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楼春寒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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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楼春寒浅-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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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几日修养,虚弱的身子恢复越来越好。不但超过了昏迷之前,甚至比他于姑苏小村邑隐居前更是舒适。浑身充满了精气,几乎恢复到了初下凡的时候。更重要的事,他感受到原来溃散的元神在不断地聚拢重原。昨夜他试着施了下法术,发现部分神法已重回腹中,真气已打破先前的滞涩,基本能于周天流转。
“在想甚麽?”一道温柔又充满霸道气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男人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耳朵,酥麻的感受。
“嗯…?”惊喜地转过头,果然看到心中想着的高大人影站在身后。
下一刻,风挽月好看的修眉却皱了起来。朝堂之上发生甚麽事了麽?为甚平日里面对多少奏折都能泰然自若的人,如今面上却充满了凝重与疲惫?
风挽月站起身空出座椅,按他坐下,不顾男人的推辞,柔软而充满韧性的香荑按揉上男人宽阔的肩背。
辗转反复的手法,淬了柔情几许。陈吟风在享受的同时,也有些愣怔,不料他身为神界太子,竟也能这般屈身服侍人。想到这里,心中又涌上疼惜。看似轻和的按揉,实则却在陈吟风的背上点起了一簇一簇的小火苗,小火苗一直烧到他的内心深处,大有燎原之势。
一抬臂膀,大手如铁钳般箍住纤细白皙的手腕,算好了力,轻轻一扯。
一时不察,风挽月纤细柔软的身子就跌入了其怀中。
凑下脑袋,高挺的鼻埋入一头柔软的青丝之间,鼻翼阖动,贪婪地吮吸着清清冷冷的淡香。
“挽月…挽月…”轻轻呢喃,一声又一声,语声轻柔。
“嗯?”桃花美眸张至最大,定定看着他。如此近的距离,竟然可以看见里面潋滟的水波。
“我……”看着这双眸,接下来的话语竟然残忍地开不了口,到嘴边的话又酝酿了许久:“挽月,我是九五之尊,掌握天下苍生,今生不可无妻无子。且不论及此,君子出口也无戏言,我已经…已经…已经诏告天下,过了新年便要立慕王郡主清漪为后。”
说完之后,忐忑不安地看着风挽月。质问,指责,怀疑,所有的一切都悉听评说处置,他已做好一切的准备。
可预想中的反应并没有发生。
“嗯。”低低地应一声,怀中的人怕把头埋得更深了。长而浓密的睫翅垂下,遮住了神色,不知此时在想些甚麽。
“所有的帝王都是要经过反反复复的磨砺,要为帝王,本就是身不由己。试看古今,又有哪一个帝王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人,雨露均沾?你只是立一个皇后而已罢了。”抬起头来,眼中仍是灰蒙蒙的一片,唇角的翘起弧度,更像是落寞与自嘲。这一抹笑让他整个人成为了华贵美丽的陶瓷器具,白皙细腻却极为易碎。
“如果可以,我倒想永远不做帝王。”听到他这样说,陈吟风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微微抽痛起来。他这个模样,反而更让他担忧。于是,忍不住立下一生的誓言。
双手捧起倾城之面,将眼角无意中流出的泪水,用大拇指轻轻揩去,轻轻摩蹭。
“如若你现在要我走,我马上便能弃了这苦苦得来一切,包括名誉与帝位,即方便能随你走,永远也不回来。”
“唔…不…”风挽月禁不住伸出手捂住了男人犹在念誓的双唇,阻断了悠扬的词句冒出。
“吟风,不要这样说。历经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权势与地方。其间我三次救你,这样的付出,难道也可以轻易抹杀?”桃花眸熠熠生出光芒,看着他的目光灼热非常。
“……”看着那两道袭来的线,陈吟风竟觉得刺目地无法逼视,不由移开了双目,双臂却是用力抱紧怀中骨骼嶙峋地硌人的身躯。
……
