的认真：“所以无论白河的计划是什么，你们都不必插手。介入其中的话，根本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反而会让他的行动变得更加无法捉摸。”
沉吟了片刻，苏汐说：“等那两个小家伙出来，你们就可以前往浅析之地了，在你们抵达之前，白河应该就已经得到了全部的卷轴，打开炼金结界了。”
“明白了。”萨菲罗斯点点头，双手怀抱着黑色刀鞘，沉默。
明亮的房间里安静下来。
良久，苏汐似乎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长长叹了口气
“如果那个猜测成立的话……白河要做的事情，或许是比十二星宫补全计划……还要棘手的麻烦呢。”
第341章崩碎……炼金结界！！
黄昏。
浅析之地。
山巅。悬崖边。
山风阵阵席卷着掠过，即使是初春的季节，也平添了几分萧瑟的味道。阵阵的寒风中，双手抄着口袋的男子静静的坐在岩石上，低垂着头。
沙沙的声音响起。那是一种极度突兀，极度平稳的脚步声，平稳到甚至让人觉得枯燥。随着沙沙的树叶飘落，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树林前。
白色的礼服，白色的礼帽，着装整齐到一丝不苟，甚至连一点多余的灰尘都看不到。但随着这个男人的脚步停下，一切的动静似乎都被打上了休止符，连树叶都停止了飘落，天地无声。
“楚魔非？”穿着白色礼服的男人开口，明明是要询问的样子，语气却异常平静，不带半点波澜。
风声掠过。
“比起这个来，我更希望你称呼我为‘奥丁’。白河大人。”
楚魔非的身形未动，低垂的眼帘慢慢抬起来，半长的黑发遮掩下，露出了一双妖异的、纯金色的瞳孔。
“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好了。”白河毫不在意地说：“那么，可以开始了么，现在？”
楚魔非沉默了一会：“地狱之门的卷轴……你已经全部拿到了？”
白河没有回答，似乎也根本没有打算回答。
“果然是我问多了么，做到这种事情，对服务社的草花A大人来说，想必只是举手之劳吧。”楚魔非自嘲的笑了笑，翻身从高高的岩石上一跃而下：“按照约定，你会关闭‘幽骨之井’吧？”
依然是沉默。
楚魔非背对着白河，目光牢牢注视着脚下的阵式，似乎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现在回答你刚才的问题，答案是，还不到时间。”
“哦？”
“现在的浅析之地之中，早已经遍布通过‘幽骨之井’而来的异类，炼金结界一旦打开，潮水般的异兽会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将所到之处冲刷一空。”楚魔非淡淡的说：“这种事情你当然不会在乎，但对于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总不是件值得庆贺的消息。”
白河似乎笑了笑：“所以你认为，会有人来阻拦它们？”
“不是认为，而是相信。”楚魔非向后面瞥了一眼，“至少有几个家伙一定会来，只要你没有杀死他们的话。”
气氛陷入沉默。
…………
与此同时。
十公里外。
穿过树林，我和水云洛忽然同时刹住了脚步，萨菲罗斯的动作也一起停了下来。
仿佛就在刚才的某一刻，随着一道指令的下达，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忽然响彻了整个林间，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整个天地之间。随着那道声音渐渐变得清晰，一丝一丝的凉气从地面的土壤中缓缓升起，莫名的寒意透入骨髓。
“这个声音是……”
我忽然愣住了，回头和两人对视了一眼，水云洛和萨菲罗斯的眼中也同时露出了一股极大的愕然。就在这一刻，似乎有一个可怕的念头，从我们三个人的脑海中同时掠过。
