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华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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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茗华浓-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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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没回她惹了娘子兴致,娘子总会戏谑的闹她一闹,倒是叫她脸皮越发厚了。
  “呵,呵!”
  谢荼糜又是怪声怪气儿的笑了两声,只笑的月兰一张脸蛋儿险些埋进胸口,这才罢休,只勾着唇角,笑道:
  “如今咱们家闲的很,倒也没什么大事,你这婚事便是要紧的大事儿,自当用心些。如今这般光景,我这里琐事繁多,倒也离不得你。罢了,左右叫乌牛受累些,就在咱们宅子里给你们收拾个小院,你们两口子搬进来罢。你离我近些,我也安心。”
  月兰急忙起身,躬身行礼,对着谢荼糜恭敬道:
  “是,奴听大娘子的,奴这辈子就伺候大娘子了。奴跟他,跟他说过了,他也应下了。”
  月兰抿着嘴,眉眼间闪过一抹坚定,她是离不开大娘子的,早跟东芝说好的恶,她们这辈子都跟着大娘子,成了亲就给大娘子做管事嬷嬷……
  谢荼糜眯起眼睛,笑着点头,道;
  “我知,我知,哎呀——早——”
  “大娘子,有急信!”
  话说到一半,却不妨徒然被急跑进来的东芝高声打断。谢荼糜眼中闪过一抹愕然,转眼看着满脸通红,布满薄汗的东芝,眸色微敛,接过信撕开来,垂眸仔细看着。
  月兰早已知事的退到一侧,看着东芝拍着胸脯直喘气儿,不声不响的倒了杯水,递到她跟前。
  东芝眨了眨眼,朝着月兰感激一笑,接过仰脖一口喝干,觉得喉咙不那么干涩,这才缓缓的,轻轻的吁了口气。
  屋子里一时静默无声,谢荼糜看罢,却是神色复杂,忍不住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确定自个儿没眼花,这才缓缓放下信纸,垂着眼眸思索片刻,终是慢慢叹了口气,呼吸间从喉咙里溢出几个音调,月兰侍立一侧,仿若听到娘子叹息一般的念出几个字来,却是——
  “顾!凌!之!”                    
作者有话要说:  

  ☆、请客

  
  谢荼糜眯着眼思索良久,垂下眼眸看着榻边儿散落的纸张,神情无波,眼中却卷起风暴。
  到底是真是假?
  这个顾凌之——
  谢荼糜身子往后一仰,手臂懒懒搭在眼前,遮住眸中万千思绪。
  她爹——她那个成亲时候都没个影子的老爹,神龙见首不见尾,几年都不吱一声的谢老爹,就,就这么有影儿了?
  可能嘛?
  她派出去那么多人,哪怕如今仍有人在外头打听着,就是生怕他在外头出个什么事儿?
  她这儿一点儿声响儿没有,他顾凌之,——他怎么就能得了信儿?
  他凭什么——他,他怎么就能——
  谢荼糜蹙起眉头,倒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顾凌之——可跟什么君子不沾边儿!
  这么上杆子的记挂着她们谢家的事儿?
  呵呵,要是没鬼才怪了!
  谢荼糜想了想,还是决定告知谢冲谢肃他们一声,总归是亲爹,要容易有个信儿,总该让他们知道才好。
  只是顾凌之那头,走着看着吧!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顾凌之真能把她老爹找回来,她就是在生意上让他几分,也是无妨的。
  谢荼糜当下也不拖拉,只叫人现下往太学里去,给二郎三郎送信儿去了。
  也是多亏了家里头准备妥帖,许是这太过毒辣的日头,催生了这红鼠也愈发多了起来,手底下人许是逮的多了,练出手艺,家中的红鼠皮和膏油也越发多了些。如今,但凡出门子的人,一身大斗篷却是少不了的,连着马车四周外壁上都用红鼠皮补着,拉车的马匹也是用红鼠皮盖着头背,是以虽是大太阳地下 ,手中拿着大家伙事儿出门,倒也不必担忧外头饿的绿了眼睛的灾民抢夺。
  不过两柱香的功夫,太阳日薄西山之时,外头传来咚咚杂乱的脚步声,谢荼糜抬眼望去,便见谢冲谢肃俩人提着衣摆,喘着气一路冲到跟前,俩人搭着肩膀,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磕磕巴巴道:
  “阿,阿姐,呼……呼呼……是不是……呼……是……是真的?”
  谢荼糜听得只觉费劲儿的很,抬手止住他们二人,无奈的道;
  “先歇歇,把气儿喘匀了再说。喝杯茶罢,左右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嗯?”
