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前方已然光明,而这边却还沉入黑暗,等到第一束光侵入此地时,万丈霞光坠入剔透冰晶,跳跃出点点金辉,冰面处处,光辉更甚,交结相映汇集半空,织出一幅光与影画作,宛如神砥飘洒斑斓裙带,灵动美好到让有幸一观者都无意屏住了呼吸。
也就在此时,有人一步踏出了虚空,一脚踩实在冰面上,搅乱了绝美画作,却让所有的神迹汇集在他一身,如仙魔入世,浸染凡尘霓裳,左手间捧着一株仙草,白芒叶面上细碎冰晶犹挂,若不细看根本分不清是否真实存在。
安彩全神贯注在突然而至人的身上,根本转移不了视线,甚至都来不及去看他手上拿着的东西,但显然有人注意到真切,无声无息的剑气从四处传来,而李落在顷刻间全力而出,很快不知从哪里出来的白离也跟着打进了战局。
在安彩的视线里,这一切发生的极慢,等到安木一个回身把她圈抱在怀里时,她还傻傻的抬头看他,硬是回不过神来。
不过到这会了,安木也等不到他清醒了,把她抱回了冰屋,放了那冰晶一样的雾草在她手上,让她与它面面相觑,就出去解决外面的麻烦。
这一去就去了大半个时辰,果然最后一波都是硬茬子,来的人都是非同一般人,外面厮杀声惨烈到了极点。
可安彩似乎受了黎明时的蛊惑,一点担心都无,眼看似呆滞的瞧着雾草出神,其实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转播她男人如神降临的一幕,怕是要终生难忘了。
“诶,我这辈子算是值了,就是明天就这么死了,不不不,那还是再给我几天,几年吧…。。老天啊,小女子说错话,莫见怪啊重来重来,再给个十几年,二十,三十不过分啊…。。真的是比梦还美,怎么舍得呢,怕是把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的福祉都耗在当下了,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做牛做马,怕也是心甘情愿…。。木头,哈哈,值了。”安彩一会皱眉一会憨笑,整个人跟神经病似的,就像是一夜之间挖了宝藏,从此以后心愿已了。心情如彩色泡泡一个接一个往外飘。
人活几世,有她幸运的能有几个,碰上个安木真的是花光了所有幸运值也是值的。
她一遍遍的如此告诉自己,一遍遍的感谢所有过路菩萨,在她心目中安木能撞在她手上,真的是除了神迹没有其他解释,值了真值了。
“怎么了?”安木带着一身凌冽之气进来,着手脱去身上染脏了衣服之时,才发现自他进来,安彩就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是傻愣愣的冲着角落说话,珍贵至极的雾草掉在地上,染了尘埃都没人多看一眼。
“啊,”安彩猛然听到有人在她身边说话,挂着傻兮兮的笑容神经质弹动头颅来寻。看清来人是他,也不站起,傻兮兮的伸手要抱。
安木不确定的看了她几眼,干净利落的把衣服脱掉只剩下里面棉衣,在盛着的热水里搓了搓手,才敢把人抱进怀里温存。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安彩已经嘟着唇孩子气的不满了,直到被温暖全部笼罩住,却是心安理得的磨蹭抱怨,“以后不许把我一个人留下。”
安木听了语塞,时机稍纵即逝,这让他无从解释,琢磨着该说什么时,却听安彩已经自言自语的往下倾诉,“咱们以后再不分开了好不,多呆一天是一天,别留遗憾,再短也是一辈子,对不对。”
这话,安木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被动闭嘴,只是把她往身上再靠的近了点,身躯严丝合缝的紧贴。
安彩在此期间,咯咯笑的欢畅,抬头细看他的脸,又嫌不够,用细白指腹一点点的触碰,眉心,鼻翼,直到唇时,如逢沙尘干涸,一抬头就吻了上去,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双腿直接跪坐在他的腿上。
安木一时被动,只来得及抱住她的腰,却被软物侵入了口中,调皮的四处窥探,一时之间连适当反应都没有了。
安彩索性双手捧住他的脸,咯咯笑的更欢了,他的脸有些冰,胡须处还有些冰粒未及消融,表情是如斯木讷,眼睛却是亮的出神。她下颚一抬,唇瓣就碰到了他的眼,摩挲片刻,心满意足喟叹,“你真好看,我到底是走的什么运…。。”
多看一眼都是心悸,多看一眼都让人不敢置信,多看一眼都觉得不真实。不是梦,是梦也不想醒来。安彩此时真正碰到安木时,感受到他给予她的温暖爱意,忽又不求了,不求岁月悠久,不求来生,只要能在你怀里醒来,能在你怀里睡去,如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到底走了什么运!!这还用问,碰上亲妈了呗。
☆、第60章 宗主
当天;安木就把雾草喂给安彩吃下。确实是吃,一点不剩,连冰霜一起,让她给吞了;洗都不洗。
