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什么浪漫的权利,正常家庭的女儿尚且有幻想迷梦的权利,徐惜家里两老都靠着她养老,撑着一大家子,她要是稍行偏差,承担后果的不止是她一个人。
她实在是没有做小女人的权利。
邵筱筱说道,“这样才好,无论何时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现在看着你们俩是恩恩爱爱的……”
才说道“恩恩爱爱”四字就被徐惜纠正,“没这么夸张。”
“那就狼狈为奸。”
“……还是恩恩爱爱算了。”
这都不是重点!
“你们现在是好着,我自然也盼着你们一直这样好,这样你也就有了归宿。”邵筱筱这话自然是真心的,在她看来,徐惜的前半生成长历程是够苦的了,“但要有一天你们俩分手了,你妈和外婆还住在人家的房子里……就算有钱人房产多,不在乎这个,可你要多尴尬。
现在这样正好,干干净净的。”——
作者有话要说:说到办公室英语,这实在是一个好笑的话题。
我同学去实习的时候,她的组长,是一个学历不高的女人,学历不高,但还是喜欢彰显自己英语好,平时喜欢说,“XX,你把这个casedo一do”
还有各种Chinglish,甚至是“字字落实”的中英翻译。
这样崩坏的办公室装逼策略,真是逵猩竦煤堋
现实远比小说更可笑。
、35、曹丹华
35、曹丹华
“现在这样正好;干干净净的。”
邵筱筱说的,话糟理不糟。
这确确实实算是最傻逼的一种情况了;现在按着丈母娘的级别恭恭敬敬地请进来当了老太太供着;还派几个保姆照顾着。到小两口翻脸了;连‘老太太’都要被扫地出门――这也太看人脸色过日子了。
自己有能力,哪怕给不了家人花园洋房的,但至少不用看人脸色。
别说嫁豪门人情世故多,就算是正常的成年人在社会上立足也多是要想着人情世故的。
任何事都不是无缘无故;而可以像孩童时肆意妄为。
徐惜不是曹丹华,家人宠爱,当了眼珠子般;糖水里泡到二十多岁。天塌了有家姊顶着;地陷了有家族填着。
她心里有了底气;不但租看好了房,就连将来买房在哪儿都约摸有了数。
过几天等楚哥来通知她的时候,徐惜已是没了什么后顾之忧。
楚光头平日是街头一大地痞,也向来是蛮横惯了的,说起动迁“黑”业务是手到擒来。
对着徐惜这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子,他自觉是极好对话说一不二的,但旁边多了个似笑非笑的苏南在,楚光头觉得自己抖了起来。
特狗腿的点头哈腰,“苏少。”
苏南这会儿有妹子在场,很好说话,“这里是你的场子,不用在意我。”
“好好。”楚光头自然是松了口气。
徐惜瞥眉远目,对这类江湖场面实在没兴趣。她有兴趣的是自家动迁了能买市区内三室一厅,还是市郊板房一间。
在业务方面,楚光头还是靠谱的,“你家的平面图我看过,还是和上次说的一样,把露台搭起来做房间。”
“还是要动工程?”
“这是小事,你要是有需要,我们上门来帮你搭。”
一想到**小弟们在自己家里上蹿下跳地搞装修敲敲打打,徐惜就有些胃疼,这情形还不把自家的白兔妈吓晕过去。
咬牙答应下来,“行。”
至多到时候早点让人搬出去,着手搭违章建筑就行了。
苏南经事老练得多,“她家动工程,邻居不会有意见吧?”
楚光头连忙保证,“不会不会,这事儿我们做惯了的,现在已经是90%多了,到97%的时候,周围邻居都签了约搬走,不会有人说闲话。”
人都是有样学样的。特别多搭些面积能拿钱,还是关系到住房的大数目,周围有邻居的时候,她家这么做了,不是被人告发的,就是一幢楼家家都搭面积――然后大家都抬不了价。
这根本是惹祸上身。
苏南继续问道,“现在离97%还有多久?”
“还有一两个星期,动迁组都是有签约率指标的。这个月的动迁指标要达到97%,他们都已经开始着急了。”
因为着急了,所以王主任才会急匆匆地往返几家人,甚至已经松口到了300万,逼着徐妈妈先签甲方空白的格式合同。
如今在这位王主任的手下,和其他组别比起来,他的签约率是最低的。实在是他想吃回扣的心太过贪婪。
为了压下户主价格,不惜威吓、施压,甚至在亲人骨肉见离间挑唆――如果说大家工作都是为了挣一口饭吃的话,这根本就是在破坏人家庭,害得亲戚再不和睦,骨肉间生出间隙。
动迁的旧房里不少人家放着多个户口。
某一户人家的户口簿上就有户主和他姊妹两份人家,因为上山下乡的政策原因,户主的妹妹年轻时下乡去了新疆――根据返城政策,这一批知青男女回乡后户口可以落到原住处父母、亲人名下,这是硬性的政策。
这家的户主也很理解他妹妹的苦衷,白白地被耽误了青春。动迁,原本是两家人共同的希望。知青的妹妹可以在城市中有个落脚点,而户主则可以改善居住条件。
然而事情在王主任手上经办后,这位主任和户主说至多给一房,又和妹妹挑拨说账上原本应该再多余五十多万,打入户主名下。这样,妹妹就和哥哥为了余款的事闹了起来,原本好好的兄妹骨肉情,生生地如今两家活似仇人。
而对着徐惜家,舅舅家都是怕麻烦的甩手掌柜,舅妈更是怕担事――最好,抗争靠的是徐惜,得益的是自己。
况且亲戚两家原本关系就已经不好,也真用不上人继续挑唆了。
王主任骗着徐惜妈直接签霸王条款,要不是那天她到的快,自家就要沦落睡大街去了。
“月底的话就还有两个星期。”
徐惜考虑着,“我尽快把家里老人撤出来。”
楚光头有些犹豫,“你家没人了,还怎么和动迁组闹呢?”
