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此时,以她可辨识的温热从下腹处徐徐留出,渗到了大腿根处,还没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就被人用扔沙包的速度,掷到了地上。
安彩身上裹得兽皮太厚,屁股墩着地,软绵绵并不太痛,可随之而来的狂风暴雪,刺骨寒冷瞬间把她淹没,她睁大眼想去找找木头在哪,可风卷着雪粒直接打上她的面门,眼睛根本睁不开,张嘴要喊,满腔冻结的寒意没头没脑的倒灌,被憋了个上气不接下气,差点窒息过去。
为了活命,卷缩在地的安彩,拼命用最外面的兽皮披风把头堪堪遮住一半,勉力用颤抖冻僵的手擦去了眼上的雪花,稍稍撇头去找能救命的那个人,可入目的竟然是隐在暴风雪中不足三米远的兽群,干瘦肮脏,看不出颜色的长毛卷着泥腥味,飘荡聚集在周围,幽幽绿光连风雪都掩不住。
安彩头皮炸开,喉咙咯咯作响,僵硬着脖子调转头颅,就见半步远有双兽皮面草菅底的鞋,惊喜战胜了恐惧,她瞬间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被人抛到地上,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攀住他,无论用什么代价,只求他快点带她离开这里。
使力爬了几步,着急的用手去碰鞋面,有喜意刚刚涌上心间,只是眼一花,那双鞋已经在原地失去了踪迹。
“不…。。”安彩悲痛难明,眼泪狂流,当初有多兴奋知道能对付他的招数,今日就有多绝望。
兽吼嘶鸣近在跟前,那股腥臭直灌鼻尖,安彩都不敢往后看,拼命的往他消失的地方爬去。还没爬出两步远,黑影从她身后扑掠而来,刺激着她团身一抱,紧跟着一滚,似有熟悉的吼声在她耳边乍响,有人急速的向她靠近,腰间骤然出现一物,还没等她明白过来,失重拉着她往下深坠。
突然跌落,脑子骤然清明,死终于是在她不可预期的时候到来了。
“诶?”安彩才刚刚闭上眼,腰上一紧,往左侧死命撞击,力道却都集中在腿脚处,上身似乎歪斜,没撞到实物,依次再三,就被吊停在半空。
没有死,这次不是什么跳崖不死定律作祟,而是,腰上被缚了根藤蔓,勒的过紧,压破她的外衣直陷进软肉里。
必死还生,安彩被刺激的歇斯底里破口大骂,至于骂了什么,她自己都没明白。骂累了,老实等着藤蔓的动静,可过了半天,就没见上面的人有半点反应,莫不是要等她大姨妈离去才动手,安彩为自己活跃的思路哭笑不得。
凌空垂吊,到这会,安彩已经过了可忍受的范围之内,别说看不见底的悬崖,始终没脱离的险境,就单凭腰间那根越勒越紧的藤蔓就让她承受无能。
不过奇怪的是寒冷到是在此间消失的干净,谷底下涌上的风明显带着温意,只是雾霭深重看不到一手之外的所在。
猛喘出一口长气,准备自救的安彩死命抓住藤蔓,仔细往左侧陡崖看去,果见有棵矮树从石缝中长出,宽绿枝叶掩藏了大半洞口。
她抓住矮树的枝条,一点点的把自己给挪了过去,探头往洞里张望,堪堪半个人身的高度,有一股异香卷着热流传出洞外,再往里瞧罩着一层犹如实质的浓雾,肉眼根本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
说实话,如今这个洞是安彩唯一的选择,再加上她内心深处莫名涌动的那股子兴奋劲,催动着她手脚麻利的攀着矮树爬进了洞口里去。
仆一进洞,温度就又比外面暖上几分,再往里更如是,就像里面烧了一锅热腾腾的开水,持续不断的往外冒热气。
安彩手脚不停往里进,眼睛发直,额头冒汗,身上被冻结的衣物上,滴滴答答往下掉着水珠,要是往常她早就要停下来好好收拾一番,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了,只是一味的往里进。
而那腰间藤蔓,也跟着她的行进而慢慢伸长,好像上面的人知道她在干什么,一点都没有收紧的意思。
也不知道在浓雾中行进了多久,安彩根本不知道害怕,也不会思考,就像个提线木偶,里里外外被人用线条控制。
起初可能是在狭窄甬道间爬行,后头也许到了一处更为宽阔的所在,对此安彩一点都不知道,迷雾笼罩,神志不清,哪怕她现在身处火山口,也是会一跃而下烧成灰烬。
忽然,有真实热浪直接滚到了她的脸上,一股一股,持续不断,熏的她满脸通红,全身冒起成串汗珠,在神智泛出一丝清明前,眼前忽然冒出一点隐约的红,刹那间,她就跟沙漠枯涸多年的旅人,看见绿洲嗷嗷叫着就扑了过去,刚起头的清明再次湮灭。
