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素梅也是脸色不好看，她忍不住问道：“二哥，你这是……怎么让爹住在这个屋里？”
肖国庆苦笑道：“我也没办法啊，地里还有活计，我要出去挣钱，你嫂子一个人忙里忙外的，也忙不过来。本来之前大家说好要轮流照顾爹，可是他们都是嘴上说的漂亮，其实这都好几个月了，我还真就没有见过他们谁来看过爹……倒是因为惦记着爹的这点宅基地，经常跑来跟我商量爹死了以后这大片的宅子该怎么分，还有留下来的那些地！”
肖素梅顿时脸色难看不已，她冷哼一声，走进了屋里。
季枫立刻点上了一支烟，在外面狠抽了几口，这才走了进去。以前季枫住的贫民区虽然地方也很差，但是至少在卫生方面，母亲不会让自己住的那么窝囊，更没有任何的异味。可是这里的味道实在是……
季枫紧皱着眉头走了进去，却见母亲正站在一张床前，抹着眼泪，低声呜咽着。
在床上，一个头发完全白了的老人正躺在那里，似乎没有了知觉似的，而在另一边，一个老太婆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打盹。
“素梅，不要哭了，爹只是睡着了，醒着的时候老是咳嗽的厉害，刚才村里诊所的大夫来给打了针，让他暂时睡下了。”肖国庆低声说道。
肖素梅微微点头，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肖国庆上前两步，轻轻碰了碰椅子上的老太婆，说道：“娘！娘！”
“嗯？！”老太婆猛然惊醒过来，看到儿子，她顿时说道：“二子，你回来了，活干完了？”
肖国庆说道：“娘，素梅回来了！”
“你说啥？！”老太婆顿时一怔，旋即转过头去，却见女儿肖素梅正站在床前，抹着眼泪。
老太婆的眼泪也一下就下来了，她悲戚的喊了一声：“素梅！”
“娘！”
肖素梅再也忍不住，一下跪在了母亲面前，放声痛哭：“娘，是女儿不孝，女儿回来了！”
老太婆有些颤颤巍巍的摸着女儿的头，哽咽道：“素梅，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我还以为到死都见不到你了……”
“娘，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肖素梅的眼泪不断的往下掉，说话也哽咽不已。
老太婆却是的眼睛都有些浑浊了，她哽咽着说道：“都怪你爹那个老不死的啊，非要在乎什么面子，什么名声，就那么把你给气走了，你说咱们都是庄稼人，面子哪有那么重要，素梅，这些年可真是苦了你了啊！”
“娘，不苦，我一点也不苦！”肖素梅伤心极了。
季枫微微皱眉，立刻看向了肖国庆，又看了看母亲。
肖国庆虽然老实本分，但是却并不傻，他立刻明白过来，季枫这是不希望看到他母亲哭的这么厉害，于是赶紧上前将肖素梅从地上拉了起来。
“娘，现在素梅都回来了，你也不要哭了，这见面应该高兴才对嘛！”肖国庆说道，“再说爹也睡着了，不要吵醒了他，我们还是到西屋说话吧！”
“哎！不哭了，不哭了！”老太婆赶紧说道，“素梅，不要哭了，娘知道这些年都对不起你，现在你回来了，咱们娘俩好好的说说话，走，去西屋！”
肖素梅立刻上前扶着母亲，说道：“娘，您慢点！”
小影也立刻上前帮忙扶着老太婆，但是却被肖国庆给挡住了，他说道：“没事没事！”
果然，就见老太婆直接站了起来，虽然走路不是太硬朗，但是也算是十分的稳当，想来也是这样，如果老太婆的身体太差的话，肖国庆夫妇哪里还敢离开家门半步？
几人去了西屋，季枫却是独自一人留在了堂屋，他来到窗前，看着床上那个苍老的老人，脸上的神色复杂无比。
犹记得，当初那一声“小野种”，更清楚的记得，那极度不耐烦的神情，以及那不断的摆手的厌恶……
季枫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床上的老人，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
片刻之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两口，突然笑问道：“抽烟吗？”
如果有老肖家的人在这里，心中肯定是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谁都知道老头是因为抽烟得了肺癌，现在季枫还问他抽烟吗……
季枫却是毫不顾忌的抽着烟，一方面是因为心里想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只有抽烟才能让他鼻息间的异味少一些。
他随手抓住了床上老头的手腕，缓缓催动生物电流，查看了一下老头的身体。
不过片刻之后，季枫的神色就凝重了起来，老头的身体情况，可比当初爷爷在病房里的时候更加严重，身体机能衰退的更厉害。至少，季枫的生物电流探测过后，发觉他的身体实在是虚弱无比。
季枫松开了手，旋即耸耸肩，一撇嘴，道：“这下好了，恐怕又要在这里耽误十天半个月的了，真是不让人安生啊！”
他很是不爽的哼了一声，因为没有外人在，他也就少了很多顾忌，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曾经极度厌恶的骂自己小野种的人，怔怔的看了半晌，这才转身离去。