“我会回去的。”
钉子户可不好当,冷嘲热讽,还各种威吓的,也就靠她年轻顶住了。
楚光头应下了,“好,等你家搬了,就把露台搭起来。”
“这样就可以到450万了?”
“差不离的。”楚光头原本还有一条计划,但看着苏南在实在说不出口。
想想还是说了,至于做不做随他们,“其实还可以在接口附近摆一个摊,拍张照?”
“啊?”这个徐惜还是头一次听说。
“说明你家原本就是靠着在这一片区域做小生意为生计的,”动迁了,做小买卖的小老百姓失去谋生方法,自然需要赔偿,“你可以在街口摆个摊,拍下照。一张照,至少十万块。”
十万。
够给厕所多撑几个平方了,为了实际利益,徐惜觉得也就是一张照的事,拍完就了事,一快门十万,实在是心动了。
刚想答应,又想起身边这一位准老公……哎,顶着人家太太的名号,“苏太”当街摆摊,“苏总”会不会难堪?
徐惜都开始动摇,没想到苏南一口应承下来,“就只要摆摊就行?没有其他讲究,冒领难道也行?”
看着架势已经和楚光头讨论起各种摆摊细节,一点也没半点老婆到大街上“抛头露面很丢人”的有钱男**男子主义。
他和楚光头谈论结了,完全就忽略了摆摊当事人,徐惜一枚。
等楚光头走了,已经自觉自发地开始给老婆考虑,“摆什么摊好?书运起来太重,卖小商品太零碎……”
徐惜有些不悦,“你怎么就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呢?”
“你愿意吗?”
实话说,“当然愿意。”
苏南顺着她颇有歧义的一同说,“我也愿意。”
啊?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结婚誓词?
徐惜脸上烧得有些红,懊恼道,“别打岔,哎,我这么推车摆摊,你大少爷不觉得我丢脸?”
“自食其力,有什么丢脸的。”
自己的钱,掉地上了哪怕是一角五角都应该捡起来。更何况徐惜还没自抬身价到连十万都能当了一分一厘舍去,她家的经济状况不如人,无需遮掩,无需羞赧。
――明明家境困难,却仍要驳个虚名,那才是需要羞耻的事。
两人都是行动力很强的人,主意已定,一面忽悠家人搬出来,一面就着手摆摊。
家里的事和母亲说真有些说不清的,就算本身不顶事,但徐妈妈总记挂着动迁的事。
“我们现在连合同都没签,怎么就搬了呢。”
“就是没签合同,咱们才是强势方,”等签了约,就换成她们去求动迁方快点拨款了,徐惜劝着她,“家里由我来,原本动迁了咱家也是要搬的。”
徐妈妈有些不乐意,“这里的些老街坊都还没打过招呼,走的也太突然了。”
这会儿还顾及这个?
