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溪低头玩着安晨的头发,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温水煮青蛙。”
“什么温水煮青蛙?”安晨失笑,她坐起身看容赫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那你就这么走了?”夏小溪问:“那…”
她话还没说完,容赫就坐到了驾驶座。夏小溪一看容赫,很自觉的闭了嘴。其实她想问的是,你就这么走了?那李佑司怎么办?
外面的天气还有些冷,容赫搓着手说:“现在去机场?好像有点早。”
安晨笑着对他说:“当然不,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哪里?”
安晨笑着报了一个公寓的名字。
夏小溪愣了愣,她仔细在脑海里反应安晨刚刚的话,那、那不是林琛、顾言还有李佑司一起租下来的公寓吗?
*
顾言看着自己手机屏幕闪出的名字,只觉得脑壳都开始隐隐作痛。他咽了咽口水,接了起来。
“喂…喂。”
“喂,顾言。李佑司现在在家对吧?”电脑那边是安晨清沥的声音:“我记得他周四下午没课,今天又是阴天,他应该在客厅窗户旁边看书对吧?”
顾言机械式的转头,看着坐在椅子里捧着本书的李佑司。
“…嗯、嗯。”
“很好。”
安晨说完,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顾言一头雾水的看着变黑的手机屏幕,他还在犹豫要不是同李佑司讲,就听到李佑司裤子口袋的手机铃声。
李佑司掏出手机明显一愣,他犹豫了一下,才很快的接起来。
李佑司应该是在打电话,但是顾言记得他始终一言未发。最后,李佑司挂掉电话后匆匆穿好外套,出门去按电梯。
顾言追到门口看着一脸阴郁等电梯的李佑司,小心翼翼的问:“佑司,你怎么了?”
可惜李佑司没有回答他,而是一步迈进电梯里。
自从生病以后,安晨很少在外面待着。幸好今天不是很冷,她围着厚厚的围巾,带着棉手套,不时的张嘴玩着口中的哈气。在她的身后,停着一辆墨黑色的豪华轿车,车里面的人影隐约可见。
安晨面对着熟悉的大楼,看到在不远处出现的更加熟悉的身影。
李佑司穿着一件黑色的棉衣,同这四周灰白色建筑形成鲜明对比。他的头发长了些,脸色却红润了很多,只是眼底没有了之前的快乐。
安晨原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可是这时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笑容。
“Hi~”
李佑司看着安晨若无其事的、好像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笑容有些不知所措,他还记得上次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安晨让他以后和自己做陌生人,安晨口中的陌生人难道就是这幅样子。他顿了顿,还是勉为其难挤出一个笑容给安晨。
由于阴天,天气的温度其实还可以,但是李佑司总觉得安晨看起来很冷。他犹豫了一下,说:“这里太冷了,上去待会吧。”
安晨摇头:“我还着急要走,就叫你下来看你一眼。”
“走?”李佑司看了看安晨,又看了看安晨身后不远处的车。如果李佑司没记错,那辆车应该是容赫的:“你要去哪里?”
“美国。”安晨笑着回答:“我要去那里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能好几年都不能回来了。”
李佑司吃惊的盯着安晨,像是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这算是什么?突然出现的人,突如其来的消息。但是安晨的表情他太熟悉了,李佑司知道安晨每次认真起来就是这样的神情。渐渐的,他相信了安晨的话。
安晨要走了,要彻底的离开自己了。
那现在算什么?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把我当什么了?
李佑司变得愤怒起来,他阴着脸问安晨:“什么时候?”
“三个小时以后。”
“那你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
李佑司笑,有些凄凉和委屈:“那就是说,你有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了。”
安晨看着李佑司的眼睛有些心疼,她想说不是的,又不知道有什么能够保证。因为她自己都觉得,可能一到美国做手术自己就死了。过了许久,安晨才默默地对李佑司说。
“佑司,对不起…”
李佑司却没有理会她的对不起,而是极度失望的问:“姐姐,那你现在找我来再见一面是为了什么?你不是说我们别再联系了吗?你不是说我们要做陌生人吗?那你现在这算什么?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
“佑司…”看着李佑司的愤怒和失望,安晨控制不住眼部的扭曲,她想抬起手摸摸他的脸,却怕这卑微的祈求会被拒绝。最后,安晨只能用尽力气对他笑一笑,说:“我就是想来看你一眼。”
我就是想再对你笑笑,想记住你对我笑的模样。
“我走了,你保重…”
说完,安晨还特意对李佑司挥挥手,转身向远处的轿车走去。
可是腰间横着的手没有让她走。李佑司从背后抱住了自己,紧紧的抱着。安晨听到李佑司的声音在耳边轻颤,就像是午夜梦回时两人温情的细语,但这时的语调里没有丝毫柔情,而是对一段关系最后的、撕扯的祈求。
“…别走!姐姐你别走…我求你,你别走!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别和容赫去美国。我知道你一定又是为了安氏,为了那些生意。姐姐,我也可以帮你!我也可以去学做生意!你别离开我,我再也受不了你走,我不想看着你的背影走…”
“佑司…”安晨知道李佑司哭了,冰冷的水滴就落在自己脸上:“你爱我吗?”
