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是受过时遇的恩惠,当初若没有时遇的伸把手,他们还不知道在哪个无良老板手下被拖欠工资,混不到饭吃。
时遇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今晚的事,谢谢,改天出来聚聚。”
“说这话见外了啊!不过喝酒的事,等你电话啊!”阿德爽快的答应。
其他人开始陆陆续续的将那些人拖走了。
江屿心站在一旁,不过是随意的扫了一眼,身子猛然僵住,瞳孔收紧。
“等一下!”
阿德和时遇不约而同的看向江屿心,时遇搂着她的手臂不由的收紧,关心道:“怎么了?”
江屿心没有回答他,反而是掰开他的手指,走向一个快要被拖走的人面前,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他。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坐在地上的人,被打的鼻青脸肿,抬头瞧了江屿心一眼,立刻缩回头,“没有……我们没见过,你认错人了。”
“我们真的没见过?”江屿心不相信,在他面前蹲下了身子。
虽然那个男人被两个兄弟遏制住,时遇却还不放心,在她面前蹲下,保持着时刻的戒备状态。
“没有,没见过。”男人拼命的扭头,不让江屿心看清楚自己的脸。
时遇给了兄弟一个眼神,对方明白后立刻抓着男人的头发逼着他与江屿心对视。
好让江屿心看清楚他的脸。
男人拼命的扭动,不愿让江屿心看清楚他的样貌。
江屿心眼睛瞬也不瞬的长久盯着他看。
一旁的时遇没说话,眸光透着关心凝视江屿心的苍白的侧颜。
“为什么?”她突然出声,几个人都怔了下。
男人看了她一眼,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下一秒,江屿心失控的直接揪住男人的衣领,声音冰冷,“当年你为什么要撞我?”
男人的眼底拂过一抹惊恐,不住的摇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时遇漆黑的眼眸拂过一抹不解,连忙拦住江屿心,温声安抚她的情绪,“心儿,你冷静点。到底怎么了?”
看样子心儿认识这个男人。
江屿心被他拉起来,迎上他忧虑的黑眸,听到自己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2006年7月7日,那天我被车子撞了,之后被进医院,难产,差点一尸两命!是他撞了我,他是故意的……”
她很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走的是人行道,人不多,这个男人骑着摩托车从身后急速开过来,明明看到她却没有避开,更没有刹车……
他是故意的,他是想要江屿心的命!
时遇鹰眸倏然一紧,薄唇抿着的一条线寒意四散,深不见底的寒潭射向男人时,杀机乍现。
江屿心再次看向男人,声音冷锐:“为什么?当年你为什么要害我?!”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害自己,尤其是当时自己还挺着一个大肚子。
自己和这个男人无冤无仇,他不会无缘无故害一个无辜的人,就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背后指使他,她一定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男人还在否认,坚持说自己不认识江屿心!
时遇拉着江屿心的手,“你先回车上,剩下的交给我!”
“不,我要亲耳听他说!”江屿心固执的不肯回车上。
时遇迟疑片刻,没有勉强她,侧身手捂着她的眼前,“那你别看!”
江屿心没有拂开他的手,心里知道他可能是要做些什么,不适合她看。
时遇给了阿德一个眼神,阿德心领神会,手里的扳手毫不犹豫的往男人的膝盖骨上砸去。
下一秒痛不欲生的哀嚎声传到江屿心的耳边,听得人后脊骨发凉。
她的手不由的伸去揪时遇的衣袖,心头一阵阵的寒意涌起。
可是她并不同情这个男人,也不觉得时遇残忍。
当年她怀孕被这个人撞飞,倒在自己的血泊中,而这个人扬长而去难道不比阿遇更残忍!
是这人先对她和初年残忍,那么就不要怪她现在无动于衷。
男人痛的脸色苍白,皮肤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伸手想要捂住自己的右腿却被他们死死的按住,动弹不得。
“还不说?我看你的骨头能有多硬!”阿德呸了声,扬起手中的扳手再次要往男人的左腿膝盖骨挥去。
“我说……我说,我说了请放过我!”男人声音颤抖,掩藏不住的痛楚与恐惧。
这群人太可怕了,他怕再不说自己真要死在这群人手里了。
时遇听到后,捂着江屿心的手放下了,阴翳骇人的眼眸射向他,薄唇抿唇一个字:“说!”
男人深呼吸几口气,强忍着痛楚,看向神色漠然的江屿心,艰难的开口:“当年我撞你是因为收了别人的钱,我只是收钱办事!”
