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事关安木,安彩越发慎重。
“你只要相信一点,”昊明瑞敲击着桌面,盯着安彩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是天底下最不希望我叔再次发生意外的那个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安彩转而问了安木一句,“你怎么说。”
安木实在,一锤定音,“听他的。”
昊明瑞显然松了口气,当下语调就高了,真心道,“小婶子,药材的事听我的,其他的都可以听你的嘛,要不咱们开个酒楼,客栈,或者是金银器皿店,只要你想,要人有人要物有物,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听他这话,就跟过家家似的,估计下面再加一句赢得归你,输的有我,就齐活了。
“行了,今晚先到这里,有想法我会跟你说的。”安彩才不跟土圣客气。
“那行啊,随时跟我说,我也可以先派个能干的掌柜给你使使,自家人一句话的事。”
昊明瑞见他们要走,这次没留,一路把他们送出了穿道。
“你是不是早就是这个意思?就让他来说给我听。”安彩踏进自家院子,就忍不住发问。
安木拉了拉她的手臂,没回答,却示意她看院子。安彩后知后觉抬头去看,就见几步远处起排站着四个侍女,手上都拿着物件,无声无息,如同化进了夜幕中。
安彩轻轻咳了一声道,“放进屋里,都退下吧。”
“是,”侍女齐头弯腰,顺序走进了里屋。
安宅两位主人到是都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灯光点亮,影影绰绰的人影。
安彩忽有所感道,“我怎么觉得还是以前那样好。”话出口才怔愣,其实以前这些活都是安木做的,她是真正坐享其成的那个,要说这话也该是安木说,脸皮厚成她那样,也属难得。
结果,安木直接点头允道,“确实,那就按先前的。”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烈女型女流氓(名号忒霸气O(∩_∩)O)和河东河西的雷,么么哒
☆、第40章 牵绊
两人把侍女打发走后;洗漱安歇;相拥在床上说话。
“…。。你说;你哥,就是那个漠北王会来找你吗?”安彩在他的肩胛骨处蹭了蹭,嫌太硬移了移,到了他的胸肌软肉处。
安木把她刚才挪乱的发给顺到了脑后,下巴点在她的头顶道,“不会。”
“那你也不会去找他的对吗?”安彩抬起头想要看清他的眉眼。
“不会。”一吻触到她的眼睑,遗留淡淡温润。
安彩听了稍有心安;低头轻笑;把自己往他身上更紧了一紧;沉默半晌似开玩笑道;“现在家里这么多人,我是不是应该把主人的样式摆出来,不该再睡懒觉了。”
“不用。”
“那不行吧,多少人看着,特别是那几个新来侍女,不知道会在暗处怎么嘀咕我呢。”安彩心虚,不由自主的用手指在他的胸前画圈圈。
安木把她捣乱的手抓握定住,胸脯起伏半天才道,“你起不来。”
“诶,怎么说话哪,”安彩娇嗔,她以前只是家里人口少,他又有事忙,她起不起差别不大,才一天天毫无负担睡下去的好不。
“齐元珠,吞噬精血,精力不足,本体萎靡,再过半年,你该服药。”
“什么?”安彩惊疑不定,“你是说我睡懒觉还是齐元珠的缘故?”
安木眸中似有银光略过,爱怜的用大掌包住了她的半边侧脸,“都有我,你不用担心。”
“不担心,我才不那,”安彩听了这话反而奇异的平静,半晌后哼笑出声,“你的意思是,过半年后,我就该用你的药才能活。那是不是就是说,没有你在身边,我也活不下去,你不会看着我去死的对吧。”
“没有死。”安木明显不悦,拇指摁住她的下巴,狠掐了一记。
安彩顿了顿,理了理思绪又道,“齐元珠能救你,而我拥有齐元珠,那么我就能拥有你,要是有什么代价要付出,哪怕是我的生命,我都觉得值得。木头,真的,本来我就觉得得到你太过轻易,你对我又太好,有些事情不敢想,就怕是场梦,一吹就消散了。我有时都觉得要是有一场刀山火海证明你对我有多重要,我就去趟去走,然后你就该把我刻进你的骨髓里,永世不敢忘…。。”
这是情话,说的轻描淡写,絮絮叨叨如同家常,安木听的头皮都炸了,却听她还在继续,“你看你好了,我却要被齐元珠给拖累了,你哪怕是为了报答我,也是不会再离开我了对吧,对不对。”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我以后有多惨,你告诉我听听,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她这是在担心自己吗,她是在期待,期待不好赶紧到来,什么心态,安木想不通,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如此不安。
这就叫牵绊,安彩暗暗得意,他要是离开她,她的日子就会难过,看他还怎么舍得,那充其量,他去哪都不会丢了她,哈哈,不错,不错。
