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嫣看了一眼在前引路的肃杀,它总是展蹄狂奔一会儿,然后徐徐停下来,边悠闲的吃草边等,就像个活跃的小孩子。
“吱——”
马车突然停下来,凌嫣收回思绪,回手放下了小帘。
“什么人!”歧岸低喝,一手紧紧攥住缰绳,另一手暗暗收在腰侧。
“我要见水象天师,你让开。”拦路人声音高亢,带着明显的轻狂与不屑。
“大胆!”
歧岸飞身离开马车,扬手甩出飞镖,泛着蓝光的飞镖极速冲向拦路的男子,男子不闪不避,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那飞镖,两条火龙从他眼中射出,一瞬间熔化了飞镖。火龙攻势不减,直奔歧岸而去。歧岸身形矫健,腾空几翻挥剑将火龙劈成四段,又稳稳落地。谁知火龙越劈越多,四条火龙呼啸着缠绕在歧岸周围,歧岸看准头顶的漏洞,一个跃身跳出火龙包围,还未落地,只觉眼前寒光顿闪,肩膀、手臂、小腿多处剧痛,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摔倒在地,挣扎着要起身时,男子的剑锋已直抵他喉间。
“我要找的人不是你,你最好老实点。”男子冷哼一声,随手布下一道结界困住歧岸,提这剑走到马车前,“刷”地掀开帘子,马车里竟然空无一人。
“你伤了我的人,这笔帐,怎么算?”
婉转的清凉女声在身后响起,男子一惊,迅速回头,歧岸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位倾国倾城的蓝发少女,她薄薄的唇微微扬起,紫色的瞳眸却冰冷一片。
“你就是水象天师?”
男子皱眉疑惑的看向眼前的少女,看样子不超过十八岁,虽然眉宇间有着一股不符她年龄的成熟,但是——十七岁的话,也太小了吧?
凌嫣压抑着怒气看着眼前的男子,火红的短发,火红的剑眉,火红的瞳孔,一身的红色猎衣更是显眼,这个男子仿佛是由火孕育出来的火之子。
“虽然你是个小丫头,但是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红发男子边大喊边扬了扬手中的长剑。
“你最好永远的记住今天。”凌嫣的声音轻轻的,却是直抵男子的耳膜,“因为今天,你会败于一个小丫头手下。”
话音刚落,凌嫣率先出招,刚刚红发男子的招式她已看清,无非借助火龙的帮助。她擅水,身形灵巧,速度快捷,只要不与他正面交锋,便不会被他大力所伤。
“啪!”
凌嫣动用水灵珠天赋,甩出一条水鞭,左右两挥,四条火龙便化为水雾。男子哈哈大笑两声,双手结印,口中吐出一条火龙,直奔凌嫣而来。凌嫣从容应对,身手调动路旁溪水,一条巨大的水龙从小溪中腾空而起。男子不甘落后,右手摊开,一簇闪着紫光的火苗微弱的跳跃,将火苗与火龙混合,顿时雷光大作,火龙瞬间变大数倍,与水龙对峙。
“水与火的较量就交给这两条小龙吧,至于我和你的较量,才真正开始!”男子上前一步,手在长剑上从头至尾划过,长剑燃起熊熊烈火。凌嫣水鞭甩动,长鞭慢慢凝结成冰剑,冒着森森寒气。
“我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干嘛要用冰剑这种寒气森森的东西!”男子腾空跃起,火剑挥动,火舌张牙舞爪的要吞噬凌嫣。凌嫣用冰剑一一化解,左手甩出数枚冰晶,男子直接用手接住冰晶,使劲握了握,冰晶就碎成了粉末。
男子得意的大笑,“哈哈,水象天师不过如此嘛!”
