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没了后顾之忧的他,定然不会再退却。
想到这里,林迟冰冷的面容稍霁。他伸手握住宁锦冰凉的手,给予他自己的温度,道:“去小竹屋走走?”
宁锦不知是该拒绝还是同意,没有回答,不过,很快就被林迟抓住手拉着离开了坟前。
竹屋在青山的南侧,离宁锦母亲北侧的墓稍远,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一路上,两人都静默着。
林迟是一贯的沉默,而宁锦,却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说不出话来,干巴巴的,索性也跟着沉默了。
山间的月很皎洁,铺洒下来,能透过层层的繁枝茂叶照在人身,在地面投射出人影。
宁锦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的两个斜长的影子,不知不觉的就想起了两人少时的那段时光——
她年少怕黑,林迟就经常在夜间陪着她一起,很像现在这样。
可如今,她已经不怕黑了。还用得着这样么?
到底,是他们谁的心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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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孩子这种生物简直是外星人+1!qaq熊孩子开学的前两天,竟然还没拿过笔,蠢作者为哭成熊样的熊孩子写了两天作业,终于写完了有木有!
【136】 我心里只有过你一人!
山里多有狼,尤其是在夜间,这也是为什么宁珣和宁锦两兄妹不敢摸黑下山的缘故。果不其然,在半山腰走着的两人遇到了狼。
不过好在是头落单的独狼,不是狼群,就是宁锦也能用毒药毒倒,而林迟更是几乎没怎么费体力的就解决了。
听独狼“嗷”的一声惨叫倒下,宁锦突然就想起了几年前的那夜,突如其来的慕容长离带着她杀出狼群的包围。她有些古怪的看了看四周,想知道身旁是否还会有慕容长离的存在。
林迟见宁锦还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刻意柔和了三分嗓音,道:“吓到了?”
“没有。”宁锦摇摇头,“只是想到几年前的事情了。”
林迟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他知道宁锦所说的是哪一件事,事实上,他对那件事也是心有余悸了很久。当时他在看到满地零碎的尸块和血液时,差点快崩溃了。
好在宁锦最后是被人救走了。
被林迟拉着手跨过了被狼血染的乌红的土地,宁锦慢吞吞的问道:“怎么会想到楚国了?北齐那边的状况可还好?”
“一切都好。”林迟的眼睛生得本就深邃,看人的时候显得认真而深情,在月色下更甚,他看着宁锦,“我来楚国是想带一个人走。”
宁锦低头沉沉的问道:“若是这个人不会离开楚国呢?”
林迟认真的说道:“那我就陪她留在楚国。”
“那北齐呢?你不管了?”
“嗯。”如今生父的大仇得报,已经了了这桩心事。
宁锦哑然。
她又低下头走路,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迟知宁锦是在躲避,应该给她思忖的时间,可宁锦对于感情的事实在是太过沉默,尤其是现在,若是不主动些,只怕下次机会就难了。林迟紧追着说道:“锦儿,跟我走可好?”
“你若是不愿跟我回北齐也可。你从前所说的我都能答应你,游山玩水还是隐居在这山上,都可以。”
他抿了抿唇说:“我可以只是林迟。”
宁锦有点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林迟,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林迟口中说出来的。只是与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对视了一眼后,她便又垂下来眼眸。
按理说,她应该高兴,她等了这么多年,总算等来了这么一句话。但,心里却没有一丝欣喜,有的只是胀闷。
宁锦摸了摸胸口,不知是为何。她想也许是因为父亲离世的缘故?她像是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一般,把所有的不正常都推在丧亲上,“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楚国。”
“林迟,我爹爹是被人害死的,我不可能放凶手逍遥。”
这算是变相的拒绝?早就料到结果的林迟苦笑道:“我知道。”
双双沉默的走过最后一段路,小竹屋终于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竹屋在经过长多十多年的风吹日晒后已经变得很破旧了,尤其是最近几年,更是垂垂暮矣了。
推开摇摇欲坠的竹门,迎面便是一阵灰尘,扑在人身上。
听到走在前面为她挡住灰尘的林迟咳嗽了两声,宁锦有些愧疚的将帕子递给林迟,“这竹屋我有两年不曾来过了,所以……”就没有打理。
林迟低垂下深邃的眼睛,道:“没关系。”
宁锦解释道:“这两年事情很多……”她想起以前还待字闺中的时候,都能偷偷溜出来到竹屋,至少一月一次,即便是她嫁给了楚怿,也是如此。而后来,就成了两月一次,三月甚至半年,如今更是两年都未曾来过一次。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干涩,“对不起。”
林迟握住她的手,“竹屋是我们两人的,你都打理了这么多年,我却一次都不曾。这么说来,更是我该说对不起。”
“这不一样。”宁锦咬了咬唇:“你离楚国这么远,我……”
林迟抬手按住宁锦的唇,让她不再自责,“以后我和你一起打理,可好?”
