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正要用浴殿呢,你进去,记着我说话,惹白起大人生气对你可没好处,你可要乖巧一些,说不定……”
湛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通“好心”说服,不由分说地便将孟青夏推了进去,甚至连让她歇一口气机会也没有,这几日,湛也总和她说这些莫名其妙话。
直到把孟青夏给驱赶进了浴殿,湛才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松了口气,眯眼坏笑了起来,他部下忍不住问他:“湛大人,您为何……看起来对这个来奴隶态度十分不同,莫不是,您认为,这个孩子将来会有不一样命运吗?”
“你懂什么。”湛眼中笑眯眯地聚敛着精明光彩:“如果你亲眼看到,白起大人是亲自雄狮口中救下她,又让她坐上了自己马,一路上又是怎样纵容她,恐怕要吓得尿裤子了。或许奴隶也有翻身一天,说不准呢……”
说不准呢……
总是喜爱多管闲事湛,这一句话,拖着长长尾音,显得意味深长……
019 他的警告
孟青夏完全不能熟练掌握这门已经消失远古语言之上吃了大亏,以致于湛那儿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人就已经被不由分说地推进了浴殿,孟青夏只觉湛推她时候一定没有注意什么叫分寸,她简直是被人扔进去,重心不稳,踉踉跄跄地企图挽回自己即将面临悲惨命运,只可惜……啪地一声,孟青夏整个小小身体便毫不留情地摔倒地,面朝下,胸腔一阵剧烈激荡,疼得她眼冒金星。
待她好不容易适应了环境,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时候,孟青夏顿时怔住了,只因这石砌殿室里,弥漫着浓浓水汽,石殿壁上有发亮石头,或许是某种珍奇矿石,微弱光晕勉强照明石殿,打散雾气里,只余朦朦胧胧一片,这水汽蒸腾成白雾,一碰上,就沾湿脸面,雾气中,有淡淡浴盐味道,脚底下是轰隆轰隆极其轻微甚至于不仔细根本就无法注意到震动,像是有十分具有活力水脉就藏这脚底下地面里。
白起真是个会享受人,她早就惊叹过禹康鬼斧神工了,白起不仅会外河护城,甚至将温热水脉引进了浴殿里,供自己享用。
这里水汽太浓,孟青夏长长睫毛上都沾上了小小水珠,她一脸茫然,甚至都有些辨明不出方向了,哗啦哗啦流水声充斥着耳膜,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出入,避免自己再摔一跤,流水声忽然清晰了起来,孟青夏几乎看不清路,可就此时,这寂静得充满水回声浴殿里,蓦然响起了一声蛊惑人心低沉声音:“谁让你进来。”
是他……
慵懒,漫不经心,又不乏其中让人不敢忽视,天生威严感。
孟青夏脚下一顿,吓了一大跳,险些就又要这个鬼地方摔上第二次了,她像是被人当场戳穿窃贼一般,居然心虚地僵了原地,紧张地东张西望,目光所及之处,仍然是一片蒸腾雾气,可她就算什么也没看清,仍旧涨红了小脸,红得要滴出血来,支支吾吾地发出了陌生而又生硬字眼:“我……”
雾气中,唯有那一双幽蓝深邃眼眸,他目光,像雄鹰狩猎一样准确地擒住了这个心虚得红着脸孩子,就这雾气之中,那道修长高大身影从里面渐渐地走了出来,清晰了轮廓,这个男人,显然是刚从水中起来,以致于他长发仍向下滴着水,身上也只披了一件宽大亚麻长袍,随意又慵懒,甚至露出了一大片胸膛肌肤来。
白起本就高大,从水中出来他,比起外风尘仆仆那位威严王者,多了几分令人惊叹优雅,他神态淡漠而慵懒,俊美如斯,深邃俊容之上,同样覆上了大胆水汽,顺着那轮廓往下滑,他薄薄长袍之下显然并没有多余衣衫,隐约中,一览无余他高大健美。
眼前突然出现了那个孟青夏为忌惮人!他从雾气中走来,像看一个出丑猴子一样居高临下地垂眸审视他,孟青夏个子,她面前,就是个只能仰视他小矮人!
