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自主的嘴角后咧,心情跟着奇好,呆呆的问他:“笑啥?”
“笑你爱自讨苦吃。”秋安元低叹着回答。
“我以为你该明白我高兴跟你呆在一起。”我大喇喇的说。
他的笑容加深了一丝,脸上泛起淡淡的粉色,有点狼狈的别过头去:“你这女子——”
我窃笑着转移了话题:“你们修仙的人会武术吗?我一直很想瞧瞧高手打拳呢。”
“我可舞剑。”秋安元坦然的回答,十分乖觉呢,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并指作剑,在沙滩上即兴挥舞。抬腿、拢肩、挥剑、腾空。男子的舞蹈都偏阳刚,他的分外爽利。长腿轻盈的踏着沙滩,只在地上留下极浅的痕迹。黑发在他的耳鬓凌乱飞舞,在他行动之时隐隐带出风雷之势,他向后仰,指尖掠过沙滩,有气流从中冲出来,在沙滩上留下一道深深地痕迹。
我大声的叫着好,怎么看怎么爱看,偶尔也会唱几声豪歌。
他明亮的深邃黑眸看着我,身随影动,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我身不由己弹起来,他拉着我奔向大海。
他的速度快若闪电,我被他拖曳的半飞掠起来,风倏忽刮过,海面上平滑如绸缎,景物疾退,他带着我踏浪前行,我连脚尖都没有沾湿,弹指间已经离开小岛老远。
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简直乐疯了,我现在可能真跟花痴差不多。
“快……再快些……”我呐喊,喘不上来气,觉得快活极了。
秋安元手腕一抖把我扔到半空,我哇哇叫着笑着,他自海上升空,扶着我的胳膊,我又感受到了温暖宏大的气流,他带着我往天上飞去。
我笑盈盈的往下看,海面泛着细碎的磷光,在极远之处有大鱼不时跳出海面。大海望不到边际,海天一线是亮白色的。
秋安元上升很缓慢,我没有半点不适,有几只海鸟从我们的脚下冲入水中,过了一会扑闪着翅膀叼着鱼又飞出来。
我极目望去,除了渐渐变成寸许大小的那个岛外,海中看不到其他的陆地,我昨夜被海妖带的太远了。
太阳晒得我的后背发烫,我侧头躲避阳光,马尾辫甩到身前,我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到秋安元的脸上。
他一直在不做声的看着我。
我挑挑眉毛:“姐好看吗?”
“生的跟只猴子一样。”秋安元板着脸说。
我失笑,他的笑话总是这么冷。
秋安元下一句话就更长了:“你肚子里是不是装着乾坤袋?怎么吃总也不胖?”
我挨着他,笑笑说:“那是因为我把你的份也吃了,我替你享受美食。”
他抿嘴而笑,他笑的时候,眼眸里盛着整个大海,宽广幽深的能把人彻底陷进去。
我很少见他这么放松,还有今天我的挑衅也得到了回应……我想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为啥对我这么好?”我揉揉被晒得发疼的后脖颈,小声的问,其实我才是经常破坏气氛的那个吧?
“庆祝你神功小成。”秋安元简单的回答——又说冷笑话。
“噢——”我拖长了声调,“原来我练了神功,我怎么没感觉?”他指的是双修吗?是吗?
“不是双修功法!”他极快的说,好像在回答我肚子里的声音。
卷入漩涡 067 独处III
“为什么说现在碰碰我也‘无恙’?”我又开始知识问答了。
“你体内修仙基本功步入正轨,会逐步生出对我灵气的斥力。”秋安元说,“所以只要不……就不会引发双修功法。”
他的视线极短的在我的唇上一扫而过。
原来如此啊……
我垂下头。
“我有句话要对你说”,我看着脚下空荡荡的大海,在海鸟的鸣叫声中轻轻的说,“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双修也……”
他再度上升,气流拂动我额前的刘海。景物的变换令我目眩神迷,胳膊被他牢牢握着,脚下也好像踩在团团软软的云朵上。
我们升入更高一些的天空,能看到的也更多,脚下的小岛几乎变成芝麻粒。
秋安元抬起另一只手向远天伸展,我顺着他的指尖望去,有一道道似浓汤牛乳又似锦缎丝绸的光波在极远之外回荡,因为过远,只能看到糖块大小的一小片。
“是极光。”我喃喃着说,真是奇怪,这里不是亚热带吗?难道我的地理知识是错误的?
秋安元悠悠的说:“是仙人们的织补仙术。”
织补?织女那类吗?
光波从洁白转为淡青色,是在幻美星空里,秋安元身上的那种颜色。淡青色越来越浓艳,在湛蓝的天外显出一小团动人心魄的凄美。
我仰头去看身边的人,他出神的凝望那片光,嘴唇微微蠕动,我用力听才能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当青色化紫,就是仙人陨落之时。”
我被那苍凉的语调激的打了个哆嗦,背心冒出一股凉意,困惑的问他:“什么仙人?为何要陨落?活着不是很好吗?”
