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的灵魂很干净!”我示威的挥挥拳头,因为力气过大,带的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往后跌了一下。
等再站直了,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柔软的沙滩上,清晨的日光懒洋洋的晒着我的肌肤,一股股难以言喻的满足和着光能透体而入,舒服的让我根本无法动弹。
我哼了一声,发现自己脸朝下趴在冷硬粗粝的沙子里,海浪不时轻刷过我的双腿,我的膝盖以下还沉浸在海水里。缓了一会我才能翻过身仰面躺好,眼睛直视着可爱的太阳,这一刻我什么也不相做、什么也不愿想。
这是一个只有碎石和海鸟鸟巢的荒岛,没有什么高大的植被。海水一遍又一遍的舔着沙滩,天空呈现出一种冬季特有的苍白色,北半球的冬天正是这么清冷的质感。
因为好几天没有吸取过日光,加上周围也没有人,我索性把外衣全脱了只留下小衣服,肌肤对于光能的吸收登时凶猛了许多,瞧瞧这有多么古怪——吃饱饭的感觉不是来自于胃袋,而是来源于皮肤。我快成“植物人”了。
一直到身体重新变得有力而灵活,我才把外衣穿好,露在外面的皮肤依然在无意识的吸取着日光,因此双手和头面的皮肤微微发着烫。
冷冷的长风吹过荒岛,空了的鸟巢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要到第二年才会有长着翅膀的飞禽们回到这里。
我的心空荡荡的,无意识的观察着这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工夫细品这份寂寞。
风停了,碎石上传来了几块石头滚动的声音,我从呆滞中惊醒,无意中转过身来——
发丝凌乱,面目沉凝的秋安元正在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眨了眨眼睛,又捏了捏手指,感觉十分清晰,所以这是现实世界而不是我的想象。
“不等我想办法,你就跑?”秋安元轻轻的说。
他走的不快,身上的袍子上破着许多口子,隐约有一个小人儿飘在他的头顶还说着什么——但我根本没去听,我的满心满眼都被面目憔悴形容狼狈的秋安元占据。
“还好你没事。”他的声音更轻了,距离也跟我越来越短。
我突兀的问:“我离开后又挨了一次天雷,你知道不知道?”说着,我紧盯着秋安元的表情。
他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但是随着两人距离的缩短,我清楚的看到了他袍子上的处处焦黑和衣领下严重的雷击纹——没错了,他肯定又分担了那一次的天雷,没想到他为我勾画的符文那样管用……
秋安元轻柔又固执的对我说:“妙妙,这个方向不对,你该跟着我去周师兄的山门。”
我贪婪的看着他的脸,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隐约听到逍遥子大声的叹着气。
我看着秋安元焦枯的嘴唇和眼眶下的青痕,心被一只手狠狠的揉捏着,好不容易把他养的有了点血色,为了帮我分担天雷的攻击又把他的伤势拖了回去。
我缓缓的笑了,裂开了嘴唇,有一点冷风灌进我的嘴角,我冲着正在从容不迫靠近的秋安元飞了个吻,我很想他,我想抱抱,我也想亲亲,我想飞奔扑进他怀里……
在秋安元对我伸出双臂的时候,我狠狠的一跺脚飞了起来,身体的全部力量都击中在双翅上,眨眼间便离地千米。
一股风堪堪划过我的脚底板,我的速度越来越快,忍着心不看下面很快便冲入了一堆白云之中。
寻找怂仙 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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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没有人从后面拉我,我还是感觉脑后和背心一阵难以言喻的引力。
那是心的羁绊。
要拼命忍心才能不回头,要一遍遍的提醒自己才能不张望,要克制的全身发抖才能不去想。
我害怕看到秋安元这一瞬的表情,如果我不坚决,就会前功尽弃把他拉入自己巨大的霉运里。
重重云雾包裹住我,水滴很快沾满全身,顺着发梢和面颊一颗颗滑落下去,就像什么人的泪水。
我小心的观察着高空的情况,生怕冷不防又冲出一朵雷云,现在我已经快要接近极北之地,而且秋安元还紧跟不舍,要担的心不止一颗。
好在今天的天空十分之清透,日光也极其浓烈,除了薄薄的白云倒没有看到黑锵锵的乌云。
我飞的很快,地面上的景物在云雾之下像无数线条急速后退,越过仓冷的北海,除了荒岛还是荒岛,我要找的那座被玻璃罩覆盖的城市还未露出半点踪迹。
在北方的天空兜了一圈又一圈,地面上还是那些东西,灯火辉煌的超文明城市并未对我展露容颜。
我生怕会再次有天雷攻击,心中的紧迫和焦急可想而知,谁知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目标,气得我破口大骂,该死的绘影,人都说“再造父母”,他只把我再造了,而后就扔下不管……这个爹当得可真不负责任!
