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坐在了颜子歌对面,将冒着热气的咖啡往桌子上一放,问道,“怎么突然想起问筱筱的事了?”只要是颜子歌的朋友都知道,从七年前颜子歌出国之后,‘水筱’这两个字已经成为一个禁忌,从没人敢在颜子歌面前提起。而今天是怎么了?颜子歌居然主动打听关于‘水筱’的事,这着实让他很疑惑。
颜子歌放下咖啡杯,眉头锁紧,“她出了点事,找不到人了。在这之后出了一点事,还有人提了一些事,所有的事情的矛头都指向她的身份。”不然,他也不会专程跑过来询问。
杨锐惊讶的扬眉,怀疑的道,“连你不知道她的来历吗?”在七年前出事之前,她都有特意的跟他谈过话,虽然隐晦,但是他也猜出了一点端倪。颜子歌可是她的枕边人,她难道就真的口风那么紧?
“她的姓氏都可能是假的。”这也正是颜子歌觉得挫败的地方,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当时他怎么就什么都不问就接纳了她?
杨锐蹙起眉心,揣测道,“七年前你订婚的时候,她说的那番话很可能是气话。”
“可是我找不到为她开脱的理由。”颜子歌焦躁的捂住额头,“众目睽睽之下,她宣布自己找到别的金主,还把我爸爸给她的钱还给我爸爸,还侮辱了我,种种相加,我分不清她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他现在真的烦透了,她的事总能让他失去应有的冷静和理智,一点思绪都理不出。
“你可不可以把七年前的状况跟我说一遍?”杨锐坐正身子,理智的分析道,“如果她真的是一个拜金的女人,那她就不会轻易把钱还给你爸爸,这一点很值得怀疑。”
据他所知,拜金女都是变着法子从‘肥羊’身上刮钱的,而水筱要真是因为钱而和颜子歌在一起,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试想下,有拜金女懒惰到连逛街都不愿意,给她买名牌她还嫌弃贵说要卖了换钱两人一起旅行吗?
别怀疑,这事是他有次听颜子歌无意中透露的,那时候颜子歌还抱怨了句,见过爱钱的女人,还没见过这么不会打扮自己又抠门的小女人。他听了觉得很搞笑,故而时隔七年,他还记得相当的清楚。
颜子歌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杨锐叹息一声,劝道,“七年前你的订婚宴我不在场,你不跟我说说那时候的具体情况,我怎么帮你分析啊?”
“事情是这样子的,那一天……”
颜子歌将那一日发生的一切细细的说出,讲述中他也缓缓的沉入回忆里。
那是七年前的一天,喜宴开在A城最豪华的滨江大酒店,席开一百桌,红地毯向外铺出五百米,酒店张灯结彩的,张狂贴在酒店外火红的双喜闪烁着灼灼辉芒,在那骄阳下能灼伤人的眼睛。
中午时分,从那接新娘的二十多辆豪华车队到酒店后,不光是A市的市民争相观看这一场大型婚礼,那些闻讯赶来的报社记者和摄影师挤在酒店门外,更是争相把这盛事报告给全城电视机前所有的观众,让所有的人都目睹这一场豪门婚礼。
有钱人就是和普通的人不一样,只是一个简单的订婚就搞得比一般家庭结婚的还要铺张,当宁子音身着价值千万的白色小婚纱从车内走出的时候,所有的镁光灯都对准了她,而她身上那全套价值不菲的钻饰掀起了第二波人们艳羡的Gao潮。
她微笑的小鸟依人的倚靠在颜子歌身上,落落大方的和所有人打招呼,大家闺秀的礼仪发挥得极其完美,引起在场男士发出一片抽吸声,都恨不得取代颜子歌的位置,拥有这位不但家财万贯、还温柔婉约到不可方物的娇妻。
颜子歌冷着一张俊脸,心里却是无比焦急。
颜涵答应他的,订婚之后他就能看到水筱,他真恨不得这订婚了礼立即就结束,然后跟她解释这一切,他们一起跑到天涯海角,再也不管这个事。
可是,这事要什么时候结束?
杨锐那边电话又打不通,关宇君又凑巧出国,他姐姐现在他根本联系不上,他妈妈那里却是乐见其成,这该如何是好?
喜庆的婚礼进行曲奏响,他被众人强迫的簇拥进酒店,途中频频观望,却还是无法停下脚步。
时间匆匆,恍如一梦,他的父母和宁子音的父母对那些好奇的记者说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清;宁子音压低声音跟他说话,他也没去在意,直到他神色恍惚的站在那圣坛前,那神父将誓言念了一遍之后,询问他,“你愿意吗?”
他抬起疑惑的眼睛望着神父,什么愿不愿意?