第二日。圣眷正隆,皇帝将重用昔日国师,且已将之于宫中留宿多日的消息已不知被哪个多嘴的官员传了出去。一时之间,此消息所及之处一片哗然沸腾。众人本就在肆意猜测是何人能得眷顾到此,此回得知真相,知其竟又是那旧年传闻中妖邪惑上的国师风挽月,不由唏嘘一片,褒贬不一。那时,经过几乎整个陈朝的大街小巷,都能听到百姓三五成群茶余饭后,闲聊谈论此事。
年关近了,连最贫苦老百姓家中也开始筹备力所能及的年货食物。长安,作为陈朝的都城,与洛阳并称陈朝西面最繁华的城邑,更是商贾云集。车流人潮,穿行不息。
而禁城之中,帝王居住的宫室更是早早开始置办起来。处处红绸系柱,内侍宫女里外忙碌,张罗着清沐打扫起来。平日里死气沉沉,显得人烟稀少,有一半楼阁空锁的皇帝宫,于年前这几日,竟然显得些微热闹起来。
即使宫墙再高,庭院再深,宫外民间的传言依旧照例能传至此处。陈吟风再也无暇顾及,一是年前朝中各项事务繁忙,二是如今有幸那人能日夜陪在自已身边,陪自己度过宫中无以聊赖的日子,自然无暇再去顾及其他。
这样的日子,在每日千篇一律的反覆中,用心竟也能体会到隐藏在麻木后微弱的甜蜜。






正文 楼台歌舞、习习香尘莲步底
更新时间:201231 16:27:07 本章字数:2613

第九八章 楼台歌舞、习习香尘莲步底
这期间又有大臣冒死上谏,污风挽月为妖孽,媚惑君王、yinluan朝纲,但都被陈吟风阴沉着脸冷冷一句:此事朕自有定夺挡了回去。如此反覆数次,便再无人胆敢上奏。
日日相伴,同桌用膳,同榻而眠。至于这三千宫殿中其他美丽容颜,与另一与其相似的身影,陈吟风早已把其不知抛去了何处。
侯府。
红衣的少年坐在屋中,面上是扭曲的愤恨:“你说那甚麽劳什子幻虚散只要给他服下,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是回天乏力,本侯才通了御膳房的厨子,叫人放在他的膳食里。如今怎地被一个不知来历的野道士随便一治便好了?这下可好,不但没死,我看皇上更是宝贝他了,日夜不离,同吃同睡的,再想加害也得不了空子了。”
少年青葱般的指,指着墨绿衣袍,浑身森冷阴气的男人,像是指责又像是诉苦,把满腔的情绪一下子倾泄了出来。
幽冥皱了眉,鬼气森森的面上带上了更为诡异的冷笑:“你为了失宠便想加害于他,而本使是奉命而来,各取所需。本应互相商讨大计,如今风挽月为了所救,还不知对方来头,怎就怪到本使头上。君上说得是,果然凡人都蠢笨如猪,不足为谋。”
白森森的牙,微泛紫的唇,把幽冥本还算俊俏的脸衬得骇人,怜月不由缩回手,硬是打了个冷颤。
“哼。”幽冥斜了眼一下子消了气焰的少年,冷哼一声,径自起身出门去。在少年看不到的地方,寒气毕露的脸上也涌上了一抹困惑。
后宫,听雪阁。
阁子是个三面通透的建筑,通过漏窗可以清晰地看到阁外的景色。阁外是御花园,此时正下着小雪,如棉絮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园中昔日争奇斗妍的牡丹花木已凋,却犹有傲霜欺雪的枝杈挺立,此时皆为落雪所披上一层白绒纱衣。这样的情境,萧瑟之中又带着一股轻灵到极致的美丽。
俊朗的男子靠在阁中设的软榻上,底下披了厚厚的雪貂皮。一道白皙纤细的人影靠在其怀中,看不清容貌。只观得红衣如火,在漫天银白中甚是明艳夺目。
“从前只听说过听雨阁,未闻听雪。如今我唯见落雪漫天,却不闻其声,此名何来?”风挽月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靠在他的怀里,便是温暖如春。
“从前的皇宫里没有听雪阁,这名字是我登基后改的。”男子的眸中映着雪花随风飞舞,思绪似是飞到了远方。紧了紧怀中的身子,淡淡说:“不知挽月可想听我讲一个故事。”
“故事,好。”温和地应声。
“听故事怎能不喝酒,书儿,与朕唤人暖酒来。”漆黑的星眸中有神采闪烁。
从前还顶着国师的空衔,如今皇帝专宠一人的传言早就传遍陈朝每一处。可毕竟这皇帝才登基数年,就把战后的民生恢复得较之当年盛世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人家政绩在那摆着呢,这事更是不容他人置喙。尤其是宫中之人,早便习惯陛下即使处理公务也会带着这个美得不似凡尘应有的男子。高傲冷敛的君王,在他面前,从来都是称“我”不称“朕”。
原本书儿和另几个内侍宫女侍立阁中,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窥看陛下与美人的亲密。此时突闻陛下出声来唤,书儿猛得站直,过去查看榻前小几上先前斟上的酒,才发现酒已冰冷。
茫然望了望阁外,不知甚麽时候,原来天气已经变得这般寒了麽?
