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
旻书也确定不了，只得说：“会挺快。”
丹灵又垂下泪来。旻书见她这副伤心不舍的模样，心中万分不忍，搂着她安慰，心中又生出多少不舍之意来。
丹灵拿出装花露的小瓶递给他道：“拿去给大师姐……”
旻书弹了弹她的额头，哀叹一声，直道傻瓜。收了瓷瓶，“我走了。”
“哦……”
旻书替她抹干眼泪，含笑亲了亲她的额头，丹灵勉强一笑，也回亲他的脸颊。旻书只觉脸颊酥麻，身子一僵，脸染薄红。丹灵却没察觉，嘱咐道：“一定要早点来哦。”
旻书嗯了一声，抱抱她，又揉揉她的头才不舍地飞离。丹灵冲着他的背影大叫道：“大哥哥，一定要早点来看我。”
“嗯……”
丹灵的日子又恢复往日的模样，每日里只是散漫游逛，一会儿期望旻书能快点来找自己，一会儿又幻想逸心突然就出关了，一会儿又假想师父发慈悲一个高兴就不再处罚自己了。然而，这些毕竟只是空想，还是无奈看那日升日落，只觉日子是越发无聊了。
这么过了半月，丹灵突觉脑子恍惚了一下，不由大喜，飞上高空，高叫道：“大哥哥，是你来了吗？”侧耳听去，半晌没有回应。丹灵大失所望，落到一枝树丫上坐着默默垂泪。
“小十七，哭了？”旻书突然含笑出现在丹灵眼前，伸手弹了弹她的鼻尖。
“你，你……”丹灵破涕为笑，直接扑向他，委屈道：“人家每天盼着你，你还捉弄我。”
旻书把她接在怀里，笑道：“走，我带你去玩。”
“又出隐形结界？”丹灵眼见离近结界边缘，不安起来。
旻书道：“放心，谁也发现不了！”说话间已带着她离了隐形结界。
两人在灵隐仙山随意游走，嬉笑打闹间晃眼就过了五日，旻书不能久留，又送她回了结界，自回仙宫去了。
自此之后，少则半月多则两月，旻书便会突然到来，有时一同在灵隐仙山玩，有时让丹灵进入山川界随他潜回药阁偷看师父师姐，有时又随他悄游仙宫又或私下凡间。
丹灵在期盼欢喜与不舍间又过了一年。慢慢的，只觉得连盼望他到来的日子也变得幸福无比。
这日，丹灵又感觉有人进入结界，喜道：“大哥哥来了。”飞上高空，看见一道灰影便扑了上去。
“谁是大哥哥？”锦竺问道。
“师父！”丹灵扑到他的怀里撒娇，笑道：“您的耳朵不好了么？灵儿叫的是心哥哥。”
锦竺曲指敲了敲她的额头，摇头，“你呀，你呀……带我看看逸心。”
丹灵令逐园变大，挽着师父的胳膊一起走到逆鳞窗外，隔窗细望，小声问道：“师父，心哥哥怎么样？他会早点出关吗？”
“你若不叫他悬心，他定然不会出错。”
“灵儿肯定不会让心哥哥悬心啦！除非天气不好，我都不进逐园的，就算进来，我也保证一个梦都不做。”
锦竺轻叹一声，道：“出去说吧！”
“师父，到花园坐坐吧！灵儿泡好茶孝敬您。”
锦签摇头，“拿茶出来，外面天高地阔岂不比你的园子好。”
“师父……”
“好啦，这里香气这么重，还能闻到茶香吗？”
“师父！”丹灵幽怨抗议。
锦竺含出了园子。丹灵只得泡好茶水端到逐园外。
锦竺席地而坐，丹灵移来石块将茶水放在他面前，自己也坐下与师父对饮。
“师父还生气不？是来放灵儿出去的吗？”
☆、得失
锦竺颇有些哀伤，又饮了几口，才道：“你这段时间不是过得挺好的，还需要出去？”
丹灵心中有愧，急红了脸，蹲在他的膝前眼泪婆娑地道歉：“师父，灵儿错了，灵儿不敢了。师父，您不要再罚灵儿了，或者……或者罚别的也行，灵儿不要一个人呆着……”
锦竺扶她坐好，“你把逐园交给师父，师父便不再惩罚你了。”
丹灵跪求道：“师父，不要收回逐园，心哥哥还在里面呢。”
“为师并非收回逐园，待逸心出关，逐园还是你的。”
“不要，灵儿不要跟心哥哥分开，一刻也不要分开。”
锦竺满意地点点头，“你不舍得离开你的心哥哥，那你的大哥哥又怎么办？”
“我们可以一起玩啦！”
“你这个呆丫头！”锦竺叫她坐好，又道：“逸心跟太子是不会同时跟你一起玩的……”
“为什么？”丹灵急了，“心哥哥虽然是魔界中人，但是他不是仙界的敌人，大哥哥也不会跟心哥哥为敌的。”
“你呀，你……”锦竺有许多话想说，却不便说出口。他这次不是无故前来的，一切只因徒儿们的情感纠葛。这一年来，旻书出于对药阁的尊重，每次前来灵隐仙山都有暗中面见他，刚开始他也没往心里去，后来旻书来的次数实在是多得离谱，他才察觉不妥。一番交谈下，旻书直白地承认了对丹灵的喜爱，他才知道大事不妙了。很早以前，他已知道逸心深爱灵儿，为了她甘愿长留药阁，而月儿更是痴恋旻书，这门亲事连仙后都在暗中撮合，他早以为这是必成的两对，不曾想现在突然就乱了套。平心而论，他希望灵儿不喜欢旻书，这样逸心月儿灵儿三人都不会受到伤害。逸心面嫩，太子自傲，都有明确表达过不让自己代为表白，自己既不能透口风，又要将她那脑子理顺，该怎么讲呢？
