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自幼得江南七怪教导,自然知道“忠义”两字有何等重大干系,现下见群丐正义凛然,不禁大有所感,心下甚是佩服。这君山上聚集着几千人,没一个不是中气充沛的,这一齐声高呼,直似轰轰雷鸣一般。
待众人高呼声止歇,洪七公大声说道:“老叫化近来只觉年老力衰,有心撂挑子不干,但又思及敝帮弟子十数万人,遍布天下,须得及早推举一位新帮主。乘着今日之便,咱们便推举一位英雄,以做丐帮之主。我们丐帮弟子遍布天下,虽然都没甚么本事,不能有甚么大作为,人数倒也是不少的。要率领这十数万人马,非得德才兼备、文武双全不可。今日座间,个个都是江湖上闻名的好汉,任那一位愿来做敝帮的头脑,老叫化都欢喜得紧。只不过英雄好汉太多,可就难以抉择。只有请各位英雄到台上一显身手,谁强谁弱,大伙儿有目共睹。”他说到这里,台下采声四起。
洪七公又道:“不过老叫化有一句话说明在先,今日比武,务请点到为止,倘若有甚人命损伤,老叫化可罪过太深。各位相互之间如有甚么梁子,决不能在这台上了断,否则是跟老叫化有意过不去了,那时却莫得罪。”他说这几句话时,目光从左至右的向众人横扫一遍,神色凛然。要知比武决胜,各逞绝技,倘若下手不容情,动不动便有死伤,这时来的都是自己人,如何可以自相残杀?因此洪七公郑重告诫,意思是说若有人乘机仇杀,他便要起而攻之。
群丐早知今日丐帮大会大有热闹,听得洪七公如此说,胸间豪气陡生,各自暗暗盘算。长一辈的人物均想武林中得名不易,自己武功虽然不输于旁人,但说要压倒场中数千位英雄好汉,那可决无把握,设若给人打下台来,闹的灰头土脸,没吃着羊肉却惹上一身羊臊,自是顾虑良多。四十岁以下的壮年青年,却有不少人怦然心动,跃跃欲试,但都明白如此比武,自然是车轮战,上台越早,越是吃亏。因此洪七公说完之后,却无一人上台。
洪七公见状,飞身掠到张枫等人身边站定,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枫等人后,道:“些许日子没见,你们几个娃娃功夫大有长进呀!”郭靖连忙跪下道:“多亏恩师您教诲,弟子才有今天!”“七公,一会儿等丐帮大会结束,我们给你做好吃的呀!”黄蓉、秦南琴、穆念慈三女也上前围着洪七公道。洪七公一听有美食享用,登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先说好,老叫化这回可是吃白食呀!可没什么教你们的了。话说怎么又多了两个女娃娃呀?”黄蓉笑着介绍道:“这是华筝姐姐,是郭大哥的青梅竹马。这是傻姑,是枫哥哥收的弟子!”傻姑见洪七公问起自己,忙上前行礼道:“晚辈见过洪前辈!”华筝自幼长于大漠,蒙古的风俗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当下说道:“谢谢您教郭靖哥哥武功,我很感谢您,一会儿做烤全羊给您吃,好不好?”洪七公道:“好!好!靖儿,一段时间没见,你这傻小子是开窍了还是走运了?”洪七公看了看华筝,又看了看面色如常的穆念慈,向郭靖打趣道。郭靖不知如何回答,直不好意思的满面通红。
张枫等人和洪七公见他这样,俱是大笑了起来。待众人笑罢,洪七公对张枫道:“枫儿,想不到你如此年轻就已收徒弟了!你这些日子,独斗欧阳锋和裘千仞,一招结果了欧阳克六人的事在江湖上都传开了,你现在也算得上名满天下了呀!中秋之夜,老叫化也去嘉兴给你捧个场如何?”张枫笑着道:“七公,我在您面前哪儿敢说什么名满天下呀!我收傻姑为徒也是有原因的。”当下将傻姑的身世向洪七公叙述了一遍。“原来如此!枫儿,你行事果然有我辈的侠义风范!好得很呀!”洪七公听罢赞道。张枫谦虚的道:“我这都是向您学习呀!我学了您的功夫,又怎能不学您的为人呢!”洪七公听张枫如此说,知他并没有持才傲物,心下大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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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劝说
却说这边群丐纷扰声中,东路简长老站起身来,说道:“众兄弟,听我一言。”此人须眉皆白,五短身材,一开口说话,余人立时寂然无声,显是在丐帮中大有威信。只听简长老说道:“本帮各路兄弟今日在岳州君山大会,本就是为的要听洪帮主指定他老人家的继承之人,现下他老人家既如此说,大伙儿就得依洪帮主命令而行。这是本帮列祖列宗世代相传的规矩,众位弟兄,是也不是?”众丐齐声称是。
简长老又大声道:“除了几位前辈耆宿、出世高人之外,天下英雄,尽在此间,只要瞧得起敝帮的,便请上台赐教。本帮子弟中若是自信才艺出众,也可上台,纵然是个四袋子弟,说不定他向来深藏不露,无人知他英雄了得啊。”
奉立帮主是丐帮中的第一等大事,丐帮的兴衰成败,倒有一大半决定于帮主是否有德有能。当年第十七代钱帮主昏暗懦弱,武功虽高,但处事不当,净衣派与污衣派纷争不休,丐帮声势大衰。直至洪七公接任帮主,强行镇压两派不许内讧,丐帮方得在江湖上重振雄风,这些旧事此日与会群丐尽皆知晓。
