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瓜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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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瓜正传-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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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不可理喻,简直不可饶恕!

托罗此时也看出事情闹大,父亲已发雷霆之怒,不知谁会遭此不测之殃。当下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希望能顺着门缝溜走。但是老爵爷挡在门口,全无缝隙可钻。

“真真正正是岂有此理!”老爵爷伸出巨掌,轻轻抚摸儿子光辉之额头,“我儿血统高贵,天性纯善,难不成就要毁在你们这群狗杂种手中?”

话一出口,方才觉醒,自己依然不雅了一回。

还好潘古洛斯特老师对此“尊称”早已习以为常,不当鸟事,此时也只是唯唯诺诺,恭敬垂首而立,让东家骂个痛快。

想来骂过之后,又是雨过天晴。少主照样还交自己看管,而自己饭碗仍然稳稳持平。

呆瓜也和老师一般木讷,但是此时忽然反口:“请问爵爷大人,为何对我和老师以狗杂种称之?”

爵爷登时一愕,想不到这年纪不大,乳臭未干的侍童竟敢对自己如此无礼大胆。

他并不知呆瓜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天真疑惑,不知自己所从何来,所以才问自己从何而来。

“这个,自然是从娘肚子里来的。”男爵犹豫答道,随即向着潘古洛斯特老师翩然一礼,“老先生,刚才本爵言语冒犯,还请海涵。哈哈,哈哈哈哈……”

潘古洛斯特也欣然还礼:“老爵爷爱子心切,人之常情,天性挚诚,言辞坦率,赤子之心,何错之有?我又如何会生疑怪罪?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握手而笑,显然已经误会冰释。只是在此不当之时,痰盂忽然从头顶坠落,摔在地上铛的脆响,令两人稍微尴尬狼狈。

“只是。我到底是从何而来?”呆瓜怯怯问道,完全不看形势场合,完全不通礼仪大局,简直是让人大煞风景。

“这个么,咳咳,”男爵颇不自在,以手握拳掩口,“要说你的母亲,那便是……”

潘古洛斯特老师此时忽然拉住男爵之手:“爵爷,您不断咳嗽,可是身体欠佳,偶然风寒?还是不要管着孩童无趣之事,先会卧房休息要紧。”

“那这里就有先生费心,小犬也多蒙先生照管了。哈哈,哈哈哈哈……”老男爵又以手掩口,干咳几声,“人哦,上了年纪,果然还是不行,只是吹了一点小风,这身体就……啊……”

说着已经转身出去。

站在门口恭送爵爷走远,潘古洛斯特老师才重回书房。此时托罗早已不知去向,不知跑到哪里斗鸡走狗去了。房中只剩下他和呆瓜师徒两人。

“老师,我……”

“不要多说,我知道你这孩子的心思。只是现在时机未到。”潘古洛斯特老师把他拉到眼前,故作诚恳的说道。只是这诚恳总也表达不好,因为他的眼珠总是情不自禁的转到别处。

呆瓜自然不知老师这是刻意回避,总以为老师的散光病又犯了。

“好了,等你长大独立之时,我再告诉你如何?”潘古洛斯特眼睛瞅着别处。

“但我现在就想知道。”呆瓜犹豫着小声嗫嚅。

“唉,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潘古洛斯特长叹一声,“有些事情,不知道总比知道要好些。倘若现在告诉了你,恐怕便是一场轩然大波。到那时,连这爵爷府也呆不得了,难不成你想老师带着你喝西北风去?”

“……”

“既然不想,那就别再追问。”潘古洛斯特抚摸着弟子的头,“你现在快去找托罗少爷回来,咱们还要继续早课。纵然他再说你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毕竟现在咱们是寄人篱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呆瓜一声不响,走出了书房。

潘古洛斯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长长叹息:“徒儿,我又怎能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便是这爵爷府中的……唉!”

 
 
 

  第四卷 缘灭缘起  第041章
 


男爵作为韦斯特法利亚的主人,平时最为讲究排场和游乐。

一旦到了春秋两季,他就会组织大型的狩猎活动,到城外属于自己的农庄大张旗鼓,与民同乐。

男爵以为,春秋狩猎是体现身为主人关心农奴的大好时机,也是加强感情放松心情的大好时机。

所以别的都可以耽误,只有狩猎活动绝对不可轻言废弃。

说句老实话,狩猎期间也确实是他身心最为舒畅快意的时候,一年也就这两次而已,也怪可怜见的。

不过民间也有人传说,男爵之所以喜欢狩猎,其实还是想要借机躲避男爵夫人。

男爵身为韦斯特法利亚之主,只有一位夫人,并没有妾室。他对人说这是因为他对妻子忠贞不二,纯情划一,但是民间传言还是和往常一样和他对着干,都说乃是因为男爵夫人戒律森严,从来不准他在外胡来。所以才保证了一夫一妻制的成型。其实这位男爵夫人也不是等闲人物,知道根底的都说她当年是以庶民兼庶女的身份嫁给男爵为正室夫人,这本身就已经是个传奇,不可思议,而且还能以一己之力驾驭堂堂领主不娶妾室,便更是在民间留为传说,为被压迫的女性所称道,成为家喻户晓人人仰慕的解放楷模,巾帼魁首。

