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络暗中朝秦怀比了个“V”手,万燕归看见了,说大人她威胁我,要剪我。
于是苏络被请出了大堂听审区,跟外边儿挤着,万燕归哼哼冷笑,然后说:“李得胜已经来了,就在堂外,请大人再宣证人。”
第203章 军令状
没过一会,衙差从堂外带上一个头大身小的四旬男子,打从跪在堂中就开始哆嗦,打摆子似的。
王榜眼惊下了堂,“堂下何人?”
“……”
“嗯?”
“……”李得胜连比划带张嘴,就是说不出话来。
王榜眼问万燕归,就算你想照顾残障人士也不能叫个不会说话的当门人啊?万燕归说你误会了,他原来会说话,还会说饶口令,但是当他看见张铁吐了一屋子血的时候就不会说话了,然后就这样了。
这么一提苏络就想起来了,她的确打听到李得胜经过这事后一个多时辰没说话,没想到居然就这么失声了。
王榜眼说:“那让他写。”
李得胜摆手,“……”这意思大家都懂,意思是不会。
那打手语呢?
“……”还是不会。
也对,人家昨天才失语的,没理由这么快就学那玩意。
王榜眼头痛了,和崔状元及几位大人商量过后,都决定不录用此人口供,周崇文也没法辩驳,他要是再坚持,是个人都得说他存心拖延了。
李得胜退场了,苏络也无语了。注意,她只是无语,并不是失语。
王榜眼把惊堂木再次还给崔状元,该宣判了,他总不能一直抢风头。
秦怀跪在堂中,身板始终挺直,听崔状元拍了惊当木,不禁长长地呼出口气,罢了,罢了。
崔状元刚要宣判,周崇文突地大喝一声:“慢着!”
“周探花!”这次不是王榜眼,而是林少卿,“你多次扰乱公堂,意欲为何!”
王榜眼一直认为林少卿是赏识自己的,所以才对自己主张死刑而表示支持,而此时自然也是因为支持自己,所以才喝斥周崇文。
周崇文沉默了好一会,才在苏络等人的期盼目光中开口,“另有新证据可证秦怀并非杀人凶手,只是追查证据需耗时日,肯请几位大人恩准延期。”
王榜眼从位置上跳起来,“到底是什么证据?周探花莫不要空口说白话,只为拖延时间。”
周崇文好整以暇地道:“如只为拖延时间,也不过拖得几日而己,可我说的证据一旦成立,便可立时证明秦怀无辜,如果数日后证据确凿,秦怀却已被处决,错判之过,王榜眼与林少卿可会一力承担?”
王榜眼万没料到周崇文大胆到不仅挑衅自己,还连林少卿一起带上了。林少卿也是气得直瞪眼睛,“到底是什么证据,说来听听!”
“不可。”周崇文想也没想便拒绝,“那证据尚在追查,一旦泄露,恐对本案不利。”周崇文转向宁御史,“学生斗胆,肯请大人宽延数日,学生愿立下军令状,若到时案件没有新的进展,学生愿一同受罚。”
宁御史的面目颇有些阴森,但苏络却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赞许。周厮果然天生就是具备御史型格的材料,当朝四品,一样该挑就挑。
“几日?”
周崇文思索一下,咬咬牙,“七日之后,新证据必然呈上。”
林少卿当即起身道:“宁大人,本案已然确凿,再有耽搁,恐惹皇上不悦。”
宁御史眉眼不抬地道:“本官自会向皇上上疏请求延期,不会牵连大理寺的。”说完他又朝周崇文道:“七日太久,本官给你三日之期,若没有新的证据,秦怀即时处决,你也难逃其咎。”
周崇文当即摘下自己的进士头冠置于堂上,而后下堂拜倒,“谢大人成全。”
再次退堂,此案也算告一段落,苏络率先冲进堂中扶起周崇文,喜出望外地道:“你有什么证据?怎么一早不说,快吓死我了。”
万燕归抖抖衣襟,哼笑一声,“不过是为秦怀多求几日苟延残喘罢了。”说罢,扬长而去。
周崇文低头不语,苏络急道:“不会让他说中了吧?”
周崇文面瘫了一会,“你们不是有把握李得胜会知道些什么吗?所以我才孤注一掷。”
沉默……
苏络第一个跳起来,“快去抓住那个李得胜!”