凌嫣冷冷一笑,直接挥剑刺过去,男子剑法套路招招紧密,无破绽可寻,但凌嫣身手矫捷,招式多变,也让男子占不到便宜。一时间,水面上两条巨龙斗得昏天黑地,岸上两人斗得不可开交,到处剑光闪烁,火花迸溅。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名绿衣男子和一名黄衣少女正坐在枝桠上悠闲的观战。少女无聊的揪着树叶,男子一脸心疼的夺过少女手中被她蹂躏的叶子,手抚过掉叶的树枝,树枝顿时生出几片新叶来。
男子这才重新坐好,双手枕在脑后靠着树干,“啦咯,这个炎泽还真是好战,见谁都想打一架。”
少女不满的晃着腿,想着与炎泽第一次见面的情况,要不是哥哥来助阵,自己肯定要吃亏。
“啦咯,你不会还在气他吧。”男子揉揉妹妹蓬松的长发,目光瞟向两条巨龙,“你猜,那两条小龙哪个会赢?”
少女想也不想,肯定的回答,“那还用说,肯定是水龙啦,在水面上本来就是水龙占先机嘛。”
果然,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火龙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原来大小的一半。水龙张开巨口吞掉了火龙,咆哮了两声消失了。
红发男子见火龙消失,不服气得大喊,“在水面上是你占便宜,这一次不算!”
凌嫣不理,招式越来越凌厉,缠斗中,眼角瞥到歧岸的治疗结界已经消失,不由心里一惊,越发狠辣起来。
“啊!”
男子一个不小心,手背被凌嫣的冰剑划到,忍不住低呼一声,手中火剑消失。凌嫣见机将冰剑化为水鞭,水鞭蛇一般顺着男子的手臂缠绕上去,男子伸手欲拦,水鞭消失,冰剑直刺他面门而来。
“邦!”
男子外围突然升起半球状岩墙,冰剑刺在岩墙上碎成数块。一旁大树的枝桠像手臂一般伸过过来将凌嫣拦腰抱起,又轻轻放在歧岸旁边。岩墙消失,男子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愣愣的看着为歧岸疗伤的凌嫣。刚刚那一剑带了十足的杀意,是因为他伤了那黑衣男子?那时他什么人,她会如此在意?
“啦咯,炎泽。”
听到这个托着调子的慵懒声音,红发男子头也不回的开口,“要是敢笑话我,你们就死定了!这次可不是我败了,这里靠着水呢,不算!”
“不讲理,又死要面子,怎么会有这么差的人啊。”黄衣少女嘟哝着走到凌嫣身边,率真的笑了一下,“我会包扎,我原来做过医师呢,让我来吧。”
凌嫣没有犹豫,“嗯,谢谢。”
凌嫣看着黄衣少女娴熟的手法,终于放下心来。歧岸身上深深的伤口刺激着凌嫣的视觉,似是感受到红发男子的目光,凌嫣抬起头,紫色的瞳眸压抑着怒火。
将歧岸交给少女,凌嫣起身走到红发男子面前,幻出冰剑直抵男子的额头。
“帐,还没结呢。”
凌嫣声音婉转,却不带丝毫温度。绿衣男子站在炎泽的身后,夸张的打了个冷战。
“哼,你想怎么样。”
凌嫣唇边的笑容越发炫目,甚至带了妖冶的味道,像曼珠沙华,华美到奢侈,却只绽放在彼岸。“既然你这么狂傲,那么……”
“唔。”
炎泽低声呼痛,腥红的血划过眼睛落在嘴里,满不在乎的抹掉脸上的血渍,炎泽疑惑地问,“臭丫头,你做了什么?”
“只是留下你曾战败于我的印记。”凌嫣收回冰剑,转身走回到歧岸身边。
绿衣男子好奇的走到炎泽面前,俯身一看,不由哈哈大笑。
“喂,你笑什么!”
“哈……哈哈……”
“喂,森夏!”
“啦咯,我不笑了,呐,她在你额上刻了她的名字,一个‘嫣’字!”