“师父，你在想什么？”
“想你将来跟谁成亲。”
“成亲？我要跟谁成亲？”
“跟喜欢的人成亲。你喜欢谁？”
丹灵一脸无辜道：“您没有成亲，师叔祖也没有成亲，师姐们没有成亲，心哥哥也没有成亲，灵儿为什么要成亲？”
“情缘到了就可成亲。为师觉得你与逸心是天生一对，你要好好考虑一下。”
丹灵笑着摇头道：“不用，灵儿不考虑。”
“你是不想嫁给逸心？”金阁主又试着问：“太子又如何？”
丹灵照旧摇头，“灵儿跟师父一样，不会成亲呢！”
这孩子对□□还半分未通，跟她又怎么说得清！锦竺不无幽怨地叹兄，许久才道：“你不能一直只做个孩子。你已入情局，总要做选择的。”
丹灵懵懵懂懂，听话地“哦”了一声，终究还是不明白师父说这些话的本意在哪儿？
“有空别自顾玩，好好想想师父的话。”
“哦。”
自锦竺走后，丹灵偶尔也会想想成亲这回事，不过怎么想也觉得与自己没什么关系。有时，她会用旻书给的法宝看人间风情，也会刻意多花时间看迎亲送娶，她会假想自己是新娘，至于新郎，有时是逸心，有时是旻书，有时又是她的师叔祖——一个有趣的模样年轻的小老头。关于情爱一事，这人儿实在是没开蒙呀！
这日，丹灵正坐在小溪边玩水，忽听空中有异声传来，那是鸟儿展翅飞翔时划破空气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不同寻常，比她知晓的鸟儿飞行声都要响亮。丹灵好奇的循声望去，只见高空飞来三只金色的大鸟。
“天啊！是？是知几鸟啊……”丹灵忍不住狂喜欢跳。
知几鸟是一种神鸟，所居之地乃目仞圣地，也是金雷神曾经居住过的神山。据说目仞圣地有无数先天孕育的奇珍异宝，只是除了先天之神其余仙妖魔鬼无一能去到那个地方，是以大都流于传说。不过丹灵看过一本金雷神所留手稿，里面记载了不少目仞圣地独有的奇珍，而她无不喜欢，更想要得到一二，比如，浩海石、逆鳞、枯雪花枝……
丹灵自打看过那些手稿就满心好奇，却又遗憾无缘亲见，每日里仰天长叹，于其他兴致全无，急坏了逸心，愁着了师父。后来，师父大人不得不告诉她一个久远的传说：“目仞圣地有一种神鸟名知几鸟，或千年或万年，它们会口衔目仞圣地的某类异宝飞临药阁，若有机缘或能遇它驻足停留，诱它吐出异宝……”
“是了，是了，金身白爪，脖颈和双翅下有白色羽毛。嗯？它们衔了什么？师父曾说，除非它自愿落地休息，谁也不能将它捉住，更难让它甘愿吐出异宝……”
知几鸟展翅过百丈，威风凛凛。三只大鸟成品字飞行，犹如三艘巨大的长翅的船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滑翔。它们口中分别衔着三样不同的异物，只是看不分明。
丹灵也不顾及师父的惩罚了，撤了隐形结界，跃空飞上高崖，眼光锁定飞在最前的那只知几鸟的眼珠上。只见鸟儿眼珠近丈宽，圆圆如铜镜，闪着淡金色的亮光，丹灵不由生出惧意，毕竟没谁知道它们的性情如何？
她心知动物最易感知他人的善恶之念，要想亲近就要让它觉得安全，自己惧意不去，心中必有防备，如此哪能召唤神鸟。眼看知几鸟飞得更近，以它们的速度，能召唤的时间不过几个眨眼，不免又惧又急。
那只与丹灵对视的知几鸟似也对它眼中如蚂蚁般大小的“活物”有了几分兴趣，朝着丹灵的方向越飞越低。它的翅膀轻轻一扇，周围便刮起了狂风，只吹得丹灵裙衫飞扬。
丹灵用手搭在额前遮挡风沙，大着胆子与它对视，虽勉强挤出笑脸心里却直打颤。知几鸟已近崖顶，似欲落下，丹灵瞥见它口中含着一块金中带紫的奇石，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浩海石，不由得心花怒放，一时惧意全无，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伸出手要迎它落下。
知几鸟径直朝着丹灵立足之地而来，又一次扇动翅膀，风力更甚，丹灵几乎立足不稳，不过见它就要落足崖顶，另两只也降低了高度，心下极其兴奋。
突地，一道白光劲射而来，击中了降落崖顶的知几鸟的额间，知几鸟闷鸣一声，双翅猛扇卷起劲风。丹灵尤如风中弱柳难以稳住身形，正惊慌失措间，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拉离悬崖，往崖下跌落。
