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放下手里的酒,没说话。
“这不就对了,这种事情是心甘情愿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顾言从背包里拿出一叠文件,递给林琛:“这个月跑出来的资金链。”
林琛接过翻了一遍,点头:“幸苦你了。”
顾言耸耸肩:“我也就是出个场面走个公关,具体的内部事情和联系农场主还是要靠你。”
林琛点头,他将文件小心的收好,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汽车:“这样算一下,加上上一次的融资,公司的第一笔启动资金就够了。我会马上和农场签合同,在软件的设计上还要你负责。我们同步进行,争取过完年的前三个月就发行,这样还能赶上第一批农作物生产。”
“软件方面我这边一直在跟进,那天我去看过,弄得差不多了。等你把农场谈下来以后,我们可以先进行一段时间的内侧。”顾言对林琛点头:“为了那个傻姑娘,你倒是用了不少心。要是我,才不会有这种自立门户的念头。而且自立门户还这么小心,还故意避开你爸爸的电子产业。”
“那是因为我爸在这方面做的挺好的,我可没信心和他抢市场,而且选择电子软件作为突破口已经算对不起我爸爸了。”林琛笑笑:“至于自立门户,这是我应该做的,想要和那个傻姑娘有个以后,就得做好总有一天被我爸赶出来的觉悟,到时候再自立门户可就晚了。”
“真是白眼狼。”顾言叹气:“安伯父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纵是千夫所指,我也认了。”
“啧啧,夏小溪那个傻姑娘就有这么好?”
林琛很直接的点头:“有~”
*
临近元宵节的前一个月,安晨发觉安君泽突然忙碌起来。他总有参加不完的商业酒会和同行应酬,报纸上登出的女伴也换的很勤。自己的爸爸本来就在本市,自己却连着半个月看不到人。
林琛也很忙碌,他推脱了安君泽安排进安氏集团的职务,无论林姨和安老太太怎么说都死僵着,天天往外跑,也不知道和顾言在做什么。
由于之前好安君泽约定过,所以这个年安晨一直乖乖的住在家里。平日里她除了出门找李佑司就是躲在电影间里看电影看书,然后就是同安老太太参加一个一个有容赫的宴会。一开始安晨还打起十二分精神让容赫感受到自己对他的厌烦,无奈这个人实在是赖皮到家,到后面安晨也无所谓了,反正是演戏,等爸爸见过李佑司水到渠成之后,她就可以再也不见这张可恶的面孔。
一夜,安晨睡觉前和李佑司煲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粥,睡到一半觉得口干舌燥的,就爬起来喝水。可是房间里的水喝完了,安晨就无奈的起来下楼去厨房。
楼下到一半,安晨发觉厨房的大灯开着,有个人背靠着椅子坐着,是爸爸。
爸爸对面站着战战兢兢的安老太太。
安晨连忙停了脚步降低呼吸,她握住楼梯的栏杆偷偷向下看,看到安老太太正颤抖着站在餐桌旁,一只手似乎以防摔倒还扶着餐桌边,保养得体的手由于用力变得经络暴起,显得十分可怕。安君泽就坐在她对面,却没有意思去扶她一把。他十分放松的坐着,又似乎已经没有了力气,只是任由自己被椅背支撑。不知为何,只是看着安君泽的背影,安晨就觉得他的表情一定是没落疲倦的,爸爸最近一定很累很累。可是怎么了?家里出什么大事情了吗?
突然,安老太太说话了。
“君泽…你说的…你说的是真的吗?”
安君泽点头,他停顿了好一会才无力的说:“明天我就先去科技园那边看看情况,具体的,等看过之后才说吧…”
“看过之后呢?香港那边的资金链不是已经断了吗?要是就这样拖下去不是会拖坏大陆的市场吗?”
