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一下……周庭让……在吗?”
“你找庭让吗?他今天去F市出差了。”
“F市……出差?”
“是啊,去例检仓库去了,今儿中午就走了,估计明儿才能回得来。”
“啊……知道了,谢谢啊。”
转身走回电梯,敖钧之觉得自己心在滴血。
原来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即便我这样奋不顾身的回来找你,你还是不愿意见我……
甚至离开这个城市,关机,躲我……
周庭让,是不是这一年什么都变了?
自始至终只有我放不下过去,而你,早就往前走了?
抚着刺痛的胸口,敖钧之站在街边,看着对面早已熄灯的火锅店,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哪儿,还能去哪儿。
没了周庭让,自己在哪儿又有什么意义呢。
敖钧之吸了吸酸楚的鼻子,拖着行李箱进便利店抓了一把啤酒,结完账拎着袋子直接过马路在火锅店的楼梯上席地而坐。
打开一罐啤酒,敖钧之咕噜噜灌了起来,几罐下肚之后,伤心涌来,和着冷风,敖钧之觉得此时此刻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惨了。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敖钧之从楼梯一步一步走上去,走到二楼火锅店的门口,仔细一看才发现,火锅店的招牌没了,原来的玻璃门也换成实心的了,看来,这里已经变成一座普通的住宅了。
一年的时间,什么都变了。
周庭让也有了稳定且快乐的生活。
也许这就是我当年不够勇敢的代价,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永远的错过了。
坐回楼梯上,敖钧之颓废的把头靠到扶栏旁,酒一罐一罐的喝,瓶子也扔了一地,不知道就这样耗了多久,敖钧之再次看手机屏幕,已经是凌晨了。
唰——
天空突降倾盆大雨,尽管火锅店有顶棚,但坐在楼梯外沿的敖钧之还是被淋了一身。
不过敖钧之并没有要躲雨的意思,因为此刻可能也只有雨水能冲刷掉自己的懦弱和悔恨。
“啊!!!”
在雨夜中大吼,敖钧之抓吅住自己的头发,任凭冰冷的雨水混着喷涌的泪水,刺骨的渗进每个毛孔。
“谢谢,师傅您慢走。”
接过出租车司机找回来的零钱,周庭让一把揣进兜里,撑起伞便下了车。
挡住视线的出租车一开走,周庭让立马认出了火锅店门口的敖钧之。
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楼梯上,自暴自弃的淋着雨,行李箱放在一旁,啤酒罐滚了一地,周庭让觉得心疼的不得了,溅着雨水就狂奔了过去。
“钧之!”
听见周庭让叫自己的声音,全身湿透的敖钧之心里一揪,抬起头一看真的是周庭让,他此刻就在自己眼前!
腾的一声站起来,敖钧之一动不动的盯着周庭让,肩膀大幅抖动着。
“下这么大雨你怎么也不躲一躲!”
周庭让因为心疼而生气,赶紧伸出手拿伞从敖钧之的头上遮过去。
见敖钧之只是看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周庭让担心极了,抓吅住敖钧之的胳膊就往楼上拉。
“走!跟我进屋去!”
没想到胳膊被敖钧之一个大力的甩开,周庭让差点跌倒。
“我不进去。”
敖钧之一脸冷峻陌生,周庭让只当是敖钧之闹脾气,又再次抓吅住了敖钧之的胳膊。
“这种时候你能不能不耍小孩子脾气!有什么事咱们进屋说不行吗!”
结果敖钧之更是大力一挥胳膊,推得周庭让直接撞在了背后的墙上。
“我说我不进去!”
“好,你要耍脾气是吧?我陪你耍!”
周庭让气坏了,丢下手里的伞使劲往外一扔,两人就一起暴露在这瓢泼大雨里。
“周庭让!!!”
敖钧之终于被刺吅激到,转过头死死的看着同样被淋成落汤鸡的周庭让。
就这样,两个人都怨气冲天,胸膛大幅起伏,瞪着被雨水冲刷的双眼默默看着对方。
好在这场雨是阵雨,两人僵持着僵持着,雨就渐渐小了。
耳边的雨声渐渐消失,周庭让也跟着心软下来,酝酿了一下准备好好向敖钧之解释。
“钧之,我……”
“我知道,”敖钧之出声打断,“是我想多了。”
没料到敖钧之会是这种反应,周庭让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原封不动咽了下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意思,我特么从六点等你等到现在,还有什么意思。”
从六点等到现在,谁不是呢。
周庭让心酸的低下头,没有出声辩解,因为此刻敖钧之的冷漠让周庭让感觉自己被完全隔绝了。
沉默了一阵,周庭让抬起红红的眼,声线已经有一点抑制不住的哽咽。
“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
想起那些在飞机上排练了一遍又一遍的深情告白字眼,再跟现在一对比,敖钧之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吅逼。
没有回答,敖钧之愤怒的踹了一脚脚边的空酒罐,拎起行李箱就直接下楼梯。
面对敖钧之的故意沉默,周庭让感受到了二次伤害,却还是不舍得两个人就这么错过。
“你不是说——”周庭让叫住敖钧之,“……是很重要的话吗……”
什么狗屁保护,什么狗屁陪伴,什么狗屁爱狗屁喜欢,现在说这些还有用么?