骂了好一会,依然没有看到蛛丝马迹,我在平流层的位置停下来,稀薄的空气缓缓流动着,我想了好一会,有一个十分微妙的想法从无到有从小到大——说不定,我找错了位置……
绘影的城市曾在一个活火山口上端坐近万年,那是为了利用活火山的能量,而他毫不犹豫的在某一刻抛下火山从海中游开,没有理由就得找另一座火山安家。
听听人们对于那座鬼怪之城的口气,再琢磨琢磨人们对于来无影去无踪的鬼怪那些态度……我放弃了下潜入海的想法,拍打着双翼继续向上,奔着比平流层更高的位置直冲过去。
在高天之上,视野会十分开阔,一眼望去万里可见。除了如火轮般白亮的太阳,还有一个有若星辰的银白小点。如果在地面上看过去人们往往会以为它是类似启明星般的存在,其实……
那就是绘影之城。
还有什么比日光更直接、更稳定、更源源不断的能源?还有什么比高空更安静、更气派、更俯瞰众生的位置?
那一点散发着灼亮光芒的星辰随着我的接近而慢慢放大,透明的玻璃罩也好像反射着无尽的日光,里面没有什么灯光,当然了,在永远的白天是不需要着灯的。它在不停的移动,随着日光的前进而变换位置,所以我能肯定这是一个不会再有夜晚的城市。
我终于看清楚了这座城市的底座,曾被埋在海沙之中近万年的、被高温岩浆舔舐了近万年的底座。
底座上布满了蠕蠕而动的东西,起初只能看到枝枝杈杈努力向外伸展的分支,后来便发现了这些分支都在一刻不停的挣扎,等离得近了才完全看清楚那不是什么植物的根枝,那是一根根妖魔的手臂!
简直跟炼狱没什么两样。
底座上的妖魔面目狰狞,胸部以下都埋在深黑色的坚固底座里,日光不时在妖魔之间的缝隙中泛着光,那密密麻麻的数量根本无法数清楚有多少只。
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干呕,弓起身连连吐了几口空气。
为了不把胃袋从口腔里呕出来,我急急忙忙的掠过底座往上飞。越过可怕的底座就是平坦整洁的城市地面。
整个玻璃罩浑然一体,把城市的方方面面纳入其中,我找不到门。
在我飞到城市正上空的时候,我放弃了寻找,四仰八叉的贴到玻璃罩子上,微温的玻璃很厚实,好像也在吸取着源源不断的阳光,我几乎能听到一刻不停的吞咽声。
我收起背后的双翼,慢慢闭上眼睛,全身随着基因的本能瘫软在玻璃罩子上,随着我缓缓地呼吸,身体一点一点的渗入玻璃罩之内,不知过了许久,我感觉身下一空,自己飞坠入某个空广的空间。
我展开翅膀,在半空中翻了个身,再睁眼自己已经在干净整洁的城市之中飞翔穿行。
街上没有半个人影,以往鬼鬼祟祟出没的丑陋妖魔们全不见踪影,当然各个建筑物中那股子异常的躁动也就消失了——不过,是不是印证了小明所说的话目前还不能定论。
我缓缓下降,落到空寂的街道上,翅膀自动收入体内。这里的街道路面摩擦力很高,鞋子踏在上面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我猛地回头,身后没有半个人影,上次我在这里居住的时候,偷偷摸摸跟在我身后的东西们真的不见了。
我走到了那所由白云组成的古怪住所,那是绘影的窝。
我跳上平台,甩掉鞋子,双脚踩进软软的云朵里。没有人迎出来,也没有人发出攻击,我很快走入平台的中心、绘影日常起居之处。
半空中悬着一个高约两米的光屏,光屏上是各地的风景,包括海上海下、广阔陆地以及阴森的峡谷。我看了两眼,继续往里走,心里想着绘影这个怪人,如果他现在出现的话,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揍他一顿,哪怕是我的力量远远不如他。
可惜绘影不在。
我在平台上转了两圈,整个白云居所除了那一面光屏,没布置任何东西。绘影不需要家具,如果有需要,天花板上的云朵会根据他的意思自由变化出任何家具或者器具。
我探出手指点了点头顶的白云天花板,一小条云朵冒出来,慢慢变成一个小巧精致的咖啡杯而后落入我的手里。我现在也获得了控制这里的权限了么?
棕色的液体从杯底自动升起来,大约满了多半杯之后便不动了,我瞅了两眼,缓缓的把被子凑到嘴边。
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喝?或者肯定不会喝?
我都硅基生命了我还怕什么?!