因为民间便都统一口径,说男爵是为了躲避妻管严才外出狩猎。

因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身子在外面,做什么都是身不由己,做什么都能找到借口。其实狩猎农庄的村长最是知道主人心意,所以狩猎前夕总是精心准备,花钱聘请一些风尘女性,陪伴王驾。这些人其实也都愿意逢迎权贵,还有些更是想借机笼络男爵,以求登堂入室,凤冠霞帔,飞黄腾达。男爵也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心思,曾有几次试图带着看得上眼的回去王城,但都被男爵夫人以极厉害手段赶了出来,连男爵也碰了个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从此凡有此想者包括男爵在内都断了念头,众女大都只求伺候男爵几日,得些黄金赏识就算。

男爵夫人对丈夫心思心知肚明,但也不加点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自为。只因她深谙驾驭之法,知道纵是养马养驴,也要时常放之田野,让其尥蹶撒欢,自由发挥,才是大道。

以上便是男爵真正狂热喜好狩猎的原因,当然也只是一个传说,大家都相信其真实的传说。

以上便是男爵真正狂热喜好狩猎的原因,当然也只是一个传说,大家都相信其真实的传说。

话入正题。

且说春狩之日既成,爵爷尥蹶子撒欢奔出城去,连托罗少爷,潘古洛斯特和呆瓜等人也一起随行。

行到往年驻扎队伍之农庄,爵爷便迫不及待脱离大队,到村长家中“探访民情”,实际上是又经由村长家的暗道,往秘密所在幽会村长所献美女去了。

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随行众人除了两个孩子,对事情真相无不心知肚明,但大家全都不动声色,只是相互大谈爵爷爱民如子体恤民情。当此之时,许多农庄的村民也围于四周,一边倾听绅士们的谈话,一边摆陈酒肉果蔬。一会儿万事俱毕,大家全都席地而坐,围成一团,也不分长幼尊卑,地位高下,齐齐开怀痛饮,勾肩搭背,你侬我侬……大块吃肉大块喝酒,频频举杯,祝韦斯特法利亚永盛,祝道茨男爵永保雄威,祝男爵夫人永保美貌青春,祝农庄永远丰收,祝村长永保其位……祝村头寡妇家的门永远不被踢倒,祝村外苇塘里幽会的有妇之夫和有夫之妇们永远甜蜜,诸如此类,等等等等,不能尽言。到得后来,众人便都敬男爵和夫人,每敬一次,便齐齐大笑,毫无掩饰的相互眨眼,做心照不宣模样……再到得后来,村长派了人来,当然是另外选送了数位半老徐娘来陪伴绅士,酒席渐入佳境,席上人却越来越少。村民们大都回家,而随从们也都纷纷借口如厕小解,由徐娘们陪同着渐次离开……一时间竟然酒尽人散。

潘古洛斯特老师怅然若失。本也有几位女士在酒席上对他大献殷勤,极有兴趣,但是归根结底都被他一一婉拒。倒不是他志向庄严,守身如玉,只不过先前出城之时,老爵爷有言在先,照顾少爷的重任便发落在他的身上。真是让人心痒痒欲火难挨,但确实也是真的无可奈何。

正当为难之时,村长派人来请去家中叙谈。潘古洛斯特老师似有若无怅然若失应允前去。到得地方,却不见村长人影,只有村长太太自己独引独酌。潘古洛斯特先生自知事有蹊跷,本欲告辞,但是见村长太太丰胸半坦,眉目勾魂,不觉脚软,一时也不知是风吹还是天意,桌上油灯倏然而灭。两人顿时抱做一团,如牛气喘。

不说潘古洛斯特酒色当头,早已忘了肩头重担,却不知托罗少爵爷早已被村长女儿玉手轻拉,前往村头苇塘。托罗少爷平日里家教甚严,无片刻时机接触女伴,那村长千金倒是驾轻就熟,熟谙男女之道,只是稍使手腕,已经令少爷食髓知味,神魂颠倒。一时间情不自禁,便如同见了萝卜的驴子,见了鱼腥的猫,一直尾随着千金去了。

这位村长千金看此情景,心中已经明了:这位爵爷必是处男无疑。不由得心中暗喜,心想此番倘若控制得宜,便能够将其掌控于鼓掌之间,那时少爵爷夫人的位子便指日可待了。

可叹民间少女大都做喜鹊枝头攀龙附凤之梦,总不悔醒。又或者自认为行,别人能力不足,不堪相提与论。真正是一句世事如棋,当局者迷。

两个少年男女进入苇塘隐身不见,却不知黄雀在后,呆瓜尾随。呆瓜并非有什么性格怪癖喜欢隐私偷观,只是因为当时听老爵爷吩咐老师照管少爷,此时见老师失职,为保其崇高守信之名声,便徒代师职,尾随保护少爷。

