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将有些激动的人拉入怀中,轻声道:“乾坤袋是它们的统称,世间不止这一个,你可以给它起新名字。”
“啊?这样啊……那它原来有名字吗?”
彼岸摇首,这是他二哥的东西,即便有名字也不会再用了吧?“乾坤袋与前一任使主消去关系,便不会再记得原先之事,它此时等于是个新生命。”所以,即便问到了原来的名字,也没有用处吧。
“哦。”霍青风眼里尽是光彩,觉得这些东西真不可思义。
只觉得一觉醒来,这世间仿佛还是一样,却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不如叫它荼蘼吧。”也许是高兴了,人也精神了些,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回复了许,此时的他笑得并不灿烂,却十分的好看。
点首,彼岸甚至不问为何唤这样的一个名字。
开到荼蘼花事了,只剩下开在遗忘前生的彼岸花。
甩了甩手中的乾坤袋,“荼蘼,你喜欢你的新名字吗?”霍青风清脆地问,本来只是一个死物,此时却在他的掌上动来动去,仿佛在说,它非常喜欢。
“喜欢啊?我也喜欢呢。”霍青风笑弯了两眼,如月儿牙般,旁边的男人看得专注,看得入神。
如此灵气之人,比活在这灵仙山上的众人都灵秀,如子如此,彼岸大约已经很难明白自己内心的想法了,也……不秘去在意了。
如此,便好。
“怎么了?”霍青风终于与手中的乾坤袋闹玩了,侧首看到男人注专的目光,不免有些不解了,这是在看自己呢,还是看手中的乾坤袋?
或是,只是看他堂堂的一个大人与个连话都不会说,也许还没有思想的袋子玩,觉得很奇葩?
嘴角动了动,好吧,其实他有时也会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呃,但是还算不得奇葩吧。
彼岸没有回应,伸手扣着霍青风的后脑下与脖子之处,一用力二人离得只有咫尺,感觉到双眼一热,霍青风瞪大了双眼,只见对方那双墨色的眼眸紧闭着,那长长而浓密的睫毛十分的翘,像两把小扇子,带了一点古韵的味道。
齿口被打开,霍青风才猛然回神,不知该闭上还是随这人的举动,只能傻傻地扭侧着头,任其自便了。只是,脖子侧得很酸累啊。
也不知是否是看得入迷了,那两把扇子打开,里头的是墨如漆夜的眸子,视线对上之后,霍青风没来得急躲避,被紧紧地锁住了,就像被吸进了那墨眸之中,我法自拔。
“……?”一时间,不太明白这男人因何弃了唇,改亲自己的眼眸,霍青风被亲的眼皮自动地闭上,对方的气息就撒在他的脸上,温热温热的,带着他独有的味道。
直到对方不再进一步举动,霍青风才发觉自己的手抵在对方的胸膛前,只是被这么注视着,脖子都热了,有些不自在地瞥开视线,声音有些不稳,“……其实,我一早就想问了。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香气?”
是一种,他每次闻过,都会情动的气味。
听罢,彼岸扣着人家后脖子的手终于松开了,淡然的脸色带着揉和,“我并未闻到。”所以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脑一歪,用力嗅了几下,“有啊,谁说没有?很香的!每次闻到,都叫人……呃,就是那个,有点冲动的感觉……你别这样看我啊,我说的是实话,这……你不能就此认为我很好,色好吗?”
彼岸只看着这手足无措之人的狡辩,平行的嘴角微微往上扬起,“不会。”他说,“兴许,是雄性的味道。”所以,自己闻不到,而发,情的对象却可以。
“呃……哦。”霍青风似懂非懂,也许是真的觉得好闻,霍青风又凑上去闻了几下,“说真的,你兽身……嗯真身时,味道更浓。”像是想直敢什么,倏然往后仰去,“我之前所中情毒,不会就跟这个有关吧?”
向来坦荡的彼岸,此时有一丝的……心虚。
将视线稍稍移开,“……。”
“你刚才为什么有一瞬的凝住?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撇开了视线?”霍青风发觉了这男人举动,“不会真有关系吧?”可是,如果真有关,为什么与他做过之后,毒就会被解而不痛苦了呢?
按理说,不应该加深毒素吗?
难道,是……以毒攻毒?
倏然睁大了双眼,“若是当时你没出现,我真会中毒而死吗?”