“爱!”
“…如果我走了,你还会爱我吗?”
背后的人停顿了好久才回答,但是横在安晨腰间的手却又紧了几分:“…如果你走了,我就再也不会爱你了。我不会等你回来,无论什么原因都不会,我不要你的承诺,要给就给我你的现在!”
安晨转过身,这样近距离的看着李佑司,安晨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她看着李佑司笑,踮起脚尖在他薄薄的唇上吻了一下。
“谢谢。”安晨看着李佑司,在心里说。
佑司,这样就够了。
说完,安晨离开李佑司的怀抱,一步一步朝着容赫的车子走去。
这时的每一步都应当走的很艰难,但是安晨却越走越快,就像风一样。在握住车门把手时,安晨顿了顿,她心里知道李佑司一定还在原地看着自己,他一定还没走。安晨想回头看看他,却最终还是狠狠心坐进车里。
“…安、安晨…”
安晨朝着夏小溪摆摆手,她伸手抹掉脸颊的泪珠,对坐在前面的容赫轻轻说。
“开车吧…”
到达机场后容赫去办理登记,夏小溪陪着安晨在大厅等。安晨的情绪明显稳定了,她又变成了之前的那个安晨。
夏小溪忍了半天,还是问了。
“你刚刚和李佑司说了什么?”
安晨看着远处的LDE显示屏笑:“我问他若是我走了,他还会不会继续爱我…”
“…他怎么说?”
“他说不会。”安晨扭头对着夏小溪的眼睛:“小溪,现在我就彻底放心了。”
对于爱情,了无牵挂。
可是夏小溪却皱起眉头:“你的病一定会没事的,等你回来了,你和李佑司…”
安晨打断夏小溪,她依旧是脸色苍白,却在眼睛找回一丝之前女王风范的影子:“若是我回不来,他对我死心,总算是个结束。若是我回来他,他不爱我,我就去爱他,我欠下的债,我犯下的孽,我当然会好好还回去。”
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回来。
找他。
夏小溪起初还有些不明白,但她渐渐读懂了安晨的意思。这就是安晨对待她的爱情的方式,不给留下的人一点希望,却把他当作自己战胜病魔的目的。心里总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人是不容易闭上眼睛的。
“小溪…”安晨握住夏小溪的手,换上了一副认真的神情:“你要等林琛,我不拦着。但你要答应我,给时间画一条限定,如果超过了那条线,忘了他,然后好好生活…”
夏小溪对着安晨笑,却没有给一个准确的答复。
*
银色的飞机慢慢划出跑道,虽然知道安晨看不到,但夏小溪还是对着飞机挥了挥手。
安晨走了,带着亲情,她把友情和爱情留在这里。夏小溪知道,她一定会回来的,安晨一定会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各位大人,前段时间学校事情太多,晚了几天更新,请大家谅解orz
☆、我很想爱他
华灯已不是初上,街道的车水马龙却依旧如初,雪花荡着风慢慢的落在地上,被飞驰而过的跑车毫无怜惜的碾过。冬风凌厉,却吹不透厚厚的水泥墙,冰雪再凉,也冻不住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或许这就是城市,是每个人梦想中向往着的城市。住在这里的人皆是战胜自然的王,随心所欲,无所不能。他们俯视万物,怀着悲悯和同情大发慈悲,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着,浑然不知自己才是这个世上最可怜的人。人这辈子最可悲的是道理明白却执迷不悟。最可恨的是爱来爱去但真正在乎的其实是自己。最后悔的是为了世俗错过了本该美好的时光。最遗憾的是很简单的东西却给不了彼此。
宝蓝色的跑车停在路边,划出一道漂亮的痕迹。车的主人哼着歌慢悠悠的打开车门,把车钥匙丢给一旁的泊车小弟。
“顾少爷,您来啦~”
一进门,自然有相熟的领班迎上顾言。这里是本市最大的一座娱乐城,老板是顾言父辈的旧识,富丽堂皇,极具奢侈,顾言自大学毕业后由于工作应酬原因,是这里的常客。顾言冲领班笑笑,缩缩脖子,一只手里还拎着一个精致漂亮的蛋糕盒子:“今天可真冷,这雪下的太大了。”
今年的冬天本就来的比往年早,还出奇的冷。顾言从车子上下来才不过几步远,肩膀就被雪花留下了痕迹。早就有领班小心的帮他拍掉身上的雪:“是呀,今年的冬天比往年的格外冷。”
顾言活动活动脖子,问:“之前有人拿着我的名字来这里了,对吗?”
