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瞬间如同焰火齐放,绚烂了他俩之间:“我听见咯。”听见了,一朵花开放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上班了,工作了——住宿米有电脑了,就是说……
以后某罗只能周更了……亲们多多包涵,某罗只能用仅有的两篇文保证:绝不弃坑!
哼哼哼,工作,某罗跟你拼上撩!偶就不暂停,你能咋地!
转折
他们住进了镇上最大的客栈,最好的房间——即使衣装再寒素,只要能从身上掏出一锭成色十足的大块银子气派地丢到柜台上,所有的伙计和掌柜都会变得比笑眯眯的弥勒大佛还亲切。
被追杀惯了,他们晓行夜宿从未分开,于是这回也顺理成章地没有定两间房。他在柜台嬉笑几声,转过脸去却是微微暗了神色:她不反对他只定一间房,并不是信任他,只是不怕会再失去,不怕再受伤害而已。那些伤害,早已成了她习惯的一部分,不再值得认真恐惧。
于是他笑过了,便乖乖睡在地板上,把床让给她。等到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不知何时被送下来的被子,而她正坐在窗边,将已剪至披背的发绾成简单一束。
有一绺发丝纠结住了,她背对着他用梳子拉了几下没能成功,却也不用桂花油,扬手就想断了那截发。他的手立刻出现,救下那截乱发,轻轻一笑,细心地用梳子一根根挑开纠缠的发,缓缓将它们梳得平顺。他做得极为自然,一点也不考虑这是否有关男子气概。
桌上铜镜被她反扣,彼此都看不见面容,可是她知道,他此时定是带着抹说不清的笑意;他亦知道,她此时定是敛眉垂眸,静静任他摆弄头发。他们不问候,不关心昨夜是否睡得好,不彼此说笑拥抱;但,可以毫不介意地,为她梳发,替他叠被换药。
新的一天,就从这样的清晨开始。
在二楼雅座里边吃早饭边欣赏小镇晨景,于他们而言是种难得的享受。清晨的薄雾渐散,日光透过厚重乌云徐徐洒下,反射着屋顶薄雪,六角光柱疏疏淡淡,一点不刺眼。冬日听不见鸟鸣,只能偶尔瞧见几只麻雀迎着光,哆哆嗦嗦地在屋顶跳着觅食;檐下结成条条冰柱的凌冻晶莹剔透,倒映着下方渐渐热闹起来的人影;家家户户陆陆续续开窗通风,店家忙着开门迎客;当第一声吆喝随风飘远,叫卖声便慢慢充满了整条街道。
年关近了,每日的市集也就热闹。他拉了她跑出客栈东走西顾,学着凡人讨价还价买些年节小玩物,品尝市集小吃,逗逗自称半仙的算命老头,还顺手教训了一个小偷。
她默默跟着,仍然不会如他那般笑得好似没心没肺的肆无忌惮,但一路下来,也没露出丝毫不耐厌烦,他便知道,她是喜欢的。于是他愈发兴高,心底说:只要他的新娘子喜欢,他愿意把整个人间的市集送到她眼前!
二丈外的屋顶上,闇魔皱着眉,泥金折扇不耐地一合。
“啧,无聊。”
除了一点点的乐和喜,就什么也没了?明明眼看着公主殿下愈发美味,那小子也愈来愈够格成为配菜,可却一点也吃不到!那些好不容易才露出端倪的七情六欲像是幻影,倏忽就不见了。
他们是过得太安然,所以那些能让他餍足的东西都没了?再这么干等下去,等到那小子修为恢复,还能有什么搞头?他可不想把辛辛苦苦培植出来的美味白白放弃!
手里的泥金折扇敲敲额角,闇魔扬起唇。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折扇重新一格格展开,他望着走向另一条街的那对众生,极艳的眼角微挑,一丝残冷从眼底缓缓扩散开去,“是该教教你们这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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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地板上的铺盖里,没了他的身影。
“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们。”他扬着下颌,毫不示弱地瞪着眼前之魔。
“可,你找不到我。”闇魔笑笑,得意而冷静,“你修为还差得远呢。”这小子若是真那么本事,早在发现他跟踪的那一刻就会毫不客气地下手除了他。
被事实噎得堵了气,他金色的眼瞳不满地眯了起来。闇魔好笑地抖开泥金扇,对于不足为惧的对手,他一向有看戏的兴趣:“别这么生气,我不是来吃你们的。”
他嗤笑:“迟早而已。”嗜欲的魔会浪费那么多时间跟着他们这对没啥七情六欲的逃亡者,就为了来说这么一句?骗骗凡人还差不多!
“呵呵……连情报也不愿听?”一句轻言,成功地将想要回屋睡觉的某位修罗留住。闇魔扇着风,凉凉道:“明日便会有大堆法力高强的众生追来此处,你逃得过么?”