安彩打心眼里不为自己即将或者注定要成为小白花的命运而窃喜感到可耻,如今只要多一线的机会能把安木给留在自己身边,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你…。。”安木心涩涩的疼,首次为自己的不善言辞而着慌。
结果,安彩已经自动转过了话头,“哇哦,原来我这是有理由的睡懒觉,可惜没法跟昊明瑞去争辩争辩,省的他都用那种眼神看我,呵呵,下次他再说,你去揍他一顿。”
安木一噎,哭笑不得的点头。
后头,安彩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话,安木百般温和的听着,柔情蜜意之下竟然没发生什么,睡过去的安彩也是纳闷。
也许是心里作用,奉命睡懒觉的结果就是一觉醒来直接到了午后,知道时辰的安彩忍不住咋舌,心里暗暗作怪,还是要收着点为好,若是再这般下去,岂不是一觉把一天给睡过去了,大大不妙哦。
可能是有人跟那些个侍女说过话,无人到里屋或是门口打搅她,等到她梳洗完毕,跟着柳三娘去到偏房,才见翠微等在门口。
“夫人,”翠微跟着她进了房,躬身把一份册子递了上来。
安彩接过,翻开来看了两眼,才想起有这么一件事,看着上头整齐罗列的来历,籍贯,原由,入府几年,家中亲眷,特别是擅长何事,详详细细,一一列举的清清楚楚。
“不错,排班也清楚,那就先按这个各归其位吧。”安彩连连点头,不吝赞赏。
穿着一身素色衣裙,头上只插了一根银钗的翠微,腰身弯的更低,言语更为恭敬道,“夫人,碧溪和两个小丫头针线活虽好,怕是只能在入秋前勉强赶出您和大爷各两套外衫,是不是还依着先前的规矩跟彩衣坊再订?”
室内忽的安静,安彩半晌没有动静,无形之中到是添了几许凝重,初来乍到的翠微僵的都直了,脑子纷乱理不出到底哪句话说错,到是柳三娘安定的站在一边,只悄悄瞅了上座主子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安彩面无表情,想的无非是,一年到头她跟安木到底要做几身衣服,去年冬天就用彩衣坊买来的两套给过了,春季和夏季都是有刘善元命彩衣坊的魏掌柜亲自送来的,一季六套,她十套。两套华服,其他都是家居,据说真正高门大宅的女人,出门一套,屋里一套,吃饭换一套,有长辈家,去见长辈还要再换,她既不出门,客人上门也少的可怜,懒怠之下,一套从起床到睡觉结束,怪不得昊明瑞看到她总是各种挑剔……
越想越偏,思绪已从衣着直接过渡到吃食以及昨晚在昊明瑞看到的家居,等她回神,室内静悄悄的,掉针可闻,而翠微吓的汗湿了衣襟。
“哦,你继续说。”安彩都不记得刚才说到哪里了,见人家如此紧张,到是有些不好意思。
翠微见她说话,长吁出一口气,憋着声线,不敢再套话,直接说出原委道,“昨儿个昊少爷那处的翡翠姐姐找奴婢说话,这边的衣服是不是一块从季家过来,奴婢问了柳婶子,知道先前订的是彩衣坊,因此想问问夫人的意思。”
“这样啊,那就跟那院一块吧。”安彩才不会跟昊明瑞客气。
“是。”翠微赶紧应下,心下暗暗谨记一点,跟新主子说话最好直说,拐弯抹角什么的,直觉会有偏差。
这边的事刚议完,就有小丫头在门前禀报,说是七夫人过来了,在堂屋等她。
她来,到是不出安彩意外,毕竟她这边的人前头的都是刘善元那边送过来的,这边这么大动静,那边一丁点不晓得怎么可能呢。来是来了,就是不知道所谓何来。
安彩进到堂屋门时,就见七夫人没有像过往一样慵懒的坐在榻上靠着炕桌等她,而是俏生生的站于地,一副翘首以盼的摸样,看见她进来,神色忒古怪。
“让您久等了。”安彩当做没看见,像往常一般笑的乐呵。
七夫人勉力扯嘴保持微笑,上前两步,亲昵的握住了她的手,道,“哪里的话,来之前没送帖子过来,实在抱歉。”
帖子,额,安彩大为纳罕,啥时候她跟她还玩这么文绉绉的客套。
两人隔着炕桌对坐,翠微领着侍女进来倒茶焚香,原先修缮的过于简洁的堂屋被众女子愣是衬出别样光华。
七夫人一直盯看着忙碌的侍女,细微知著,越看越心惊,越看脸色越是难辨。
安彩看侍女的作为没啥感觉,只是观察对面七夫人的时候,到是有些讶然,本是个绝尘美女,忽有了俗世的困扰,刹那间就被拉下了凡尘,飘渺之气再不可见,生生少了几分绝色。
“请用,”安彩把侍女刚摆好的茶盏,往她那边推了推,笑盈盈的就跟以往无甚差别。
七夫人收回视线,反而盯看了她好几眼,撅嘴一笑,道,“妹妹,好手段,有如此出身,既然能掩人耳目到不可窥视的地步,姐姐过往若是有所得罪,实在抱歉。”
“哪里的话。”妹妹?姐姐?安彩掩袖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七夫人端详她的神色半天,见她不接话,再道,“不知妹妹跟江南季家是何关系,是否方便透露一二。”
“哦,这个,抱歉。” 安彩含笑作答,态度不可谓不好。
从安彩本心来说,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了杜绝别人在在她身上下功夫打听,索性断在前头算。
可这番话听在七夫人耳里,绝对的混账,毕竟作为她来说,能够亲自上门打听,已然是面子十足,居然被人拒绝的如斯干脆,玻璃心的七夫人怎么受的了。当下变色,撇过头去,显然是在极力控制情绪,回头时柳眉急蹙,语气倒是平常,“妹妹说笑,此次来,姐姐是替我家夫君问问,与安大爷的约定是否还奏效?”
