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唇角抿成了一条线,取来毛巾慢慢替她擦着脸上泪痕,樊雅一惊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眸里寂寥而空茫,好一会才映出沈晏的模样,略显苍白的唇角微微翕了翕,微微侧脸避开他的手,“我自己就可以了。”
沈晏僵了僵,一股怒气蔓延在眼底,“都这样了,你还不想放弃?老天爷都注定你跟他没有缘分!”
樊雅身体一颤,侧开脸看向窗外,她现在很累,不想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争吵。
沈晏眸光骤冷,压抑了许多情绪突然汹涌而出,而樊雅的抗拒俨然成了最直接的一根导火索,他霍然伸手扣住她的肩膀,想也不想直接吻上去。
樊雅吃惊抬眼,“沈晏……唔……”
他吻的霸烈而决绝,不带丝毫转圜的余地,仿佛下一刻就是天崩地裂,世界灭亡!
樊雅想也不想奋力挣扎,手腕一痛,已经被沈晏一手牢牢扣锁在身后,狭小的空间更限制了她的行动,根本没有恢复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没有休息更加疲软,男女之间的体力差异在这时候完完全全的显露出来,她绝望看着沈晏的的手摸索上她的衬衫领口,几乎是蛮力的扯开一颗扣子!
眸里一瞬而过的决绝,她霍然低头,一口狠狠咬上沈晏的脖颈!
她咬的狠辣,顷刻间就感觉到了口腔里蔓延着的血意!
沈晏身体一僵,手上动作一颤,衬衫前排好几颗扣子崩裂掉地,领口散开,露出大片光洁如玉的肌肤的,在车内灯光的反射下,剔透而苍白!
沈晏漆黑眼眸里瞬间回复上几分清明,转瞬着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情绪。
时间仿佛定格,两个人的动作也定格住。
他慢慢抬眼,迎上她冷狠而决绝戒备的目光,两人几乎紧紧贴靠在一起,她的瞳孔清亮,映出自己狰狞扭曲野兽似的模样。
他僵了僵,慢慢松开手。
几乎是松开手的刹那,樊雅霍然推开他,打开车门冲也似的冲下车,动作太猛,几乎是她冲出去的刹那整个人就往前跌,砰的一声跌滚进路边的草丛里!
沈晏下意识就要下去,刚刚一动,脖颈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就提醒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现在下去,只会让她逃的更狼狈。
事情,终究被他用一种最无法挽回的方式推到了最惨烈的方向。
昨夜刚刚下过雨,樊雅爬起来,衣服上手上已经多了很多泥渍,衣服不整头发散乱,整个人狼狈的就像是个疯婆子,只有苍白脸上一双眼睛亮的惊人,不可置信而戒备的盯着坐在驾驶座上的沈晏。
她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他会做出这种事。
除却愤怒与震惊之外,心里更多的是悲伤。
沈晏,你怎么能……
车门一开,她下意识往后退。
沈晏走出车,慢慢朝她伸出手,动作僵硬而狼狈,俊雅脸上也格外苍白,显得有几分可怜。
樊雅看着他,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固执的站在原地。
她或许能理解他的情难自抑,也知道她现在的姿态会伤的他更深,但她暂时做不到原谅,也做不到不警惕。
沈晏微微闭眼,俊雅脸上全是黯然,眸光幽深而惨淡,慢慢收回了手。
“这里打车不容易,这车留给你。”他深深看她一眼,“别记恨我,我只是……太爱你。”
轻轻的三个字,飘散在夜色里,却有千钧之重,压的人喘不上气来。
樊雅微微抿唇,没有说话,沉默看着沈晏转身独自走进黑暗,黑暗如墨,很快将他完全吞噬,再也找不到踪迹。
樊雅腿一软,整个人跪跌在地上,喃喃低道,“对不起……”
地平线上,天际慢慢泛白,太阳快出来了。
☆、第229章 皇帝的新衣
樊雅回到家,已经将近十点,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车开回来的,快到家门时才想起来联系苏颜接两个孩子去她家里,她这个样子回了家,苏佐还好糊弄些,小隽那孩子心重,看到了又会多想。
车刚在街角停下,高云开的电话就追了过来,“樊雅,你到家了没?”
“还没有,怎么了吗?”
不远处一辆熟悉的车驶进小区,樊雅分神看去,发现是白思翰来接孩子了,不一会就看着苏佐与容隽走出了小区,苏佐蹦蹦跳跳,倒是容隽皱着眉,频频回头,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樊雅蹙了蹙眉,心里隐隐愧疚,这段时间事情发生的太多,她专注在自己的思绪里,多少是有些忽略小隽了。
她一恍神,也没听清楚高云开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我问你那那份文件还没看到是不是?”高云开声音隐隐有几分急迫,“那个,你回去之后赶紧看看吧。”
樊雅看着小隽跟苏佐,不在意的道,“到底什么文件,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吗?”