“子歌,你快答应啊!”林素在一旁催促着,只当是自己的儿子开心过头才失了常色。
宁子音含羞带怯的望着身边人俊美的侧颜,只觉得心跳如擂鼓,水嫩嫩的唇瓣都咬出一个半月形来。
“你愿意无论生老病死、富贵或者穷困都对你的未婚妻不弃不离吗?”神父再问一遍。
“我愿意。”他急切而坚定的道。只要这闹剧结束了,他就可以见到他爱的小猫猫,即使违背誓言会被雷电劈死,他也无怨无尤。
坚定的声音透过那麦克风传出去老远,老远,久久回荡在空气里不散,宁子音喜极而泣,向前微微倾了倾身子,都不等神父发问就大声道,“我也愿意!”
她的声音加上他先前还未散去的声音余波,声声重合传出去老远老远,引得现场掌声一片。
‘汪汪、汪汪’
就在这喜气洋洋的时刻,一只大白狗疾速的穿过众人往圣坛奔来,狂吠声不断,一双凌厉的狗眼死死的瞪着颜子歌,然后再吠叫一声,扑向宁子音生生的在她大腿撕下一块血肉来。
“啊!”才被突然冲上来的狗吓到,下一秒就被咬伤,宁子音‘啊’的一声惨叫,身子无力的倾倒在颜子歌的怀里,整个人昏死过去。
喜宴突然变血宴,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都不敢相信这荒唐的一幕竟然就在他们面前生生上演,可是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又是那么的真切,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打死这疯狗,给我把你们的经理叫来。”最生气的莫过于向晚晚,女儿才订婚就出了这么场事,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会向酒店索赔精神损失费!
颜子歌没反应过来,只是那么傻愣愣的看着一大片的哄乱,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动。
而反应过来的酒店服务生则是立即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剩下的都和狗斗成一团,人的尖叫声,狗的吠声集合在一起,让这本就混乱的场面更是濒临失控。
“住手,谁敢伤了我的球球,我要谁的一家陪葬!”
突如其来的尖锐而霸道的女声透过扬声器像炸雷一样在大厅炸响,顷刻间,大厅有了短时间的宁静,球球的吠叫声一下子就停了,众人齐齐望向门外,那穿着病号服举着喇叭的女孩大步走了进来。
一步一步,每一步她都走得很慢,却是很沉。
这里没一个人认识她,却都觉得她似曾相识,可都说不出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她,但是她浑身散发的倨傲、冰冷的气势却逼迫的众人为她让出一条道来。
球球则是欢快的叫了‘汪汪’两声,都不顾自己身上伤痕累累就摇头摆尾的跑到主人身边,亦步亦随的跟着她,走向那圣坛。
是的,她是水筱。“恭喜你订婚,今日是我管教狗狗不严,伤害了你的未婚妻,对此我深表歉意。”
她微笑着,落落大方的对着颜子歌行道歉的礼,扬起的唇角是标准的完美笑容,好似她真的就只是来观礼的,好似她真的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宁家的人看蹙了眉,却碍于有宾客在场不能有动作,只能静观其变。
颜子歌还搂着宁子音,臂弯却没有半点感觉,他深深的看着几日不见的她,本是想好好的抱抱她,可是她的话却像一记重雷劈在他的心上,心里的血肉一瞬间全被烧焦,疼到彻骨。
“小……”
水筱打断了颜子歌解释的话,微笑着看向颜涵,“颜董事长、董事长夫人,今日我匆忙前来参加婚宴,一时也忘记备好礼物,而我的狗狗又咬伤了宁小姐,为了表示我的歉意和对婚礼的祝福,只能送些薄礼,望笑纳。”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早填好的支票和一颗璀璨的蓝宝石戒指塞到颜涵手上,“这个你给我的封口费是不用了,我家的庙门小容不下你儿子这尊大佛,我很有自知之明,将支票还给你就当这次的礼金!”
颜涵有些疑惑,他根本就没派人给她送过什么‘封口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不来捣蛋也算好,支票的金额什么的他也懒得看,随手往口袋一收,假笑道,“呵呵,欢迎。”
“你收了他的钱?”
颜子歌丢下宁子音,也不管那尖叫的人群,快步窜到水筱面前,扳住她的肩膀,傻傻的摇着头,“不会的,你不是那种人的。”他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你是生我的气才骗我的对不对?”不然她绝对不会这样的。
“滚开,不要碰我。”水筱打开颜子歌的手,摆出一副嫌恶的模样,“实话跟你说吧,我家很穷,我念大学的所有花销都是你爸供给的。我故意接近你,故意让你爱上我,为的就是你爸给我的钱,你一直都知道的,我爱财如命,要不是我家穷,我怎么可能会这样?”
