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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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笑意-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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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回到书房,似乎嫌火光太耀眼,直接走到屋角吹灭了几盏灯,只留下了书桌上的两盏。挺直了腰,走到皇帝面前,刚才卑躬屈膝的模样早已不见了,叹着气开口:“陛下为何也要瞒着孙大人?他是个可用之人啊”
皇帝并不介意他的无礼,似乎知道他会这么问,说:“孙汉温这人倒是对得起他这个名字,人是很忠心,但是他为人太过迂腐胆子又太小,何况这件事不只是忠心就可以的。”说完想起了什么,又道:“距离冬日雾山大会也不远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成败就此一举了。真是辛苦你了。”
那老道士连忙道:“为陛下分忧乃老道之本分,老道不敢居功。”
皇帝接着道:“明天你拿着我的令牌去看看,你留下一块。剩下两块,一块给楼冀那老家伙,另外一块给陌家陌之恒那小子,那小子朕看不错,也该历练历练了。”
“陛下,这……”
“去吧,别废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黑夜沉沉,不见月亮,星子暗淡,深宫大院之内的夜晚尤其显得静默神秘,但是平静的表面之下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勾心斗角,危险的、肮脏的,一层一层从黑暗中翻涌出来。
同一天夜里,小城衙门的一处牢房。看着这破旧发霉的房间,霉味特别大,呛得墨语直想打喷嚏。被推进牢房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狱卒已经利落的落了锁,吆喝着大摇大摆的走了。这里火光暗淡,三个人的身影在光影中飘荡。牢房又矮又小,两个身材修长的男子再加上身材高挑的墨语,显得牢房有点拥挤。
墨语一个喷嚏还没打完,猛地就被扯进了一个怀抱。那怀抱宽阔温暖,男子身量很高,下巴抵在墨语头上,手臂箍的紧紧的,生怕怀里的人会不翼而飞。墨语觉得快透不过气来了,只听头顶上的男子低低的声音,似是呢喃,好像在做梦,呓语一声接着一声:“羽儿,羽儿,是你么,真的是你吧?”
墨语怔愣着没有挣扎,事实上这个身体并不反感这个拥抱,甚至还有些欢喜。
“这么多年,是哥哥不好,不该丢下你的。”那男子语气似有哽咽。
白衣男子只觉得怀里的人失而复得,欢喜之下只想落泪,甚至没有问他是不是他的妹妹羽儿。
墨语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影像,这么多年过去几乎都快忘掉了,就连睡梦中也没再梦过,可是她直觉那个人就是他!还记得前世签售会上墨语穿墙而过,冷风阵阵,云絮在脚下不停地变幻,那个宽衣广袖凌风而立的男子,她不记得那人的模样,可是她记得那种感觉,温润如玉端方有礼的气息,很让人安心。
她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可是她知道就是他。那是一种抹不掉的情感,即使相隔千山万里,相隔交错的时空,依然切不断这血脉相连。这种感情的产生也许是因为墨语继承了这个身体的一部分记忆,否则也不会在这个身体小的时候夜夜噩梦。
但是,此时的墨语只觉得陌桑熟悉亲切,并不知道他跟自己什么关系,心里想着也许他认错人了,但是她贪恋这个怀抱,不想离开。
“放开。”平静冷漠的声音,打断了墨语的思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萧泽站了起来,从一开始他就觉得白衣男子看墨语的眼神不对劲,只是没有恶意。不过,即使这样,萧泽也觉得这丫头怎么就没有脑子,都不认识对方就往人家怀里钻!
墨语瞬间被萧泽扯离了白衣男子的怀抱,扯了一半,又被大力扯了回去。
白衣男子上前一步把墨语护在身后,萧泽上前半步,瞬间大打出手。两人手腕利落,衣袖翻飞,一句话也不说就开打,渐渐地气场大开,头顶上的灰簌簌地往下落,似乎大地都动摇了。
墨语没想到两人说打就打,毫不含糊,看着不对劲,喊着停下,可是两人谁也没有听她的。墨语思考一下,瞄准时机从白衣男子身后提起轻功滑了出去,瞬间到了萧泽跟前,顺势把萧泽手臂一抓。
萧泽不意她会半路冲上来,手上的力道没有控制住,只听“咔嚓”一声,墨语倒抽了一口气,手指节断了。萧泽惊了一下,急忙把她揽过来,抓过她的手就看。
白衣男子自听见“咔嚓”声,以光速冲到墨语面前:“羽儿!”
墨语任由萧泽抓着他的手,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男子,疑惑地问:“公子认得我么?”