丹灵惨叫一声，眼见知几鸟扑扇着翅膀飞离悬崖，一只比一只飞得快，一只比一只飞得高，说不出的伤心失望，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处险境。
“小十七！”
丹灵充耳不闻，直到落入一人怀中，才勉强回神，见来人是旻书，转眼又望向高空，看着三鸟越来越小，伤心至极，人便似痴傻了一般没有多余的反应。
“没事了，别怕，有大哥哥……别怕！”旻书心内又忧又怜，低头亲吻她的脸颊，“小十七，小十七……”
丹灵怅然地望着高空，许久发觉他唤“小十七”的声调透着怪异。丹灵收回目光还未看清他的脸，他的唇闪电般地亲了亲她的嘴，一种奇异触感突地流遍全身，惊得她心儿狂跳，“你……你……”
雪白的肌肤眨起红潮，晶莹的双瞳迷茫中闪着星火，她就是媚惑……他又痴迷地吻了上去，舌尖趁机滑入她轻启的小嘴，缠绕着甜甜的小舌。
丹灵脑子里空白一片，身体绵软无力。这种体验她从未有过，虽然以往也经常依在他的怀里撒娇，也会互亲脸颊表示欢喜，可感觉却与此时完全不同，羞涩本能地涌上心间，脸颊烧得通红，不过，心里却不抗拒这样的接触，反而有种难以言说的喜欢。
……天地万物尽数消失，不知过了多久，旻书启唇离开，丹灵终得喘息。
她只听得见自己脑子里“嗡嗡〃响，一向无所顾忌的她难得地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小十七……”旻书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含笑唤她。
他的声音像在给耳朵挠痒痒！她羞得垂着眼帘，不想这人又凑唇亲了上来……
一旁的山顶立着一位粉裙仙子，来人正是痴爱旻书的月华。她哪堪承受他真的爱上了别人，数万年过去，她甚至都不相信冷淡如他还会爱上谁！可是……看着他们亲密的形影，月华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小十七，做我的太子妃可好？”
丹灵心内全是乱麻，茫然地看着他。
“小十七？”
丹灵甩甩头，仰头望天，想让自己清醒几分，却突然想起了错失的知几鸟来，悲情瞬间涌上心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小……”旻书乱了方寸，直道：“这都是因为我喜欢你，爱你，没……没有要……轻薄你的意思。”
丹灵那管他说什么，只顾伤心。
旻书垂下抱在她腰间的手，缓缓说道：“灵儿……对不起……”
丹灵伤心时历来喜欢找个依靠，离了他的怀抱更觉难受，迈前一步靠上他，哭得呜呜咽咽的。这下倒叫旻书糊涂了，不敢抱她亦不忍推开她。
“你，是在伤心什么？”
丹灵痛快哭了一阵，拿眼横他， “你赔我的知几鸟，我的浩海石……”饶是旻书多智，这会儿反应也迟钝了。丹灵又道：“你刚刚惊走了我的知几鸟，它口中可含着浩海石。”说到这儿见旻书倒笑了，一怒推开他，“哼！你欢喜什么？”
“我还以为你是为……”说着，伸手点点她的唇，调笑道：“……这生气呢？”
丹灵羞红了脸，却更着恼，正要发作，人又被他抱在怀里，听他正言道：“都是我的错，误以为它要伤你，情急中坏了你的事。你放心，他日我定会替你寻来，不光是浩海石，还有枯雪花枝、逆鳞，你想要的我都会替你寻来！”
☆、思嫁
“哄小儿呢！”丹灵怒目以对，人却不离他怀抱，“这样的机会是轻易能有的么？我师父活了十万年也不曾遇上过，他的师父的师父都没遇上……”想到以后真的难有这般机缘了眼泪根本止不住。
旻书替她抹泪，“相信我，终有一日我定会替你寻来，我发誓！”丹灵哪信，摇了摇头。旻书暗思：真当我是在说哄小儿的话了！我岂是会随意承诺的人。遂正色道：“我对金雷神起誓……”
“不要！”丹灵急切打断他，“我不要了。”
旻书对于她轻视自己的承诺与能力很失望，何况这还是自己对她的第一个许诺，必要她当真，又道：“请金雷神做证，我旻书……”
“不要……不要……”丹灵急得直跺脚，伸手堵他的嘴又被拨开，眼见空中飘来一朵金云，誓言必立，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抢先道：“我旻书必满足丹灵一个愿望。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