江屿心神色麻木,眸光寒冽,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是谁?”
“是你的继母——许清。她给了我十万块让我撞你,是死是伤无所谓!”
江屿心身子一怔,像是迎头一棒,头疼欲裂,近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垂在身侧的双手收紧,指甲掐进掌心里。
是她!
居然会是她!
江屿心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
“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拿钱办事,你们放过我吧!今晚的事我也只是收了钱,我不知道是谁,我真的不知道!”男人为了活命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只希望他们能饶自己一命。
时遇低眸担忧的眼神凝视她,“心儿——”
紧咬着唇瓣的江屿心突然松开唇瓣,笑了……
人们常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她实在是太佩服许清了,演技出神入化,可以直接去奥斯卡拿下最佳女主角的奖杯了。
这么多年许清一直表现的温婉大方,一心一意为江家,不惜将亲生女儿送去英国,对江屿心关怀备至,视若己出。
原来,这一切全都是戏!
冷眸倏然一紧,漠然的波光从男人惊恐的脸色上扫过,转身向着车边走。
时遇没有跟在她的身后,眸光虽她背影移动,心里在疼,在心疼她。
纤细的身子在这个寒冷的午夜格外的单薄与倔强,她背对着时遇而站,腰板停止,走了两步突然停下。
“阿遇,别人欠我的,你陪我一起去讨回来。”
声音清冽,绝然至极。
时遇温热的眸光贪婪凝视她,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一声“好”饱含了无限的爱恋与*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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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24小时营业的咖啡厅,此刻只有一位顾客,他不停的看手腕上精致的男士腕表,指针已经走到一点,可约他的人迟迟没有出现。
剑眉不由的挑起,等的有些不耐烦,打电话没有人接。
一饮而尽面前已经冷掉的咖啡,放下杯子起身走出了咖啡厅。
停在外面的车子开车的人是Moll,看到他出来,立刻下车,为他拉开车门,“不等江小姐了?”
陆希城扫了她一眼,没说话,直接坐进车子里,“回陆家。”
Moll没说话,回到车上,感觉到车内的温度低了好几度,立刻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虽是深夜,陆家别墅却灯火通明,大部分佣人都休息了,留下两位值夜的佣人,看到陆希城回来,连忙上前接过他脱下来的大衣。
Moll跟在他的身后,陆希城一边走一边说:“晚上你睡客房。”
言下之意让她别走了,睡在客房随时听他的吩咐。
“是,陆总。”Moll已经习惯了他24小时随传随到,以前也在夜宿过陆家别墅。
当然,睡的是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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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希城让佣人都歇着去,自己独自取酒打算回房间继续喝,原本江屿心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就在喝酒。
为了安全,他没有酒驾,反正有24小时随传随到的特助,还需要担心什么。
路过陆国彰的书房,门是虚掩着的,灯光透过缝隙折射在光洁的地板,陆希城有些疑惑,他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推开门本是打算和陆国彰喝一杯,聊聊。
岂料书房里灯光明亮却空无一人。
陆希城走到书桌前,放下酒瓶,酒杯里的一饮而尽,也放下了。
眸光随意的扫了眼满桌子的文件,虽然陆国彰现在渐渐的把公司的大权都交到他手中,可公司的事陆国彰事事过问,很多他批阅过的文件,陆国彰也会再看一遍,若是有纰漏的地方,他也会提醒陆希城。
陆希城在商场上的杀伐果断,全都是陆国彰教会他的。
他随手抽出一份文件,百般聊赖的扫了眼又丢下,觉得无趣,拿起酒杯和酒瓶打算离开。
转身时不相信碰到桌子上堆起的文件,一股脑的全掉在地上。
陆希城皱眉,不想捡,犹豫下还是放下手里的东西捡。
将文件捡起来整齐的放在书桌上,眼神无意间扫到旁边的文件夹下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驱使着他拿开文件,看到一个牛皮笔记事本,不大,口袋书大小。
陆国彰的书桌上怎么会有这么老旧的东西?
牛皮笔记本看起来有好些年了,泛着年代的黄,老旧的有很多磨痕。
陆希城解开拴在上面的绳子,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行清秀的字迹:愿无岁月可回头,且以深情共白首。
姜静雅与江进新婚之夜留。
凤眸倏地一紧,身子僵直,连同四肢一起,如同被人施了定身咒。
这是——姜静雅的日记。
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陆国彰的书桌上?