我一口一口的把齁甜的液体啜饮下去,带着一股子暖暖的粘意从口腔一路滑入肚腹,原来碳基生命的时候几乎难忍的甜意现在像最醇厚的巧克力一样,马上温暖了我整个的身体。
遭到天雷攻击后,虽然马上复原但总是隐隐作痛的肌肉群变得舒缓,后背的灼痛也松泛不少,骨骼之中的空虚感似乎减淡了一些……
我很不客气的又戳了戳头顶的白云天花板,第二杯液体顺理成章的被我弄到了手。
我一口气喝道肚腹涨涨的,这才把手里的被子一扔,咖啡杯瞬间没入白云地板之下,当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绘影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我要找他算账的心被几杯液体一冲,又落回肚子里。
小人报仇几年也不晚,他不要以为这样小小的讨好就能改变我对他的敌意,今天他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为了秋安元我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就这么变质下去,绘影如果就是任我倒霉,我也得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在城市里漫步,赤着双脚,头发松松的散在背后,现在我的头发已经接近臀部,不梳马尾辫的时候发丝就像一根根固体水银,冰凉又滑顺,即便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出那非人类的冷意。
日光照耀着整个城市,自然也照耀着我的身体,我很不客气的用全身的肌肤和头发汲取着温暖的太阳能,这个时候不能客气了,如果天雷要来就来吧,就不知道是天雷的力量强大还是绘影这个城市的壳子更坚固……
想到这里,我双脚一蹬飞入空中,四边八方的阳光直奔我而来,我从来没有试过毫无阻碍的贪婪汲取日光,就好像自己变成超大号的海绵,怎么也吃不够源源不断的力量。
可以看到肉眼可见的光芒正在我的周身升起,我抬起一只手,发现身处高空的自己比城市中的任何一处都更明亮,只要抬起手就能摸到城市的穹顶,我淡淡的微笑起来,心之所至把手贴到了玻璃罩上方。
第一道天雷果然毫无意外的凭空出现,无声无息的劈到了我所在的位置,理所当然的被玻璃罩抵挡在外,罩子上甚至连一丝裂纹都没有,那一道天雷就此消失,甚至还能听到某处满足的吞咽声。
我眸子一转,将另一只手也贴到玻璃罩上,第二道天雷便在此时奔涌而来,如同一道长河,亮起的光芒几乎令整个城市都白化。
我眯着眼睛,隐约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团黑红色的云朵正在外面凝聚——居然如此灵敏,只要我使劲抽取阳光,天雷就会出现么?
那一团黑红色的云十分坚决的一道一道放出雷电,每一道都不偏不倚的打在我那一处,玻璃罩子很坚强的顶住了每一道高压电,同时我终于确定它是在吸取雷电的力量,那吞咽声不是我的错觉!
雷电一直放了足有上千道,那一团云终于过了劲头,缓缓的变成一抹灰色的雾气,最后雾气也在对流层的风中消失了。
“不错不错,很好很好,”有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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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电没有击到我的身上,替身符文起不上作用,那么秋安元也就不会跟着受痛……这样想着,我转过了身,面对着得意洋洋飞过来的那个人。
绘影施施然的对我挥了挥右手:“许久不见咯。”
我的眼珠晃了晃。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绘影的头发一直拖到脚踝那么长了,正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吸取光能,而那一身超合金金属般光洁的皮肤以及几乎堪堪蔽体的衣料,也是为了能有更多的肌肤露在外面好接收太阳的照射。
说起来,从绘影第一开始出现到今天,每一次都没有见过他被天雷追击,莫非引雷的体质只有我一个?
绘影的双翼展开极长,同样的翅膀生在他身上便多了一种冷然的美丽,还有那双跟冰凌差不多颜色的眸子,闪动之中似乎也带着那种森寒的电光……
我的手指离开了玻璃罩,跟绘影在城市的上空面对面。
他的样子完全没有变化,还是美少年的外貌,袒露着的胸膛和双臂依然清瘦,就连脸上那份笑容也是与我刚认老乡时候的那种暖调。
对于我的打量,绘影很随意的缓缓拍打翅膀滞留在同一个水平,似乎想让我看个够。
我微微吐了一口气,淡淡的问道:“你那个可以盗走我体内的修仙气流——也就是那种另类生物电的设备,还在不在?”
绘影歪着头,对我伸出右手,无奈之下我只好跟他轻轻一握即分,他便转了身招手让我随在后面。
我们俯冲入空荡荡的城市,干干净净的路面隐隐发着光,绘影在白云屋顶上降落,他的脚下就是那座样子普通功能神秘的平台。
有两个圆圆的懒骨头沙发冒出云朵表面,我一屁股坐在绘影的对面,把自己深深地陷入柔软的沙发里。
绘影说:“我早知道你会回来咯……”
我微微抖了一下,克制又克制还是忍不住咬牙问:“能不能好好说话?!”
绘影裂开嘴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在明亮的城市穹顶下泛着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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