我的自作多情输的这么彻底,我的心碎摊开在你面前这么狼狈,你还要听我说什么?
难道非要把我的自尊踩碎你才满意吗?
敖钧之捏紧拳头,全身烧起一股熊熊烈火。
猛地转过头,敖钧之一声怒吼。
“你想听是不是!”
周庭让也是无可救药的倔强,自己被吅逼到这一步怎么样也退不回去了。
“好,你想听我就告诉你——”敖钧之将手里的行李箱推吅翻倒地,失去理智冲回周庭让的面前,双手死死扣住周庭让的肩膀,“这是非常重要的话,你给我听好了!”
周庭让紧抿着嘴唇,眼神依然非常坚定。
“我在美国碰到陈柏江了!他已经结婚了!”
如敖钧之所料,周庭让瞬间瞳孔放大,两眼失神,要不是自己现在正抓着他的肩膀,估计他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你……你说什么……”
“陈柏江那个人吅渣!他在美国活得好好的!开上市公司!娶富家名媛!我特么一眼就认出他了!我把他拖进房间往死里抽他!要不是法律不允许我早就一枪把那王吅八孙子给毙了!”
一把甩开周庭让的肩膀,敖钧之已经神志不清了。
跌坐到地上,周庭让浑身颤抖,不自觉抱住双吅腿。
又是好久好久的沉默,敖钧之倚在扶栏上,没有去打扰周庭让的崩溃,后半夜的风吹过来,让敖钧之稍微清醒了些。
“我知道我是最没资格管你的事的人,我也知道你并不希望我老给你的生活添乱,再怎么样我都是有脸有皮的人,还没无耻到赖着不走的地步。现在,你已经听到了你想听的话,我也不欠你的了,这一趟,就当是我来错了。”
忍住不掉眼泪,敖钧之转身走下楼梯,拉起了地上的行李箱。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周庭让激动的站起来,担心的看着敖钧之的背影。
“你不用再以朋友的身份关心我,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勉强自己。回去吧,我走了。”
就这样,敖钧之落寞的拖着箱子渐行渐远,最终隐匿在了周庭让饱满的泪水中。
第二天,写字楼大厦。
“哟嗬,还真是说到做到啊?不仅回来了,还找了个这么近的地儿,你小子,功课没少做啊。”
和刚来上班的敖钧之一起在电梯口等电梯,三木兴奋的调侃着许久未见的好哥们儿。
“我和周庭让已经没关系了。”
敖钧之此话一出震惊得三木顿时就懵了。
“不是,这,什么情况啊?你电话里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一回来……”
“你要还拿我当哥们儿,以后就别再提这件事了。”
没见过敖钧之这么严肃恐怖的表情,三木吓得只好闭嘴。
叮——
电梯来了,赶着上班的一帮人一窝蜂往里面挤,等三木和敖钧之再站进去,电梯就响起了超载提醒。
“你先上去吧,我等下一趟。”
敖钧之自动从电梯里下来,跟三木挥手示意。
过了几分钟,旁边的电梯到了,敖钧之走进去,后面也陆陆续续跟了一些人进来,门慢慢关上,突然又挤进一个人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敖钧之瞥眼一看,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庭让,心脏不受控制的就紧了一下。
6楼到,电梯里的人下去了一大半,周庭让往后挪了些,这才看到站在角落的敖钧之,眼皮抽了一下,尽管满心都是疑问,但介于这尴尬的空气,周庭让选择了不开口。
突然,身旁一个女同事好像也注意到了敖钧之,礼貌的挪过来打了个招呼。
“您好,您就是新来的敖总监吧?我是您那个部门的下属之一,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嗯,你好。”
敖钧之绅士的握了下手,但表情没有变化。
周庭让认识这个女同事,她是16楼刚成立不久的上廷风投吅公司的员工,看来敖钧之这次回S城,是落脚在上廷了。
不一会儿,电梯又升到了10楼。
“敖总监,我先去10楼寄个文件。”
女同事跟敖钧之打了个招呼便出去了,其他人也都在这一层下去,电梯里只剩下沉默的两个人。
这画面,似曾相识,好像这几年来的种种纠葛,都是从这里的相遇开始的。
只是没想到,当时是沉默和不敢面对,现在依然如此。
敖钧之突然想起,周庭让曾问自己,如果当时我没认出他,他也没认出我,我们就这样认识,会是怎样的结果。
敖钧之回答不出来,只是感慨,哪怕时光只停留在15岁,亦或是没有15岁之前的事,两个人直接从28岁开始认识,无论是作为冤家,还是陌生人,都比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要好。
时间又带我们回到了这里,难道,一切就真的不能重新开始吗?