原来丐帮中分为净衣、污衣两派。净衣派除身穿打满补钉的丐服之外,平时起居与常人无异,这些人本来都是江湖上的豪杰,或佩服丐帮的侠义行径,或与帮中弟子交好而投入了丐帮,其实并非真是乞丐。污衣派却是真正以行乞为生,严守戒律:不得行使银钱购物,不得与外人共桌而食,不得与不会武功之人动手。两派各持一端,争执不休。洪七公为示公正无私,第一年穿干净衣服,第二年穿污秽衣服,如此逐年轮换,对净衣、污衣两派各无偏颇。本来污衣行乞,方是丐帮的正宗本色,只是洪七公爱饮爱食,要他尽是向人乞讨残羹冷饭充饥,却也难以办到,因此他自己也不能严守污衣派的戒律。但在四大长老之中,他却对鲁有脚最为倚重,若非鲁有脚性子暴躁,曾几次坏了大事,洪七公早已指定他为帮主的继承人了。
这次岳州大会,净衣派的众丐早就甚是忧虑,心想继承帮主的,论到德操、武功、人望,十之八九非鲁有脚莫属。何况帮中四大长老净衣派虽占了三人,但中下层弟子却是污衣派占了大多数。净衣派三长老曾筹思诸般对付方策,但想到洪七公的威望,无人敢稍起异动之念,简、彭、梁三长老适才听了洪七公以武定帮主之言,脸上均现欢容。净衣派三老明知自己无份,也不失望,只消鲁有脚不任帮主,便遂心愿。
“七公,这个给您!”却是张枫把事前写好的‘易经锻骨篇’交与洪七公。洪七公本在盯着台上众丐打斗,以防有人失手导致受伤,忽听张枫如此说,便接过写着‘易经锻骨篇’的纸张随意瞧了一眼,岂知一看之下,竟是欲罢不能。洪七公知纸上的文字大有深意,当下旁若无人的思考起来。张枫见状笑了笑,又走到穆念慈身前道:“念慈妹子,你信不信我?”穆念慈见张枫问的古怪,虽不解其意仍是答道:“我当然相信枫弟你!”张枫听罢笑着道:“那好,小弟拜托你件事!请你做这丐帮帮主!”
“枫弟,你怎么突然间这么想?”众人听张枫这么说都是大为吃惊,穆念慈忙问道。张枫笑着道:“念慈妹子,你听我说!丐帮现在的形势不论是净衣派的人当帮主,还是污衣派的人当帮主,都免不了有大的动荡,这样一来丐帮的势力必定受损。丐帮是七公的心血所在,你怎么能忍心看着它毁于一旦呢?而且你是七公的嫡传弟子,你当帮主谁也说不出什么!”“七公的弟子里,蓉儿古灵精怪,琴儿清静淡雅,大哥虽然侠义心肠,但生性太过忠厚,都不大合适统领丐帮。念慈妹子生性坚韧,为人极有原则,虽不及蓉儿聪慧,但也算颇为机灵,却是非常合适的。”张枫心中想到。
穆念慈为难的道:“枫弟,我身受七公大恩,做为七公的徒弟自当为七公分忧,可我能行吗?”张枫正色道:“念慈妹子,你可不用妄自菲薄!以你此时的功力,丐帮四大长老一对一绝对不是你的对手!放心吧!一会儿你上台一试便知!”穆念慈听罢终于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时丐帮中的九名八袋弟子、十几名七袋弟子,均已先后失手。台上简长老抱拳向众人行礼,叫道:“不知有那一位英雄好汉,还欲上来一展身手?”他连问三遍,台下寂静无声。穆念慈见状双膝微弯,轻轻落在台上,朗声道:“请众位赐教!”鲁有脚与简、梁二老见状跟着上台。鲁有脚更是心想:“这小姑娘是帮主他老人家的弟子,难道是洪帮主让她上来的?他老人家的意思我鲁有脚必定遵从。不过净衣派有三个人,小姑娘怕是寡不敌众。关键时刻我可帮她一把,‘鲁有脚’这名字难道是白叫的吗?”净衣派的三位长老见穆念慈横插一手,心下均是颇为不忿。三人料想穆念慈年纪不大,虽有名师指点,但功力也不会太深,只消通过堂堂正正的比武把她逼下台去,洪帮主也说不出什么来。
三位长老念及于此,简长老当下双掌一拍,大声叫道:“只要这位姑娘以棒法打败了我这对肉掌,姓简的死心塌地奉她为主。若是再有二心,教我万箭透身,千刀分尸。”鲁有脚道:“嘿,你是本帮高手,二十年前便已名闻江湖。这位姑娘有多大年纪?怎敌得过你数十寒暑之功?”两人正自争论未决,梁长老性子暴躁,已听得老大不耐,挺力扑向穆念慈,叫道:“行与不行,一试便知。看刀!”呼呼呼连劈三刀,寒光闪闪,这三刀威猛迅捷,但均避开穆念慈身上要害之处,又快又准,不愧是丐帮高手。穆念慈足下未动,上身微晃,避开三刀,笑道:“请梁长老多多指教。”左手进招,右手竟来硬夺他手中单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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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震慑
梁长老成名已久,见这乳臭未干的一个黄毛丫头竟对自己如此轻视,怒火上冲,三刀一过,立时横砍硬劈,连施绝招。简长老见状只怕梁长老卤莽从事,伤害到穆念慈,叫道:“梁长老,可不能下杀手。”穆念慈笑道:“别客气!”身形飘忽,拳打足踢,肘撞指截,瞬息间连变了十几套武功。
台下群丐看得神驰目眩。八袋弟子中的瘦丐忽然叫道:“啊,这是莲花掌!”那胖丐跟着叫道:“咦,这小姑娘也会铜锤手!”他叫声未歇,台上黄蓉又已换了拳法,台下丐帮中的高手一一叫了出来:“啊,这是帮主的混天功。”“啊哈,她用铁帚腿法!这招是‘垂手破敌’!”