迷雾在尽头消失,展露一方洞天,高十米往上洞深,被安彩所追逐的那点红,照耀的没有一丝阴暗死角,红光熠熠,从四面八方折射到底下那一洼水波不动的幽黑深潭之中,倒射而出的一道道琉璃彩光,织出一副绚丽多彩的画作,让此地恰成神仙洞府。
显然偏居此处的主人应该是那水潭之上,悄然而立的一株仙草。
碧绿长叶挂着水珠,顶端压弯一颗绛红色果实,呈水滴状,明明红的耀眼,却晶莹剔透似乎能造出影来。
异香潺潺,浓郁不可分解,安彩心窍深处如滚珠滑动,片刻不得安宁,眸中血丝密布,刹那间,全然充盈成顶端红果之色。
安彩死死盯着红果,根本不看前方水潭,一步步挪移,竟然踏水而上,漂浮与水面。
此方水潭比崖谷寒潭冷上万倍,一踏足就从脚底开始冻结成冰,可对面红果又极热,两相抵消的后果就是,上半身快要融化,下半身坚硬如冰,走动时,洞内充斥着咔擦咔擦碎裂声,奇迹的是,安彩身躯依旧完整,并没有就此皲裂。
不过身躯的煎熬还是忠实的表现在了人的脸上,安彩的表情狰狞的不能细看,无意识咬紧的唇,鲜血淋漓,手指掐进手心处,也滑出条条血痕。
得亏此时安彩早失了神智,只是全凭意念往前,一步步迈的极为艰难,但好歹已到了仙草跟前
红果就在眼前一寸,安彩木讷的抬手,指尖很快染上了嫣红,炽热难耐,心脏停跳,肌理紧绷,艰难的弯曲掌心,使力一握间,神智顷刻回笼,炎热以及寒冷在顷刻间袭击了触觉,无能力承受者眼一翻即可就晕。
倒下前,手先垂落,仙草之上的红果已然失去踪迹,而她身上始终安静着的藤蔓,却在此时发力,拉起她快要倒进潭中的身体,往来处飞掠而去。
☆、第8章 咱做人要凭本心
狂风卷起暴雪呼啦啦在空中转着圈,参天古木被染了白头,枝叶舒展,地面湿滑冻结,山风一吹,带着雪粒的风刀子呼啸而过,刮得林间如雷乍响。
有人从山间来,兽皮为衣,赤脚着地,跳跃与山间处,如灵猴下山,猛虎入林,势不可挡,神鬼无踪。
缩成一团躲在他怀里的安彩晃悠悠的醒来,从遮盖严实的兽皮缝隙中往外探望。
“这是哪?”艰难出声,眩晕袭来,让她不得不再次闭上眼去。
魂魄浮沉如同身在小舟,恍恍惚惚落不到实处,四肢无力,内府空虚,身魂若相离,相契无归处。
小舟停摆,有人灌了一口浓郁土腥气的汤浆入了她的口,早先习惯被灌黑浆的本能发作,乖顺的配合着吞咽,两三口下,腹内火气升腾,暖至五脏六腑,跟着倒冲入脑,身魂再次相依,脑海得了些许清明,只是手脚依旧软绵不便。
“咳咳,好难受。”安彩往他□□的脖颈处蹭了蹭,他的体温明显要比她高,单薄罩了件兽皮,热气充盈整个胸膛,暖暖的,还有一股独特的草木香气,在此时如甘泉甜澈。
照旧无人应答,继续向前行进,安彩魂定困顿难消,眼睛都懒得再睁,无知无觉的又昏迷了过去。
不知何时,行走的人停止前进,头顶白茫苍天,站立于四面雪封之地,盘腿坐下,把捆绑着极为结实的藤蔓稍稍松了些许,最外层罩着的整块黑熊兽皮翻转,露出里面被白狐皮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形球体,接下来又像剥粽子壳样,剥出一个黑发披散的脑袋。
温热的气息扑在安彩的额角,肤质有感,神智晕迷之时,被一只木质的水壶再次抵住了嘴,她正等着吞咽,而对方竟然没了动静。
安彩的脸部已经完全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下,冷风鼓吹,终于把她的意识给冻醒了过来,慢慢睁眼,首先入目的自然是一张长毛结出冰霜的脸,只是微眯深目,眸中闪闪,光看这眼神,到是觉出几丝担忧的情绪。
安彩心神才刚恢复,就用有限的力气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啥么玩意,晕糊涂了吧。
终究不敢再看,视线下垂,才发现凑到她嘴边的是他们在山上做的物件之一,掏空树心,加了个盖子,串了条草绳,本就是想绑在腰上便于携带,远行之物,平时并不用。
见她醒来,木头倾斜了水壶往嘴里灌了一口。
安彩本想皱着眉咽,水质初一入喉,竟然酸甜适口的还带着温热,老天开眼了吗?她竟然能在有生之年尝到除黑浆之外的其他食物。
“咳咳,还有吗?”激动的安彩伸出手来抱住了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缓过劲来还要再喝,却被人强势收了回去。
安彩惊讶的看着他,还要去抢,却见木头摇了摇头,把水壶往腰间一塞,同时不知从哪取出一颗青色野果递到了她面前。
