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就会发生逆转。不仅要把你拿走的还回去,还会招致厄运以作平衡?”
我点点头,“父王是这么说的。”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倒霉的?你父王有没有提到阻止厄运的办法?”他急切地问。我突然想到,这样追溯也许可以找到福袋原来的主人。不过爹并没有说什么阻止厄运的办法,如果有,他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阻止我跟这个“债主”的见面。
有原则的福神伯伯没有透露那人的身份,可他早预计我们不会有想见的一天。难道我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是还运气债导致的么?这虚无飘渺的东西,怎么能这么自然而然的在我身上说走就走了呢?
“玉爱,你有什么线索吗?”靖澜已经穿戴完毕,他捏着袖子里的东西,略带焦急的问我。
我耸耸肩回答:“我没听说过什么补救方法。要说什么时候开始倒霉的……大概就是从我遇见紫衣人的那天开始了。”
“又跟紫衣人有关?你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靖澜语气中充满不悦。我想起还没有正经解释过我跟紫衣人的关系。便简略的把醉仙楼里紫衣恩公帮我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最后我补充:“那天我的腰带扣子崩了,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你要知道我是在千军万马铁蹄之下都能活着回来的人,腰带崩了这种对普通人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却是第一次发生在我身上。”
我还是第一回仔细想运气的关系,心中突然一动,猜测道:莫非是紫衣人知道他的福气被我偷了所以来找我复仇?让我被相公误会,被当成叛徒,放走魔尊,还害了我爹?这也太狠了吧?况且,他是怎么知道的?哦,等等,莫非这就是福神伯伯的死因,他杀死的?可现在距离福气被抢已经过了八百年!那紫衣人要是个半仙早就该老死了!可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还那么年轻……
越想越觉得不合逻辑,搞得我的脑袋乱成一团浆糊。
“运气,紫衣人,补救方法……”靖澜猛地站起来。我伸着手要他拉我一把,他却有些魂不守舍的对我说:“玉爱,我要先走一步了。记住我的话,不要在第六层逗留,直接去第七层!”
我只得自己爬起来,回复道:“好,只要一找到青冥大哥,就跟他过去!”
靖澜突然怒吼一声:“你听不懂我的话吗?不要等青冥,他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愣愣的看着他,还不等我追问,一道电光闪过,他已经将身边那颗光秃秃的桃树劈成两半。他扯掉一半从悬崖上扔了下去,指着那扎在沙滩的树干对我说:“你抱着它渡过尽海回去吧,你是从蓬莱去,应该不会有天雷了。”
他说着,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甩开披风乘风而去!
苍天啊!这算什么男人啊?前一刻还口口声声说爱我,泄欲之后性情大变扭头就走?还给我自己留下了一大堆想破脑袋的未解之谜?还在顺路的情况下,让我自己渡过尽海?
就算是不归居的嫖客都不会这么绝啊!
怒火简直要窜到头顶,我朝着他即将看不见的身影,用全身的力气大喊:“混蛋!”
骂归骂。一阵愤怒过后,我还要面对度过尽海的现实。拖着酸痛绵软的身体走下悬崖,抱着那半截树干下了海。
这次果然没有招致天雷,我长了记性,用两截树枝当桨,虽然缓慢,但仍然朝着第六层天界慢慢漂去。机械的体力劳动解放了脑子,思绪兜兜转转的又回到刚才的缠绵上来。
其实我丝毫不怀疑靖澜对我的爱,可他心里隐藏着太多太深的秘密,使他的行为十分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同时我也暗暗怪自己,要是不提福气那一段,不说什么紫衣人,可能靖澜就不会气得拂袖而去了。
唉,靖澜复杂的性格里,似乎只有醋劲大这一条我能吃准啊……
看着前面望不到边的灰色浓雾,我沮丧的仰起头大喊:“老天爷,你都让我平安度过尽海了,要不你就发发慈悲,让我一步跨越吧!我着急啊!”
四周什么回响都没有,只有海水哗哗的声音。算了,我撸起袖子,鼓起劲又再次奋力的划起水来,同时我暗暗发誓,得着机会一定学点法术,比功夫实用多了。
没划多久,木头前端似乎碰触到了什么东西,我耷拉在水里的脚尖也踩到了松软的泥沙。这就到了?心里惊大过喜,叫我不敢贸然翻下木头,生怕只是碰到了海里的一块礁石。
正这时,一阵大风吹过,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在擦黑的暮色下,我看见了前边不远处光秃秃的粗壮桃树,还有那小院里的木头屋子!
我的祈祷真的见效了?莫不是我开始时来运转了?