安彩委实艰难啊,这跟吞根野草没区别,而起它还比野草冷上许多;从喉咙到肚子;一直打哆嗦,然后她就看到了后日凌晨太阳升起,一点困意都没有,为此她朝着远处山峦大喊大叫;兴奋的都忘了旁边还有人围观。
那位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师叔;看着她的背影直道可惜;他上山来不就是为了见上一见;如今连这个简单愿望都没达成,能不懊恼。手下不由自主的捏紧了那罐用去了大半的完颜霜;想着总算还有一点点补偿,这瓶小东西拿回去专研也算抵得过。
一行人在当天下了山去,一路上到是碰到有人路边窥视,伺机而动的就被随手解决了去,若是对方不动,那就当没看见,如此一来还是拖延了行程,到了所谓云中武门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就算如此,在一处山门口,还是等候了好些人,有一个粗壮威武男子站在前首,见他们下马就拱手上前,口呼,“将军。”
安木对他也是敬重,拱手相见道,“宗主。”
武门宗主爽朗一笑,看向旁边的安彩,再次拱手“这位便是将军夫人了吧,这下有礼了。”
安彩微笑见礼,“宗主好。”
“内人身体不适,不能亲来见礼,切莫见怪。”武门宗主的视线并不在安彩身上停留了,说了这话,右手一扬,才道,“将军里面请。”
如此,一行人终是踏上了云中武门,安彩很是好奇,不由自主的往四处打量,拾阶而上,进入平地后,才发现此处与平常城镇无甚差别,不少山民来来往往,手里扛锄提篮,拿着家伙什,都是普通用具,甚至有人背了半片的猪肉从他们面前走过,皆是匆匆赶路的模样,就是见到宗主也是行个礼见过便罢,见到陌生人,好奇有之,却也没多流连,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然顺遂的很。
真正是出人意料,还以为所谓武门就该是各个拿枪拿棒呼来喝去的那种,结果却是这般平凡。
不得不说,意外是意外,安彩看了还是非常喜欢的,有人味的地方才是人间,非要弄出个不同凡响,想来那地方的人过的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正值晚饭,宗主就是再心急,也不好让客人饿着肚子去给他家夫人看病去,好歹是陪了吃了顿饭菜。
由于女主人不在,安木又不愿意同安彩分开,宗主也觉得江湖中人不拘这个,团团围了一桌。
委实是安木脾气古怪,几人除了李落师兄弟其他人都不知深浅,见客人不爱说话,场面上大家说话都轻了几分。
安彩已经几日没正经吃过饭菜了,被安木小心照顾着,埋头只顾吃,一点形象也不顾,根本就没注意到桌面上的事。
这顿饭吃的,估计除了安彩心满意足之外,其他人到是闹了个不尴不尬,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原来江湖上盛传的漠北神医原是这般,对妻子的珍重竟然不下他们快爱妻如狂的宗主。
于是乎武门宗主惺惺相惜之下,到是劝了安木几杯酒下去,大有一番想要结为知几的冲动,只可惜安木木讷根本不搭他的一言半语。
等到安彩吃完,这场宴席也就结束了,从头吃到尾的安彩抹净嘴巴,到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异象,才稍稍放心。
陪吃的几人散去,宗主不好意思的连连搓手,表示事不宜迟是不是先去探探他家内人的病情。
这次不用安木点头,安彩就给他定下了,人家确实着急,他们又没事,早看早了,何必再让人干等。
于是乎三人成行,一起去了内院。
武门宗主所居之处,在安彩一路看来,也就是他们原先住的绿水村时昊明瑞没来前的水平,里外也就三进,有些木梁已经泛白,年代陈旧都顾不上修,但院落都是干净整洁,视线开阔,并没有窄小之感。
转个拐角就出现侍女踪迹,宗主在看到门前点亮灯笼时,面色开始凝重,一路走来刻意展现的亲和也就自动不见。
安彩才脱离危难,有了拖延的时日,对此很能理解,同情心大起,救人的意愿更主动了些。
被侍女引领着,最终走进了宗主夫人卧榻之所,帘幔重重,四五个侍女恭立在旁,见他们进来并没有回避,都到生死攸关了谁还在乎这些小节,弄个悬丝诊脉那就搞笑了。
宗主夫人很快露出了容颜,紧闭双目,极度削瘦的脸容,哪怕原先再美的容颜到如今也被熬没了。露在外面的手腕骨瘦如柴青筋毕现,气若游丝,就是安彩这样一点不懂医理,也看出这人差不多就是一口气的存在。
安木在对方脸上就瞧了一眼,冷静的按脉诊断,室内落针可闻,斜对面的宗主绷紧着的身躯,眼睛是一眨不眨。
很快,也就是几息功夫,安木诊脉毕,站起身来拉着安彩就往外走,室内其他人皆楞,宗主顿了半晌才知道跟上。
走到门口,安木有心等着宗主上前说话。
已然憋出一脑门冷汗的宗主,此时都来不及擦拭,哆嗦着嘴都不知道从何问起。
“明日,我把汤药送来,如此用上三天必好。”
安木如是说,安彩也配合着的微笑,毕竟他们这边是确信能把人治好的,但对方并不一定有这样的信心,多让对方长点信心还是好事。
果然,宗主先是瞪凸了眼,张张嘴,气喘如牛,狠狠憋出一口气道,“必好?就是…。。是不是?”