好半天,孟青夏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整个人竟也被震慑住了,忘了逃跑。
看这孩子如此无辜反应,白起如罂粟般危险蓝色幽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挑了唇:“湛喜欢擅作主张毛病又犯了。”
果然,他一眼就看透了湛打是什么主意。
“你既然知道……”孟青夏涨红着脸,慌忙收回视线,转身要逃,她可无法和这个危险统治者对视太久。
“既然来了……”
属于白起低沉悦耳嗓音再一次响起,但孟青夏可听不出悦耳不悦耳,她倒觉得,像一桶冷水当头浇了下来,只听他漫不经心地丢下了一句“就待着吧”,紧接着,大大衣袍便当头朝孟青夏扔了过来,恰巧砸到了她头上,将她整个人覆盖住了,遮挡了视线,因为这东西沾了水,显得十分厚重,来得让孟青夏猝不及防,差点又要栽一个大跟头。
孟青夏手忙脚乱地扯下了头上厚重衣袍,呼吸才稍微自由了些,长长吐了口气,抱着那东西,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白起已经不再理会她,背过了身去,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要侍奉他擦身衣……
这里可是白起地盘,孟青夏胆子显然没有外面时那样大了,犹豫了半天,还是磨磨蹭蹭地上前,双手有些哆嗦,脑门正充血,好这里雾气浓厚,她眼睛也不敢随意乱看,埋头跟白起身边,为她捧着衣袍。
她才一靠近,便带来一股不怎么让人喜欢气味,白起忽然皱起眉来:“你身上这气味……你从哪里过来。”
孟青夏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咬着生涩字眼回答道:“西面……那里有很多女人。”
“哦,那些女人……”白起淡淡地说了一句,便不再往下说了,并不怎么放心上,只是警告了一句:“那里暂时还不是你该去地方。”
“可是我那里交到了一个朋友……”想到昆白分别前哀求她常去看她模样,孟青夏脱口而出,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对这个危险野蛮人说得太多了,忙闭上了嘴。
“朋友?”不料,这话落入了白起耳朵里,却像是听到了个笑话般,他眼中是微微轻嘲笑意,孟青夏他眼里,无非就是个天真可怜孩子,他唇畔忽然向上勾起了一个莫测弧度,嗤笑他:“这世上,可没有所谓朋友可言。”
那英俊莫测年轻面容之上,慵懒邪肆中带着一种蛊惑,太危险了……
020 清洗干净
孟青夏绝对不是个骄纵跋扈人,可却是个独立冷静,无时无刻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通常固执地捍卫自己做人做事原则作风人。从前她还没遭遇这场变故来到这个蛮荒时代时是如此,现仍是如此。
她眼下白起看来就是个天真愚蠢孩子,就连她所谓“朋友”,白起眼中,都是个笑话,孟青夏虽未必会因那一面之缘便对任何人推心置腹,她毕竟不是个孩子,可总还不至于连自己看待一个人判断力也无,对于白起那轻蔑态度,孟青夏没来由地窝起了一团火,涨红了脸,却很没底气地反驳了一句:“昆白和别女奴不一样,她还小……”
那个叫昆白女孩,胆小,怯懦,却那样环境下,勇敢地替一个来奴隶说话……
这别扭态度……她并非真赞同了白起话,只是以她性格,应当是不会做出反驳别人如此幼稚举止,她向来冷静,坚持,但并不善于与人斗嘴皮子,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这幅躯体影响,她竟轻易为了一个无关紧要人,被白起激怒了……
还小?
天知道一个八岁大孩子这样老气横秋地形容另一个人,该是一副怎样滑稽画面,对于孟青夏这无礼态度,白起双眸微凝,聚敛起一抹不浓不淡危险流光,他神情淡薄又冷冽,已然披上了干净衣袍他,赫然又是那一位只身犯险,面对野心勃勃三位一方霸主,不紧不慢、从容又莫测王者,就连先前刚从浴殿中走来时,那难得慵懒和温和,也都荡然无存。
这是一只优雅雄狮,可他再优雅,也别忘了,到底还是只狮子,高高上,容不得人冒犯。
孟青夏一怔,咬了咬牙,低下了头,她真是犯了傻,她犯不着和这个统治着杀戮和残暴野蛮人较劲,那也许会给她带来灾难,她现可不是什么了不起人,奴隶,依附着主人而生,只有有勇气低下头颅人,才有资格伺机获得自己想要东西。
出人意料,白起并没有惩罚她,只是威严又清冷地开口,丢下了一句“将她洗干净”,他目光淡淡地自她头顶扫过,锋芒凛凛眼眸不泛半点波澜,然后便擦着她走了出去,沾染着淡淡浴盐味道长袍因阔步走动而微微掀起,向是给了那个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孩子一记不痛不痒耳光一般,只余下这陌生冷冽男性气息,留她面颊,挥不开去。
孟青夏尚未回味过来白起那句“将她洗干净”是什么意思,因为那句话显然不是对着她说,莫非这浴殿里,除了她和他,还有别人不成?