没人响应她,如果李得胜真的知道什么,如果万燕归明知李得胜知道什么还利用他的失声出庭作证,那么李得胜现在早就被万燕归转移走了。
怎么找呢?只有三天时间,简直少得可怜。
“我会找到他的。”秦情突然出声,“周公子的恩德秦情一定会记住的。”
曾心柔皱着眉头站到周崇文旁边,可以看得出来,她是极不赞成周崇文这么做的,但她没说什么,只是站过去,以宣告她的所属权。
秦情走了,回万府去了,苏络也跟着去了万府,同行的还有苏绛和刘成轩,他们都觉得应该从万燕归身上找突破口。
没想到万燕归根本就不回家,直接把万府让给了苏络他们当大本营。
第二天早上,秦夫人终于醒了,醒了就找万燕归,打算再撞一次墙。秦情连忙问清秦奇的去处,得知是被老管家护送回了朱仙镇,这才放了心。
一直留守在万府的刘成轩想了想,“我下午去倚红楼瞧瞧。”
“真无耻!”这是苏络的评价。
刘成轩无奈地解释,“最近燕子在和一个姓石的商人谈合作,时常在倚红楼,我去碰碰运气。”
过了午时,据说到了青楼开业的时间,刘成轩大摇大摆地逛青楼去了,苏络起立,“我也去。”
秦情跟着起来,“我也去。”
苏绛无语,“你们先进得去倚红楼的大门再说,别告诉我你们要女扮男装。”
苏络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前曲线,满意地点点头,说我扮不了,跟着就看秦情。
秦情大眼睛一睁,胸膛一挺,“看什么,我也扮不了。”
苏络说那也好办。跟着就去万燕归的书房卧室,到处搜刮了一下,果然不负苏络所望,找到几十两银子,苏络找个袋子装起来,往腰间一别,“走,倚红楼的干活。”
第204章 石桥
苏绛跟着出来,说你们小心,去了别乱喝酒,止不定哪杯里边就下了药的,闯了祸就报万燕归的名头,反正也是去找他的。
看看,还是人家想的周道。
苏络和秦情一溜小跑,想追上刘成轩,可追出两条街去也没看见刘成轩的人影,果然是个不可靠的男人!
苏络再次下了定义,然后左右瞄着打听,“大哥,倚红楼怎么走?”
吓跑了几个男人,苏络改变了策略。
“大哥,叉叉绸缎庄怎么走?”
“叉叉绸缎庄?没听过啊……”
“就在那个那个……倚红楼的旁边……”
“倚红楼?在哪里?是什么地方?听着不错……”
苏络的接连失利让秦情再也忍受不了了,冲到街上随便揪了个男人,“带我们去倚红楼,之后有你好处!”
还没等那人说话,旁边探过来一个路人,眼睛放光,连搓手带咂嘴,“哥哥带你去吧,不用之后,现在有好处就行。”
秦情今年不过十六七岁,本来就是花一样的年纪,加上其本身又带有一种幼齿气质,属于让人看见就很想捏的类型,当然,前提是你得敢捏。
秦情是谁?那也是南京城有名的刁蛮小姐,现在算是家道中落了,又因为求着万燕归,所以才处处忍让,但本性依然在那。见那人出言不逊,抬手就是一巴掌,“再敢胡说,撕烂你的嘴!”
路人甲挨了巴掌,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当即恼羞成怒,“拉着男人要上青楼,你当自己是什么好婊子!”
坏了,这算不算闯祸了?人家上青楼只需场景一转,就在青楼巧笑盼兮,得所有阿哥王爷青睐了,她上青楼怎么连门还没摸着就失利了呢?
眼见那人越说越过份,秦情气得双眼泛红,刚要发作,刚刚被她揪住那人挡在路人甲前头,低声道:“姑娘不必和这等人纠缠。”
苏络和秦情这才有机会看清那人,那人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少了一分年轻人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世故圆滑,长相总体来说不差,就是眼睛小了一点,离远看像没睁眼睛似的。
路人甲还想着占便宜呢,不满地推了推眯眯眼,“滚开滚开,老子要和她算帐!”
眯眯眼回过身子,极有礼貌地施了一礼。
他的有礼貌不像刘成轩,摇头晃脑的假装有礼貌,他是真有礼貌,躬身拱手的角度无不适度,显然是经过系统培训的。
“在下石桥,春风渡的老板,还请兄台原谅这位姑娘的无心之失,他日兄台前去春风渡投宿,在下一定竭诚服务。”
苏络一听,春风渡?什么地方?听着也像青楼,青楼的老板?这回坏了,打了个小流氓,撞着个大流氓,还是先闪为妙。
苏络拉着秦情悄然退场,没走几步,石桥就追上来,“二位姑娘慢走。”
苏络道:“我们去倚红楼是要找人,你别想歪了,对你的春风渡也没兴趣。”
石桥笑道:“二位姑娘是否误会了?春风渡是在下经营的客栈名字。”
客栈?苏络尴尬了,笑了笑,突然想起来万燕归不也是开客栈的么?提提说不定认识。
“那你认不认识……”
秦情拐了苏络一肘,朝石桥道:“你是不是能带我们去?把我们带到地方就行。”
石桥又是标准地行礼,“两位姑娘请。”
苏络揉着肚子对秦情表示不满,不是说好了么?有问题的时候就抬万燕归的名头,秦情低声道:“不准乱用相公的名字,万一是对头呢?”