书儿忙领了旨去寻热水烫酒。
不一会儿,便捧着托盘回转来。陈吟风先一步迫不及待接过了托盘,不怕烫地取出其中的酒壶,先予二人一人斟了一杯。
“从前有个女子,”轻呷了一口酒,暖如火烧的温度一直从喉间向四肢百骸游戈:“那个女子算得上是艳冠洛阳,可怜却是生在豪门。女子德才兼备,芳名远拨,各郡县富贵子弟,上门提亲者络绎不绝。
上门求亲的有官宦,豪商,乡绅,富贾,多少青年才俊,甚至还有当时朝中的王侯将相。可是女子只远远看一眼便将之拒之于门外。
这一世生在豪门,她无从更改。只是,她还没有被剥夺选择自己所爱的权利。她不愿下半辈子再在深深的院墙下,与一个不爱的人耗尽半生。
直到那一日,父王举办寿宴。王府前院熙熙攘攘地全是人影,她于帘后听到人群中毫不吝啬地称赞声。心念微动,竟然闻声寻了过来。缘分来时,谁也难当,那个他竟然也微醺离席向后院行来。
谁也没有多作介绍,可是他们都知道,这一生再找的就是彼此。”
“然后呢?”风挽月有些急迫地催道。这个故事虽然让他险些沉浸其中,可是这么久了还没有说到正题。阁外的雪下大了,难免有些急切。
“后来…后来啊…”陈吟风下意识地又紧了紧怀中的人,像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后来他们在一起了。可是,男子为了事业功名离开了女子,回了他的故里。”
“哼,岂不是如当初你为了帝业名声,置我于不顾一般?那个男子可真像你,果然像书中所言,你们凡间的男子都是薄情寡幸的性。。”风挽月想到了那时的揪痛与悲伤,早已平复的心竟又是一抽。美眸中晃过一丝失落,不由下意识地在男人怀中挣了挣,换来的却是更有力的搂抱。
“对不起,对不起,那时,是我不好。你要如何罚我骂我打我都行,只求你不要再离开我的身边。”是男人温柔的低语,就在耳边,声音细细。
你要如何罚我骂我打我都行,只求你不要再离开我的身边。
风挽月的心中竟然一下子涌进了股股暖流,甚至让他忘了今夕何夕。
看到他平静了下来,陈吟风轻叹了口气,这才再次继续刚才的故事:“男人回了故里,走时正是北国大雪纷飞的季节。女子知道,在他的故里的冬季,那里没有雪。男子临行时答应她,三年之约,踏雪来见。”
“于是那个女子便在每个冬季都独自对着纷飞的雪侧耳倾听,希望听见男子的脚步,踏雪而来,所以有了听雪一说?”风挽月出口打断他,这样问道。
“……”男子低下头,神情难辨,噤了声。
谁也没有开口,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得到“”簌簌轻微的落雪声,倒真的如能听雪一般。






正文 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
更新时间:201231 16:27:11 本章字数:2568

第九九章 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
陈吟风没有告诉他,那个女子是他的生身母亲而那个女子并没有听雪以待男子来赴三年之约,她在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之后,便千里迢迢赶去了温暖如春的南国。一个弱女子,怀着身孕,千里的路程,从长安到吴都。
“你怎么了?”风挽月意识到气氛的变化,抬头疑惑地问。
“没事,我们回宫罢。”陈吟风把头垂得更低,像是要遮掩涌上的愁绪。
他从榻上站起身,左手紧紧攥着腰间半只墨蝶。这是父王给他的最后的挂念,也是父王和母后短暂的相逢后唯一的见证。他不禁看向身边男子的腰间,看到同样的半只蝶翅,黑映着红分外醒目。不知怎的,竟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好罢。”风挽月其实还是想再看一会儿雪的,神界没有雨雪风霜,而他从前下凡都是暮春时节,玩几日便回去了,。因为凡尘却好,却没有东西可以使他停留。第一次羁留,便是如斯几个春秋,是为了他,眼前这个已江山在握的男人。
这几日,虚弱的身子复原得迅速,原先体内空空的丹田也重新积蓄了力精气神。他知道,不用试也知道,他的神力正慢慢复原。只是,不知到了他重新成为那个傲视众生的四太子之后,何去何留。
抬了眼,望着眉头微蹙的俊朗男人,美眸里满是眷恋与不舍。自己真的不想离开他,可是就一样一直耗着么?他可以永寿,而他呢,即使是上古神祗转世,可是这副凡人的躯壳可以陪他耗多久?难道要他生生世世地追随,重新相识相爱,却又要看着爱人渐渐老去,归于尘土,然后又是一世?
风挽月愿意像如今这样一般,陪着他,无名无份,受尽冷眼,也甘之如饴。但是,他怕见他他的老去,怕来世又是不识。
如果可以,他愿神力不复,做个真正的凡人,陪他一壶浊酒花前老,也不失为乐事。
如今的一切,看似温馨甜蜜而安谧,就像老夫老妻。但是,只有两人的心底清楚地知道,当甜蜜的糖衣破碎后,内里将是更残酷的现实。但是,谁都不愿先点破,打破难得的休憩。
于是抵死的纠缠,难得的放纵。
……
宸安宫。
“挽月。”
“嗯?”风挽月斜倚在龙榻上,手中拿着一本古词。先前便喜欢人间的诗词歌赋,偶尔也会拈个一两句,只是一直得不了空花时间真正去学。如今空中的日子,太平而安逸。怎料陈吟风却是个只会舞剑,文采不甚精通的人,只好从御书房拿了书来看。
“挽月,那…”难得的,皇帝竟然有些羞赫,坐在床边,话在唇边打转。
“嗯,快说。”要不是风挽月潜心于词海中,他定要为男人此时脸上的表情惊讶万分了。
“双阙中天,凤楼十二春寒浅。去年元夜奉宸游,曾侍瑶池宴。玉殿珠帘尽卷。拥群仙、蓬壶阆苑。五云深处,万烛光中,揭天丝管。
驰隙流年,恍如一瞬星霜换。今宵谁念泣孤臣,回首长安远。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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