安君泽沉默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支烟,默默地点燃。
“裴…裴家…”安老太太不死心的说。
安君泽摇头:“这个坑太大,裴家拽不住…”
之后,安老太太就什么都没说不出来了,她站了一会,就默默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安晨看了他们半响,偷偷地退回自己的房间里。这次躺下,安晨怎么都睡不着,只觉得心脏跳的厉害。
她反复的想,家里怎么了?家里出什么大事了吗?她突然想起了那份在找林琛时顾言交给自己的关于安家资金链出问题的资料,于是又连忙爬起来翻箱倒柜的找。后来,她在一个不常用抽屉的最底下发现了那个资料袋,连忙打开又看了一遍。
安晨自小被安君泽宠坏了,所以只会去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安晨一向对数学金融没有兴趣,所以看着顾言资料上的数据只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明白。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自要是安晨不愿意学的,自然就会落在林琛头上。所以林琛才不得已大选专业选择了国际金融,他就像是安晨的备注,安晨放弃的重要东西,他就必须飞快的捡起来。
安晨夹着资料偷偷敲开林琛的门,可是林琛这家伙睡的死,安晨不敢太大声,就在他门前耐心的敲。敲了半天也没动静,安晨又害怕被安君泽或者老太太发觉,就溜回房间。她回房间给林琛打电话,打了半天也没有人接。安晨将手机扔在床上叹气,她又抓起那份资料仔细的看了几遍,这个时候安晨突然有些后悔,要是自己那个时候不任性的只要学艺术专业就好了。他们家本来就是做电子产品从事金融商业的,一个商人的女儿一定金融方面的常识也不懂,真是不该。可是过了一会,安晨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大惊小怪,做生意原本就有赚有赔有顺有逆,爸爸白手起家这么多年,也不是说什么都没经历过。再说就算万分火急也不急这么几个小时,等明天一早她拿给林琛看看也是可以的。
就这样想着想着,安晨合着衣服趴在自己床上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云知道
第二天安晨醒来时,刚刚早上五点钟。她爬起来下意识就去找林琛,在林琛门前敲了半天也没回应。
“小晨?”
安晨回头,是安君泽。他的脸色很不好,穿了一身运动装,看样子是要去跑步。
安晨没想到这个时候会碰到安君泽,笑着解释自己:“我刚刚想叫林琛去晨练,结果他现在还没有起来。”
“现在刚五点,还睡着是正常的。反倒是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安君泽看看手表:“要是睡不着,陪爸爸去跑跑步?”
安晨想了想,点头。
父女俩并肩跑在别墅区的小路上,多数时间两个人都只是在跑,没有过多的交流。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都累了,就坐在小区的长椅上休息。
安君泽看着擦汗的女儿,问:“小晨,前段时间去拜访李家了吧?怎么样?李佑司的爸爸妈妈对你好吗?”
安晨笑笑,很坦白的说:“他爸爸妈妈都很好,待我很亲切,也有很多话题聊。”
安君泽点头:“这样就好,李季不像他的哥哥姐姐,没有那么多经济利益,文人有时候还是死板的可爱,小晨本身也是可爱的小姑娘,他喜欢你是正常的。”
安晨抱住安君泽的胳膊,把头靠在那里。安晨想起半夜在餐厅发生的事情,她想问,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知道安君泽不想让自己知道,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帮助安君泽。想了半天,安晨还是决定沉默。
安君泽握住女儿的手,笑着对安晨说:“等爸爸忙过这段时间了,就抽空和李佑司见个面。”
安晨摇头:“不急,爸爸你还是抽空多注意注意身体。生意是忙不完的,身体却只有一个。网上不是都说,健康是一,什么财富啊、名车豪宅啊都是一后面的零。要是没有了一,要后面那么多零又有什么用。”
“嗯,小公主说得对。”安君泽笑:“爸爸一定会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父女俩回到家时已经六点多了,林琛和安老太太都已经起床,正在餐桌上吃早饭。安老太太看到安君泽本来想说话,但是还是忍着了。过了一会安老太太像是想起什么事,对安晨说:“小晨,一会吃完饭陪奶奶去买东西,今天是你容奶奶的生日。挑完礼物后陪奶奶去参加他们家的生日宴会。”
安晨听完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安君泽看着安晨低头吃饭的神情,不忍,说:“要是小晨太累就别去了,这几天光是陪着妈妈你参加宴会就有十几次了。”
安晨摇头,她想起半夜爸爸的背影和奶奶颤抖的手:“没事,我正好也想逛逛街。”
安老太太难得对安晨笑笑,满意的点头。
安晨陪安老太太逛了一上午,最终选定了一个碎钻石手链。之后安老太太又带着安晨选了晚上穿的晚礼服,还特意去美容会馆做了个头发。
到了晚上,自然又是杯酒交错的场面。容老太太今年是六十八岁的小生日,但是都是吉利的数字,所以宴会办的不大不小。安晨跟着安老太太赴宴时,看到容赫正陪着他奶奶在门口同别人说话。容赫又是一身幽黑色的修身西服,两条长腿像仙鹤一样立着,显得优雅。他看到安晨,举着杯子冲她笑了笑。
安晨今天刚好选了一身同黑色的长礼服,脖子上带的红宝石项链同容赫西服上衣口袋露出来的丝巾颜色刚好搭配。今天一看到容赫的时候安晨就感觉头疼了,可是她还是忍住对容赫假假的笑了笑。过了一会,容赫果然过来找她。安老太太一看是容赫,笑着把安晨交到容赫手里。
安老太太一走,安晨就不装了,她自行走到甜品区端起一块提拉米苏吃了一口。容赫跟着她身后笑:“怎么开始吃甜食了?”