宁锦没有回答,她有些心虚,眼睛虚看着四周,借着月光能隐隐约约看清竹屋的小院子——被篱笆划成片儿的药园,用藤子搭成的野葡萄架,还有那套被他们两人一点点打磨光滑的石桌石凳。
一切看起来都很熟悉,可细看来,却又什么都变了。那原本整齐的药园里因为常年无人打理早已没了药草,只余一片茂密的野草,搭好的葡萄架上也早就没了葡萄藤,被普通的藤草缠绕着,光滑的石桌也被风雨腐蚀的不平坦……
一如她现在的心,表面上似乎没变,内里却似乎又都变了。
林迟也许是不善言辞,但绝对不是一个喜欢隐瞒自己心思的人。他低下头看着宁锦,黑眸沉沉,“锦儿,给我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
宁锦咬了咬牙,抬头问道:“和以前一样?”用什么和以前一样!
“嗯。”林迟把她揽在怀里,道:“我们还住在这里,让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他微微笑了笑,模样十分好看,像是深夜里的稍纵即逝的烟火,“不过,竹屋有些旧了,需要修葺一番,明天我就去后院砍些竹子。”
宁锦紧握的手微微有些抖。
林迟接着道:“要是在青山住的厌烦了,我们还可以去其他地……”
“林迟!”宁锦猛的推开林迟,急声喝断,“别说了——”
“我们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
林迟瞳孔一缩,抓住宁锦的手,语气强硬,“会一样的!没试过怎么会知道?!”
黑暗的夜色遮挡住宁锦微红的眼眶,却没能掩饰住她自嘲的笑容,“林迟!齐戈昱!从十三岁到二十三岁,整整十年,我们都变了,就是那份喜欢,也在这十年里都快消磨殆尽了!”
林迟的心猛然一紧,急促的想要解释,可到口却只有重复,“没试过怎么会知道?”
宁锦擦去眼角的泪水,“齐戈昱,我们怎么没试过吗?”
“我与楚怿新婚的那夜,我们是否定过三年之约?”宁锦惨淡的笑。“‘我有办法让楚怿不碰我。可我,只会等你三年,三年后,若你不能履行承诺,我们便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识。’”她重复道,惨然的声音再不复当年那般充满希冀。
三年之约,诚然,现在早已是第六年。
林迟全身都僵硬住了。他当然没有忘记,他还能清晰的记得当时是怎样回答宁锦的——
“我不会违背承诺。”
而现在,他却违背了。
林迟试图解释,“父母之仇我不敢忘,北齐的事情……”
“呵呵。”宁锦讽笑着打断,“父母之仇自是为先!可是,我就该等平白等你齐戈昱十年么!活该等不来你一个人影,一封信,活该为你担惊受怕么!”
她说着说着,泪水就顺着脸颊落下来了,“如若不是知道你是齐戈昱,北齐的王爷,我早该以为你死了!”
林迟慌了,忙抬手擦掉宁锦脸上的泪珠,可这泪水却是越擦越多。
他有些笨拙的安慰,“锦儿,别哭了,都是我不好,别哭了……”
宁锦向后退了一步,躲开林迟的安慰,自己用衣袖擦干了眼泪,闭了闭眼睛道:“林迟,我们合合走走十年,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齐戈昱,你还是北齐做你的王爷罢,就当我们的三年之约不作数,也彼此没有见过。”
“这不可能!”
林迟彻底失去了阵脚,深邃的眸子满是不可置信,咬牙道:“宁锦,我知道你不满我失诺!你能多等我三年,我亦可以,三年,六年,十年都成,只要你能消气。”
“那之后呢?”宁锦语气淡漠,可眼底里却蕴藏着汹涌的波涛,像是一触即发,“我们还能怎样?”
“和以前……”林迟甫一开口,就被宁锦尖锐的声音打断,“不可能再想像以前一样了!林迟!你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宁锦微微抬眼,把涌到眼眶的眼泪逼回去,“林迟,我知道你厉害,有魄力,什么人什么事只要你想都能控制!我也欣赏这样的性格!可感情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林迟抿着唇,目光隐忍,“我没有……”
“你听我说完。”宁锦偏过头掩饰住眼角的泪水,把闷在心中这么多年的话说出来,“从我们相识以来,一直都是你在安排我该怎样做——十年前那次,我不愿意回相府,你就强行送我回去;六年前,我嫁给楚怿,你闯进喜房让我等你三年,可我却等了六年;现在,北齐事情了了,你又要我跟你离开!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手安排,你从来都不许我有过任何反抗。”
“林迟,我知晓你心系我,我也是,可我不是你的宠物,不是你想起来就疼爱一阵子,想不起来就放在一边,没有丝毫选择的玩物!”