安彩怔愣着双目,迟迟没有反应,就连那带着清冽香味的果子都吸引不了她更多的注意力,天,见鬼了吗?她看到了什么,他竟然会摇头了。
木头见她傻不愣登似又失了神智,眉头皱的更深了,把青果直接凑到她的嘴边,力道有些重,破开嘴唇直接抵到了她的牙齿,安彩忍痛张口,青果脆嫩的果肉被牙齿咬破,汁水横流进了口腔。
这酸甜,把安彩呛的直咳嗽,眼泪都彪了出来。木头见她难过,眉角眼梢都是怒气,抬手就想把果子给掐碎丢掉,却被安彩一把夺过,三口两口咬了干净,满嘴的果肉,呛声压在喉间,蓄势待发。
突然变成吃货的安彩死死捂着嘴,可喉咙被酸甜之气刺得发痒,咽下极度困难,又舍不得到口的果肉,憋住咳嗽,难受到无以复加。脸色爆红,额头青筋直跳,鼓张着腮帮,丑到没形态。
木头睁大眼极为不解,见她这般,试图用手指去掏,安彩拼命躲避,就是不肯。
无从下手之下,木头掂量着怕自己的手指用力过猛弄伤了她,索性摁住了她的后脑,对着嘴就过去了。
安彩被他这神来之笔惊吓住了神经,没留神就被人叼去了大半果肉,其余的也被他抵进了喉咙中去。
已经憋了半天劲的安彩,在脱离了桎梏之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震惊太过,边咳边指着人悲愤不已。
哪里来的妖怪,被人换了魂了吧。
可惜木头除了刚才的天雷乍现的行为,其后都跟没事人一样,连眉角都没动弹一下,很平常的取出刚才的水壶让她再喝了两口润了润喉。
安彩还是一脸诧异的盯着他看,脸上红晕染在泛白的肤色之上,到是添了些许生气。
木头在她脸上逡巡了一番,可能对此变化比较满意,手一翻两颗青果赫然出现在他的掌心。
安彩惊悚的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青果,碍于食物对现在的她有惊人吸引力,她没有怎么坚持的伸手抓取了果子,无论这人究竟怎么了,最起码目前这变化还是好的,一切等她吃饱了再说不迟。
安彩像土拨鼠似的,咬开果子狼吞虎咽,等到吃第二个时,放慢了些许速度,细嚼慢咽,吃平了半面后,看了又看,终于忍痛把果子抬手塞到了木头嘴边,也许刚才他也是饿了,才会到她嘴里夺食的,咱做人要凭本心,不能有了吃就忘了爹。
木头见她递上果子,就着她的手连核都给吞了进去,甚至还舔舐了滴流在她手心的果汁。一时不妨,又给他占了便宜,且那股暖暖的痒痒的感觉萦绕人心,一时半会竟然消散不去,恨得安彩揉着心口纠结的半死。
喂食结束,木头显然准备站起离开,而安彩此时忽然听到声响,让她忘却了一切,哆嗦的使劲按下即将站起的木头。
木头随着她的意愿重新坐好,安彩从兽皮中撑出头来,往声音来处望去。
暴雪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满天满地的白,一辆四匹大马拉的马车,溅起一地碎雪,远远的驶来。
安彩傻的不知所以,眼睛涩涩的发疼,心绪纷杂,转的却是同一个疑问,这到底是哪啊。
傻了的她又开始发呆,没注意到那辆马车已经停在了他们面前。
“吁,吁……”
木头在马车停在他们面前时,手脚麻利的把里面的安彩用下垂至地的黑熊皮劈头盖脸的遮了个严实。
“这位兄弟,你这毛皮卖吗?”说话的是马车车夫,全身包裹的严实,说话间,解下了脸上的布帷,露出一张略显苍老的脸。
被闷住的安彩,清楚听到了那人说话,皖南地方口音,她没进山之前,家里曾经有个伙计就是皖南人。
在外的木头半阖着星目,一语不发。
“诶,小兄弟,近来大雪封山,进城不易,想来是想挣点闲钱过年,放心,价钱绝对公道。”那人态度和善,耐着心思与他分说。
漫天大雪之际,壮实大汉穿着单薄,摆的还是不宜得的整块黑熊皮,粗略一眼间不见破损,毛皮光泽,杂色都无,实属难得,要是能讲下价来,也省的别处去寻。
安彩起初没明白,后头自然就懂了,她里外三层都是兽皮,在山里成了必需品,出得山来,以她的眼光也知道,算的上精品山货。
没成想,木头随意所坐之地,应该是平日马车行道,他们无形成了贩卖山货给过路客商的山民。
既然事已至此,出门在外黄白之物可不能免,当下就狠狠的捏了下木头胸前的肉。
这根本是蚊子叮铁不痛不痒,木头还煞有意思的探进怀里,抓住了她的手揉捏了几下。
妈妈呀,这人真的是山中那个泥雕木塑的野人吗?
那人见他不理不睬,就有些踟蹰,脚踩了几下雪地,安彩怕生意就此黄掉,不管不顾的叫出了声,“等等。”
“咦,”车里车外皆有人惊疑出声。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