出了堂屋，季枫忍不住深深的呼吸了几下，这才好受了一些，心情也平复了不少，他的脸色再次恢复了平静，朝着西屋走去。
北方的冬天远远要比南方冷的多，很多南方人多少年都见不到一次雪，但是这里不一样，季枫之前堂屋的时候还没有任何征兆，可是等他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天空已经飘起了雪花。
季枫不禁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记忆中的某个冬天，那个时候他真的很委屈……
来到西屋门前，就听里面传来了老太婆的声音：“素梅，既然你回来了，你的地还留给你，你可谁都不要给，娘这些年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就是这地，村里几次要给你征用，都被娘拦了下来，这是娘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
“是啊，素梅，你或许还不知道，因为咱们这边靠近大马路，据说有位大老板决定在咱们这边搞一个什么物流中心，咱们这附近的地都要征用，价格可不低呢，现在一亩地都能卖到五六万了，你的地有两亩多，可就是十几万呐！”肖国庆的声音也穿了过来。
肖素梅却是突然问道：“二哥，之前你说其他人闹着分家，是不是就惦记着爹娘和我的地？”
第517章卖地
“是啊，可不就是因为这些地吗！”
肖国庆轻叹一声：“唉！咱们家人多，所以地也多，不说别的，就光是这些地，都能卖到将近一百万呐！”
“那怎么不给爹治病？！”肖素梅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悦，在农村，一百万可是很大一笔钱了，其实不要说在农村，即便是在城市里，一百万同样都会让人为之拼命，既然是这样，二哥为什么还要哭穷？
肖国庆苦笑道：“素梅，如果真有这些钱的话，我怎么可能会不给爹治病呢？！现在说是开发咱们这里，但也只是一个大致的说法，具体什么时候开发，谁也不清楚。”
“那你还说一百万？！”肖素梅哼道。
肖国庆说道：“这可不都是大家都这样说嘛……”
老太婆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她的声音多少有些含糊，但是季枫却还足以听的清楚，“素梅啊，你也别怪你二哥，他没有跟你说实话，主要是怕你生气。其实呢，现在地已经可以卖了，你二哥家里的五亩地，已经卖了三亩，但是因为是私人收的，只是私下里请村里公正然后欠了协议，所以价格便宜，一亩地只有三万五，这三亩地也就卖了十万出头。”
“二哥，原来你卖地了？！”肖素梅顿时问道，“既然你卖了地，为什么没有给爹治病？！”
“素梅，你先别急，听娘跟你说！”老太婆说道，“你二哥的地的确是卖了，他只留了三万，算是给两个孩子上学的钱，剩下的钱，也都给你爹治病了……这几个月，也都是他带着你爹到处去看病，这请司机，找车，还有去彭城的大医院看病，哪一样都要花钱，这才几个月的时间，这就折腾没了四五万呐！”
“素梅，你也知道你爹的这个病是治不好的，所以我就没有再让你二哥带你爹出去，索性回家来，慢慢的吃药打针，这样你爹也总能活的长一些！”
老太婆唉声叹气的说道：“你爹的这个病，可是把你二哥给折腾坏了，家里的事情一点都不能做，光是带着你爹去附近的大城市治病，有一次在外面还差点别人给骗了……对这个家，你二哥可算是尽力了！”
肖素梅便沉默了，她也知道自己错怪二哥了。
片刻之后，肖素梅又问道：“那大哥他们就没有过问过一句吗？”
“怎么没有过问啊？当然问了！”老太婆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怒气，“他们关心的，是你爹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分家，我和你爹的地，还有你的那份地，都是他们最关心的！”
“还真是有脸！”肖素梅冷哼一声。
老太婆却是叹气道：“这也不能全怪他们，你爹也是，早年为人太抠门，又好面子，只顾着自己，对几个孩子都不好，现在老二能孝顺他，那都是他的造化了！”
“娘，别说这些了……”肖国庆低声说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的，就是现在……唉！”
肖素梅皱眉问道：“这么说起来，现在老大他们都不来这边了？连问都不问一句我爹的病？”
“现在跑的可勤快了！”
肖国庆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就关心着爹什么时候咽气，想在爹咽气之前，让他写什么遗嘱还是什么东西的，都想捞到爹娘留下的地嘛！”
肖素梅沉吟了半晌，才说道：“娘，二哥，我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听说了爹的病，而且还带着小枫一起回来了……小枫可能会有办法治爹的病，虽然不敢保证效果，但让他试一试吧？”
“小枫？你说的是我的外孙小枫？！”老太婆有些惊喜的问道，“小枫在哪里？我的外孙在哪？”