彼岸大侠此时的视线,移得更开了。
觉得衣领被猛然抓去,“大侠,告诉我呀。”
彼岸回视,没看到对方气恼,心头有些疑惑,他以为这人知晓了,会生气的。他此时身体虚弱,再气火攻心就不太好了。
伸手抚上那张疑惑的脸,“你不会死。”彼岸的声音空灵却有些沉,他不会让这人死的,“在你未毒发之前,我必会找到你。”
一愣,“为……什么?”当时,这人不是不记得自己了吗?
“气味,你身上,有我的气味。”当然,彼岸所闻到的与霍青风闻到的,有很大的不同。
一个是气息。
一个是气味。
自是不一样的。
“也许我不记得那两月之事,但,只要你身上带着我的气味,不管如何,我仍会被指引到你身边。”不管是偶尔还是必然,对彼岸来说都是一样,只要最终会到这人身边。
手顺着脸颊滑下,捂在耳脖子之间。
“……那,即便不是我,如果……我是说,如果当时你救起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仍会……”仍会发生同样的事吗?如果是那样,那此时待在这个男人身边的便不再是自己,而是一个陌生人的,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或是,他的同类?
想到了些不该想的,霍青风松开了男人的衣,双手抚上他的手臂,而然攀握着,敛下眸子垂首,“是否,是雌性同族……更好?”
那样的话,就不会有什么人妖殊途的担忧了,也不必念着百年之后便各不相识了,而且……他还可以有后代。
越想,心头就堵得越厉害,心里越难过,就越加的胡思乱想……恶性循环着。
“青风担心什么?”彼岸看着敛了眸垂首之人,看不见其的神情,所以有些忧,也有些……期待?
感觉到被抓的手臂上的力道重了几分,彼岸并未有挣脱回来,甚至完全不在意,那一点力道不会弄疼他,即便疼了,他亦不会将这人推开的。
“我……不担心。”霍青风的声音本就虚弱,此时又小声,如蚊子般,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却倏然抬首,眼里有无措也有彷徨,“彼岸是异类,难道不会相怕苦同类相依为凭吗?”
也许,对于这个男人来说,自己才是异类吧。
看着这个彷徨无措之人,彼岸这一次并不是有话说不出来,而是真的无言以对,也许该安慰这个人,也许该告诉他,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没有话要说。
得不到回应,霍青风更着急了,“难道,不想与同类结合,然后、然后孕育你们的后代?不想千百年后儿孙满堂,热热闹闹,一家团聚和睦……”
霍青风的着急,也许应该说是恐惧,被堵在了嘴里。
在不会表面自己的感想之时,彼岸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一招了,将人堵上嘴,然后倾覆般地与其缱绻,化作一片无法。
身体还是很孱弱,是没办法应激烈的举动的,即便此时上衣已落了一半,即便二人吐着重气,即便……霍青风此时很想。
将人拢进怀中,彼岸的声音,没有淡漠亦无冷淡,带着柔和的,带着温情的,“我说过,会陪你百年。”
到时,你若轮回,我若未谪劫,便去寻你。
“……”此时的霍青风,没有出声,也答不上话来了,只能环抱住这个男人的身体,将自己埋得更深,任着眼眶里堆积的水往外决堤。
不管这个男人心中如何想法,但是,他承诺过,会陪自己这一生。
足够了。
自己还贪心些什么?
“……我不会放手的。”埋在人家怀中之人,壮言一句,却哭得十分豪迈。
彼岸只觉得喉处发涩,他说不出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前所未有过的感觉,也不知其中好坏,只知晓,与这人一同,自己会改变,会越来越不像自己。
即便,如此。
他仍给出了承诺,此生不离。
不离,不弃。
嚎啕大哭的人,因体力不支,而哭到一半便抽着咽睡过去了,能感觉到他的心脉正常之后,彼岸才吐出了一口气,将人抱着平放回宽榻之上,拉过被子掖好。
居高临下看着哭红了眼眶之人,也许,不是你束缚了我,而是,我想束缚你。
人生头一回,彼岸感觉到迷惘。
几乎要将宽榻上之人盯出个窟窿来,彼岸眉头一拧,扬袂离开了这屋子。此时,他需要一个明白,能给他明白的,他当时只想到了自己的二哥。
而且,除了羽灵,彼岸也找不出能说话的第二人了。
所以,对于忽然出现在自己屋里的人,羽灵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几下眼,确定是自己那个面无表情的弟弟之后,羽灵头一个想法是:不会是来找自己问罪的吧?
虽然,先前自己还故作高深地警告了这个弟弟,也对那凡人不是很友善,但是,在这池玉山上,自己待他们也不薄吧?甚至将珍贵的乾坤袋都出给那凡人了……呃?难道是因为自己送了个东西给那凡人?