高云开欲言又止,“一时间还是有些说不清楚,我自己也挺糊涂的,总之,你回去以后先看看。看完以后,我们再说。”
樊雅听出高云开的犹豫,皱了皱眉,但也知道高云开是个严谨的人,他这么慎重,估计是真的重要。
“嗯,我待会就到家了,看完之后联系你。”
“行,在你书桌上,你别忘了。”高云开再三嘱咐才挂了电话,樊雅摇摇头,余光无意中微扫,扫到街角状似在抽烟的男人身上,目光微凝欢。
这人……在看小隽跟苏佐?
有些恍惚的神智陡然一清,她想也不想,立刻拍下那个人的长相,一瞬功夫,容隽他们已经上了车,那陌生男人专注目送了会,不等樊雅下车,男人已经拐入街角消失不见。
樊雅拢眉,立刻拨通了赵谦的电话,“赵谦,你帮我查个人,尽快点,姓名来历我不知道,待会我把他照片发给你,嗯,我知道有难度,麻烦你了。”
容隽苏佐身份特殊,引来别人的觊觎也正常,容樊两家护在身边明里暗里的保镖也不少,上次出事,也只能说这两个小鬼太狡诈,硬生生的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只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她不得不警惕。
她按了按眉心,觉得脑袋重的很,也不知道是心思太重还是感冒了,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终究还是得撑下去,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小隽。
她是母亲,没资格软弱。
进入小区,上楼,她这一身实在太狼狈,登时引来电梯里几个乘客怪异的目光,她看也不看直接按了楼层,她现在真的是有点不舒服,没空理会。
倒是与她隔着两人的高大男人惊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侧脸,面壁思过,等了一会也没等到樊雅的回应,才略有些诧异的回头,怪不得某人坚持入住这里,原来还是为了她。
正想着,悦耳铃声陡然响起,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女人目光骤凝,接了电话。以他的耳力,清晰听见电话那头的人紧张告知卓芊请了律师起诉争夺寰宇归属权的事。
他目光一跳,想着这又是闹的哪一桩?
然后就听着樊雅淡声道,“交给律师处理。”
“万一事情闹大,对公司的声誉……”
“无所谓。”樊雅断声道,目光冰冷,如果卓芊真的不顾忌寰宇的声誉被影响,她也不在乎,她有本事一手撑起寰宇,还在乎这么一点小风波。
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滑开。
樊雅抬眼,目光随意在亮的几乎反射出人影的电梯门上一落,走出电梯几步,她脚步一顿,慢半拍的疑惑回头,她刚才好像看见了一个不算很熟的人?
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商秋不是说他去做海盗了么?
念头刚起,她失笑了下,她现在自己都焦头烂额,别人的私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掏出钥匙进了家门,房门刚关,上楼又爬楼梯下来的男人立刻从楼梯间里闪了出来,偷偷摸摸的按上隔壁家的门铃。
甄行开门,“文先……唔!”
文靳捂住他的嘴,快速闪身进房,生怕惊扰了隔壁家的女人,“他呢?”
“首席……不在。”
文靳皱眉,“你不是说他被炸了吗,他还有空出去?”
甄行脸色微红,有些不自在,小声的说,“其实也没出去……”
“什么意思?”
樊雅关上门,全身力气仿佛骤然消失,整个人无力靠上房门,乏力闭上眼。
温暖的阳光从窗口射进来,她却只觉得冷。
但出乎意料的,钻心刺痛到此时竟仿佛消了许多,或许是麻木到了极点,或者失望到了顶峰,便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苦笑了下,换了拖鞋走进客厅,环视收拾的异常干净的家,心里忽然泛上一股怪异,却也
tang想不明白怪异从何而来,头重的厉害,她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看书房方向,决定自己还是先去泡个热水澡再去看高云开的文件,她这两天事情太多,好歹也让她缓一缓。
热水稀里哗啦的放着,蒸腾起茫茫雾气,樊雅将衣服全部丢进洗衣机,整个人埋进水里,微微仰头,空茫的看着天花板。
‘骥’集团……该去哪里找?