领班笑着说:“有有,说是您的朋友,开的您常去的那个包房,还特意叫人送去了果盘和酒水。”
顾言点头,抬脚往里走。
昏暗的灯光夹着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顾言熟门熟路的走到一间精致的欧式包厢前,先是隔着玻璃向里面看了看。诺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灰色毛衣的女孩子,头发梳着高高的马尾辫,露出干净的面庞,双脚斜着放在沙发上。目光呆滞,若有所思。隔着厚厚的木门,顾言依稀听到了一首老歌。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一样这样为爱痴狂。
顾言对身后的领班挥挥手,推门进去。
“Happy birthday~”
顾言笑着走进去,符合着房间里的背景音乐,对靠在沙发上的夏小溪说:“他们都走了?”
夏小溪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回答:“玩的差不多就都回去了,还喝吐了两个。”
“佑司呢?”
“他是第一个吐的,被王思颖接回去了。”
“唉,这个男人喝酒真是一如既往的弱。”顾言走到夏小溪身边坐下:“特地让家里的厨子师傅做的,你最喜欢的蓝莓味。”
顾言一坐下,夏小溪就把脚从沙发上拿下来。她的眼睛里恢复了以往的光彩,笑着从顾言手里接过蛋糕,兴致勃勃的打开。
果然是自己喜欢的口味,尺寸不大却做工精细,精致的蓝莓被整齐的摆在蛋糕的周围,细细的蕾丝被画出上下跳跃的线条,铺在蓝莓中间。在蛋糕的中心插着巧克力牌子,上面写着:
“祝夏小溪25岁生日快乐。”
夏小溪在心里笑,这个人,真是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
她刚要拿起叉子吃,就被顾言拉住手腕:“等一下,还没点蜡烛。”
夏小溪晃开他的手,满不在乎地挖起一只蓝莓放进嘴里:“刚刚和佑司他们就已经点过了,我是因为你大雪天还坚持要过来才在这里等你的。”
顾言无所谓的耸耸肩,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他将双手放在脑袋后面,注视着夏小溪弓着身体吃蛋糕的样子。夏小溪也不再是以前的夏小溪,她变瘦了,也便漂亮了。过了好久,他才说。
“…小溪,你已经25岁了…”
吃蛋糕的身影顿了顿,然后传来满不在乎的声音:“对呀,过了今天就25岁了。”
25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什么?
25岁那年,张爱玲出版了她最重要的小说集《传奇》,与胡兰成那端‘低到尘埃里’的爱情也渐渐走到尾声。东北作家萧红已经完成了《生死场》,离开中国远赴日本,她的人生导师鲁迅离世,她闻讯悲痛难当。丁玲也写出了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韦护》,并且正与自己的丈夫筹备一本名叫《红黑》的杂志。25岁的林徽因,生下了她和梁思成的女儿梁再冰,进入了人生的下一阶段。
如此粗略来看,对于那些在历史上留下痕迹的女人来说,25岁,人生中的大事大抵已经发生。在对于女人的一生来说,她们已经成为了自己。随着岁月的迁徙,青春在不断推迟变化,在25岁时活出一个分明清晰的自己,都用了太大的力气。
夏小溪已经25岁了,现在的她是natural下属杂志APP的执行编辑,主要写一些与绿色食品养生相关的文章,同时兼职做企业团队训练。大学毕业后夏小溪没有选择跟随老师去德国留学深造,也没有从事相关古生物的工作,尽管她最后的学习成绩和获得的荣誉还是可以在那个圈子里找一个不错的工作。顾言曾经问过她原因,夏小溪想了好久才告诉他。
原因很简单,国内的相关专业无法提供好的平台,若是她要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就不得不出国深造。
但她不想离开这座城市。
顾言则是她现在意义上的大老板。大学毕业后顾言就一直在做natural的电子软件,将实际的生态菜园和网络联合,做出了一条新型的生态食物链接,广受大众喜爱。Natural的APP从研发到使用没多久,就基本占领了相关手机软件的主流市场,顾言眼疾手快的立刻将其相关行业全部研发,申请了专利。很快,在natu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