森夏随手幻出一面铜镜举在炎泽面前,一个娟秀的‘嫣’字正刻在额头中心,十分醒目。
她竟然敢……炎泽紧握双拳,咬牙切齿的看向凌嫣纤细的背影。这个臭丫头怎么敢如此大胆,不但出言冷漠犀利,偏偏又身手了得,该死的,他记住她了!
“好了!”
黄衣少女系好最后一根绷带,擦擦沾满了血的手站起来,像是极为满意一般欣赏着自己的成果,“幸亏随身带了药品,不然他失血过多,性命难保。”
凌嫣重新布下治疗结界,乳白色的光晕里隐约可见金色的精神力元。歧岸呼吸平静下来,虽然因失血而脸色苍白,但性命无忧。
“谢谢。”凌嫣转身,对着少女感激的笑笑。
“不用谢,身为医师,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嘛!而且真正保住他性命的也是你超过等级的治疗结界,不然,他不等我来恐怕已经坚持不住啦!”少女甜甜的笑着,单纯可爱。凌嫣想起了欧阳锦绣,不知她现在和莫罹怎么样了。
“你是不是很气炎泽?”少女偷偷指指红发男子,见凌嫣没反应,又调皮的吐吐舌头,“他就是那样的,一个月前我刚认识他的时候,被他打得好惨。他向来狂傲自大,好像从来没输过,这次败在了女孩子手下,我总算出了口气呢!”
“你们……也是天师?”
凌嫣想起他们三人使用的招式,以及相遇的时间,不禁问道。
“对啊。”少女点点头,一副突然想起什么事来的表情,“唉,都怪炎泽,把正事都耽误了。我叫微以诺,是祭司让我们三个来接你上云雾山的。”
第四十一章 风雪云雾
更新时间20111221 11:49:48 字数:2763
通过微以诺的介绍,几个人互相了解了身份,就坐着马车继续前行。还好马车里很宽敞,除去在外赶车的森夏,凌嫣、歧岸、微以诺和炎泽四人在里面也不是很拥挤。
让歧岸躺在最里面,又小心的在他身上盖了件薄衫,凌嫣这才靠着车壁休息。她终于见到了神逝之外的其他天师。红发男子叫炎泽,有着纯正的贵族血统,也就是说火象天师世世代代都出自炎氏家族。到炎泽这一代,已是几千年了。炎泽是家中独子,从小便被却认为是天师继承人,在极度宠爱又严苛的矛盾环境中成长。
绿衣男子和黄衣少女是亲兄妹,父母双亡,自幼便生活在森林里。哥哥森夏今年二十又二,对树木花草有着极深厚的情感,成为木象天师后获得与植物交流的能力,又加上在森林里长大,所以视植物为亲人。妹妹微以诺今年一十九岁,刚刚成为土象天师,懂兽语,生性活泼可爱,擅医术。
马车缓缓的行进,外面鸟语花香天清气爽,车里的气氛却是尴尬到了极点。本来还有以诺不时的和凌嫣谈笑,但自从凌嫣闭目养神后,以诺便到马车外找哥哥去了,车内就只剩下凌嫣和炎泽。
炎泽幻出一条金丝带系在额头上,那个臭丫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无论他怎样都去不掉那个字,只能用丝带先遮起来。
系好丝带,炎泽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熟睡的凌嫣。她的身边有淡淡的蓝色光晕,一道守护水痕绕着她一圈圈的旋转。她的长发就像大海一般的颜色,深深的蓝让人心旷神怡。她的睫毛很长,微卷着透出些许诱惑。她的皮肤倒是很白皙,是那种不染一丝纤尘的白,像牛奶一样纯,甚至能看到圣洁的微光。她也好瘦,从斜落的衣领里能看到她性感的锁骨和瘦削的肩线。
她真的是杀手么?不,她绝不是,杀手那种冷峻的气息在她身上一点也感受不到,甚至是她握剑直刺自己时,那股杀气也只是来源于她内心滔天的愤怒。
炎泽仰头靠着车壁,闭上眼睛,手轻轻抚着额头上那字的位置,金丝带传来奇异的热度,让炎泽心神一荡。
除了那个千年不死的家伙,他第一次败在别人手下,而且是个臭丫头。哼,等着吧,他一定会打败她的,一定!