秋安元的视线从远方收回来,垂下去看我,专注中透着淡淡的温和,他多数都不肯跟我对视的,所以这一下我立马陷落,被吸进那深深的湖水里。
我探出一只手,情不自禁去拉他的衣领,我要把他的脸拉低点,我想……
秋安元的眼神里闪过挣扎,他反应迅速,立刻先仰脖后挺身,躲过了我的手指。
我失落的垂下手臂,皱皱鼻子转过脸,无奈的用视线追逐远天的仙人极光,无可无不可的描摹那变幻的曲线。
秋安元的呼吸有两秒很急促,我把视线落入空无的远海,他很快调试过来,呼吸又轻若鸿毛了。
“我啥时候也能像你一样的飞行?”我问,自从那天我身不由己飞上半天又被人一脚踹,狼狈坠落之后,我没能再度升空。
秋安元看着我,视线在我的脸上慢慢移动,眼珠也因此微微闪光,他简单的回答:“等灵气够了就会。”
“那……怎样就算够了?”好学生妙妙不耻下问。
“够了的话,你一定会知道的,我保证。”秋安元说,唇片轻弯,淡淡的粉色衬在玉白的俊脸上,下颌端正秀致,脖颈欣长,在我的注目下偶尔会合上眼帘。
我忍不住微笑,世界真奇妙!
怎么就让我遇到这样出色的男子呢?这算是全霉命格对我做出的补偿不?
“今天飞的挺久的。”我小声的说,不忍打断这份浑然一起的娴静,可我们飘的时间不短了,不知秋安元的能力会不会因此耗尽?他从猪形化成人形时那么痛苦,所以我不愿让他仅因为我要找乐而用光灵气,被封印压制成小猪。
“可以更久。”他的声音在我的头顶说,像最丝滑的热可可,自耳膜接收到便感觉心里暖烘烘,就想听他多说一点。
在我望他的片刻,他的气流带着我们斜斜飞开,但方向不是刚才离开的小岛,他冲着暖阳飞了去。
“我还想在小岛上再住些日子。”我嘀咕。
秋安元的鼻音淡淡嗯了一声,却没有听我的指挥,依然向着东方直飞,气流没有终止始终托着我俩,我看着一成不变不断后退的海面,意识到刚才的快乐是多么的短暂。
“要一路飞回夸夸群岛吗?”
他又嗯。
“回去后我还能见着你吗?”我不经意的问,其实心已经提起来。
“能。”
他的肯定回答让我扬起笑容,我竭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太飘飘然,我状似随意的说:“那我给你熬汤喝,你可得来。”
他还是嗯。
渐渐地,在半下午十分,形似海豚群聚的夸夸群岛清晰可见。他在我的小木屋外下降,这片地方相当僻静,此时也是空无一人,工人们看来都干完活走了。我们落地时很软乎,根本没有刹车后的晦涩停顿。
“我……”我一把抓住秋安元的袖口,“我请你喝水。”
他的眼神很柔,嘴角挑了挑:“我没说走。”
他随着我走进木屋里,里面很干净,一是我平时每天打扫,二是这靠海之地本就没什么尘土。
他很随意的靠墙坐下,随意到让我有点忐忑。
我走来走去从木桶里弄了两碗清水,想想不对,这隔夜的生水怎么能让他喝?扔掉木碗,我翻遍了自己那点家伙事儿,终于在某个小筐子里找到两枚芒果,虽然有些发皱,好歹没破皮没起黑点。
秋安元微笑着接过果子,我往外坐开一些,学他的样子慢慢嗅着果皮。
我俩的沉默是被一头狮子打破的。
棕色的巨爪搭在我的门口,棕色的浓密狮鬃,不住喘息的巨大狮身……巨狮危险的看着我和秋安元,我听到了他发自胸膛的闷声低吼。
“国王陛下?”我一愣。
巨狮毫不犹豫的化为人形,仍然在喘着粗气,他赤果果的上半身趴在木廊上冲着门口,下半身则掩盖在木廊之下。
“我嗅到了你的气味。”陛下努力平复着呼吸对我说。
我:……
嗅到?
木屋距离王宫有不短的脚程。
狮子是以嗅觉见长的吗?是吗?
“您真让我受宠若惊。”我坐着随便行了个礼,鉴于他现在刚人化,身上不着寸褛,我就不请他进来刺激人了。
陛下在木廊下的沙土上坐好,他低头喷了口气,面无表情的对我说:“你失踪了很久。”说着,他转脸瞪了秋安元一眼,后者淡淡的回视他。
卷入漩涡 068 独处IV
失踪了很久?有吗?我觉得只过了一会会儿而已……
“还好吧。”我随意的说。
陛下沉吟一刻,看着我的眼睛说:“关于那只海妖,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笑笑:“不用说,我都知道,您别担心。”
陛下的脸色沉了沉,他又看了一眼秋安元,一翻身变回雄狮,哒哒的踏着沙滩走了。
看,这就是高傲的猛兽,你永远不知道他哪一刻会翻脸。
陛下气喘吁吁的匆匆奔来,难道就为听我一句废话?
