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兰这时脸色才彻底变了,像被人突然撕去了假面具。她避开言东升的目光,用强硬的话语伪装自己:“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我不过是要让自己的亲生儿子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而已。这和我变不变根本就扯不上关系。”
言东升低笑两声,既气愤难当又无可奈何。
“石兰,你离开有多少年了,你记得吗?整整23年了。这23年你怎么就没想过要让你的孩子知道他们的母亲是谁?非要直到今天你才想起来要回来认儿子,还是在你重新复出拍戏的当口。”
“你知道我复出的事?也是,新闻报纸都报道了。”
谁知道言东升却摇摇头:“是有志告诉我的。”
这让石兰感到惊讶,她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言东升:“小志?这么说他知道我是谁?”
“没错,孩子们早就知道了你是谁。所以你明白了,他们并没有打算打扰你的生活。”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石兰腾的站起来,已经完全不打算再伪装什么,她高傲的看着言东升:“事情我已经和你说了,如果你不答应我只能绕过你。于情于理于法,你都没有都阻止我的道理。”
“请你离开,我们家不欢迎你。”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一旁一直没做声的言佳美突然站起身,指着门口对石兰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言东升却喝住了她:“住口,佳美。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妈妈,不要这么和她说话。”
石兰好像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言佳美一般,直直的站着注视着这个和她年轻时长的有几分相似的女孩。抿紧的嘴唇微微噏动,脸上冰冷的表情仿佛也有些松动。可最终她微微一皱眉,拿起她的包转身欲走。
这时包甩在桌上的哪杯茶上,茶杯立时翻到在桌面,几颗腌制的金黄润泽的金桔顺着杯子里的水滚了出来。
是金桔蜜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却是石兰年轻时最爱喝的。石兰再次愣住,她的心早已经硬如磐石了,不是吗?这些早就过去的往事,根本就不可能打动她。
她这么想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言家。
石兰一离开言佳美便对言东升说:“爸,我回房待会儿,今天晚上的碗就麻烦您洗了。一会包饺子的时候您再来叫我。”
言东升看着女儿,本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却最终还只是点点头:“好,去吧。”
“谢谢爸。”
佳美笑着点点头,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哭了,23年之后,她又再被抛弃了一次。
这件事情,言东升最终没有告诉言烁,所以那天晚上言烁回家看见妹妹有些红肿的眼睛问起来,言佳美只是告诉他她和黄家骏吵架了而已。
虽说言佳美一再叫言烁不要去找黄家骏,可言烁依然觉得黄家骏大过年的让自己的妹妹不痛快,是一件很不厚道的事情。于是第二天他就给黄家骏去了个电话。
开头当然是劈头盖脸的把黄家骏当孙子般训了一顿。黄家骏先是莫名其妙,后又委屈万分,再来就是义愤填膺,最后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大过年的连如果他做了让佳美伤心的事情,今年的春节他没命过这种话都说了。又说言烁这么多年的朋友,对他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云云。
言烁这才知道自己真的误会了黄家骏。可佳美干嘛要对自己说谎呢?
年过的不平静的除了言家,还有沐家。本来两家人约好了一块到沐家吃年夜饭,没想到沐盛竟然怎么也联系不上,沐盛父母气了个半死,可当着未来亲家的面又不好失了风度,只能不停的道歉。两家人一直等到了到了晚上十点多,沈嘉琳的父母给沐盛爸妈甩了脸子才气呼呼回家了。
到了晚上快十二点,沈嘉琳在家洗了澡准备睡觉,却接到了沐盛打来的电话。可接起电话里面却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喂,嫂子吧?你快来接沐盛吧,他醉的不行了。诶哟,大过年的,谁都要回家啊。我这都陪了半宿了,再不回去我老婆非要和我闹翻了不可。你快来吧。”
沈嘉琳还来不及说话,那边就噼里啪啦的叨叨开了。痛说悲惨经历简直都伤心欲绝了。沈嘉琳连犹豫也没有,问了地址穿上衣服就出门了。连他爸妈问起都没来得及回答,一阵风似地跑了。
到了电话里说的地点,沈嘉琳才发现是B市一个有名的娱乐中心,这里有很多限制级的表演,据说也提供□服务。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找到了沐盛的包厢,憋了一肚子火推门进去。
昏暗的灯光和满屋子的烟酒臭味,让她反感的皱起眉来。房里的皮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30岁上下,看起来还挺清醒。而醉的像一团烂泥一样的沐盛,就四仰八叉的躺在他身旁,手里还拽着一个空酒瓶。