“啊啊啊——嚏!”
敖钧之的一声重重喷嚏声划破了空间的寂静。
周庭让立刻掩饰不住担忧的神色,转头看着鼻子通红的敖钧之。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受刚才喷嚏的影响,敖钧之有了连环反应,接着就是严重的咳嗽。
刚想上前帮敖钧之拍拍背,电梯就突然提醒15楼到了。
无奈地放下手,周庭让随着电梯门打开,犹豫的走了出去。
担心了一上午敖钧之的状况,周庭让头一次工作起来心不在焉。
午饭时间杨景杰来叫一起吃饭,周庭让便和他一起去了二楼的员工食堂。
打好饭,周庭让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因为这个食堂是整个大厦共用的,上廷的员工也经常在这里用餐,也许敖钧之会出现在这里也说不定。
“庭让,你怎么不吃啊?”
“哦,我……我不饿。”
一直盯着食堂大门的方向,周庭让咬着筷子,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
敖钧之刚进来也下意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不料就在某个瞬间跟周庭让的视线撞上,然后两个人都尴尬的侧过头躲开,心惊肉跳。
慌乱失措的埋下头,周庭让紧张的大口大口扒饭,看得旁边的杨景杰是一愣一愣的。
“不是说不饿么……”
敖钧之打好饭,故意选了个离周庭让最远的位置,拒绝了同事一起用餐的提议,敖钧之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尽管自己一直在劝说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饭菜上,可敖钧之的眼球始终不听话,时不时就瞟到固定的方向。
这边周庭让完全不敢抬头,只能低头扒饭,杨景杰看他这副模样,还以为是真的饿疯了,于是将自己碗里的鸡腿给周庭让夹了过去。
“来,不够的话再吃个鸡腿吧。”
嚓——————
看到这刺眼的画面,敖钧之眼里升起怒火。
原来这就是你放弃我的理由。
看来我还是来晚了,这个臭小子已经用他的殷勤打动你了。
算了,谁对你好不是好,这小子看起来还算靠谱,既然是你的选择,我就成全你们吧。
再也无心吃下这索然无味的饭菜,敖钧之端起餐盘就往门口走。
无奈在余光又扫到那个方向那一刻,敖钧之彻底缴械投降。
咣!
冲过去把餐盘往桌上重重一放,敖钧之没好脸色的一屁吅股坐到周庭让对面。
只不过两个人都没勇气直视对方,可这强大的气场倒是吓得杨景杰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这个人,比你想象得要坚强,遇到任何事,受了任何委屈,他都自己一个人扛,可是你不要以为你了解他,就纵容他这样,如果你真心对他好,就不要让他难过,不要让他受委屈,他再坚强也需要人保护,也许偶尔你会发现他的心很冷,请你不要退缩,他这么善良,总有一天可以被融化,你要珍惜你他给你的机会,毕竟不是人人都能这么幸吅运。”
敖钧之一口气不停顿的说完这些发自肺腑的托付,低着头的周庭让早已经模糊眼眶。
场面突然安静,杨景杰觉得一头雾水,只好斗胆弱弱的问出了声。
“那个……你在跟谁说话啊?”
敖钧之依旧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峻的补了一句。
“有资格照顾周庭让一辈子的人。”
说完,敖钧之端起盘子便起身离开了。
走出员工餐厅,敖钧之刚好和三木撞上。
“这么快就吃完啦?”
“你过来一下。”
敖钧之把三木拉到门后面。
“你之前跟我说的,是不就那小子?”
敖钧之说着朝周庭让和杨景杰座位的方向指了指。
“什么哪个小子?”
三木显然已经把这件事忘了。
“就我在美国的时候,你跟我说你们公司有一小子正追庭让呢,是不就他?”
“嗨,这件事啊!”三木总算是想起来了,“这事儿是我逗你玩儿呢。”
“你说什么?”
“我说,这事儿是我瞎编的,那小子叫杨景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