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天早晨，吃过简单的早饭后，王铭章放下手里的碗筷冲着门外喊：“传令兵，去喊参谋长过来。”
不一会儿，122师参谋长赵渭宾也是着装严整地走进了他的办公室里：“师座，是不是想着去防区里看一看。？”
“不愧是参谋长，和我想到一块去啦，我正有此意。”王铭章扣好风纪扣，正了正军帽。
赵渭宾微微一笑：“师座，那今天后方送到的捐赠衣物和50条步枪、1万发子弹你不去看一下啦？”
“728团魏团长带来的信我已经看了，咱们四川今年虽然说风调雨顺，老百姓不愁吃的，但还是穷啊，捐赠的衣物统统让后勤处长登记，马上发到士兵手里。50条枪和子弹发给守卫城防的部队。听说，这是安县冷县长个人捐赠的？”
“师座，是冷县长亲自带人送到重庆捐赠处的。不过，他比安县的李哲辰就差了一大截。”
“你说的我都晓得，这位李老先生动员了200名义兵，购买了清一色的捷克式、汉阳造、马克沁重机枪和迫击炮，抵得上我们一个营的装备，而且要求全部补充到独立营李剑棠的手里，这爷俩在抗战的事情上可真是一条心啊。”
“师座，我们是不是给回川的邓主席建议一下，表彰表彰这些为抗战作出贡献的志士。”
“这个主意不错，那你就给邓主席发封电报。”王铭章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佩枪系好。
“报告。”门外传来了一个清脆柔美的声音。
王铭章眉头一皱：这丫头，怎么又来啦。嘴里却大声回应道：“请进。”
赵渭宾回头看了一眼一身戎装走进房间里的冷艳萍：“冷督察员，有何贵干？”
“报告王师长、赵参谋长，我想跟你们一起去防区前线！”冷艳萍合体的军装衬托出了身体的玲珑曲线。
赵渭宾笑着说：“冷督察员……”
“赵参座，请您以后喊我小冷就行了，我来到徐州前线是为了打鬼子的，军统站督察员只是我的身份。”冷艳萍不卑不亢地纠正着。
“好，好，小冷啊！这去前线，我们川军可比不上中央军啊，师团一级都没有配备吉普车，只能骑马，这……”赵渭宾极力想劝阻她不去前线。
冷艳萍一笑：“请两位长官大可放心，我在徐州的时候就学了两样本事，一个是射击，另一个就是骑马。”
王铭章苦笑着说：“既然冷二小姐做好了准备，那就跟我们一起走吧。”说完后又冲着门外大喊：“传令兵，去警卫连再牵一匹马来。”
……………………………。分割线……………………………
腾县外围十里的北沙河防御阵地，川军122师727团和独立营正在组织士兵修筑简易工事。727团团长张宣武带着两名卫兵沿着战壕来到了独立营的阵地上。
“团座，这么冷的天您就不用亲自来了，我们营的防区阵地您就放心吧。”李剑棠和章震川正在组织士兵在战壕里的营指挥所旁边修筑重机枪阵地。
张宣武看了一眼四周的地形，用手指了一下距离阵地后方200米外紧靠石桥的高约10米的美式教堂：“这座教堂里面现在还住着什么人？”
“团座，我亲自去检查过，教堂里原来住着3名牧师和7、8名传教士，听说这里要打仗就全部搬走了，空下来之后我们营就全部住了进去。”章震川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递在张宣武面前：“团座，来一根？”
“哟，哈德门，我说章营副，你不是不抽吗？”
“团座，整天在阵地上闲得心里发慌，没事的时候也就抽两口。”
“是想老婆了吧！听说你的那位冷夫人留在山西的八路军那里养伤回四川了？”
“啥子事情也瞒不过团座，是我让艳如回四川老家的，她妹妹也来到咱们122师，家里总得有人照应吧。”章震川说完后看了一眼发愣的李剑棠。
张宣武点燃香烟连抽两口：“这样，现在咱们团只有3挺重机枪，你们营就占了两挺，我的想法是把这两挺重机枪设在阵地后侧教堂的二楼上，射界宽阔，便于压制日军火力，你们说呢？”
“我同意，还是团座想得周全。”章震川回答道。
张宣武半天听不见李剑棠的回答，转过头来再次问道：“李营长，你的意见呢？”
李剑棠听到冷艳萍也来到了122师，顿时愣在了那里，大脑一片空白：她怎么会来到徐州？章震川急忙用手推了他一下：“发什么愣呢？团座问你话呢？”
“不好意思，团座，这两天有点累，有些走神了？”李剑棠这才醒悟过来赶紧向张宣武解释。
张宣武笑了笑：“我的意见是把你们营的这两挺重机枪放在教堂的二楼上，你看怎么样？”
“团座，我同意你的意见，能不能把团里的那挺重机枪也调过来组建成一个重机枪排，统一由我们营指挥？”
“集中优势火力？！这倒也是个办法，可是这样一来，727团的阵地上就没有重武器了，万一鬼子冲上来压制不住他们的攻击啊！”