徐外婆比女儿思路清晰得多,“等这里动迁了,还哪来的街坊。”
私下徐惜早把那套如何“违法乱纪”的钉子户方案和外婆通过气,徐外婆根本就没反对,甚至说,“你是个小姑娘脸皮薄,上街摆摊的事就让你阿婆我来做,一老太摆个摊卖茶叶蛋也不丢人。”
要不是因为外婆一出动就要被母亲知道,徐惜也答应了。
如今祖孙俩计议已定,徐妈妈在一母一女的夹逼下独木难支。
收拾完东西,房东提供的是简装修房,一家人连着家具都搬了走。
随后又是叫人进行了简易工程,老式住房露台面积总不小,楚光头办事一条龙还总算牢靠,带着一群不知哪来的灰头土脸的民工兄弟们上门搭建违章建筑敲敲打打。
其实对着这一群壮年的男人,徐惜还是有点怕的。只是楚光头卖着面子,对徐惜只有客气,进门就对着小弟们吆喝:“小心点,别弄坏主人家东西。”
徐惜觉得对着**底气不足,不知道她此刻在同样战战兢兢的楚光头心目中已经定义为一个“背景不好惹”的女人。
敲敲打打了一天,等换铁门的时候,徐惜格外留了个心眼,直到工程完了,楚光头带着小弟们离开的时候,徐惜递给他一个信封,“今天大家也辛苦了,我也招待不好,这些给楚哥带着兄弟们吃顿好的。”
楚光头还不好意思收,“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
这位“大姐”别找他们麻烦就好了。
徐惜也不是个不懂理的人,**不是做活雷锋来的,人家带着小弟忙活了一天,总要有点劳动所得。楚光头已经做到小头目了,还要瞻前顾后顾及点事。他手下这些小弟年轻力壮,不拿钱犒劳了,随便来一个民工小弟半夜来撬她家的门,徐惜都有得受的。
徐惜当然坚持让他手下,“别让兄弟们白跑一次。”
楚光头掂了掂信封,很是厚实,也是眉开眼笑地答应,“往后徐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情面是情面,背景也是背景,但一切关系的来由客观条件作用虽大,还是需要当事人自己精心经营。
等这些人走后,徐惜清扫了下装修的痕迹,开着窗风吹了三天。
然后再回到老屋铺陈,搬回家来。
空荡荡的老房子里家具都随着母亲和外祖母搬空,只留下了一张破损的席梦思床垫,徐惜在床垫上铺上棉花毯,铺盖被子,白蓝小印花的床单,还有留了些衣物、日用品就搬了回来。
再在街边五金小店里买了一张简易折叠桌,几张家里原本留下要扔弃的折叠椅,灶头天然气没有断,稍作收拾,一个人也勉强可住。
徐惜本就是一个个人能力极强的人,装修、布置屋子、摆设家具,独立地做完了。根本无需任何人操心。
剩下的事就是摆摊拍照。
地头蛇是自己人,自然不会收徐惜保护费,找她麻烦。操作起来相当方便。
稍后的时候,小情侣两人还拿这桩事说笑。
问题是摆什么摊。
鉴于徐外婆的现身说法――卖茶叶蛋是老太太的专利。
徐惜首先否决了卖食物点心,“卖蛋饼什么的,我还要一清早去弄罐煤气,多麻烦。”
重体力活,她干不了。
“怕什么,你摆摊,我替你扛就好。”苏南绝对在一边挑唆,“你不想卖蛋饼,那就卖菜算了。”
徐惜嘴角抽搐,“我家都是城市人,哪里来的菜?”
早些年的时候,市郊确实有不少农民挑着自留地的菜来卖。
而且徐惜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买菜的。
“那就卖咸鱼,卖梅干菜。”苏南随口提议,绝对是哪个恶劣,就挑哪个说。
“我看着像卖咸鱼的!”徐惜怒了。
“不像,不像。”苏南贱贱地讨饶,“要不心肝,你看咱们卖花好不好?”
“我不想当卖花姑娘。”徐惜一下就想到了某一部朝鲜电影,“还不如卖菜呢,卖完了我回家还能抄了吃。”
“那就卖早餐奶吧,干净又不麻烦,随便找个街角蹲着,拍完咱们就收工。”
蹲着……少爷你以为是蹲坑吗?
卖牛奶总比卖黄鱼好,徐惜一边同意了,一边奇怪,“为什么是卖牛奶?”
*
――“为什么卖牛奶?”
第二天早上,冷艳秘书彭晏然带着人来,杨伟指挥着浩浩汤汤一伙人,从面包车上搬下东西,布置犯罪现场……口胡,摆摊小贩现场。
彭晏然就这样奇怪地问徐惜,“为什么偏偏是卖牛奶?”
徐惜脸色奇异地没有回答。
打死苏南这只二货,她都不能回答,快捷又方便,难得两人都一致通过的时,实在是苏南这嘴贱的货,在最后说到,“卖牛奶好,卖牛奶好啊――我妻有奶。”(我妻有乃,内涵的自己去)
直接被暴走的徐惜抽倒。
彭晏然还有些可惜地说道,“看着你也是个稳重的人,怎么最后会栽在苏二这不靠谱的身上。”
一脸的惋惜,颇似有种“一支鲜花插在兰州烧饼”上的壮士扼腕。
“壮士,”徐惜木着脸,“你照了那么多来布置现场的……”
“不是我,是苏二。”
“……无论是谁,你们这样光明正大的布置现场,难道不考虑考虑周围民众的想法?”
徐惜知道自己在做的不算什么好事。
这些小奸小恶的事,以徐惜看来,就是应该暗搓搓地找一个荫庇的小角落,暗暗地种蘑菇。
――这也太正大光明点了。
彭晏然回答的叫一个干脆,“这只能说明你的三观还是正确的。”
“啊?”
“像苏二这样的真小人,”彭晏然仍旧是不遗余力,找到场子就要喷老板,“当了小人,还要昭然过市。”
徐惜觉得,她其实是想咬牙切齿地说,当了XX还要立牌坊吧。
“说什么真小人总比伪君子坦荡的,苏二的这个‘别有所图’,”彭晏然找了个比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司马昭是无辜的。
“真小人和伪君子,他这是当不成岳不群,就想当林平之。”
说到控诉苏二,彭晏然这样一个干练冷艳的御姐,竟然是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