“这得看我家大爷的意思。”安彩自觉说的再是正理没有。
“那成,打扰了,这就告辞。”七夫人美人心肠,气得够呛,暗恨,小人得志,瞧那嘴脸。
安彩见她生气,虽不解,也不会上杆子赔礼道歉,再说了她问的都是她不能答的,犯不着为了让她舒服了,到是把自己家的事给卖了,她真没蠢到那程度。
作者有话要说:安彩想做柔弱小白花,博取同情心把安木留下,哪里不能去,但愿她能如愿。
七夫人放不下面子,安彩说话不会拐弯,这得罪人的事。。。。。不过也不怕,谁叫人安彩背景硬捏。
☆、第41章 悟性
从垂花门往里进;丫鬟婆子站了一地,垂腰束手,噤若寒蝉;穿过长长走道,到了一处阁楼门前;有粉色衣衫的大丫头各占了一角的门廊,侧面对着的正院,四门大开,台阶上残留着碎瓷木片;再往里翻倒的铜炉,洒落的香粉,铺成了一地;扯落的门帘;歪歪斜斜露出里面一站一躺的两个人影。
站着的是个五十开外的男人,面目沧桑,凝眉深重,似有千般无奈,直直看着躺在榻上的娇小身躯。
“别哭了,诶。”男人压着嗓子轻喃了一句,未化解在口中的叹息声渗出齿缝,清晰的在空荡荡的室内回响。
躺在榻上的人儿,忽的一颤,抽泣声越发明显,侧转过头,蹙眉凝泪,怒斥,“好你个刘善元,当初你千般万般骗哄与我,我抛掷一切与你远走,事过境迁你是生厌了,是不是就此想休离了我,呜…。。没心肝的,我年少无知,瞎了眼才跟了你,呜……”
刘善元听了在地上狠狠一跺脚,想说些什么,又看见前面的人以泪洗面,委实可怜,重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长叹一口气道,“早先就跟你说过,安木是个能人,来历蹊跷,能用则用,敬着才是妥当。”
榻上的七夫人听了撑着手肘坐起来抢白道,“我不是按你的意思做了吗,亲自在暖阁招待那个粗鄙的女人,好言拉拢,你还想怎么样。”
“是,那你又为何换了安家送去给县丞的节礼?把欢颜香透露给闵大人?齐夫人又是谁,你不该比我清楚,居心为何,难不成想让我给你说清楚了?”
七夫人听了这话,抽出手绢仔细擦拭了干净,柔弱也不装了,腰板也直了,手肘靠在炕桌上,似笑非笑的盯着刘善元看。
刘善元被她看的好不自然,退后坐在了椅上,也不看她,只是瞅着扯破的门帘出神。
七夫人见他这副摸样到是先乐了,“你怎么不说了,继续啊,戏演的你自个儿都分不出真假了吧,齐夫人是谁,你想听?我又是谁,你终于记得问了?”
“刘善元啊刘善元,当初你不是挺大胆的吗,奋起一搏,得势又得人,才有了如今身家,怎么现在年纪一涨,安逸日子过的久了,稍微有点动静就想明哲保身了,告诉你,晚了,白享的十年富贵,想抽身,做梦。”
七夫人言辞犀利,美人脸孔娇艳如鬼魅,在这天清气朗之下,生生憋出一室凉气。
刘善元果然脸色突变,再也不能保持镇定,努努嘴,愤怒乍现,但却不能有足够力道的反驳之语。
室内陷入长久冷寂,两人都未说话,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刘善元忍不住这等气氛,起身想走,确实七夫人把人给留了住。
再次开口七夫人明显缓和了语气,笑染眉目,又是那个华丽美人样。
“爷,我们人前显贵,人后又是谁家的奴才,你比我更清楚,皖山险山恶水,却是不容有失之地,我们这几年为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