苏络承认又是自己欠考虑了,但她总觉得秦怀说话的重心是放在第一句上,“对头”那个只是为了说服自己的。
话说回来,她还真把自己当万夫人啊?
倚红楼。
终于可以场景一转转到这了。苏络松了口气,石桥又问道:“在下刚好要来这里谈些生意,用带姑娘进去么?”
苏络顿时心生鄙视,且不说这个谎话说得太假,就算是真的,来这种地方谈生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用了,多谢。”苏络拉回想直接走进青楼的秦情,带着她去了后巷。没看见倚红楼前站着的姑娘们的眼神么?你敢进她们就敢揍你!把你当砸场子的。
走后门。古代的建筑就这点方便,无论多大个院子,都开个后门,方便流蹿。
倚红楼的后门是给厨房打杂这类人员出入的地方,苏络和秦情没费多大力气就用银子敲开了门,给她们开门的大妈服务还挺周道,拿了两件上菜丫头的衣服给她们,当然,苏络包里的银子又少了两块。
“找大间,万燕归这样的人来这里肯定都要大包房。”苏络手上端一壶醋,秦情手上拿着的是酱油,都是刚才换衣服的时候从厨房顺来的,有道具才更自然。
秦情自从进了这里小嘴就一直紧抿着,时不时地问苏络,“为什么男人都喜欢来这种地方?这里的女人都难看死了。”
苏络无法回答,因为她不是男人。另:她看这里的女人也并不难看,可能因为她的男人没来这个地方,故而没有敌视心理。
“喂!你们两个看什么呢!”苏络和秦情出了这间进那间的举动还是惹来了别人的注意,苏络心想坏了,刚想开溜,便被那说话的姑娘抓住,那姑娘弯着一双风流媚眼娇笑一声,“原来真的是你。”
第205章 青楼故人
苏络懵了,这谁啊?她还有这地方的朋友?她怎么不知道啊?
那姑娘把苏络带到一间小厅,掩上房门,吃吃地发笑,“想来你也是忘了我,不过我一直找你找得好苦,想不到在京城遇见了你。”
“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姑娘摇摇头,坐下红苏络倒了杯茶,“我叫紫嫣,原来在南京的紫红阁落户。”
苏络谨记苏绛的话,茶啊酒啊,都不能喝。
“你说你原来在南京?”
紫嫣笑道:“是啊,你再想想,有一次你不知中了什么药,是谁送你去的客栈?”
“啊!原来是你!”虽然记不清长相,但的确有这回事,事后苏络还直后怕,也不知当时托的是什么人,要是个心术不正的,现在她止不定被卖到哪个黑煤窑挖煤去了。
紫嫣拿起茶杯自己喝了,“可不就是我么,托姑娘的福,我在南京红了一段时间,以前一个老姐妹听说了,就邀我来了倚红楼”
“你红关我什么事?”
“姑娘还记得你那件衣服么?当时上面不知染了什么东西,香得很,我拿了姑娘的衣服,客人闻香而来,再加之我服务周到,这才名声鹊起,后来香气渐渐散了,我还想再找姑娘问问到底是什么呢,结果一直没找到你。”
苏络讪笑两声,想不到吴庸的发明还有这种用途。
“等我办完正事写信回去找人捎两瓶给你。”
紫嫣大喜过望,然后又捂着嘴偷笑,“后来那位公子找到你了么?”
苏络一愣,跟着点点头,“找到了,还得多谢你。”
紫嫣捂着嘴笑,“你给了钱的,还谢什么?不过我见香起异,临走脱了姑娘的衣服,怪不好意思的,不过衣服钱我付了的,跟姑娘的玉佩一同放在……”
“玉佩?”苏络眨眨眼睛,“哪个玉佩?”
“就是一块……姑娘的玉佩自己还不知道么?”紫嫣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最后见苏络实在想不起来,不得已道:“就是制做很粗糙的,上面写着‘姻缘天定’。”
苏络扯扯嘴角,“你确定?”
紫嫣诧异地道:“难道姑娘没看见吗?唉唷,一定是放在衣服下面,姑娘穿衣服的时候没留意。”
“穿……穿什么?”苏络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那天醒来的时候明明是穿着衣服的。
紫嫣狐疑地望着苏络,看了半天,“是你没错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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