这个集团异常神秘,到现在都没有人能说清楚它的大本营到底在什么地方,国内倒是有几家公司有过联络,似乎孟家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孟之薇一贯跟她关系不睦,不过孟家最近也在争取星罗城的计划,实在不行,用星罗城计划做诱饵,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跟容老爷子打了赌,但赌约输了也就输了,小隽还小,以后总会有机会让他获得自由。
樊雅大脑迅速运转,不可否认,虽然这些年的磨练让她快要变成了令自己讨厌的那种人,但处理起问题来更趋于明快果断,伤心失望只是一时,路总是要走下去的,既然她怀疑司梵就是容浔,她就必须要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出来。
最后一次。
如果这一次真的证明是失败,她真的必须要放弃了。
如果依旧找不到,容浔,也该入土为安了。
雾气蒸腾上脸,晕晕的大脑里开始胡思乱想,容浔有洁癖的,如果真的势必要入土为安,她最好还得替他打造一个无菌衣冠冢,估计他才能满意。这方面,容隽还真是遗传了容浔。不过容浔是过过苦日子的人,虽然身处高位,但收拾家务不在话下,容隽虽然性好整洁,但从小都养尊处优惯了,收拾东西这种事情他是从来不会做的,苏佐更是个无法无天的魔王个性,所到之处无不乱七八糟。
没来由的,进门时的怪异情绪又涌上心头。
樊雅霍然坐起!
她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家里太干净了!
最近李婶家里有事,云开一大早就走了,两个小男孩在家,家里怎么可能那么干净,一点脏乱也看不到?
樊雅心里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觉,也顾不得泡澡就站起身,出了水,身体微微发凉,才发现自己进来的匆忙,任何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带进来,穿进来的衣服也被她丢进了洗衣桶,肯定是穿不了了。她皱了皱眉,虽然确信家里没人,也做不出裸奔的事来,想了想,干脆扯了大浴巾将自己上下都裹住。
浴室门一开,稍显寒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她登时凉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抬眼一看,客厅的窗户不知何时居然打开了!
她很确定,她进来时窗户是关着的!
有人!
心口蓦然一紧,樊雅猛地按住浴巾,环视安安静静的家,除了大开的窗户,听不到任何一点动静,仿佛那人进来只是开了个窗户而已。
她咬了咬唇,在去拿手机与穿衣服之间做了个不算艰难的决定,衣帽间是有移动电话的,不管出什么事,她总得穿好衣服。
她快速走向衣帽间,幸好衣帽间距离浴室也不算很远,几步就已经到了,她刚走到门口,衣帽间的移门倏地从里面被拉开!
她猝不及防,又被惊了一跳,整个人立刻往后一跌!
“哎?”
一声惊呼,一只手臂已经及时稳稳捞住她的腰,男人俊美脸上挂着熟悉的笑意,“你洗个澡怎么那么快?我才准备帮你拿几件衣服,你说,是紫色的好,还是黑色的好,不过我觉得粉色的也不错。”
他手一扬,手上几套内衣裤很有造型感的挂在他的手指上,态度坦然的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樊雅怔怔看着他,手一颤。
身体微微一凉。
原本就裹的略显松垮的浴巾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轻飘飘的落在男人的手臂上。
女人面庞微热,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全是极度震惊后的茫然,被热气蒸腾的皮肤泛着美丽的粉红颜色,剔透晶莹,全身上下都是淡淡的香气,勾动人的心。
男人暗海似的长眸陡然一深,忽然勾唇,一脸坏笑,“都不好看啊,还是你穿的这身,最令人动心。”
☆、第230章 她发烧了
樊雅怔然无语,目光空茫,看着有些呆。
司梵微微挑眉,他是已经做好这女人发飙的打算的,她这个样子,反而让他有点接受不能。
吓呆了吓傻了?
他有这么惨绝人寰的视觉效果么?况且就算有,这女人素来强悍,这种小风波也能吓成这样?微微皱眉,他是真的有些担心了,瞥一眼诱人春色,悻悻捏住浴袍决定还是先做个正人君子……
司君子眼观鼻鼻观心,十分柳下惠的将浴巾往上拉,浴巾一拉,刚才还呈震惊呆滞状的樊雅霍然醒了围!
醒了,然后扑上去了!
司梵猝不及防,手一滑,白色浴巾悄无声息的滑落在地羿。
一股火不出意料的腾升蔓延,暗海似的长眸更幽深的惊人。
他微微侧头,想去吻她。
忽而间,听见她轻轻喃声,“容浔……”
他骤然一僵。
满腔热情瞬间冰冻,微微闭眼,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清明,只是清明之中夹染着七分沉郁三分心酸,“我不是他!”
熟悉的声音里染上几分火气,樊雅一怔,茫然抬头,迎上那双依旧熟悉的深邃长眸,轻而易举的从里面分辨出他的情绪,震惊、愤怒、失望、无奈、心酸,却没有欢喜愉悦温柔戏谑……诸般情绪翻涌,交织成一个……对过去对她都陌生的容浔。
他真的是忘记了。
樊雅虽然早就有了觉悟,心口开始针扎似的刺痛,然后不由自主的……委屈。
我找了你这么久,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