陆希城感觉到自己的心莫名的狂跳,手里拿着的日记本更像是一个潘多拉的盒子,一旦翻开,不知道会释放出怎么样的恶魔。
脑子里飞快的浮现江屿心神色,还有很多凌乱的画面。
此刻有一扇门在陆希城的面前,只要他伸手打开那扇门,被封藏在门后多年不见日光的秘密和真相都将会大白于天下!
可是现在他正的要打开这一扇通往罪恶道路的门吗?
陆希城神色凝重紧绷,心里很是挣扎,矛盾不已。
泛着凉意的指尖紧绷着,片刻后。。。。
他颓然的垂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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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心和时遇抵达江家别墅时,江进和许清都已经休息了,再被佣人唤醒时,江进有些不悦。
江屿心是越来越过份了。
江进和许清换一身衣服下楼,看到江屿心坐在沙发上,神色凛冽;而看到她身旁的时遇,他的眉头到底是忍不住的皱起。
三更半夜回来吵醒他们也就算了,还把这个男人带过来,她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许清看到江屿心面露和蔼,连忙吩咐佣人温杯热牛奶,“外面这么冷,屿心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喝点热的,别感冒了。”
若是以前,江屿心听到这番话,会心有感触许清的良善,可此刻她只觉得许清伪善,比真小人还要令人厌恶。
她坐在沙发上,波光无风无浪,平静如镜。唇瓣轻扯,“不用了,我过来只是想讨回一样东西!”
许清一怔,没明白她的意思,看了江进一眼后,道:“屿心你想要什么东西?”
“血债!”
江进忍不住怒斥江屿心,“大晚上的你跑来胡说八道些什么!”
江屿心恍若未闻,视他为空气,眸光直勾勾的盯着许清,声音沉冷,“许姨,自你嫁进江家起,江家与我待你如何?”
许清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问这个,却还是回答了,“江家的人待我好,你虽不曾喊我一声妈,对我却是敬重,这些我知道的。”
江屿心听完她的话,唇瓣不由沁出一抹冷笑,起身走到她面前。
☆、婚姻坟15:情深是孽,命运悲苦(1)
许清莫名的紧张,总觉得今夜的江屿心有些不一样,一直在咄咄逼人。
时遇冷峻的轮廓线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江屿心一个人身上。
江屿心想要亲自讨回的东西,他不会插手,但是他会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保护她,决不许任何人再伤害她。
客厅的气氛格外的紧绷与沉重,江屿心身上的肃杀和强势逼人的气息,江进不是感受不到,刚准备开口时,只听到沉冷的声音一字一字的响起。
“那许姨可否告诉我,九年前为何要花钱买凶来害我和初年的命?”
许清的身子明显僵直,神色瞬息万变,嘴角的弧度都有些僵了,“屿心,你在说什么?什么花钱买凶害你和初年?”
她的否认在江屿心的预料之内,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江屿心回头看了时遇一眼。
时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文件,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人跪在地上,原原本本的说出当年许清是怎么找上他,给他十万块,让他去撞再有一月就分娩的江屿心。
江进脸色一下子惨白,阅尽沧桑的眼眸看向身旁的妻子,眼底尽是诧异和不可置信。
许清的脸色一下子惨白,毫无血色,不住的摇头,拼命的解释:“进哥,不是这样的,我是被冤枉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江进还没说完,江屿心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是吗?”
许清眼底闪烁着泪光看向江屿心,柳细的眉头皱起,萦绕着一抹阴冷。
“当年你给他户头汇款的记录,现在想要查不难,需要我给行长打一通电话吗?”
江屿心说着转身拿过时遇的手机,刚按出一个字,许清已经按耐不住冲过来一把夺过手机,狠狠的摔在地上。
手机屏幕裂开,光芒在顷刻间覆灭于黑暗。
时遇担心许清伤害江屿心,在她冲过来时已经站起在江屿心的身边,将她护在自己的怀中。
江屿心冷眼旁观许清的做贼心虚,薄唇挂着一抹讥讽的弧度,“我根本就不记得行长的手机号。”
许清眼眸一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江屿心诓了。
她回头看向江进,眼底的水雾氤氲,声音里透着苍凉:“进哥……”
伸手想要拉江进的衣袖,指尖还没碰到衣服,江进毫不犹豫的挥开她的手,眼睛里尽是难以置信,“你居然想害死屿心……你害我的女儿……”
颤抖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