男人看见沈嘉琳来就像看见救星一样,赶忙拿起车钥匙和外套,两步走到沈嘉琳身边。
可能觉得就这样走了有点不厚道,便在沈嘉琳身边停下脚步对她说:“嫂子啊,沐哥最近不知道有什么心事,老是借酒浇愁的。你和他好好谈谈,我这就先走了啊。”
沈嘉琳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点点头,等男人走了以后她站在门口看着沐盛半天,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什么滋味都有。大过年的他把她和她的家人撂在一边,跑到风月场所吃喝玩乐,临了还要她来收拾善后。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沈嘉琳不禁感到委屈。可看见沐盛醉成这样,她也不能不管,只好气呼呼的走上前坐在他头边,看见了他的脸。只见这个男人浓密的剑眉紧皱着,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看起来心情非常差。
和他好好谈谈。她也想啊,可是他根本就不给自己这种机会。沈嘉琳暗暗叹了口气,伸手非常吃力托起他的背,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扶起来。沐盛被扶起来之后酒气上涌,沈嘉琳只听见他干呕两声,哗啦一声响就吐了一地。
她一手撑着沐盛的背,一边难受的背过脸,听见沐盛一阵阵呕吐和哗哗的液体坠地的声音,也觉得胃液翻涌。
好容易沐盛止住了呕吐沈嘉琳赶紧从桌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放到沐盛嘴边。沐盛喝了几口水看起来清醒了点。可他身上还是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沈嘉琳又从桌上抽了几张纸,然后让沐盛躺在自己腿上,把他嘴边的污物擦了干净。沐盛这时睁开了眼睛,看着沈嘉琳。突然一转身,把脸埋在了她的大腿上,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沈嘉琳一惊,本想挣脱,谁知道沐盛却更加用力的搂住她,并且呢呢喃喃开始说话。
沈嘉琳听了很久才听清楚他沉闷的声音,反反复复的哀求着一句话:“求你了,别离开我。”
50
50、煎熬、忐忑、反复 。。。
早晨刺眼的阳光和感觉几乎想要裂开的脑袋让沐盛备受折磨的醒来,他看了看环境,发现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标准间,房里有两张床,除了自己躺着的这张,另一张被褥凌乱,看来房里除了他还有别人。
沐盛之所以知道自己是在哪家酒店,那是因为他在这个酒店醒过来好几次了。这是他和言烁分开之后已经记不清第几次的宿醉。
也是和言烁分手之后,沐盛才体会到喝醉的好处。
以前在外面应酬他也经常要喝酒,每次也都是酩酊大醉,每每如此他都分外痛恨酒精。它让他头痛乏力,精神不振。可唯独这次他是自愿醉的,一醉解千愁,这是多好的一句话。
可沐盛没想到另外一句话,借酒浇愁愁更愁。酒醒之后呢?痛苦只会加倍袭来,为了逃避这些他只好接着喝,接着醉。日复一日恶性循环。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总是在不同的酒店醒来,有的时候是被人送,有的时候是直接在酒店喝醉了服务生送。撑着沉重的身体准备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他一愣,随后便释然了。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至于自己做没做过,那都不重要。那些人要的不过就是钱而已。就在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的时候,酒店洗手间的门打开了,他低着头在床边找鞋并没有抬头看是谁。直到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沐总,你的身材虽然不错,但是当着女士赤身裸体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听见这个声音,沐盛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迅速的缩回床上,然后用被单盖住了下半身。完了才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沈嘉琳!怎么是你?”
沈嘉琳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斜靠着墙壁,充满揶揄的看着沐盛:“为什么就不能是我?或者,你认为是谁?”
沐盛被她的问题问住了,毕竟他们是未婚夫妻的关系,碍于这种身份,这样的话题还是比较敏感的。可沐盛沉默了一会,却又渐渐的淡定了下来。他抬头看着沈嘉琳:“也好,我把话说明白点。你也知道,我是做什么行业的,既是商人身边又不乏姿色出众极力想往上爬的女人。我无法保证和你结婚之后对你保持忠诚。”
沈嘉琳被沐盛这么直接的把窗户纸捅破的行为并不感到惊讶,从他这段时间以来的行为判断,沐盛并不在乎自己的感受。沈嘉琳心里暗暗不屈,她的出身也不低,怎么也能算是大户人家的娇生惯养出来的千金,怎么沐盛就能这么不放在眼里?