白衣男子身体略微僵了僵,不答话,过来看了看墨语的手指,皱了皱眉头:“你也太不小心了。”作势要上来抢着接骨包扎,却被萧泽挡了回去。
萧泽细长的眼睛瞟过来:“适才公子认错了人,不过咱们的心思彼此都明白,目的都一样,也该敞开谈一谈。”
白衣男子停了动作,看了看墨语,点点头。
墨语任由萧泽把自己的手指掰开,不知道怎么拧了一下,只是钻心的疼痛,“哎呦”一声喊了出来。
萧泽面不改色地挑挑眉:“十指连心,活该你疼!”白衣男子皱了皱眉,却没开口说话,只是心疼的看着。
墨语连白眼都懒得翻:“还说我,一上来就开打,也不看看什么地方。”
萧泽三两下接好骨再固定住,叮嘱道:“不要用力。”
墨语好奇地看着他:“你对接骨包扎什么的倒是很熟悉嘛,上次也是这么熟练来着。”萧泽瞥了她一眼没理她。看着包得圆滚滚的指头,试着动了动,麻木僵硬,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墨语看着好玩一直拿这根指头戳戳戳,直到撞上了硬物,那是萧泽当过来的手臂。
“哎呀,疼死我了!”萧泽还没开口,白衣男子一把抓过她的手指来看,皱了皱眉,几下子拆开,墨语欲言又止,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飘出来梨花的味道。
墨语好奇:“这是什么?”白衣男子熟练地把粉末撒上抹匀,头也不抬:“止痛的,只不过还是不要多动的好,伤倒是不严重,但是再用力指头就废了。”听着他淡淡的但是很有震慑力的语言,墨语闭了嘴,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喜欢和他相处,听着那一声“羽儿”心竟然猛跳了跳,心里很是感激。
完了,三人席地而坐,开始交换彼此信息。只是陌桑隐瞒了家族事变的原因,也隐瞒了自己要报仇的愿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完后三人默默无语,墨语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萧泽则有着微微的惊讶。
半晌,萧泽笑了一声:“也难怪,你那宝剑是当年的凤笛三公子亦世的吧,难怪看着眼熟。”
墨语怔了半天才开口:“这么说来,我竟然有个哥哥?”
陌桑眼神温柔的看着这个多年不见的妹妹,只觉得幸福来得太快,他还以为得费些时间,谁料这么快上天就让他们见面了。
阴冷潮湿的环境下,墨语看着对面两人,眼神却不知道看向何方,痴痴的笑了起来:“原来我真有个哥哥啊。”想着自己小时候做的那些梦,大部分是噩梦,只是梦中总有一双温暖的手拉着她,让她不至于堕入黑暗,这么多年内心的恐惧被这双温暖的手化解,以前总是想不通这是为什么,现在知道了,那是因为,她还有个至亲血缘。
说来也怪,前世的她也没有心结啊,为什么总是做着那样恐怖的梦。
墨语抱着陌桑的手臂,那双大手宽厚温暖,和梦中一样,手掌中带着些茧子,可是摸上去很舒服。
墨语偏过头看着陌桑,眼睛亮晶晶的:“你是说我也叫陌羽?”
陌桑宠溺一笑,没有问她为什么不记得自己有个哥哥,为什么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有些事忘了也好,至少她活的很快乐。
突然间,墨语一拍脑袋跳了起来,大叫:“糟了!”
“差点忘了明天还得去见辰枫!”然后抓着陌桑的手臂,摇摇他:“就是我给你说的弟弟。”
陌桑亲昵的拍拍她的脑袋,笑道:“早知道了。”
萧泽在旁边默默看着那两人,尤其是白衣男子,心里竟有点儿不舒服,即使他是她哥哥,也不能那样搂着她!只是看她那么高兴,如花的笑靥在昏暗的火光中绽放出美丽耀眼的光华,那些不舒服瞬间就烟消云散。




第十七章  霜寒夜长
月光如水,霜华遍地,牢狱中只亮着几个火把,燃烧着最后的火焰。
陌桑看着对面的萧泽,说:“我自从进了云霄境内,云霄皇帝沉迷道术残害生命的事也有所耳闻,只怕有什么阴谋。”
萧泽笑了一声:“不管有什么阴谋,既然进来了,怕是你跟我想的一样,看样子还得一段时间才出发去京城,不过估计到不了京城,咱们恐怕什么都知道了。”
三人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云霄皇帝十几年前费了那么大的功夫除掉了功高震主的将军,又笼络了一批死心塌地的臣子稳固民心,前年南方发大水还派出四皇子前去赈灾,鼓舞人心,修了牢固的堤坝。朝政上勤勤恳恳,对外一直野心勃勃。这么一个皇帝很难想象他会这么毁了自己的基业,就算不为自己考虑,子孙后代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这里面只有两个解释,一个就是云霄皇帝真像传闻那样近两年开始沉迷道术,听信谗言,群臣进谏但毫无作用,就像当年皇帝吃错药似的力保陌封战的弟弟陌封庭,杀了亲哥哥却留了弟弟,很奇怪的事情但确确实实发生了。若皇帝真是这样要毁了自己的基业,那么皇子中的四皇子和十三皇子肯定会有所动作。
还有一种解释就是,云霄皇帝所做的只是表面现象。一切不为人知的野心都藏在这看似混沌的背后。若是这样,那么他所昭著的野心实在太大,只不过,结果未可知,若没有那个能力来一举做成功,那么全部毁灭也是很可能的。