  说着,示意月兰给二人上了暖茶,看着二人连灌了三杯,脸上不那么红的过分了,这才叫了二人围着她坐下,屏退屋里丫头,看着二人满是期盼的眼神儿,唇角一勾,点了点头,应道:
  “确是有阿爹的信儿了。顾家来的信儿,应是真的无疑。喏——这是信,你们先看看罢。”
  将信纸递给谢冲,见他们俩脑袋挤一块儿,看的脸上越发发亮,谢荼糜暗自吁了口气,靠在大靠枕上,神色莫名。
  谢冲将信递给谢肃,看着谢肃眼睛随着信纸来回转悠,眼睛盯在上头再顾不得旁的什么,自个儿沉沉的呼了口气,静了片刻,脑中冷静下来,只将先前的欢喜雀跃尽数压下,这才想起其中不对劲儿来,抬眼望着谢荼糜,疑问道:
  “阿姐,这……顾家,怎么帮着咱们找阿爹?我记着,咱家同顾家向来是没什么交情的呀?”
  一个人丁兴旺富贵权势如鲜花烈火一般的世家大族,一个日暮西山正走下坡路的破落人家,怎么着也差的远呢!
  谢荼糜笑道:
  “这交情不交情的,全看咱们有没有人家感兴趣的东西,如今他既是这般殷勤,自是意味着,咱们有他愿意,嗯,或者说是想要的东西,姓顾的出了价码,咱们接着便是。至于,这消息真假?”
  谢荼糜顿了顿,眯着眼徒然笑了起来,“依我看,他应是没那么蠢,拿假话哄骗咱们?”她若是接下这份人情,自然得等到看见老爹真人完好无损的立在她跟前才算,顾凌之是个聪明的生意人,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儿,是以,她对这些倒是放心的很。
  谢肃这时已经放下书信,也是拿一双亮晶晶的眼望着谢荼糜,却是关心的问道:
  “阿姐,阿爹什么能回来?他现在到哪儿了,咱们要不要去接一接?”
  谢荼糜听得笑了,谢冲倒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的对谢肃道:
  “你就不怕是姓顾的诓骗你,还不知是真是假呢?”
  谢肃才不管这许多,当下便回道:
  “你没听见阿姐说,是真的找到阿爹了。那顾家还能骗过阿姐不成?肯定是真的,是吧,阿姐!”
  说着,向着谢荼糜求证道。然而,不等谢荼糜回应,下一句便是,
  “阿爹什么时候能到家啊,阿姐?”
  谢荼糜道:
  “这我却是不知了。得去问问顾凌之才知道。不过,我看他信里意思,应是在路上,离京里不远了罢。不过,还得问问他才知道准信儿。”
  谢冲也是想阿爹想的紧,以往不知道行踪就算了,如今有了确切消息,想不急也难了,道: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问?要去顾家罢?得先送个帖子罢?”
  谢荼糜道:
  “还等你们说啊。我早派了人去,且等着回信儿罢。端看顾凌之想如何了?”
  送了这么块儿大饼到她跟前,那姓顾的肯定有下招,不管如何,这回他却是戳着她软肋了,不论心中作何想头儿,只看顾凌之出价几何,她应下就是。
  话到了这份儿上,谢冲谢肃自是无话可说,两人对视一眼,老老实实的坐在椅上上,等着下头人传信儿。
  等待的时光总是尤其漫长,好在谢荼糜姐弟几个都是能耐得住性子的人,是以等东芝得了送信儿回来的护卫拿回顾凌之的亲笔书信,更是片刻不敢耽误,拎着裙摆一路小跑,直冲到门前,交给早等着的月兰手里,看着月兰转身进门交差,这才大大松了口气,一下子坐到门槛上,抚着急跳的胸口,慢慢平复呼吸。
  谢荼糜接过书信,手下不停动作的撕开,眼睛却是看向谢冲谢肃二人,看着两人灼热的视线紧紧盯着自己手中之物,不由好笑的摇了摇头,却是沉默着,先将信逐字逐句的看了个遍,末了长长的吁了口气,顺手将信递给两个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的弟弟,口中已然叹了一声,道:
  “他并未细说,只说今儿晚些时候过府详谈,这样——只得等见面才能知晓详情。”
  也不知顾凌之会提出怎样的条件?这么被人把着命脉,十分被动的局面,还真是让人不舒服的很!
  心里头郁闷的很,谢荼糜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看着面露失望的二人,笑着问道:
  “这事儿一时半刻许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你们是先回太学,等我消息?还是……”
  谢冲回道:“我和阿肃都向先生告了三日假,不急着回去。再者,就算回去了,心里头也挂念着……还是亲耳听听顾,顾凌之如何说的,咱们心里有个谱,好不好的落个明白才好。”
  谢肃使劲点了点头,也道:
  “把阿爹现下情况弄明白了再去太学罢。”
  谢荼糜心中早就料到,闻言只是笑着颔首,道:
  “好吧,那你们先去歇一歇,我叫月兰烧了热水,你们擦洗一下。再吃完热汤面,顾凌之来咱们家,总要备桌席面,你们得陪着。席上说事儿的多,怕是吃不好的,你们先填补点儿。”
  谢冲:“哎!”
  谢肃:“哎!”