正孟青夏仍眼含困惑之时,这里侍奉侍女便躬身跪了下来,顺从地应答:“是,白起大人。”
孟青夏简直被她们吓了一跳,这里侍女,怎么能不声不息像空气一样藏这个地方……不,并不能用“藏”来冤枉了她们,可那也是确,孟青夏根本没有察觉过这浴殿里竟然还有侍奉侍女,她们侯这外头,恭敬地捧着沐浴用浴盐和干净衣衫,直到白起开口了,才缓缓地自这弥漫雾气浴殿里走了出来,因为白起命令,她们似乎对这个突然出现这里孩子十分客气小心,要将她往浴殿里带。
要知道,正是因为白起大人亲自下了令,她才得以这里沐浴,这可是天大眷宠,白起大人还从未对谁这样宽容过,即使这个孩子白起大人面前使了性子,白起大人甚至都不曾生她气。
孟青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这里侍女也只当这个孩子抗拒沐浴,毕竟身为奴隶,并不像贵族和自由民那样喜欢干净,不由分说地,她们将企图后退孟青夏给抱了起来,就像抱一个孩子一般,不给她逃跑机会,将她往浴殿里面带了进去,她们对她态度虽客气,但并不谈得上恭敬:“这是白起大人命令,请您还是听话些好,否则那会为您带来些不必要麻烦。”
能白起身边侍奉人,从来不是省油灯。
孟青夏就这样被人带了进去,她倒是想反抗,可这小胳膊小腿全然不是大人们对手,她被她们三下五除二拔光了身上衣服,丢进了水里,不容她挣扎,她们就已经用上了粗糙浴盐,三四双手从四面八方朝她身上袭来,用力地搓她肌肤,试图将她身上带有,那并不让白起大人喜欢气味清洗掉。
“疼……”孟青夏疼得蹙起了眉,样子十分可怜,她甚至试图开口告诉她们,她是个人,可不是一张搓不坏牛皮。
“您该忍忍,您身上太脏了。”没有丝毫同情语调,她们当即忽略了孟青夏那可怜语气和模样,下手丝毫没有半点手软。
孩子肌肤总是白嫩,何况孟青夏这身子,从前也是娇生惯养贵族,很,她便像被蜕了一层皮一般,浑身火辣辣地疼,处处肌肤都泛着红,一沾水,当即涩得孟青夏小小身子打了个哆嗦,但她们努力并没有白费,那个灰头土脸面黄肌瘦孩子自水里被捞出来之后,简直换了个人一般……
021 初见微生
孟青夏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之后,就连那些亲手将她丢进浴池里侍女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这个孩子自从换掉了那一声奴隶打扮,穿上了漂亮干净衣服,再也不似先前那般不起眼了,她黑亮眼睛像是晶莹宝石一般,长长睫毛上还沾着水汽,细细软软黑发湿润而漂亮,这个孩子,生了张美丽脸蛋,她肌肤已经恢复了初白皙细嫩,向外透着健康粉嫩光泽,稚气面庞真真是精雕细琢出来作品,她身上那身衣衫虽是按照她这个年龄命人赶制,可这孩子可比别人生得瘦小多了,那身衣衫,穿她身上仍显得有些宽大。
一时殿内居然寂静了一瞬,孟青夏只觉有好几道目光都刷刷刷落她头顶,这让她不得不困惑地抬起头来,身上仍因她们粗鲁行径而火辣辣地疼,此刻孟青夏眉头仍苦不堪言地皱得紧紧,眼底却是一片茫然不解。
受了白起命令将她清洗干净侍女们总算回过了神来,就连对待孟青夏态度都和气了许多,因着孟青夏身上衣裙实太大了,她小脚几乎一不小心就会踩衣摆上,再把这身漂亮衣衫摔坏了可不行,忽然有人将一脸郁闷仍和自己身上衣衫较劲孟青夏给抱了起来,孟青夏猝不及防,身子突然悬空,只好手忙脚乱地探出双手抱住了侍女脖子,以免自己掉下去。
她屁股入座侍女横起手臂上,两只拽着长长袖子手紧紧地抱着侍女脖子,软软地还泛着刚刚沐浴过后清爽气息身子贴着侍女身子,倒是孟青夏脸无端端地一红,她以这姿势被抱着,怎么看怎么别扭,显然孟青夏还没习惯这副年幼小身板,却又不得不紧紧抱着侍女脖子以此稳住自己身形。
默了默,孟青夏低下头来,看着正抱着她向外走那名侍女,稚气童音自喉咙间发出,语气却十分严肃警惕:“我们要去哪?”
出人意料,这一回,这里侍女对待她态度可就和蔼多了,温声答道:“带您去白起大人那儿,您和这里其他女奴可不同。”
别说是女奴了,除了这个性格别扭孩子之外,还没有任何人如此幸运,获得了白起大人恩赐使用那座浴殿。
入了夜,气温又再一次降了下来,刚刚沐浴过,甚至连头发都还没擦干孟青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又往侍女怀里缩了缩,此刻都城里人们似乎都忙了起来,隐隐约约可听见前方宫殿里传来了热闹声音,孟青夏微微歪头,不等她发问,那侍女已经开口说道:“前面就是白起大人要设宴为远道而来微生大人接风地方。”
“微生?”孟青夏好像哪听说过这个名字,哦,对了,湛确是说过,白起为了接待他,甚至得先沐浴衣,看来这个微生是个了不起人物。
“您可不能这样无礼地称呼微生大人名讳,微生大人是我们夏后氏尊贵巫师,人人都称微生大人为天神之子,因为他总是比任何人都博学,甚至是唯一能预知祸福天才,就是我们首领、白起大人父亲,姒纵大人,也总是敬着微生大人几分。”
孟青夏眼中有惊叹之意,这是她职业病作祟,这个神秘时代,似乎正一步一步她面前显露出全貌来。这以原始氏族部落为权力单位上古时代,人类原始社会生存斗争漫长岁月里,山能提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