原来洪七公生性疏懒,不喜收徒传功,丐帮众弟子立了大功的,他才传授一招两式,作为奖励。黎生办事奋不顾身,也只受传了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神龙摆尾”。洪七公又有一个脾气,一路功夫传了一人之后,不再传给旁人,是以丐帮诸兄弟所学各自不同,只有张枫等人乖巧伶俐,烹饪手段又高,特别得他欢心,才在长江之滨的姜庙镇上学得了他数十套武功。
这时穆念慈有心在群丐之前炫示,将洪七公亲传的本领一一施展出来,群丐中有学过的,都情不自禁的呼叫出口。梁长老虽刀法精妙,但穆念慈的真实功夫,实在梁长老之上,更兼她各种招数,层出不穷,一时之间,梁长老只觉眼花撩乱,不敢进招,只将一柄单刀使得泼水不进,紧紧守住门户。
刀光拳影中穆念慈忽地收掌当胸,笑道:“认栽了么?”梁长老未展所长,岂肯服输?单刀从怀中斗然翻出,纵刃斜削。穆念慈不避不让,任他这一刀砍下,只听众丐齐声惊呼,简长老与鲁有脚大叫:“住手!”梁长老也已知道不对,急忙提刀上挥,却已收势不及,眼看就要砍伤穆念慈左肩,突然左腕一麻,呛啷一声,单刀已跌落在地。原来就在他欲收不收、又惊又悔之际,腕后三寸处的“会宗穴”已被穆念慈用“破玉手”拂中。穆念慈伸足踏住单刀,侧头笑道:“怎么?”梁长老本以为这一刀定已砍伤对方,岂知她丝毫无损,登时惊得呆了,不敢答话,急跃退开。
简长老见状站在一旁低眉凝思。穆念慈笑道:“怎么?你服不服?”鲁有脚连使眼色,叫她见好便收。他心知简长老武功更远在梁长老之上,怕穆念慈不是他的敌手,但见穆念慈笑吟吟的不理会自己的眼色,甚是焦急,欲待开言,简长老已缓缓抬头,说道:“属下参见帮主!”说罢深深打躬行礼。原来简长老的武功为四大长老之首,他见穆念慈轻描淡写的打发了梁长老,便知穆念慈武功更在自己之上,哪儿还肯上前献丑,当下便认输行礼。台下群丐见了穆念慈的功夫,又见简、梁两位长老自承不及,哪里更有丝毫异议,齐声高叫:“参见帮主!”上前行礼。简长老踏上一步,一口唾液正要向穆念慈脸上吐去,但见她白玉般的脸上透出珊瑚之色,娇如春花,丽若朝霞,这一口唾液哪里吐得上去?一个迟疑,咕的一声,将一口睡液咽入了咽喉。
这时却见人影闪动,一人上前几步站定,正是四大长老中位居第三的彭长老。穆念慈以为彭长老不服,正要上前放对。哪知彭长老狡猾异常,知道自己武功不及简长老,他尚不敌,自己也就不必再试,见穆念慈上前,不闪不避,叉手行礼。
穆念慈见状含劲未发,问道:“你要怎地?”彭长老道:“小人参见帮主。”穆念慈看了他一眼,与他目光相接,不禁心中微微一震,只见他双目中精光逼射,动人心魄。彭长老微笑道:“帮主,您累啦,您歇歇罢!”声音柔和,极是悦耳动听。穆念慈只觉全身倦怠,心想累了这大半夜,也真该歇歇了,心念这么一动,更是目酸口涩,精疲神困。简长老这时既已奉穆念慈为帮主,那就要倾心竭力的保她,知道彭长老欲行使“慑心术”,上前喝道:“彭长老,你敢对帮主怎地?”彭长老微笑,低声道:“帮主要安歇,她也真倦啦,你莫惊扰她。”此时穆念慈心中知道危急,可是全身酸软,双眼直欲闭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