“炼金……结界！！”
目光猛然上移，我几乎立刻就看到了，数十里外的浅析之地上空，淡淡的黄色星光洒落，纯金色的线条颜色似乎有些黯淡。
好吧，我承认黯淡什么的更多是心理作用，因为炼金结界的表层始终在不断变幻中，颜色时明时暗本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是……下一刻！
咯吱咯吱的碎裂声蔓延，只看到结界的表层，细小的裂痕蛛丝一般地扩散，逐渐延伸出一片破碎的网状，伴随着刺耳的咯吱声，赤金色的光幕……摇摇欲坠！
也就是在我们三个抬头遥望的时候，碎裂的趋势突然加快，蛛网般的裂痕终于散布到光幕的每个角落，迅速破碎成更加细小的裂纹。
赤金色的光斑在一瞬间由静到动，以爆裂版的姿态四下分散，而后……漫天飞舞！
结界……崩碎！！！
几乎就是在崩碎的同一时间，一片颜色各异的云层从浅析之地的上空掠开，其中一团血红色的影子，正是向着我们的方向飞来。
没错，就是飞来。那些云团般的东西分明是一群群巨大的飞鸟，鲜红色的翼影掠出尖利的风声，在渐黑的暮色中依然清晰醒目
“红翼秋隼，四阶精英级飞禽类异兽。力量和速度兼具，擅长群体捕猎，数量足够多的时候，甚至可以猎食四阶中期以上的BOSS！”水云洛微微眯起眼睛，双手左轮从袖子里滑落：“来的，比想象中更快啊，笨蛋。”
“虽然是比想象糟糕的事情……但是不管怎么说，也只好，全力以赴了！”
作为四阶精英级飞禽，甚至真实实力已经接近准BOSS，红翼秋隼的飞行速度相当迅捷，几乎在我话音刚落，前几只红翼秋隼已经掠过了数公里的空中，从天而降！巨大的翼影张开，血红色的光芒隐现。
在极大的加速下俯冲，红翼秋隼的速度已经超越了极限，甚至在半空中的时候就已经摩擦出刺耳的音爆，刹那之间已经来到了我们三个人的头顶，闪烁着寒光的钩爪抓落！
时机……只在一瞬间！
快到不可思议的反应，我和水云洛在钩爪落下的电光火石之间双双闪开，双手同时抓住红翼秋隼的羽毛，然后一个纵跃翻身而上！
虽然是第一次，但所有的动作都是行云流水一般地流畅，在红翼秋隼尚未升起的时候，我和水云洛已经翻上它的背翼，身体低伏。数米开外，萨菲罗斯也同时跃上了另一只红翼秋隼的脊背。
“萨菲罗斯！”
“收到。”淡淡的回应，萨菲罗斯微微沉息，懒散地瞳孔忽然收缩，刺眼的金光看进了两只红翼秋隼的眼睛里。
天眼。天蝎座的能力之一，萨菲罗斯的第二种烙印。原本的作用是读取记忆，并非操控系的能力，但使用的对象是这些较为低阶的异兽的话，还是可以奏效的。
果然，两只红翼秋隼挣扎的动作渐渐停止，仿佛被驯服了一般，转身重新冲进天空中的红翼秋隼群。萨菲罗斯随手挥刀，手里的妖刀正宗仿佛流水一般的倾斜、延长成了一柄超过四尺的太刀，冷冽的刀光挥洒间，一片片被削斩的羽翼四处纷飞。
水云洛的冰冻子弹不时精准地射出，一只只伤口被冻结了的红翼秋隼行动变得僵硬，向地面坠落下去。
第342章吞噬和……融合！
转眼间，已经十数只红翼秋隼羽翼折断，跌坠下去。剩下的红翼秋隼才似乎终于觉察到了敌人的棘手，纷纷升入更高的空中，似乎在权衡是否要撤退。
没有理会它们，萨菲罗斯和我对了个眼色，脚下的两只红翼秋隼立刻加速，掠入低空。
和浅析之地中其他的异兽相比，这些红翼秋隼还算不上威胁，即使流落到枫寒市，也很容易被城市中的玩家联手击杀。和它们比起来……真正的威胁，还在前面。
强劲的气流从耳边划过，在极快的飞掠中，几十里的距离在半分钟内拉近。
我们在距离地面七八米的地方翻身跳下，萨菲罗斯随手斩断了两只红翼秋隼的脖颈，秋隼的尸体和我们同时落地。
“喂，萨……”
“已经没有退路了。”萨菲罗斯淡淡的说：“和背后比起来，更值得担心的，是眼前吧。”
依然是潮湿泥泞的路面，面前随处可见的是不明深浅的沼泽。参天巨木拔地而起，无边无际的树叶在头顶上聚集，遮住了阳光。
但是一切……都完全不同了。
前一次来到浅析之地的时候，这里虽然也无处不弥漫着让人心寒的、象征死亡的气息，但依然能感觉到活物的存在。而现在，却是一片彻头彻尾的死寂，仿佛老旧的黑白照片，没有声音，甚至没有生机。