炎泽想着,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微笑着进入梦乡。
云雾山得名于终年的大雾,此山分为三个阶次,山脚树木茂盛,百花盛开,山腰灌木丛生,鲜有花朵,山顶被大雾所覆盖,据说从来没有人爬上去过,而天宫,正是在山顶。
“好冷啊。”
以诺拉紧大氅的领口,哈气暖手。
凌嫣环顾四周,到处是白雪茫茫,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划过,甚至让人有摸一下看看有没有留下血痕的冲动。
森夏裹着两层狐皮裘衣,看起来就像一团毛球。虽然他们已经是第二次上山,但从小生长于温暖的森林里,一时间还不能适应这样寒冷的气候。
四人中只有炎泽没事,他召唤出火焰护身,加上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只穿了猎衣的他竟然有些出汗。森夏想借些火焰却又办不到,幻出虚火也一点温度都没有,只能望火兴叹。
凌嫣看了看脸蛋通红、唇色发紫的以诺,结印召唤冰盾,冰盾既透明又能抵御寒风,几人顿时舒服了许多。
“喂。”
炎泽大跨一步走到凌嫣身边,解下身上的猎衣外套递给她,这个臭丫头,竟然只穿了件锦绒长袍就在寒风里走了这么久,她想冻死么,“我可不想你冻死在这,我还要跟你再打一架呢!”
凌嫣抬眼看了看猎衣外套,摇了摇头。
“你不要?”炎泽大睁着眼睛,吃惊地问,“你个臭丫头……”
森夏凑过来,深绿色的眼睛直盯着那件外套,“啦咯,既然凌嫣不要,那就给我吧,别浪费了。”
凌嫣懒得和这个狂傲的人说话,虽然歧岸已经无碍,并且被炎泽用法术送回了殪罗府,但她依然不想原谅炎泽,至少在气消以前不能原谅。想到这,凌嫣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的以诺。
炎泽哼了一声重新穿上外套,森夏却笑了。
“啦咯,炎泽,你可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呐。”
炎泽挑眉,“什么心思?”
森夏颇为认真地说,“啦咯,你听我分析呐,凌嫣怕你出了汗又遇冷得伤寒,所以才不要你的外套。女孩子面子薄,怎么好意思直接跟你说。”
炎泽半信半疑的看着前面的凌嫣,她在关心我?
“呵呵。”
初听到这魅惑的笑声,几人俱是一愣。凌嫣停在原地攥紧了拳头。
“水象天师自有不同于常人的体质,这种冰雪天气正和她意,又怎么会怕冷呢。”
“神逝?”
以诺最先问出声来,她只见过他一面,却深深被他天人一般的气质所折服,甚至伟大如祭司,也不曾给她这种感觉。
“小诺,我在这呢。”
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有风雪围绕,一个身影慢慢显现,恣意飞扬的银色长发,被寒风吹得猎猎发响的金丝法袍,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金色眼瞳,还有唇边一抹熟悉的魅惑微笑……
以诺激动的上前几步,神逝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手背优雅的一吻。又走过炎泽和森夏,最后才来到凌嫣面前,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站在她面前,深深的凝视。
她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个凌嫣,眸子里有了生气,不再像个木偶了。果然,只有逸的话才能起作用么。神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黯淡,但是凌嫣并没有注意到,她在努力克制着心里的怒火。他说走就走,说出现就出现,也不顾她是不是会担心,做任何事也不打招呼,他以为他是谁?把她带到这个莫名的王朝然后就撒手不管了吗!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站着,以诺想开口,森夏却把她拦下了。身为木象天师,他的感应力非常准确,此刻他们周围正有强大的气场慢慢释放,还是不要打扰的好,而且,那是他们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