我跳下木头,在浅滩使劲蹦了两下,确定并不是幻觉之后,朝小屋快速冲去。那曾经妖娆的千叶桃树已经片叶不见,它在沉重暮色中伸着光秃秃的枝干,荒凉之感徒生。
跑进小木屋里,千叶仙姑曾经躺过的床榻上只剩下几片紫红色的花瓣。说不清是自行消解了,还是被东风仙人化作的风带走了。我倒希望是后者,至少他们最后融为了一体。
桌子上有一个纸团,展开一看,正是我留给青冥大哥的那张。看来他应该是去找我了。
我扶着桌角站了一会,最后拿起桌上红木丹药盒子,拉上门走了出去。想起这短时间跟仙姑度过的亲情时光,一阵心酸涌上来,忍不住又有泪流出眼角。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青冥大哥,然后按靖澜的话去第七层。我们在第六层只有两个住处,一个是仙姑这里,另一个就是山坳另一面的山洞。我坐在门口等了一会,天越发暗了,漆黑的尽海像逐渐吞噬过来的坟墓,让我心里发毛。
最终,还是朝山坳那边走去。
远远的,看见山边缘有一圈暗红色的亮光。莫不是青冥大哥点着篝火在等我?想到此,心中一热,加快脚步朝亮光走去。
渐渐的,我觉得有些有些不对头。越靠近边缘,那火光越闪亮,甚至有些过于闪亮了,寻常篝火不可能这么亮!我越跑越快,终于转过了山坳,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我们共同搭建的窝棚连同周围的篱笆杂物,都笼罩在熊熊火焰之中。
我呼喊着青冥的名字向前跑去,猛地瞧见有个人背对我默然站在火焰前。初看还以为是青冥大哥,当他的轮廓愈加清晰,我这才看清,那头冠、那披风……全都属于刚跟我分别的那个人!
、第三十一章 你杀了他?!
火海里的窝棚“噼里啪啦”散了下来,我不知青冥大哥在不在里面,情急之下朝火海冲去。靖澜伸出手紧捏我的胳膊,把我一下拉倒在他怀里,我抬头仰望,他的面孔在火光掩映下充满杀气。
“你,你为什么要烧了这里?青冥大哥呢!你把他怎么样了!”我心跳的厉害,虽然发问,却很怕听到答案。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另一只手指向火焰边缘的某处。我顺着指向看过去,粗布袍子被烧得只剩一角。旁边还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什么的残骸!
嗡,我的脑子像炸开一样失去了理智,发疯的捶打着靖澜的身体、抓着他的胳膊想要扑倒那火焰里去把残骸拉出来。
可他在我的拳头下动也不动,眼睁睁的看着火舌舔上残存的衣角,将一切焚烧殆尽。天空响起沉闷的雷声,雨点打在我脸上,每一下都凿进心里。
“你杀了他?”我望着与逐渐密集的雨点搏斗的火焰,问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了抓着我的手。我失去支撑,歪坐在地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我的恩人,是我王府的故人,你也认识的啊!”我知道他是怕我因为等青冥而延误去第七层的时机,那也不至于下狠手啊!
雨越下越密,在他脸上汇成小溪,沿着精致却冷酷的面庞流下,“我本来没打算让你看见这一幕,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他说着向后退了一步,“不过,现在事情不同了,他必须消失。”
“靖澜!”我尖叫失声,“你不是这样的人!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的声音冷冷传来,“别再多问,快点去第七层吧!”说罢,他猛的转身,穿过交织的雨帘扬长而去。
我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逐渐被雨水浇熄的火苗,渐渐冷静下来。捡起一根木棍扒拉了两下烧毁的废墟。青冥大哥的衣服早已化为灰烬,在雨水的冲刷下,变成一滩黑泥。那些看上去像是骸骨的东西也已经完全失去了形状。
无论靖澜是不是真的杀死了青冥,总之,说他消失,他就永远不可能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抱着红木药匣子摇晃着站起来,除了腰间别着的灵蛇鞭子,再无长物。
第六层鱼龙混杂,我一个女子如果不抛头露面便没法过活,只能按照靖澜所言,离开这片为了修仙渡海无法可讲,无理可依的地方。但我对第六层并不熟悉,不知道该怎么去第七层。
上三层天界要去下界,只要顺着一个方向走到本界边缘就可以看见空中的漩涡隧道。而我从天界到半仙界是通过的尽海,至少自己经过的这一面没有漩涡隧道。
去了几次中心集市的地方也没见到类似于光道的东西,我要怎么去第七层啊?在这荒郊野外苦想也不是办法,况且这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我抱紧药匣子,决定先到集市躲躲雨,然后用手上的这几颗丹药换点盘缠,再问问怎么去第七层。
打定主意后,我把脸上粘着的散乱发丝捋到脑袋后,抱着药匣子在泥泞中蹒跚而行。从今以后,我真的只剩一个人了。回想这大半年以来,每逢落难,都有贵人相助,险境逢生。可现在里里外外可依靠的人都不在了,前面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真让我越想越担心。