而且他说,身边不乏姿色出众的女人?哼,昨天他一直叫的名字,好像并不是女人的名字吧。
见着沈嘉琳的沉默,沐盛也觉得这么说有些过分,于是他像是要补偿什么似的对沈嘉琳再次说道:“你放心,你的身份和那些人不同,我和你的关系既然进展到了这一步,绝不会始乱终弃。”
这样的话已经是沈嘉琳尊严能够忍受的最底线,她很聪明,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保持沉默那么沐盛就跑不掉了。可在绸缪和尊严两者之间她选择了后者,于是她底气十足的对沐盛说:
“你别误会,我们昨天什么也没做。你的衣服也是酒店服务员帮你脱的,被你吐的一塌糊涂已经送洗了,估计一会就会给你送来。”
她说完这番话,便转身回了浴室,过了会她穿戴一新走了出来。临走的时候还对沐盛说:“估计在这里你直接签单就行了吧?这里的人对你都很熟,那我就不付钱了。再见。”
沈嘉琳离开房间搭上了酒店的电梯,一直憋着的难受劲儿一下子都冒了出来。可电梯里还有人,她只能继续憋着,眼睛却忍不住红了。弄得边上的人纷纷看她。好容易到了地下停车场她快速的找到了自己的车,打开门坐进车里总算有了一些安全感。
可只剩自己一个人,却突然哭不出来了。
都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言烁不知道自己这次碰到的事情算不算灾难,但是现在他完全是满头包的状况。
今天一大早他从家里出门,一个脚刚踏出楼道门乌拉拉的就围上来一大群记者,闪光灯话筒一起堆到了他的鼻子底下。他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记者的问题就让他更加错愕万分。
“言烁,对于石兰在公开场合承认你是她儿子的事情,你怎么看待?”
“这件事情是不是是石兰为了新戏单方面的炒作?”
这种问题一问出来言烁脑子立马就乱了,怎么回事儿?石兰怎么会这么做?原来她知道言烁就是言有志吗?言烁只能抛给记者一句:“对不起,无可奉告。”便慌张张的退回了楼道里,然后把大群的记者关在了防盗门外。
进了房间他却没有安宁下来,而是觉得更加茫然失措。记者说的如果都是真的,石兰真的在公众场合承认了他的身份,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他要面对还是逃避?他要不要承认?佳美和爸知道吗,劳斯特知道吗,他们怎么看?石兰这么做是真想认回他吗?一大堆的问号一大堆的抉择,一股脑儿全部摆在了他面前。
在房里坐了很久,他才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石兰为什么这么突然,又在这个时机来公布自己的身份?他不自觉的联想到了那天在剧组看见的事情。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不得不领悟到一件事情,他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利用了。
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家里的座机电话响了。他家的电话知道的人很少,手机因为害怕别的记者打来,他已经关了机。这个时候打给他的不是家里人,就是Vice。
不管是谁他现在急需要帮助,言烁站起身快步走到了电话机旁接起电话:“喂?Vice……”
言烁还来不及说话,Vice就开口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家现在门口一定围了一大堆的人。你听好,千万别紧张,其实现在这个局面被动的不是我们。因为石兰先把话说满了,如果我们承认对我们并没有坏处,不过是母子,又不是男女关系。如果我们不承认,并且坚决否认,那她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现在别慌。”
言烁什么都还没说,Vice就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直到Vice奇怪的说道:“石兰这个女人也真奇怪,就算年纪大了炒绯闻有点让人看不起。但随便认儿子这种做法是不是太笨了?”書香門第
直到听见Vice的这句话,言烁才有机会说了一句:“如果她不是随便认的呢?”
电话那边的Vice沉默了很久,言烁也没有再说话。末了,他听见vice痛苦的呻吟一声:“这都他妈是什么事儿啊!?”
可事情总是要解决的,电话里言烁简单的把自己和石兰的关系说了一遍。但是劳斯特和石兰的关系他没和vice说,他想,如果告诉Vice他应该会疯掉的。
最后Vice想了想,觉得电话里面怎么也说不清楚。现在这个情况还是比较紧急的,要在石兰有下一步动作之前,找到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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