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秦父便带着几罐子橘子酱和那十几斤橘子糖去了县里。
天还未擦黑,秦父便满脸堆笑地赶着车回家来。一进家门就大声喊道:“纷纷,她娘,我回来了。”说着跳下了车,连驴子也顾不得去栓,又啧啧道:“你们是没见,咱那橘子糖都被那些人挤着抢着要卖。”
“县里的大户刘家,怕没他的份,还高价跟我买呢。”
秦母帮着抢了驴子,忙问道:“那你怎么说的,没有卖吧?”
“没有,没有”,秦父摆了摆手:“我哪能坏了行情,告诉他明天还去卖呢。纷纷呢,快让她再做些,咱两个也去帮忙?”
秦母去栓驴子,笑说道:“这一时的,着什么急呢。那橘子酱怎么样?”
秦父晃了晃钱袋,“我是想着,照这样,不用多久,咱们就能把借大舅哥的钱还清了。”又说道:“那橘子酱也好卖,我把你做那糕点让人糕点铺的尝了,没废什么话人就买了。”
秦母栓好了驴子,便笑着去数钱,一边道:“纷纷给玉和想了这么好的一个买卖,我大哥那还能让你还什么钱?”
秦老爹听此,有些严肃道:“借人钱哪能不还,一码归一码。”
纷纷此时才出来,也笑着接了父亲的话:“表哥说了,不用还了。你若非要还,说什么一码归一码,这不是逼着表哥分糖厂的利给咱吗?”
秦父这才住了嘴,似在琢磨什么,突然地又说道:“这橘子糖还有橘子酱的,给任家送去些。”
秦母道:“这用你操心,咱家纷纷早送过去了。”
说完,夫妻两个都笑着打趣女儿,说道:“这女儿就是招了上门的女婿,还是人家的人呦。”
这么一说,倒弄得纷纷不好意思起来。
秦父又笑道:“这年的橘子不值钱的真是太好了,让咱家纷纷想出了这么多主意。”
夫妻俩能察觉到在女儿身上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鬼上身什么的。可他们仔细观察过,女儿的许多小习惯都是丝毫没变的。
因此夫妻两个商量了,既然女儿不想跟他们说,他们也就不问吧。
纷纷和娘一直忙了好几天,才凑了个空,带着大黑小黑去村头的小路上闲步,并赏天上那轮已是满圆的月亮。
走得累了,纷纷便坐在路旁的一根斜倒着的枯树歇息。抬头看见天上那轮氤氲着银灰的圆月,纷纷又想起了碧儿。
一时间,有种不知何者为梦,何者为真的感觉。
恍惚间,感觉有个人坐着了自己的身边,纷纷直觉地说道:“阿宿,你怎么来了?”
宿推看着这个满身布满月光的女人,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直到纷纷转头看向他。
他直盯盯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纷纷,你知道吗?我在你坟前说的话,并非全是真的。”
纷纷大惊,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阿宿,你在说什么?”
他怎么会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纷纷满眼的慌张。
宿推却温柔地笑了笑,抬手在她的额前抚了抚,轻声道:“别怕”,接着又道:“我并不是感激你的那些糕点,才喜欢跟着你。那个时候,不是没有其他好心的小女孩给我东西吃,那个时候,我也并非饿得受不了。你可知道,我很小就会射兔子了。我十二岁的时候,还一个人打死过一头成年老虎。而我现在,也并不需要那个什么制糖厂的份额。我只凭打猎,就可富贵有余。我只是,喜欢跟着你,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纷纷已经完全呆了,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也不明白阿宿为什么会说这些,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问什么在她的坟头,他还要说谎骗她?
阿宿似乎知她所想,解释道:“我那么说,与其说是骗你,不如说是骗我。我想要忘了你,便只是说的那样无所谓。若那时我知你能听到,感受到,我一定会在任之维的前面去看你。跟你说,我还不懂情爱为何物的时候就爱上了你。”
纷纷震惊不已,一颗心跳得没有规律,但却相信了他。她能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既然如此,在那酒楼里,你为什么要大声呵斥我,也不管我?”
宿推低笑出声:“我当时,是气急了,恨极了,我离开那么长时间,你竟然没有一分地想我,竟然还惦记着祝玉和?”
纷纷冷静下来,问道:“那自我重生以来,你一直都在跟我演戏了?”
“不”,宿推连忙驳斥:“昨晚我饮酒大醉,宿在屋顶,却一夜大梦,梦见了前世的一切。而这时我们的相见,是我早向司空之君祈求来的。我求她再给你一时,我自己情愿不要,却要堵你会不会爱上我?”
“我用二魂六魄,换得这一次机会,没想到,你却又爱上了任之维。”宿推说着,苦笑起来:“秦纷纷,这或许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
“阿宿”,纷纷听着,眼里不觉蓄满泪花,“你……”
宿推的神色,在月光下显得十分飘渺,他幽幽地说道:“当初你身为魂魄,却只顾得上任之维。”
幽怨的声音,听得纷纷的心纠了起来。
他却继续说道:“纷纷,你可知道,我在你之后,不到一年便也去世。当我知道世上魂灵确实存在时,我拼命地找你,可却怎么样也找不到。”
他说着,一行极细的清泪滑过脸颊,“直到偶然之下,遇到司命之君。她告诉我,魂灵间的纠缠,爱与不爱者,是绝不会相遇的。”
“我爱你入骨,你却视我如尘。我为那渺茫的一份希望孤注一掷,终是败了。”
宿推说完,脸色一瞬间变得透明起来。
“阿宿,为什么?”纷纷慌张地去摸他的脸,全身不住地颤抖,控制不住地大声问道。
宿推的手也渐渐透明起来,他轻声道:“纷纷,其实我一开始是怨的,可是现在,我只想抱抱你。”
他抬起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揽她入怀,“以后,要好好的。”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幻化成飞星。
纷纷倚空,半趴在了树干上,未喊一声“阿宿”,便发现自己身在橘树杆上。不远处,她的坟依旧。
碧儿飘到她的面前,打趣道:“不过一会儿工夫,你就又发呆?什么阿宿,做梦了?不过,鬼是不会做梦的。”
纷纷既惊又慌,抬手就去拉碧儿,却落了空,自己也飘了起来。她不禁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又仔细盯着碧儿道:“司空之君呢?我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你瞎说什么啊,你一直在这里呢。司空之君,是我们这样的游魂野鬼想见就见的?”碧儿皱了皱眉,不明白这个家伙发什么疯。
“可是阿宿呢?”想到他,她的心中就绞痛起来:“他是不是……”
“阿宿是谁?”碧儿却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阿宿”,纷纷完全蒙了,碧儿的样子不像骗她的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跟你说过的,阿宿,是我一同长大的伙伴。”
碧儿仔细盯着纷纷,摇了摇头道:“我知道咱们很无聊,可你要玩游戏,事先要跟我商量啊。什么阿宿的,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
不知道,碧儿竟然不知道?
她跟她说阿宿,不是一次两次的,她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印象的样子。
难道,阿宿的赌输了,他就要彻底消失吗?
为什么让她在生活将要明朗的时候,对未来充满信心的时候知道这些?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阿宿,难道真的是她百年孤魂太无聊,自己给自己编的一个伙伴?
不,他是真的存在的。
但如今他却消失了,所有人都不复有他的记忆。
一滴眼泪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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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锅盖退下,大脑混乱,新书扰心,心一横就这么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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