脚下的草丛被一道清晰的分界线隔断那是炼金结界留下的痕迹，这边依然是青草葱葱，那边却是干枯的死寂。甚至连沼泽似乎都已经变成了一汪死水，黝黑的水面上波澜不起。
一半依然存活，一半却已陷入死亡。仅仅是一道线条的隔绝，两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颇有些让人触目惊心的感觉。
而就是在一片干枯的死寂中，两点幽绿的火焰跳起。随后是第二对，第三对。
赤尾狼。我立刻认出了，这些幽绿的东西，就是黑暗中狼的眼睛。
似乎是嗅到了活人的气味，这些赤尾狼纷纷从藏身的草丛中钻了出来。它们的样子甚至可以用怪异来形容，瘦弱的躯干几乎是千疮百孔，唯一保持完整的是骨架，残损的皮肉挂在上面。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些赤尾狼的身上都呈现着清晰的死态，或许脏器的功能都已经衰竭也说不定，却依然能够活动，这种事情……也只有炼金结界才能做到了。
我和水云洛没有动，萨菲罗斯也没有动。
见惯了强到惊人的对手，对于如今的我和水云洛来说，四阶普通的异兽已经根本提不起兴趣。至于萨菲罗斯，这个家伙果然一直隐藏着实力，就我的感觉而言，他的真实实力水准不亚于我和水云洛，或许还在我和水云洛之上。
狼群也没有动，尽管没有呜咽，但那些幽绿色的眼睛中却透出极大的忌惮，显然是野兽的直觉察觉到，眼前的敌人不一般。但所有的赤尾狼都没有挪动，似乎毫不退却的样子。
“有点……奇怪啊。”水云洛忽然说。
我侧头看了看她。
“虽然是炼金生物，但依然具备野兽的直觉，这些赤尾狼想必能够感觉到，自己不是我们的对手。”水云洛皱了皱眉，看着我：“这样的话，它们或者攻击，或者退却，才是正确的反应吧，站在那里不动算什么？”
“除此之外……炼金生物从死亡中获得新生的同时，就被强制灌入杀戮的意志，原本的神智被尽数剥夺。这样的生物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应该只知道疯狂的杀戮才对啊，怎么会……”
怎么会，感觉到恐惧。这是我没有说完的话。
这种推测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谬，但这些狼，却分明像是在畏惧我们！所以才迟迟不敢贸然进攻，同时却也更不敢逃离没错，不是不愿意逃走，而是不敢。就好像……在它们的背后，藏着比我们更加可怕的对手！
那是……什么？！
距离我们不远处，数百米开外的地方，是一片巨大的沼泽。
原本是死气沉沉的水面上，此刻却忽然有一道道的波纹晃动，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在从水下的深处潜上来，即将浮出水面。
赤尾狼群突然躁动起来，明明是无比空洞的瞳孔，却仿佛映衬出极大的不安。幽绿的光芒闪烁间，狼群们俯身冲刺，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冲了过来，然后，一跃而起！
散发着腐臭气味的躯干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我随手抓住一匹赤尾狼的前爪，用力扔了回去，其他的赤尾狼却完全没有扑上来啃咬的意思，而是飞快从我们几个人的身边穿过，逃入远处的丛林。
没错，是“逃”。
这些家伙的意识里本该除了杀戮以外，什么都不曾留下，但此时此刻，它们却仿佛真的在害怕着什么，只顾着狼狈的逃离。
水面被从中间拨开。
白色的，长长的骨形破开沉静的水面，一寸一寸的升起。硕大的头骨高高昂起，仰头，无声地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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