秋安元看出了我的不豫,很聪明的起了个话题:“你不是要熬汤?”
我傻笑起来:“说说呗。连锅子也没有……”我怕我现在起身走开,哪怕是去王室厨房借口锅,也会被认为去追失落而走的国王陛下。
对人家无意,就最好明确点,更何况那还是个有猎艳情怀的主儿。
秋安元嗯了一声,轻竹般韧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果子。
我说:“你喜欢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他抬起眼,眉头轻扬,有一边嘴角微微一动:“我已辟谷千日,略微进些蔬果即可。”说着,又将果子挨到他上唇前方。
看来他跟饭桶没什么共同语言。
我惆怅的吁了口气:“你可真好打发,我却是每顿饭都要吃撑的。”
秋安元轻笑,把双手搭到大腿上,眼睛因为笑容的拉伸显出明媚的弧度。
“等你的修行日久,也会断去饮食杂念。”他淡淡的说,握着的手中那枚果子跟洁白的手指形成明艳的对比,“修行会使人魂魄凝实,也有极缓慢的改变命格的功效。”
我哦了一声:“看样子你也想让我去掉这个阴年阴月阴日生辰的命格,对吧?”
他轻轻颔首,若有所思的掩下长长的睫毛,从窗子外透入的日光将睫毛的影子映在了他的侧脸上。
“你曾说过,你指点我的是修仙的基础功法,”我捏着自己的耳朵尖,边想边说,“那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不少人修仙成功?或者改变了自己的命格?”
秋安元微微摇头,他把腿收回来,果子放进衣兜里,手掌翻上停在膝头,他认真的回答:“修行需要天分,所谓万里挑一也不为过,咱们国里的修仙之人也不过只有数百。”
我挺高兴:“这么说我真的有天分喽?”原来逍遥子小包子倒是没哄我呢。
秋安元但笑不语。
我恍惚了几秒,脑子里在寻找各种话题,生怕一沉默下来他就会起身告辞。
“你说我还有身劫,你能推算出来是什么时候吗?”我问,眼巴巴的瞅着他。
他的面色越发柔和,带着淡淡的笑音问:“不是一点也不怕死吗?”
我用力点头(姐的女王气场啊……),一只手撑在小腿上,一只手伸出食指拇指托着下巴尖,略倾了身子郑重的看着他说:“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意,现在死了也无所谓。”
秋安元脸色黑了一黑,目光如电,眼神严厉的凝视着我:“慎言!术中有言咒,所谓‘祸从口出’,你——”
咦咦咦?没有脸红呢。是不是默认?是不是默认哪?
我不客气的打断他:“跑题了,快说姐的身劫啥时候到?”
秋安元:……
“总之你会保护我吧,会吧?”我重复着最后两个字,他只好频频点头。
我心甚悦,于是跳起来对他说:“走。”
他长身站起,问:“何往?”
“陪我去借一口汤锅,我这里哪有像样的炊具。”我伸着长长的懒腰,率先跃下木廊。
秋安元在门口停了一秒。
我诧异的回头,在那一秒看到了他眼中难以言喻的深沉寂寥。他一手扶着门框,头颅微偏,眉梢之间有化不开的悒郁,黑黑的瞳仁定在我的身上,不错眼珠的注视着我,直到我回望过去,他才放展了双眉。
怎么,我的背影让他伤感?无奈?挫败?到底是啥?!
“你怎么这样看人?”我倒退回去,仰面问他。
他轻挑唇角,神色又是似水平静:“眼花啦?”
我:……
我们就用两条腿慢慢的走,好像那一夜我的强吻没有存在过,我们还是主人和偶尔客串的宠物之间的模糊关系,沙子在我们脚下轻响,我小声的哼着歌,谁也不能打断这份悠闲。
“我出海你就一路跟着船吗?”我背着手问他,那天的夜雨很大,那样岂不是他一路在天上被水浇?
“我潜入了你们的船。”秋安元沉静的解释,言下之意根本没飞。
我呵呵直笑:“那群狮子的鼻子也不是那么管用嘛。”
他点点头,坦言:“我就在你所在那房间的门外。”
我眼前一亮,一字一句的问:“你用了隐身法?”
晚风吹动了路旁已经长高的树木,在叶子细碎摩擦的声音中,他无声的笑了,摇着手回答:“不是,何必?我打昏了一只侍卫,穿了他半片甲胄。”也就是说他给人顶岗,而且在环伺的强悍狮群中愣是没被人发现!
其实他算是个全才吧?
“那我跟你说再会时,你都不应我。”我假装着抱怨,跟他抬杠很有趣呢。
“我们未曾分离,何言再会?”他昂起头,把手背到身后,超过我往前加快了脚步。
他的耳朵慢慢变得粉红,我窃笑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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