宁锦的这些话就像刀子一样,一点一点的刻在人心上,让人痛的厉害,就连一向坚毅的林迟面上也难得露出了脆弱的表情,“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宁锦,你该知道,我喜欢你,这么多年来,我心里只有过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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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我们都不年轻了
宁锦咬着牙,红着眼固执的说道:“可感情里不是有喜欢就能行的,还得要信任。”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林迟,齐戈昱,我不敢信你了……总还会有一天,你又会因为别的事情把我丢下。我们都不年轻了,没有另外一个十年可以等了。”
“这个竹屋,你若是喜欢就留着罢,我不会再进来了。”说完,宁锦就转过身,像是逃一样离开了。
林迟像是一下子失了神,没能迈开脚,就定定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宁锦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
等过了很长时间,他忽然慢慢的抬手摸了摸心口,完好的,没有伤口。可却生疼得厉害,就像是破开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血流不止。
而离开的宁锦,心里也不好受。
平心而论,林迟能来找她,她很高兴,可高兴过后,剩下的就只有茫然和无措了。相隔六年,曾经的爱慕早已被时间磨得只剩下一层浅薄的回忆,她早已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迟,究竟是该继续喜欢,还是难过责怪?
宁锦出了竹屋后,就见自家四哥守在门外,她偏过头擦了擦眼角后,抬头问道:“四哥?”
宁珣有些尴尬的说道:“四哥只是有些担心。”大半夜里,亲妹跟一个陌生男人出去,他这心里怎么都放心不下,所以就跟了过来。宁珣试探的问道:“没事吧?”
宁锦摇摇头说:“没事。”
她的嗓子有点哑,像是哭过了一样。宁珣有些担心,安慰道:“无论怎样,四哥都支持你。”
他的语气是十分的坚定,就像是在宁相去后那天那么的坚定的说“我会担起宁家的一切”。
宁锦咬了下唇,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我知道四哥对我好,大不了以后我就跟四哥在一起生活算了。”
感情最是折腾人,真理不清的话,大不了就不求了。
宁珣无奈,“傻丫头。”
……
很多事情都始料未及。
就如同宁锦以为那一番话会让林迟知难而退的时候,林迟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面前了——作为楚怿的贵客。
楚怿傍晚设宴款待的时候,宁锦很不给面子的称病没有到场。
她对抗不了,还躲不了吗?
夜晚楚朝瑾爬上宁锦小娘亲床的时候,偷偷在她耳边说话,“娘亲,今天晚宴来的叔叔我看着好熟悉呢!”
宁锦一愣,掐了掐小包子的脸,问道:“你见过?”
楚朝瑾笑嘻嘻的说:“见过啊。”在宁锦一脸的疑惑不解下,小世子又说:“我在娘亲作的画里见到过,叔叔就是那个画上的人吧。不过,我最近就没见过娘亲画那个叔叔了。”
“娘亲以后,也不要再画这个叔叔了,好吗?”
宁锦先是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解,问:“为什么?”
小世子垂下黑色的干净通透的眼眸,低低的说道:“因为朝儿想让娘亲和爹爹在一起,不想让娘亲跟别的叔叔在一起。”
楚朝瑾向来都是懂事的,或许在皇家的孩子不得不学会提前懂事。也许他小时候还不太懂父母之间的感情,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是越来越懂了,明白父母之间的感情其实根本不像外界传的那么好,那么如胶似漆。
比如说,爹爹虽然经常来看娘亲,但是在这儿留宿的次数却很少。
再比如说,娘亲对爹爹很冷淡,虽然在他面前已经极力掩饰了,他还是能看出来。
小孩子都是纯真而自私的,他希望自己有个完整的家,不会想到父母之间的纠葛。
宁锦揉了揉楚朝瑾头上的软发,微微叹了口气,轻轻的说:“除了这件事,娘亲都可以答应你。”
她和楚怿的感情已经终结,在上辈子就已经不会有将来了。
再宠爱儿子,宁锦也不会拿自己做无谓的牺牲。
楚朝瑾干巴巴的问,“为什么?娘亲,爹爹不好吗?”
宁锦笑了笑说:“不是楚怿不好,而是他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宁锦从来不觉得和孩子说这些有什么不好,她觉得说话有些深奥,“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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