墨语也不笨,思前想后总算想明白了,插嘴道:“要等到京城来提人还有一段时间,咱们总不能就在这里过日子吧?况且明天我还得出去,你们得帮我。”墨语此时也不跟他们客气,她还挂念着辰枫那个小鬼头呢。
萧泽说至少得深夜才能行动,现在天将将黑,还得等一等。
萧泽看着对面的陌桑,似笑非笑挑挑眉道:“陌兄倒是很爽快,这么容易就把身份透漏,倒是不怕。”
陌桑温润一笑:“我以为萧兄看我第一眼就知道了呢。”
确实,墨语和陌桑在容貌上虽然有些相似,但是让他更加确定的是那把剑,太渊古剑。萧泽小时候见过这把剑,这把剑曾经只属于一个人,而这个人和另外两个人有着很大的渊源。很巧的是,萧泽对于那两个人的熟悉程度毫不含糊。
这把太渊剑的造型很是古朴,剑身上雕着繁复的花纹,剑鞘上镶的那颗蓝宝石,别人或许认不出,萧泽看一眼就知道,那曾经是凤笛国国君做太子时的珍藏,后来送与了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这把剑的剑刃用玄铁打造,吹发可断,十分锋利。
萧泽笑了一声:“不愧是那个人的徒弟。叫我阿泽吧,朋友们都这么叫我。”
墨语听着他俩打哑谜,很是迷惑。可惜那两人压根没有解惑的意思。墨语无奈,只得把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兄长。
陌桑摸摸她的头,笑道:“不是不告诉你,我师父在江湖上有些旧恩怨,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免的惹祸上身。”没想到陌桑看着正人君子,谎话出口竟然连思考的时间都不需要。不过,只说了一半的事实。
可是墨语哪里是那么好打发,几句话说的她好奇心越来越重,无奈无论怎么开口问,那两人像是商量好的,都三缄其口。
墨语觉得最近越来越爱翻白眼了,撇撇嘴:“难道你们才是亲兄弟?”


牢房里彻底没了亮光,远处的灯火也熄了,月光也照不进来,狱卒正在打盹,墨语兴奋地两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毕竟是人生中第一次进牢房,而且一会还要越狱,想想就觉得刺激。旁边两个人看着她,也不说怎么做,就等着她使出本事来。
墨语嘿嘿一笑,从袖中摸出一支银钗,在锁眼里鼓捣了几下,只听啪的一声,锁应声而落。萧泽瞥了一眼在黑暗中反着光的银钗:“你的钗子倒是很多。”
陌桑听闻,好奇地看了萧泽一眼。不过没有说话。
墨语得意一笑:“那是,想当年,我师父……”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
狭窄的道路尽头响起了脚步声,而且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光越来越亮。墨语三人互相看了几眼,默默地把刚迈出牢门的脚缩回去,把锁做样子挂在牢门上。墨语感叹:“才知道这地方好进不好出啊。”
果然,几人越走越近,朝着这边的牢房来,手中举着火把,为首的就是白天那个被萧泽捏段手腕的猥琐兄,这位仁兄后面跟着三个小哈罗。
猥琐兄走近牢房,四处看看,又破又潮湿,地上还有老鼠生活过的痕迹,这才满意的笑笑,然后对着墨语他们冷笑:“怎么样几位爷,这里面的滋味好受吧?”墨语看着这人,一对绿豆眼泛着精光,在摇曳的火光之下更显得阴险猥琐。墨语想,白天也没觉得你老兄长的这么抱歉啊,难道这就是俗话说的相由心生?
她在思考间,那位长的抱歉的兄台已经发了话:“来人!”说着一挥手,从背后走上来两位穿着兵服的人,抬着一桶冒着热气的东西来。
陌桑闻着那气味稍稍皱了皱眉。萧泽却好像刚刚才看到他们进来,一派悠闲神色:“哦,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兄台你呀,怎么?手又痒了?”
那猥琐兄冷笑一声:“我让你们嘴硬!就让爷爷我告诉你们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后一个眼神示意,那抬着大桶的两人上前几步,隔着围栏直接把桶里的东西倒进了地上,那液体顺着地流到了牢房内,瞬间漫到了三人脚下。墨语这才看清,那液体黄黄的还稍微有点粘稠,散发着一种类似糖果的甜蜜的香味,墨语感觉怪怪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还有些头晕。
站在她背后的陌桑揽过她的身体,借着光影往她嘴里塞了个东西,墨语咕咚一声咽了下去。萧泽上前一步挡在她前面。
那猥琐兄抱着手臂冷笑:“即使今天不死,未必能过的了明日,四皇子要来收人,你们就等着献血祭天吧。”说话间,那些液体已经漫过了整间牢房,地上一层透明色的薄膜,已经有一些蟑螂、老鼠、灰色的虫子寻着气味而来,黏在那些黄色的粘稠物上。
墨语看着这情形,心里直犯嘀咕,怎么用这么个小孩子玩的方法?即使有些鼠和蟑螂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这三个人像是怕老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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