话说的乱七八糟,但意思都懂,安木是不会说什么安慰之语,安彩接上,“宗主大可放心,他说能好就能好,三天后,夫人便能健康如往昔的。”
“真的?”宗主已经是信了,就是不免还要问上一句。
安彩再次应答,“真的。”
安木在一边听着皱眉,这种无聊的话,真是不说也罢,三天后就见分晓,她已经一天一夜未睡,如今最为重要的不应该是就寝吗?
“好好好,哈哈…。。”宗主连连道好,笑声朗朗在屋檐下回荡,显然里面的侍女也是听了话去,似有哭音往外渗出。
“先歇息,明日再说。”安木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宗主陡然醒悟,连连点头,转着圈子高叫着人,自己又走又停,想留下看着夫人,又觉得失礼,应该把人送去客房,踟蹰不前,一点都没了一门宗主的气势。
还是安彩把人给劝阻了,跟着赶来领路的人,同安木一起去了客房。
☆、第61章 喜事
能在有舒适的床上入眠;确实比窝冰屋舒服;安彩洗漱完毕;挨床就睡了,醒来时天已大亮;房间内有阳光投进窗棂的光晕,静悄悄的左近听不见人声。
安彩揉揉眼;床上了鞋子,第一时间找安木。
“木头,木头,”小声叫着,在房里转悠了一圈;一时间都摸不到门在哪里;直接就冲着窗棂去了;用手撑开;阳光照人一脸,闪的眼睛都睁不开。
“夫人,您醒了。”立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小丫头,一脸笑意的看了她,也不等她回答就飞奔出去,大声的朝着外面叫着人,“将军,将军,夫人醒了。”
安彩用手挡了光,真的很想把这个丫头叫回来,现在才醒,可不是什么值得宣扬出去的好事。
很快,外面就有了动静,先是在家门边出现了个蓝衣侍女身影,貌似在门口小声斥责了那个不知事的小丫头,踏进门来的时候,已经是满面笑容,见到窗前的安彩,盈盈就是一拜。
安彩见不是安木进来,自觉形象不好,点点头就进了房内。
在侍女的服侍之下,安彩草草收拾还把早饭给用了,也顺道知道了安木一早就去给他们家宗主夫人送药,一贴药下去,原是昏迷了快小半个月的夫人竟然睁开眼要吃饭,真正是老天开眼,将军医术出神入化。
说这话时,这侍女显而易见的高兴,福泽到她就是各种讨好恭敬。
安彩哪会惊讶,一帖药下去,没有生龙活虎,也是安木刻意控制的药性,就想吃点饭,真正是小意思。
“那我家相公如今在哪啊?”安彩截断了侍女没完没了的讲诉,问起了安木。
侍女红着脸,终于意识到自己话多了,不好意思的回答,“夫人抱歉,您看奴婢一时兴奋收不住嘴,将军被宗主给留在了前堂,据说药宗的也要过来相见,怕是一时半会脱不开身,您若有事就跟奴婢说,奴婢这就找人把话带到。”
“哦,那没事了,我就在这里等他,你有事就去忙吧。”
安彩准备赶人,侍女踟蹰,支吾道,“夫人初来,不如奴婢陪夫人逛逛云中如何?”
这话说的她到是有些心动,只是想到自身的问题,又是在全然陌生的地方,没有安木陪同,还真不敢到处乱逛,要是再碰上个跟詹先生这样有见识的,途惹麻烦不是,断然是拒绝了。
侍女只以为自己做错了哪里,或是说错了话,见她没一点意思往外走,怕再惹她烦,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不过,安彩怕出外出问题,心灵相通的人自然也会有这等顾虑,本以为被宗主留下的安木,却是在侍女前脚踏出门时,刚好走到了门口。
“将军,您这是…。。哦,夫人正找你呢。”侍女委实惊愣,但很快恢复状态殷勤的把人给迎了进门。
“夫人,夫人,将军回来了。”又是一通禀报,明明安彩在屋里听的清楚,倒有些不好再出门迎了。
说实在,似乎整个武门的人都处在一种莫名的亢奋中,也不知道是偶尔为之,还是以前都是这般,这可真跟翠微她们的行为大相径庭。
把呱噪的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