“团座，只有你把这挺重机枪调过来，我们营抽出四挺轻机枪给团里，怎么样？”
“行，就这么定了，子弹可要给充足啊！对了，3挺重机枪交给谁来指挥？”
“二连连长杜海。”
“好，那我们就说定了。章营副，中午我就在你们这里打牙祭喽？”
“欢迎团座赏光，我这就派人去腾县买几只烧鸡和两瓶酒回来。”章震川爽快地笑着。
这时，727团团部的传令兵气喘吁吁地沿着战壕跑了过来：“报告团座，师长到防区检查来了，已经进了战壕。”
张宣武把烟屁股往地下一扔：“走吧，李营长，咱们俩一起去迎接吧。对了，中午吃饭把师座的一起安排喽。”
李剑棠从口袋里掏出三块大洋塞在章震川手里：“二哥，这师座要来，你就亲自去一趟腾县吧！记得多买些东西回来，张团长走的时候可有带东西的习惯唦！”
“好，我这就去办。”章震川说完后转身离开。
“你这个小老弟，敢揭我的短，看我怎么收拾你。”张宣武笑嘻嘻地一脚就踢了上来。
“这是要收拾哪个呀？”随着一个洪亮的声音过后，王铭章已经沿着战壕穿过营指挥所走在了他们面前。
张宣武和李剑棠赶紧立正敬礼：“师座好。”
“来，给你们二位介绍一下。”王铭章说完后，侧身让冷艳萍走在了自己面前。李剑棠此时大脑里又是一片空白，站在原地发愣，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冷艳萍。
“这位是军统苏南站少尉督察员冷艳萍小姐。”
冷艳萍终于见到了李剑棠，强压住心里的喜悦上前一步敬礼：“二位长官好。”
“这位是我122师727团团长张宣武，这位是独立营营长李剑棠，大家都相互认识一下。”
“冷督察员好。”张宣武举手回礼。
李剑棠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二小姐，你还好吗？”
王铭奇怪地看着他们两人：“你们认识啊？”
“报告师座，李营长在安县组建义勇队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人家眼高不把我放在眼里头！”冷艳萍心里埋怨地说道。
李剑棠急得头上冒出了汗：“二小姐，你误会了。”
122师参谋长赵渭宾靠近王铭章：“师座，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谈，我们还是去看阵地罢。”
“对，对，你们俩个好好谈谈。宣武，你在前面领路，咱们去看看北沙河阵地。”王铭章恍然大悟地一挥手，3个人带着几名卫兵很快就离开了。
冷艳萍吁了一口气，仍然板着脸：“李大营长，你还好吗？”
李剑棠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自从出川后从山西到这里一直在打仗，能活下来就是好的。二小姐，你怎么会去了军统？”
“一言难尽，在成都本想着加入独立营，谁知却被你拒之门外，没办法我只好带着刘伯伯的信去南京加入了军统，后来在上海青浦参加集训，因为淞沪会战失败而到了徐州，是我自己主动申请到川军来的。”冷艳萍说着，眼角里不由地涌出了泪花。
李剑棠急忙掏出一块白手帕递给她：“二小姐，你别哭啊！让弟兄们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这块手帕你还保留着？”冷艳萍接过白手帕的瞬间心里一动，上面鲜红的“萍棠”二字映入了眼帘。
李剑棠顿时脸一红，表情有些尴尬：“这手帕，我留下来就是想再见面的时候还给你。”
“你真是个大傻瓜、大傻瓜。”冷艳萍没想到他嘴里说出这些话来，当下恨恨地一跺脚，把手帕扔给他扭头就跑远了。
第038章：邹县城生擒汉奸
川军在山东鲁南度过了较为舒心平安的一九三八年（民国27年）春节之后，第22集团军代总司令孙震在临城召开了战前会议。
“诸位，请安静，下面请参谋长对当前日军态势向大家介绍一下。”孙震扫视了一眼会议室里的军官。
第22集团军中将参谋长站起来走在墙壁上悬挂的军事地图面前：“诸位，根据集团军情报处一个月来的侦察汇总情况，日军在徐州战场目前有了较大的变化。驻天津的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长官岗崎中将，己在年前亲来济南指挥山东日军，山东日军开始向泰安集中。邹县日军更换新的指挥官重藤千秋，并增兵1500人。在铁路方面，沿津浦路北段，日军包括重炮、弹药、马匹和士兵等调动频繁。在海路方面，计有多暇丸、历山丸等四艘轮船先后从日本抵达天津，运来大批军用物资装备前线。这些情报都显示出一种迹象，那就是日军正在向津浦路北段增兵，也就是说我们要做好打一场大战的准备。”
“格老子的，参座，你就说怎么打吧！”366旅少将旅长童澄第一个开口表态。
