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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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道-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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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愿忘记以前的一切,抛开前尘往事,陪在他身边,活下去麽?

长袖一挥,秦扣枕将那两只碧玉盏拿在手内,怒极起身而去。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云纵见他消失在了门外,微微松了口气,张嘴将那颗药丸吐了出来。

他不会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当真去服毒自杀。而且他也知道,秦扣枕给他的这颗药丸,不可能是真的毒药。

虽不知秦扣枕究竟想对他做什麽,但他看得出来,这人并不想要他的性命。那醉生梦死,他自然是绝不会去喝的,唯今之际,还是要想个法子脱身才是……

秦扣枕怒气冲冲走出房间,来到大厅之上,却见一个云鬓高挽的美丽女子坐在桌边喝茶,见他走出来,微微一笑道:“教主,事情成了麽?”

秦扣枕冷哼了一声,走到桌边坐下,将两只碧玉盏往桌上一搁,端起茶杯喝水。

女子察言观色,知道他定然是没有达到目的,便笑了起来:“看来是没成呢……真是可惜,那醉生梦死,我可是不轻易拿出来的。”

秦扣枕放下茶杯,声音中夹杂著一丝冷历:“多谢宫主慷慨,秦某答应过宫主之事,会想法子办到的。”

女子挥挥手道:“无功不受禄,既然教主没有用到那醉生梦死,本宫主自然不会强求教主完成之前的条件。”顿了顿,又笑道,“教主,恕我多言,这醉生梦死还是不要轻易让人服用的好。须知此药虽可令人忘却前尘往事,却也成了傀儡一具。教主岂不闻,要得到一个人,攻心为上,只是得到一个躯壳,有什麽趣味?”

秦扣枕心念微微一动,抬起眼道:“可是……若此人的心,极难得到呢?”

他曾经下定决心,要让云纵服下那“醉生”之後,什麽都不记得,只能留在他身边。其实那两只碧玉盏内,装的都是“醉生”,他怎舍得让云纵服下“梦死”。可是……云纵竟然宁可清醒著死在他面前,也不肯活下来陪著他。

他真的……在那人的心中,就如此不堪?

女子嘴角挑起一丝轻笑,起身给秦扣枕倒了一杯茶,开口道:“教主,越是极难得到,才越有得到的价值。你有没有想过,若用这种法子得到了那个人,留在你身边的,还会是你想要的人麽?”

秦扣枕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不错……就算他用这种法子,得到了云纵,可留在他身边的,还会是云纵麽?会是那个眉眼间不染红尘,凛然如世外之人的云纵麽?武功全废,什麽都不记得,便真如行尸走肉一般了。

他……其实不想云纵变成那样……可是不那样,他又怎能得到他?

女子将他的挣扎全收入眼底,微微叹息了一声:“我也曾……如你一般,用这种法子,想得到一个人的心……结果,却是使得那人离我更加遥远了。”

秦扣枕一怔:“宫主你……”

驭泉宫的慕流裳,豔绝天下,也会有得不到的人麽?

慕流裳淡淡一笑,那笑容中说不出的落寞:“所以,我只是希望教主,不要重蹈了我的覆辙。”

纵使留得住一时,也留不住一世。一旦真相最後暴露,便是用尽千般伎俩,也再难夺回那人之心了。

秦扣枕如此聪明,只是一时糊涂,不会看不破这点。

秦扣枕沈默不语,慢慢喝完了手中的茶後,站起身道:“多谢宫主提醒,秦某知道该如何做了。”

慕流裳微微点头,含笑不语。

“还有……”秦扣枕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终於还是开口道,“宫主的衣领……不妨稍稍拉高一些。”语毕,转身离去。

慕流裳神情陡变,伸手抚上自己的脖颈处,面上青白不定。

第36章

云纵在秦扣枕离去後,尝试著动了下身子,虽然还是使不上什麽力气,却也能勉强翻身坐起了。想来秦扣枕在他身上下的药,已经过了药效吧?

他觉得口渴之极,便想走到桌边去给自己倒杯茶喝。才刚下床,走不到两步,房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哎呀,老先生您别乱动,让小婢给您倒茶吧。”

云纵一愣,只见一个青衣少女急急忙忙的向自己而来,生怕自己有什麽闪失似的,小心翼翼扶著他坐到床上,然後走去倒了杯茶给他。

云纵有些发怔的接过她手中的茶杯,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声“老先生”,叫的是他。

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薄薄的人皮面具竟然还在。当时不是被秦扣枕取了下来麽,怎麽又给他戴上了?

虽然心中诸多疑惑,云纵还是默默的喝了口茶,开口问道:“姑娘,请问这里……是什麽地方?”