安晨皮笑肉不笑的说:“最近忙着应付都忙瘦了,我得抓紧时间补补。”
容赫笑着拿起一只小勺子从安晨的蛋糕上挖下一块送进嘴里:“可我觉得你应付的也不怎么样嘛。”
“见好就收吧。”安晨嫌弃的看看手中的蛋糕,放回桌子上。她重新端起一块来吃:“要不是情形所逼,我现在才不会在这里跟你废话。”
“和我说话是废话?那和谁不是?和李佑司说话就不是废话了?”
“不是。”安晨得意的摇头:“是情话~”
容赫似乎被安晨气着了,他猛地低下头,说话的气都喷在安晨的脸上。语气是不善,脸上却是笑着的,就像是露出尖尖牙齿的吸血鬼:“安晨,别激我…”
安晨的气势自然不减,她也露出了自身女王般的气质:“哦?”
“你应该知道的。你越是这样…我就越不可能放开你…”
“你也应该知道的。无论你怎么样,我都不可能和你订婚的。”
说完,安晨就朝着容赫笑了笑。那笑容的意味很清楚,有一种女王俯瞰臣民无知而原谅的意味。只一瞬,安晨笑完就转身要走。容赫一把拉住她,覆在她耳边说。
“你相信吗?你这辈子无论怎样,都只会是我的人。”
“我、不、信。”
“你不信…那你就没有良心。”容赫慢慢在安晨耳边说,心里却想起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光,是多么的美妙:“别以为抓住李佑司就万事大吉,李家固然厉害,但李季不过是个读书人,他救不了安家。安晨,我要是你就不去白费功夫。”
安晨回头,有些不解:“你什么意思?”
容赫看着安晨笑,他拍拍安晨的脸,对着她的耳朵慢慢说:“我的意思很简单。审时度势,好好做人。”
说完,容赫将嘴移到安晨面前,轻轻的吻了吻她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嘴。
安晨连忙移开身子推容赫,和他拉开一点距离后皱着眉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陪我跳支舞,跳支舞就告诉你。”容赫拉住安晨手,另一只手揽住安晨的细腰。安晨禁不住容赫的力道,飞快的抬起一只手隔在她和容赫之间。她注视着容赫,过了半天才露出一个笑容。
“好。”
探戈,源于非洲,流行于阿根廷。比起圆舞曲,探戈更加具有顿挫感。那是一种叛逆到接近疯狂的舞蹈,它性感的姿势能让双方舞者靠得更近,更紧。探戈的舞步是华丽而高雅的,也是热烈而奔放的,所以在交际场合,很少有人选择探戈。
但容赫是个疯人,起码对于安晨来说是的。他拉着自己走进舞池的那刻,四周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音乐停了。安晨面对着容赫,小声的问:“怎么了?”
容赫笑的邪恶。
“叛逆的探戈来了。”
突然,头顶的聚光灯直直的打在两个人身上,音乐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安晨一下子被容赫拉进怀里,两个人的气息都是挨着的。容赫笑着说:“记得你当时有在美国上学,所以我帮你选了一支美国探戈的曲子。”
安晨自知此刻的二人只怕是宴会的焦点了,这个时候绝不能扭扭捏捏的。她冷艳的给了容赫一个女王般的笑容,跟着音乐节奏跳出一个‘蟹行猫步’。容赫配合的很好,两个人欲进还退,快慢错落,动静有致,娴熟的就像缠绕在一起的两棵树藤。安晨今天的黑色长礼服有高高的差腿,就像是特意给这曲探戈准备的。容赫的修身礼服也显出他劲瘦的身材,像是在形态和速度上做了修饰。
一曲跳毕,安晨和容赫的身体还缠绕在一起。两个人停顿着看着对方,容赫的脸上有些细微的汗,他对安晨轻轻的笑了笑,而安晨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四周响起热烈的掌声,安晨和容赫相谐走出舞池。一路走过去,安晨听到无数人向自己和容赫夸赞,两个人都笑着应付了。直到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安晨才停下脚步看着容赫,眼神是绝无仅有的认真。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具体事情我不多嘴,只给你个友情提示。”容赫笑着覆在安晨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离开李佑司,赶紧和我结婚,只有这样才能救安家。”
说完,容赫笑着摸了摸安晨的脸就离开了:“给你时间想,我可比李佑司体贴多了。”
*
或许是因为安晨和容赫的那支探戈,回家的路上安老太太一直在同安晨聊天,这样的待遇可真是让安晨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安晨还是更喜欢一个人待着谁也不要打扰,因为她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