瞧了志得意满的闇魔片刻,他心底就转了无数回推测:他的新娘在路上布了阵法结界,他还设计了不少诱敌的破绽让追兵以为他们从另一座城跑了;这镇子里的那些小妖魔也被他们狠狠威胁了一番,不敢出镇告密,那谁会……
金眼突地瞠大,他咬牙瞪着眼前魔:“你威胁我?”这只魔想去告密,把追兵统统引到这镇子来!
扇子摇了几下,闇魔一笑:“是警告。”
“警你个头!”他粗鲁开吼。
闇魔笑得更加嚣张:“如何?逃得过么?”
逃不过。想也知道,此时的逃路定也被这只魔下了法咒,他们被困在此地,明日若是妖魔众生齐齐一到,他们只有死路一条。他气呼呼地背过身去,努力想着有什么法子可以暂时脱困。
虽然他的新娘有修炼出来的幽鬼结界,可那只是刚刚修炼成功,还没有长年累月的修行积累,效果也就比普通结界好点而已,若是碰上法力高强的众生,完全起不了作用;况且,支撑幽鬼结界需要耗费太多心力,她要出了什么事,那还得了?!
“要不要与我做交易啊?”闇魔凑了上来,笑得无比灿烂,“不但能让你们逃过这一劫,你的修为也可以……嘿嘿,很划算喔。”
脑中灵光一闪,他一扬下巴,跩得二五八万:“不干!”
闇魔顿时僵住,半晌,才眯起一双眼:“你就一点不担心她?”
他垂下眸子,扬高了唇,一口白牙在乌云中的昏昧月色下微微闪亮,看在闇魔眼里,明明绝色倾城,却偏偏相当地……恬不知耻。
“不是还有你么?”他嘿嘿冷笑,“你才舍不得让她被别人抢去咧。”比起他,这只魔说不定更想让她好好的呢!既然有了如此强悍的盾牌,有什么好担心?啧,这么好用的办法刚才竟忘了,修行果然不能松懈。
修罗,果然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反被他看透了企图的闇魔捏紧了手里折扇,邪美的脸隐隐抽动。这小子竟然吃定了他,要他来帮忙保护那位公主,而且摆明了不想交出任何报酬——哪个众生跟魔做生意会做得这么稳赚不赔?美事想太多了罢!
盯着他刺眼的笑,闇魔深深吸了口气,折扇缓缓摇起:“那好,不说她,说你如何?你想要什么,可知道?”以为他干吗爱跟着他们,除了公主殿下,当然还有别的啦。
笑,霎时自他脸上消失。金色的眼终于锐利如昔,风声突然静止,随后,极细的冷意从他身上缓缓散开,一点一点地,让空气流动起来,变成了丝丝冷风,旋转不休。
他想要什么?很多很多,多得自己也无法搬着手指数清;可似乎又很少很少,少得让他常常感到满足无憾,不需要任何别的东西。
闇魔的眼随着冰冷空气的流转,重新露出丝丝笑意,仿佛冬日最后一朵血色梅花凋落入雪般,艳极而残,唇边的笑,也勾起了魔类专属的魅惑弧度:“你该知道,你想要的,我就可以给;而且,我可让你分期付酬喔。”
昏暗月色下,黄金眼瞳也隐在阴影里,闪动出一片诡谲的暗潮。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嘶哑如砂,冰冷得没了一贯的柔:“……那在你眼里,我想要的值得多少?”
闇魔满意一笑,半合起扇子轻轻一扣唇,望向他胸口:“很贵呵,值你那颗心。”比魂魄还高档的东西,少见的好货啊,向来都是只有心魔才会遇到的……
呵,原来,真如此贵重……黄金的眼锐利敛了片刻,重新抬起时,寒气森然,恍然一瞥竟如名剑初出,净如秋水一泓,却是嗜血的残瞬间扩散。闇魔心下突地一震,竟生生后退了半步!只见那金眼的修罗扬唇浅笑,细细伤痕满布面庞,却依然让他觉得,仿佛又看见了过去那名声在外的年轻战将凛然而立,桀骜张狂得天地难缚。
“既然如此贵重,那我更得好好护着了。”他开口道,慢吞吞转了个身,“你要做什么,随意;不过,想抓着我,这天下还没几个!”
“所以,你要走。”
冷冷轻轻的五个字,很长的话。
因为,是她说的;并且,是对他说的。
他和闇魔同时抬眼。客栈屋顶上,她一袭黑衣,青丝未绾,盈盈立在漫天沉云下,几乎要融化在黑夜里。没有风,她苍白的面容便没被吹起的发丝掩住,异色双瞳静静落在他身上,没有避开。那五个字一说完,她扬了下手,一个包袱便扔到了他怀里。
他的包袱,收拾得很利索。
他瞪着那包袱,再抬眼看着她,眉心紧了紧,终于纵身跃到她旁边,气呼呼地眯细了眼:“一点也没不舍?”就算头脑再清楚心思再冷淡,也该多少流出点依依之情吧!他也想享受享受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别离气氛啊啊啊——
“有。”她的回答干脆得反倒把他吓了一跳,可她眼里的神色,却让他笑闹的心思霎时飞远,“可,你会不走吗?”