那青衣小婢笑了笑,答道:“这里是驭泉宫,宫主交代了,您是秦教主带来的贵客,要奴婢好生伺候。”

她一双乌溜溜的眼珠,不停的在云纵身上打转。那瞑华圣教的秦教主,她久闻其名,今日初见,却原来是那样一个美貌风流的翩翩贵公子。暗想自己的主人,豔名冠绝天下,若是能与秦教主匹配,倒也真是一双神仙眷侣。

这位老丈……怕是秦教主的长辈吧?

云纵听了她的话,不由心里一惊。这里……竟然是驭泉宫?

他虽不常在江湖走动,却也知道这驭泉宫的大名。传闻那驭泉宫的宫主慕流裳,美貌若仙,擅使毒,擅用蛊,原本是异族之人,入了中原後,成立了这驭泉宫,短短十年之间,迅速崛起,竟成了江湖上不可小觑的一股门派。

只是这驭泉宫平时甚为神秘,极少在江湖中露面。大约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和其他江湖人士的联系也很少。秦扣枕为何要将他带到这里……难道就为了那“醉生梦死”?

青衣小婢见他沈默不语,以为他是劳累过度,精神不济,便善解人意的道:“宫主说了,老前辈身子有些不适,要多休息。奴婢不敢打扰先生清休,若有什麽吩咐,奴婢就在门外,随叫随到。”

云纵尚未理清头绪,也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闻言,点了点头,那小婢接过了他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刚要转身,忽然又笑道:“恕小婢多嘴,请问前辈……可是秦教主的长辈?”

她心思玲珑,一心为主,见了那秦扣枕後,只觉得他与自家主子般配之极,便想借著云纵之口,探出点秦扣枕的消息来——或许哄得这位老人家开心了,帮著她撮合宫主与秦教主,也未可知?

云纵听她问自己是不是秦扣枕的长辈,不由失笑道:“这……”

忽然房门再次被推开了,秦扣枕走了进来,那小婢一见他,俏脸一红,不敢再多做打扰,连忙施了一礼後退出了。

云纵隐含在眼眸中的笑意,慢慢的敛了下去。

秦扣枕见他在自己进来前,还对著那小婢女语气温柔的说话,虽戴著人皮面具,看不出表情如何,但那双眸子里,还是隐隐带著一丝笑意的。却是一见自己,立刻便冷了下来,不由心里一阵急苦。

他长这麽大,从来不知怎麽去追求一个人。少年时对师兄,虽然也心怀爱慕,但师兄对他也好,所以每日只觉得见了师兄的面便欢喜,从不曾想过什麽叫做追求。及至登上教主之位後,呼风唤雨,哪有得不到的人。如今对著云纵,道歉也无从开口,心底知道便是道歉也无济於事,索性使出狠性子来再次软禁了他吧……又怕自此後,他连话也不会对自己说了。

早知今日落到如此地步……当初怎会那样待他……

云纵见他发怒而去,片刻後又忽然返回,不知他意欲何为,便等他先开口说明来意。

秦扣枕坐在他对面,也不知心里在寻思什麽,一双眸子,忽阴忽暗,半晌,终於开口道:“上君……你可知我为何要夜探赫阳山庄?”

云纵一怔,不料秦扣枕说的竟是这个。这些天来,此人对他百般纠缠,所作所为又十分怪异,令他倍感无奈而疲惫。及至此时,忽然正经了颜色问出这麽句话来,他反而不知该如何应对。

难道……秦扣枕竟要向他坦言夜探赫阳山庄的目的麽?

心思转动间,云纵不动声色的道:“教主……肯说麽?”

秦扣枕见他肯开口,神色顿时轻松了几分,脸上也露出了个笑,开口道:“其实,我也是受人所托,去赫阳山庄寻找贺兰羽的谋反证据。”

云纵的目的原与他相同,其实他已经隐约猜出秦扣枕的目的,不料他竟如此坦诚的说了出来,不由愣了一下。

“你……你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云纵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

“因为,我想与上君合作。”秦扣枕慢慢的道,双眼紧盯著云纵,“既然你我都是同一目的,为了找出那贺兰羽谋反的罪证,不如定下个计策,引他自露马脚,如何?”

云纵心内一惊,沈吟不语。他不明白这秦扣枕,怎麽忽然像转了性子一般,不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子折辱他,竟要同他合作。自己此时落在他手内,其实根本没有拒绝与否的立场,这人葫芦里,又要卖什麽药?

秦扣枕见他半晌不出声,知道他不信自己,不由苦笑了一声。是啊……如今,云纵又怎会再轻易相信自己呢?

“先前的事,是我一时糊涂……”放低了声音,秦扣枕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我不该冒犯上君,也不该说那些混帐话……上君,请莫要放在心里。”顿了顿,又道,“上君肯听听我的建议麽?”