“对头，我们听总部的指挥，你就说怎么跟小鬼子打吧！”在座的其他高级军官也纷纷议论起来。
孙震心里暗自高兴：老子要的就是这股子士气。听了几分钟后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好，我很高兴大家士气如此高昂，求战心切，参谋长，你就把总部的作战部署给大家讲一讲吧。”
朱瑛微笑着提高了声音：“我22集团军的部署是，125师向北挺进，布防在界河以北的香城、普阳山一带，作为我军防御正面；124师740团布防于滕县西北20公里的东深井和石墙村，作为125师左翼，并准备截断济宁同邹县日军的联系；127师为正面纵深，进驻腾县北沙河和界河一线，与122师727团、师独立营配合作战； 127师、122师和124师三个师部同驻滕县县城，其于各部分驻腾县外围；为了便于统一战场指挥，委任122师师长王铭章为41军代军长并兼前敌总指挥。”
王铭章听到这里急忙站起来：“感谢长官信任，之钟定当亲赴前线，杀敌报国。”
“坐，坐，之钟老弟。诸位，当前形势危急，希望各位袍泽团结一心，一致对外，把小鬼子阻挡在徐州外围，为第五战区打赢徐州会战争取时间。”孙震喝了一口碗里的白开水，苦笑着又说：“我们川军装备差，武器弹药不足，各部要把从铁道上拆下来的钢轨留一部分打制成大刀发到士兵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参会军官们的脸上也都露出了苦涩的表情：是啊！面对武装到牙齿的鬼子部队，川军的装备简直不值一提。
孙震站起来一拍桌子：“诸位，我们来到第五战区是李长官对我们的信任，昨天晚上从铁路上给我们送来了500支汉阳造和大批子弹，尤其是手榴弹的数量很多，足够我们和鬼子在近战的时候使用。”
“好呀！总座，这下能给我们师分点步枪了吧！”127师中将师长陈离兴奋地站了起来。
“不给枪，把子弹和手榴弹多给点也行。”
孙震和朱瑛相视一笑，朱瑛拿起会议桌上的一份文件：“大家安静，下面我把战区下拔的武器弹药分配一下。”
会场上顿时安静下来，人人都竖起了耳朵。
“总部根据各部情况，决定拔给127师、125师步枪各125支，手榴弹各50箱，弹药10万发。拔给122师手榴弹100箱，弹药10万发。”朱瑛念完后坐在了椅子上。
孙震把目光落在了王铭章身上：“子钟不要有啥子想法，122师作为守城部队，多准备点手榴弹把鬼子压在城墙底下就行了，再则说春节前你们也得到了一些后方援助的武器弹药，这次就不给你们拔枪了。”
王铭章站起来：“孙长官，子钟有个请求？”
“讲。”
“能不能拔给我们122师一部分迫击炮弹？”
“可以，散会后去找参谋长，拔给你们二、三百发罢，但是要给我留一点应急啊，不能一扫而光让总部的迫击炮变成烧火筒。”孙震开玩笑地表态。
在座的高级军官闻言都会意地笑了起来。孙震站起来整了整军帽：“诸位，我命令，各师从现在开始，要派出小股部队游击于两下店周围和泰安、邹县之间，在敌占区内伏击敌人的运输队和小股散兵，主动接敌，消灭鬼子的有生力量，积小胜为大胜，把鬼子阻挡在我22集团军的防区内，确保徐州外围安全，完成李长官交给我们的阻击任务。”
…………………………… 分割线 …………………………
山东邹县县城，北邻曲阜和泰山，南靠微山湖，津浦铁路纵贯南北，是古代思想家、教育家孟子的故乡。
这天中午，在距离邹县城门外200多米官道旁边一间破败的房屋后面，换了一身破衣服的李剑棠、杜海和崔二蛋3人蹲在墙角边吃着粗糙的玉米饼。
李剑棠借着墙角的掩护仔细观察着城门口站岗的两名鬼子和4名由汉奸地痞组成的警备队队员，半晌才转过身来说：“四哥，看来进城要有良民证才行。”
杜海眯着眼：“不急，再耐心等等，看有没有出城的汉奸，逮住一个问问就行了。二蛋先盯着，我和营长先睡一会。”
两个时辰之后，崔二蛋兴奋地低声喊道：“营长，有情况，快出来。”李剑棠和杜海听到声音，忽地一下从睡觉的地板上爬起来，跳过低矮残破的墙壁来到了崔二蛋身后。
只见官道上一名头戴礼帽、身穿黑色布褂，胸前斜挂着一支装在木盒里的盒子炮，骑着一辆自行车飞快地向他们所在的破房子骑了过来。
杜海伸手轻轻拍了拍崔二蛋的肩膀，崔二蛋回过头来看着他冲自己使了个眼色，当下会意地点了点头，把手里的驳壳枪藏在背后，戴了一顶破草帽，慢慢地顺着墙角来到了靠近官道的一侧。
“一摸妹妹的头，二摸……。”骑自行车的中年男子头不抬眼不睁地把脚下的自行车蹬得飞快，刚刚沿着官道绕过破房子。崔二蛋忽然从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