肖素梅点了点头：“娘，刚才和我一起进屋的那个臭小子，就是小枫！”
季枫在外面听的苦笑不已，自己怎么就成了臭小子了？
老太婆却是高兴极了，慌忙问道：“那，那他现在人呢？……是了，他心里肯定是不痛快，那个时候死老头子那样对他，还有下面的那些个小崽子，也都不是好东西，把我外孙欺负成什么样子了！素梅，快扶我起来，我们去找小枫！”
季枫听的心中却是有些腻歪，不会是因为听说我能治病，才说的这么热情的吧？
尽管心里知道，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但是季枫却不愿意多想，只是站在西屋的门口，大口大口的抽烟，他的头上和肩膀上都落满了雪花，让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寂寥。
而这个时候的西屋里，却是传来了肖素梅的声音：“娘，你在这里坐着，我让小影去找……小影，去把小枫找来，这臭小子也真是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不用找了，我来了！”季枫将烟头掐灭，走了进去。屋里还有人，他自然不好独自抽烟。更何况，就算是不考虑其他人，也不能让母亲抽二手烟不是！
见到季枫进来，老太婆的脸色显得很是激动，但是看到季枫那平静的神情，她的热情却不由冷淡了几分，外孙还在怨怒着老肖家的人啊！
“小枫，快点叫人啊！”肖素梅瞪了儿子一眼。
季枫却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道：“老人家，你好！”
“什么老人家！”肖素梅顿时斥道：“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啊，快点叫人……”
季枫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肖素梅顿时沉下了脸，就要训斥儿子，却被老太婆赶紧拦住了，“素梅，既然孩子不愿意叫，你就别逼他了，当年是老肖家对你们母子两个太过分了，尤其是那该死的老头子，更是过分，还有你大哥他们……唉！”
一说到这些，老太婆又不由抹起了眼泪。
肖素梅慌忙安慰着母亲，却不忘瞪儿子一眼。
瞪我，我也一样是叫老人家！
季枫就假装看不到母亲的眼神，只是耷拉着眼皮，就那么站在门口，仿佛睡着了一般。他心中冷笑，开玩笑，如果只是凭着几滴眼泪或者几句热情的话就能抵消一切，那这个世界上可真就没有什么仇恨了！
你们现在流泪，当年我同样也流了，而且还是在心里流的血泪！
做长辈，就要有个做长辈的样子，再说，季枫还真没有打算认这几个长辈，这些年他孤零零的早就习惯了！
看到儿子的样子，肖素梅也只能心中轻叹一声，她可是知道儿子的脾气，如果自己再逼他的话，说不定他现在都敢转身就走，直接回江州！
就好像当年被骂了，他转身就走，一个人跑到野地里去挖野菜……这是何等相似的场景？！
季枫也不管他们在这里是真心的嘘寒问暖，还是虚情假意，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刚才看过老头的情况了，很麻烦，但也不是不能治，大概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样子，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了！”
“真的？！”
三人同时惊喜的问道，肖素梅更是急切的问：“小枫，你说的差不多是什么意思？能彻底的治好吗？”
“不能！”
季枫微微摇头，道：“老头的生理机能衰退的厉害，我只能治好他的病，让他和其他这个年龄的老头一样，能走能动，但是人的生老病死谁也无法改变，我同样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即便如此，可这个结果也已经让肖素梅和肖国庆等人十分的满意了，这就意味着，老爷子的病是真的没问题了！
虽然肖国庆和老太婆的心里还有些怀疑，但是既然季枫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要知道，现在季枫可还对他们很是敌视呢！
“这样吧，小枫，我们现在就开始，然后晚上返回城里！”肖素梅说道。
“也好！”季枫微微点头，早点治好老头的病，早点回去，总比在这里看见谁心里都有气要好的多！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砰！’的一声，院子的大门被人给撞开了，一个愤怒的声音传了过来：“肖国庆，你给老子滚出来！看看你的好儿子，你要是不管教，我可就要替你管教了！”
几人顿时一怔，小影立刻快速的走了出去，听起来好像有麻烦，那么，身为夫人的警卫，小影自然要第一个出去。
“怎么回事？！”肖素梅皱眉问道。
肖国庆也很疑惑，“似乎是肖大山的声音，这个混蛋，刚才就跟我发生了口角，现在居然还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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