但我的心境却意外的没有绝望。不像从瑶池小院跑出来的时候,也不像从不归居被扔下来的时候。归其原因,可能是我知道靖澜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而且我也愿意相信他的缘故。当然,也因为这次洞房让我心里多了一些变化。
就算这次,他做出这样的事,我仍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和苦处。
我记得他说,等什么时候他能解决一切或者我能解决的时候,就是我们的重逢之日。那么我一定要等到这样的日子,亲自让他把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愤怒也好,希望也好,全都化为我此刻的动力,我的脚步也越卖越大,终于摸黑扎进了杂乱无章的市集。
因为大雨滂沱,街上已没有行人。黑洞洞、七扭八歪的商铺,像是张着大嘴嚎哭的妖怪,给黑夜平添不少恐怖气氛。偶尔飞驰而过军马的马蹄声,更是一下一下砸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上次来,看见不少地头蛇坐在商铺门口,我也不敢贸然进去,在街上徘徊了好久,终于见到前面不远处摇动着两个闪着昏黄光亮的灯笼,在忽明忽暗的光亮下,依稀能看见酒楼的招牌。一见到酒楼招牌,饿了许久的肚子就叫唤起来,我吞吞口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朝酒楼跑去。
这酒楼门还开着,却已经没有客人吃饭,只有一个店小二趴在点着一盏油灯的桌上呼呼大睡。我一步跨进门里,湿透的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吧唧一个声响,把这小伙计吓得跳了起来。正赶上外面一个炸雷,我从头湿到脚,在闪电映照下只剩潦倒的影子,活脱脱一个水鬼。那小伙计大叫一声,喊着“妈呀”就跑进里堂去。
我拧了拧衣服的水,见没人招呼,就径直坐在那有灯火的桌子边上。没多久,后院就吵吵着出来了几个人。为首的肥头大耳,一看就是被从梦中吵醒,边系着腰带,边骂骂咧咧的朝外走来,“你小子肯定又没关门,什么妖怪敢闯爷爷的地盘,看花眼了吧……”
我见他们走到大堂,连忙站起来,陪着笑脸说:“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我只是想吃碗面。”那老板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猛地掴了小二一巴掌,“一个女的就把你吓成这样!”
不过,事情因我而起,他对我也没什么好脸,一看我就不是有钱的主,干脆说:“走走走,我们不做生意了。”
我为难的说:“请您行行好,外面雨下得大,让我在这里避一避。”他伸出手问:“有钱么?”我手中只有那几颗丹药,还没有兑现。故而摇摇头。
他吼起来,“没钱你还敢进来?!快给老子滚出去,要不可别怪哥几个下狠手。”后面一个打手舔着嘴唇附在他耳边说:“掌柜的,这丫头身材还不错……”一听手下这么说,他原本眯着的小眼睛睁开了一半,走到近前绕着我走了一圈,咋了两下舌头,调笑着说:“你要想留下也可以,没钱就拿自己来抵吧!”
我察觉到他的眼神,暗暗捏紧灵蛇,准备随时反击。正这时,一阵马蹄声来到店门口,一道青色影子潇洒从天而降,钻进店门正落在我身边。
、第三十二章 横生枝节
那胖掌柜的原本正围着我准备伺机下手揩油,见突然有人挡住他的去路,忙抬起泛着油光的大脸准备找茬。在看清来人这一身闪亮盔甲的片刻,突然禁了声,点头哈腰的退了几步,谄媚的说:“这位官爷,驾临小店有何贵干啊?”
我还没来的及回头,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便揽过我的肩头,与此同时,熟悉的声音也从我头清晰落下,“来接我娘子。”
这下我不用转头也知道,这样的声音,这样的温暖,除了守辙不会再有别人。老板先是打量了一下守辙的行头,看看他身后有没有跟着人。确定就守辙自己后,又腆着脸询问:“您看,不是我有意为难二位,只是这大半夜的……”言下之意就是,要钱。
守辙早已掏出一锭银元宝,力度适中的扔到最近的桌子上,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低下头轻轻撩拨了一下我的发丝。胖掌柜得了钱,脸上笑开花。再不管晚不晚,踹了店小二一脚,“愣着干嘛,快沏茶!”守辙朝他招招手,“我妹妹全身都湿透了,你且拿些干净帕子来擦擦。”
有钱有势的客人哪能得罪,掌柜的立刻叫人去办,自己满脸堆笑的立在一旁待命。守辙松开我的肩膀,拿过干爽帕子温柔细致的给我擦了擦脸。我看着他熟悉的容颜,熟悉的神情,想起我们曾经在二层天界朝夕相伴的岁月,不禁感慨万千,慢慢地泪水包在眼眶里打转,我抿着嘴唇,忍住了没让它们掉下来。
他给我擦干脸和头发,又让伙计端来一个炭盆。因他们暂时找不到给我更换的衣服,我也不能脱了晾干,他便将炭盆放在我脚下,多少能缓解一下湿衣服贴着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