  俩人应了声,齐齐起身往净房去了。如今水自是极为短缺之物,太学里头也是没人定量来的,吃用堪堪足够,更遑论是洗澡了——想都不用想的。
  到底不如自家里,还能这般奢侈一把,兄弟俩自是愿意的很。天知道,这样的大热天,浑身汗津津的,身上都要馊了。
  打发走了俩兄弟,谢荼糜倒是也没闲着,起身施施然的往小厨房去了,既然要请顾凌之,她自然要做的尽善尽美,俗话说,吃人嘴短,只希望顾凌之吃了她的,胃口不要太大,把她家老爹安安稳稳送回来才好。
  嗯,对了,姓顾的信里还提了句那什么……谢荼糜脚步微顿,随即又恢复如常,顾凌之那厮,话里话外竟暗示着要吃她家的腊肉,还说什么“上回尝的腊肉味道很是不错,大娘子好手艺!”
  呵呵,啊——呸!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还大东家……
  谢荼糜撇了撇嘴,心里头把顾凌之从头到脚腹诽个遍儿,末了却还是命月兰从地窖里头取出两只熏鸡,叫厨娘整治一桌席面,好迎客使唤。
  天色渐暗,院子里走廊下一盏盏烛火灯笼高高悬挂,趁着朦胧夜色,顾凌之连同身侧四周护着的十来个护卫一一下了马,谢家的护院立时上前,乌牛立在门前将人迎了进去,吩咐底下人把马匹照看妥当,对着顾凌之抱拳道:
  “大娘子和两位郎君正候着您,您请去正厅罢。后厨已备下饭菜,供您带来的这十几位兄弟享用,您放心,由我照看着诸位,稍后必会完好无损的交还于您。”
  顾凌之温和一笑,寒暄道:“乌兄弟说笑了,交给你我再是放心不过。如此,倒是麻烦你了。”
  乌牛依旧沉稳回道:“客气了,您快请罢。”
  说着,往一边儿候着的月兰望去,月兰得了眼色,立时小步上前,冲着顾凌之躬身一礼,转身走在顾凌之右侧,多了一步距离,提着灯笼,垂首引路。
  一路到了厅中,换了一身新衣的谢家兄弟跟顾凌之两厢见礼,一番寒暄过后,顾凌之眸光扫过桌案之上的席面,却是朝一旁静默不语的谢荼糜笑道:
  “倒叫大娘子破费了,实不相瞒,顾某今日忙于庶务,还未曾来及用饭,若是大娘子不介意,可否先容顾某填饱肚子再详谈一二。”
  态度很诚恳,话语很可怜!
  可谢荼糜却是听得满头黑线。
  呵呵,这是饿死鬼投胎来的嘛!一进门没几句就先要吃的,还要 不要 脸了 啊——?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团圆

  谢荼糜僵着脸看着顾凌之优雅却又飞快的进食,不到一会儿功夫,桌上东西就下去一半。
  这是饿了几顿才来她家的!
  谢荼糜嘴角止不住抽抽,眼神微转,在看着陪坐一旁,还一个劲儿劝着顾凌之多用的谢冲,以及闷头不语却频频替顾凌之布菜的谢肃,心里头简直是百味陈杂!
  好容易看着顾凌之放下筷子,谢荼糜心里暗暗诅咒着怎么不噎死他呢,面上却是微微笑着,倒了杯茶,往顾凌之那边儿推了推,笑着客气道:
  “顾郎君可是吃饱了?若是不尽兴,厨房里还有呢,再上些也方便的很。”
  说着,眼角余光却是往桌上几个盘子上瞥去,心里只觉这家伙也不怕肚皮撑破了去,眼看着准备的是五六人的饭量,可他一人愣是爆了半打儿,可真是……
  顾凌之哪里看不出谢荼糜的嫌弃,只他不动声色,眼角更是微微弯起,淡淡笑道:
  “大娘子客气了,大娘子准备的丰盛,倒是便宜了顾某,多谢大娘子了。”
  谢荼糜心说这倒是实话,的却是便宜你了,面上却是笑着道:“那就……”
  谢冲却是飞快的接道:“那就再上些酒水,顾大哥,我阿姐原先酿了些桃花酒,那滋味儿——哎,你尝尝就知道了。我去给你拿啊!”
  说着,全然无暇顾及谢荼糜已经黑的掉渣的脸色,一下子跳起来,拎着衣摆往后院埋酒的地方跑去,那速度快的——跟后头有只狗撵的一般!
  真是绝了!
  谢荼糜简直一口血粳到脖颈口,有这么傻的没有,她弟读书读魔怔了吧!不敢这么缺心眼儿啊冲!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被顾凌之忽悠了去,这就开始往外掏家底了,这是坑姐啊坑姐!
  这顾凌之可是还没提半句有关她家阿爹的事儿的,这就弄完吃的送喝的……
  谢荼糜头一回觉得,自家这弟弟还是忒天真啊好么!
  可话已经说出口,她也不能驳了阿弟的脸面,是以心里头虽然恨不得按着谢冲揍他一顿,面上却还是笑着,眼睁睁看着谢冲颠颠儿的寻了她的珍藏来,然后全都——喂了狗了!
  谢荼糜一点儿也没觉得自个儿恶毒,她只是想想而已,可顾凌之可是实打实的全都喝了去。
  谢荼糜瞧着简直心都疼了,原先她可是打算拿酒跟他做生意,再不济做人情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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