他该不走吗?留下来,不过是成了追兵的靶子等死而已。闇魔虽然想把他当菜,却并不想面对可能会变强的他,交易不成,最好能除掉。
“我带你……”冲口而出的三个字,被他硬生生咽下后面的话,他握了握拳头,没有去拉她,“你……不会有事。”离开他,她才会没事……是的,是的!他必须这么想,才能狠下心不去拉她,不再看她。
“嗯。”她没有避开眼,仍然定定望着他。也没问他那句没说完的话,究竟能不能。
她竟然真没想过要他带她走。望进她看得过分清楚的眼底,他叹了口气。难怪,凡人都说看得太清的人,往往过得不好。情势若是棋,现下的她观棋须臾,便已是看到了过半局势。他佩服她的清明,也心疼她的清明。若她能糊涂些,哪怕是装得糊涂些,也许就不会这样清楚地替他想到后路,却要独自吞下孤独。
是因为,她看出了,现在的他,不会再带她走了罢……
现在的他,不是那个一心围着她转,只想着抱个新娘回家的小修罗;现在的他,经过了那场反乱尝过了放纵,已不再需要她时时镇定他的心神热血。现在,他想着的是心底的愿望,是他即使被废了修为吃够众生追杀的苦头,也没更改的愿望。
“好姑娘……”他一抿唇,突然探臂将她拥紧,“不管你愿不愿,记着,记着我的名!等我下回去找你,这世间便只有你能唤的名!”
“你……”他乍然的惊掠,让她顿时张皇难定,本能地想要推开,耳边却已落下了两个字。
他的名,他竟用上了密音,仿佛烙印般,要她无法忘记——无论她是无意或有意。
“你……”她张大了眼,无法说出更多的话语。
“我说了。”他长舒一口气,眉眼弯弯,熟悉的倾城笑意又跃上了脸,“你的呢?”
她若不说,他能如何……她望定了那双眼,突地惊觉:在那张笑容下,他是真能,也真敢“如何”!张了张口,终于还是吐出了两个字。
她惹不起他。这一瞬,她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现下情势。
“原来,你叫做……”他停了片刻,仿佛在细细酝酿吐出这两个字的气氛,再张口时,眼底漾出了春日静湖的片片金光,粼粼闪烁,温柔而情暖,“绯樱?绯樱……绯樱……呐。”
他知道那种花,在人间见过一回。那是种开放时极尽盛艳的八重樱,花瓣细碎,还不到小指甲一半大,聚集成朵也不过一寸大小,可花色却是如血的绯红近紫,艳得教人离不开眼。盛极而凋的那一刻,就如同风里下着绯色的雪,日光下也是迷离凄艳,恍如梦境。
极美的名呵。他为何总是忘记问?唤着这个名,比“好姑娘”还要醉他的心……
她抿着唇,不愿去想他的固执。听着他声声唤着她,一丝丝的热,渐渐笼上了面颊。
“绯樱,应我,”他满足地拥了她,在她耳边一点点落下轻吻,顺着她的芳颊移到唇边,珍惜却深切地吻着,辗转不去,汲取着她清冷若雪的气息,细细尝着她唇的滋味,然后,吐出他的话语:“我死之前,你只爱我。”不要她的过去,亦不要她承诺未来,只要他还活着的现在。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放了手,没有深情不舍地看她,没有留下任何信物,没有警告在一边被无视很久而显得很不爽的闇魔要好好保护她……他只是,转身踏风,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夜空之中。
他离开得极干脆,也就没能听见她沉默好一会后的回答。
“……我不知,如何才算爱你……”她其实,根本无法爱上谁罢……那些羞涩和温情,其实在她心底留得不久,她只是想要……保护身边的人而已。
这种心情,并不算是爱,只是她在弥补过去而已啊……
作者有话要说:某罗举手提问:哪位高人告知如何贴图?谢谢……
图图
作者有话要说:某罗把几张图贴到相关章节去了,诚恳谢谢宝贵意见(小声:笨笨某罗还不会PS)。
难得严肃的声明:并不太想贴主角的图图,留一点想象会比某罗找的图更符合形象的说。
先试试配角们吧*^_^*:
让北疆军服服帖帖的修罗军师大人(请54名字和扇子):
这篇文里偶尔很沧桑的北疆大帅:
男主老当益壮的师父(老将的图片好难找…… |||):
修罗王(好吧偶承认只是很萌夏侯大人……重点是气势啊气势!!众:就直说找不到图嘛!PIA飞!!!)
作者有话要说:某罗把几张图贴到相关章节去了,诚恳谢谢宝贵意见(小声:笨笨某罗还不会PS)。
难得严肃的声明:并不太想贴主角的图图,留一点想象会比某罗找的图更符合形象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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