他从未向人认过错,道过歉,是以这些话说来无比生硬。但是落在云纵耳内,却比之前他欺骗他时,那些假惺惺的甜言蜜语来得坦诚多了。他终於转头,看了秦扣枕一眼,淡声道:“如此,就请教主明言吧。”

秦扣枕见他肯理会自己,不由面露喜色,忙倒了杯茶给云纵,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来。

第37章

秦扣枕改道去驭泉宫,原本就是为了向慕流裳讨那“醉生梦死”,既然最终没有用在云纵身上,便不再多做逗留,开口向慕流裳辞行。

慕流裳秋水一般的双眸,落在秦扣枕身旁的老者身上——当日只见他抱著个人进来,全身上下用披风遮得严严实实,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多麽倾国倾城的美貌女子,谁料披风掀开,竟是个满头华发的男人,实在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虽然别人的隐私,不好多说什麽,但慕流裳还是对秦扣枕的眼光未免有些怀疑——就算喜欢上个男人,也不至於选择这麽个年纪足以做他父亲的男人。难怪江湖传闻秦扣枕行事诡异,心性莫测,看来果然是真的。

那青衣小婢侍立在慕流裳身後,见秦扣枕要离开,未免有些不舍。眼巴巴的瞅著他向宫主辞行,与身边那位老者一同上了马车,随即一行人等便缓缓离开了,不由撅起嘴,叹了声:“宫主,你怎不留下秦教主?”

慕流裳闻言,有些好笑,回头道:“我为什麽要留下他?”

青衣小婢睁著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理所当然的道:“那位秦教主,武功又高,生得又好看,与宫主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奴婢……还以为驭泉宫要办喜事了哩。”

亏她还喜滋滋的,在那个老人家面前,说了宫主一堆的好话。

慕流裳又气又好笑的道:“本宫主是不是只要见了模样稍微周正的男人,便要将他留下?青衣,这麽多年你怎生没有一点长进?”

青衣嘟哝著道:“可是……那人都已经走了六年了,宫主也不必这麽死心眼,等也是等不回来的……”

慕流裳原本带著笑的脸上,忽然神色一冷,连声音也冷历了起来:“青衣,你越来越没规矩了。是不是本宫主平日太娇纵你了,所以忘了自己的本分?”

青衣极少见宫主发怒,见她脸上如罩寒霜,立刻吓得噤声不敢多言。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宫主最恨人在她面前提气那人……可是,实在是忍不住为宫主感到不值得,天下间,难道宫主的眼内,再容不下第二个人了麽?

那人毫不留情的弃宫主而去,已经整整六年了啊……

慕流裳见她委委屈屈的低著头,不由放软了语气,叹了口气道:“你不明白……情之所锺,不是任谁都能替代的。”

她与秦扣枕的交情也不过尔尔,这次会这麽痛快将“醉生梦死”借予他,也不过是在他身上,瞧到了当初自己的影子罢了。只是逝者如斯,有事东西,有些人,错过了不可回头,失去了便永远是失去了。

所以,不要重蹈她的覆辙。

慕流裳淡淡一笑,见秦扣枕一行人等,消失在了小经尽头,终於转身回宫。

而此时的云纵,正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秦扣枕坐在离他稍远的地方,瞧著他发怔。云纵接受了他的建议,与他一同上京,暂时是不能回清风观,也不能去向皇上复命了。

也,暂时留在了他身边。

以瞑华圣教长老,李墨槐的身份。

行了四五日,车队终於抵达了京城。苏遗水竟未领人追来,也不知秦扣枕弄了什麽手段,将他牵制住了。云纵坐在马车之内,微凉的风吹拂过他的鬓角,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正被牵涉到一个谜团之中,而这谜底,也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正自出神间,忽然听到耳边一个声音道:“到了。”

云纵微微一惊,只见秦扣枕笑吟吟的望著他,意思是催促他下马车。云纵下了马车後,只见自己面前是一座大宅院,黑漆漆的大门上,金漆描著“高府”二字。他心里有些疑惑,秦扣枕却是自他身後上前,拉住他的手,就要带他进去。

云纵一只手被他握住,眉头一皱,便要甩开。秦扣枕在他耳边低声道:“上君,如今你的身份是我教长老,亦是我最亲信之人,少不得要做出样子来给别人看。还请上君担待些。”

云纵心想,这里都是你的人,一路上跟来的,却要做样子给谁看?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秦扣枕手下一干人等,俱是必恭必敬的垂首立在後头,仿佛他真的便是那瞑华圣教的长老一般,一场戏倒真是做得十足。

忽然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迎了出来。云纵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没有甩开秦扣枕的手。

来人年约五十出头,身後还跟著两名家丁模样的下人,恭恭敬敬的向著秦扣枕行礼道:“少爷,一路辛苦了。”

秦扣枕点点头,执著云纵的手,便率先进了大门。云纵一路进了宅子,但见其内十分宽阔,假山磷石,雕栏玉砌,布置得十分华丽,心想莫非这是秦扣枕在京城之内的别院?这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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