但是行到苇丛,却失去两人踪影。

放眼望去,但见芦苇荡荡,上下起伏,却觑无人踪,不见人影。

呆瓜心内大急,生怕少爵爷一时糊涂,破了男女大防,便横冲莽撞,进入苇塘。

一时间脚下东倒西歪,跌跌撞撞,女人的惊呼声,男人的怒斥声,纷至沓来,不绝于耳。
 
 

  第四卷 缘灭缘起  第042章
 


却说呆瓜一头扎进苇塘,跌跌撞撞,鲁鲁莽莽,也不知惊起多少咒骂惊呼,野地鸳鸯。

呆瓜只能连连道歉,却仍然蹑手蹑脚,奋勇直前,口中小声呼唤“少爵爷”不停。

这一节最是鲁莽,只是他自己却未曾发觉。

这样呼唤,已然是将少爵爷牵扯绯闻,带到丧失名誉的边缘。

就如“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

听闻者岂不立刻可知少爵爷就在苇塘?

而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在苇塘又能做什事情?

……

呆瓜全然不想,只是尽忠竭力的呼喊少爵爷的名字,希求回应。

这毕竟有关他最最敬爱的潘古洛斯特先生的名声,所以必须冒险。

他也全不想一旦找到,会将少爷置于更加不利之境地,就算是他和他所敬爱的潘古洛斯特老师,也势将落到更加悲惨的处境。

正在胡乱摸索之时,忽然听见旁边苇丛中有男女对话。其中男声带有乡音,女声却是醇厚高雅,似曾相识。呆瓜不由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就听那男声说道:“不知是哪里来的冒失随从,竟然在这里乱呼爵爷名讳,简直是不成体统!”

那女声莞尔一笑:“不过是托罗身边一个粗笨的侍童,不知死活的奴才,其实倒也忠心。”

听女人颇有赞赏之意,那男人立刻转圜,连连称诺。

呆瓜听女人提到自己,心下更是狐疑,当即蹲下不走,听他们谈论话题。

只听男人说道:“小人虽然不知夫人和少爵爷有何罅隙,但是毕竟母子连心,想来还是全家和睦来的好些……”

那女人冷哼一声:“我和那贱种何来母子之情?他是爵爷前面妻室所生,和我绝无半点瓜葛。况且也不知怎的,一见他面就觉得讨厌!”

“是,是……夫人所言极是。”男人又是连连称诺。

听到此时,呆瓜心中已经豁然开朗。

这说话的女性正是男爵现任的正室夫人。

托罗少爷是爵爷已故前妻所生,而男爵夫人是续弦,两者正可谓是水火不容。

不想她也在爵爷之后暗自出城,原来却在这里与人幽会!

就听那情夫轻叹一声:虽然我对夫人姿容敬仰之心可比天星,对夫人的爱慕憧憬之意可比朗月,但上苍弄人,毕竟身份悬殊,不能久伴身侧。实在不能不说遗憾……”

夫人冷哼一声:“村长先生,人都说知足长乐,满足是幸福之本,你我一年相见两次,你还有什么不知足么?”

村长又是诺诺连声。

这些年每年与男爵夫人幽会应酬,他也着实得了不少好处。男爵给予的赏赐荣誉和土地,大都拜她这位女主人长吹枕头软风所至,但是人心不足,难得长远,所以情不自禁索求无度。

此时见男爵夫人心生恼怒,不由忐忑难安。只好尽力讨好逢迎,多说好言。一时间吟哦之声不绝于耳,颠鸾倒凤又是风吹云散。

经此温存男爵夫人脾气稍微好转,再次对村长先生软语温存,说起男爵许多浑话浑言。

这些话语极尽尖酸刻薄之能事,全然都是大逆不道之言谈。只听的呆瓜面红耳赤,青筋暴敛,咬牙切齿。

潘古洛斯特先生对他屡教不鲜——爵爷心地慈悲品格高尚,是难得的仁主圣贤。况且为人仆者,舍死忘生保主名节更是家常便饭。夫人身为爵爷贴心之人,居然做下大逆不道背天逆伦之事,简直罪不可恕,苍天可鉴!

呆瓜虽然年幼,但是对老师之言句句记在心间。殊不知爵爷正乐滋滋泡于人家准备的美人堆中,潘古洛斯特老师和少爵爷也没正干,这一节情由却又如何说去?真正是人都清醒我独醉,莫向苍凉问是非。

话说男爵夫人正与情人耳鬓厮磨情酣耳热,殊不料自己谈及的无知侍童正暗握匕首,准备一跃而起刺杀奸夫,捍卫爵士名誉。正当千钧一发情况危急,呆瓜热血贲张心潮狂涌之际,眼看就要一跃而起,完成自己作为仆人的光荣使命,猛然间一只温润小手捂住他的嘴巴,令他香气沁体,心旷神怡。一时不知所以不明就里,心头热火也就此捻熄。

转头一看,原来正是自己从来不敢正眼企及,只在心中供奉敬仰的爵士千金cute小姐。

这位cute小姐为男爵夫人所生,和托罗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托罗虽然痛恨夫人夺去父亲之爱母亲地位,但是对这位妹妹却是一见如故,百依百顺,心疼有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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