“那个……三弟啊,有话好说,我们不止是同族,还是亲兄弟……”
羽灵一脸戒备,甚至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了。
虽说这个三弟平时面无表情,也不甚与人动手,但是……当想一战,名响五界,连无边的魔界可都闻他名而丧胆了,更何况他这个好像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的二哥?
彼岸看了一眼满是戒备的羽灵,最后只往桌边一坐,面对着他的二哥,脸露了一丝犹豫。
“00?”羽灵脑上挂了问号,有些不解。
又盯了半响,仍不见人动手,羽灵渐渐觉得,可能……不是来算账的?既然不是,那就万事好商量了!这么一想通,羽灵马上就恢复了那自认为身为二哥该有的模样,带着宽容的微笑,本想拍拍弟弟的肩膀,可一看到那一身大红所散发出来的冷气,他还是很识相的没这么做。
“三弟啊,你来找二哥是有事?”伸出食指,空中一点,热茶倒出,凭空推到了彼岸的面前,“是……青风弟之事?”
听到那名字,那双眼如石入湖镜,起了涟漪,于是他抬视过来,“二哥。”
“嗯?嗯。”羽灵很认真地听着,应着等着他的下文。
“我答应了陪他百年。”彼岸的声音,有些缓慢,一如他平常,此次却有些迟疑带着不确定,“可我不知这是否对他是最好的。”
彼岸的不确定,只是想着此人短短几十年之后,便入土为安了,那他的一生,成亲生子儿孙满堂之事,便不再有了,自己对他是否正确?
连自己的事情都不曾多想的他,此时却为一个凡人在烦恼着,在为了他的今后而……不安着。
该说是讽刺,还是造化弄人?
羽灵此时有些不知要露怎样的神情才好了,听到自己的弟弟说要陪一个凡人百年,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想想自己都能接受那是自己的‘弟妹了’,陪百年就百年吧,也没什么大不了,大不了到时被天谴去哪个荒地罚个几百年,反正那种事这弟弟又不是没干过。
只是。
“三弟,你……是不是,对那凡人动了真情?”
难道,又将重蹈覆辙了吗?
“你不是要去找那一株彼岸花的吗?你都寻了几千年了,难道此时遇上个凡人便真动了心?”羽灵知道自己这和以说很矛盾,当初所有人都反对,却也都知晓,这个弟弟绝对不会在意旁人的想法,他若认定了一件事,便不可能有回旋的余地的。
一想到自己从来对什么都不上心的弟弟,会为了一个凡人如此上心,羽灵还是担忧了。
然而……
“他只是个凡人。”一个,只有一百几十年可活的凡人。
而彼岸不是。
彼岸看着眼里带着着急与关怀羽灵,嘴唇抿着,听到最后一句,便说了一句,心头一梗,“我知他是个凡人。”就因为知道,所以他此时才在此处,“他……青风似乎,对我有情。”
若是无情,他不会与自己行双修之事,就是当初带着情毒在身,除了自己,那人宁可死也不去找旁人。哪怕,当时那人去找了个不怎样的凡人,也好过执着于自己。
“……”羽灵不知该怎么说了。
从那凡人的表现来看,已经不是似乎了,是真对他这个弟弟有情,只是,“他可知你身份以及你的使命?”
彼岸摇首,“他只晓我在寻一个人,待他百年会,我仍会去继续。”明知道,那人却像无事一般,与自己在一起,并且几次三番说要娶自己。
“他说,他要娶我,让我入霍家族谱。”
对于那个沉默寡言的弟弟现在对自己说这么多话,羽灵本该高兴的,可他此时只有担忧与焦躁,忍不着不骨对这冷面的弟弟吼,只得压了又压,“你若入了霍家族谱便是霍家人,来世都得与他牵扯上关系,若不然,难道下一世你让他孤独终老?”
糊涂啊!
“真牵扯上了,未来三世,他都不得善终了,你可明白?”
“二哥,他饮了吾心头血。”
“砰!”
桌子碎成粉渣。
而两人却仍相安地面对坐着。
羽灵手握得很紧,脸上的神情十分的难看,有些阴狠,最后压了又压,实在控制不住,真吼出了一声:“你……糊涂!”
霍地站了起来,羽灵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焦躁得很。
于是又踱回霍青风面前,狠狠地瞪着这个、这个叫他不能省心的弟弟,“你、你说你是不是迷了心啊?!心头血怎能喂给一个凡人食饮?以为只是你随便一滴普通血吗?!!”
瞪着自己的弟弟,羽灵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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