恨是一把双刃剑,刺伤了别人的同时也深深的伤害了自己。
平日越冷静的人失控起来也就越口不择言,就像挣扎着从医院跑来的水筱,一听到颜子歌那一声坚定的‘我愿意’,心就碎裂成灰,再拼凑不起,说起话来,也更伤人。
“不是为了钱,你以为我会看得上你?”水筱故意笑盈盈的道,“不过我真谢谢你的爸爸,我睡了你还有钱拿,呵呵,真不赖呢!”
好想哭,好想哭,可是她不要在他的面前哭出声来,更不要让别人看到她崩溃的模样。她倔强的笑着,伪装不屑的模样,纵使血泪流在心底也不发出一点声音。
‘啪’。
被激到怒火攻心的颜子歌扬起手,重的一巴掌就扇到了水筱的脸上,嘴唇气到发抖,“你无耻。”
“我本来就不要脸。”水筱捂住发疼的火辣辣的脸,残忍的道,“但是比起你这种说一套、做一套、背信弃义的人来说,我拿钱拿得坦坦荡荡。!”
“你也背叛了誓言。”颜子歌怒吼,紧紧的扣住她的肩膀,“你的身子就那么下贱吗?随便一点钱都能出卖的?是不是为了钱,要你死都可以?”她要是敢承认,他绝对会当场掐断她的小脖子。
随行保护水筱的保镖见状立即从人群里在走来,不由分说的夺过水筱的身子,戒备的看着颜子歌。
而此时的水筱根本就提不出力气,却还是维持着笑容道,“他就是新包养我的男人,我只跟他在一起,从今往后我们就当谁也不认识谁,反正我也不期待再从你这拿一分钱。”
说完仰头看向保镖,媚笑道,“亲爱的,走吧,我们回家。”
一缕鲜血溢下她的唇,她的脸色再一次呈现青紫之色,保镖知道她情况不容乐观,抱起她环视满大厅的人一眼,抱着她快步离开。
颜子歌冷冷的看着他们走离他的视线,泪流下脸颊,却没有擦去。
心碎,泪则干,无悲,也再无欢。
爱情,多么荒唐的字眼,他居然被骗了这么久,真是好傻,好傻。
终于,他笑了,很大声的笑了,笑声传出去好远好远,凄凉的声音如暮鼓震耳,听着无不心生疼,却无人上去劝慰他。
爱情是荒唐,订婚是闹剧,他的人生只不过是一场笑话啊!
久久之后,他笑够了,往前挪动一步,眼前却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在昏过去前一秒他真心希望自己不要再醒来,再也不要。
46。‘扭曲’的真相《二合一已修改》
回忆到此嘎然而止,颜子歌沉默了,杨锐托着下巴,眉头深锁,一时之间也理不出头绪来。
气疯了的人会做出不寻常的举止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败坏自己的形象哪里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对了,你爸爸收的那张支票你看过没?”杨锐想出了关键的那一点。
颜子歌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然后她搬走了我们同居房子里的所有值钱东西,自此之后她就再没出现过。”这也正是他恨她的原因。因为在那之前他有想过她要是肯跟他解释说这一切都是她编造的谎言,即使借口再离谱他都会相信,都会原谅她。可是她没有,她不但没过来看他一眼,还把他们同居的房子里值钱的东西搬得一点都不剩。邻居也证实是一个男人帮她搬的,还有当时拍下的他们的亲密照作证,当时他看了那些照片那种万念俱灰的心情他到现在还记得。
用整整一颗心去疼爱的枕边人完全是因为钱而接近你,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不能不恨!
“不会吧!”
杨锐吃惊的叫起来,“她自己跟我说她的家庭是政商联姻啊!”
“你这是在讲童话故事吗?”颜子歌深吐一口气,无奈的望向杨锐,“千金小姐有像她那样子的吗?”
“这个问题我问过她的。”杨锐想了想,我记得她当时的回答是,“豪门千金一定要披金挂银,然后满手钻石?或者是挥金如土,走到哪都有人伺候?白天打扮的美美的,像瓷娃娃一样笑,在晚上换上火辣的衣裙到俱乐部厮混,这就是大部分的名媛淑女,我不屑。”
看着颜子歌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杨锐无可奈何双手一摊,“这是她的回答,我当时就在想,要是我哪天看到她穿着香奈儿站在地摊前跟人讨价还价,肯定满脑子黑线爬,这画面真的蛮难想象的。”
“那叫火星撞地球。”颜子歌没好气的道,“这些话怎么听怎么像掩饰,你还真相信她?”
“她从不骗人啊!”杨锐耸耸肩,这也不能怪他好不好?谁让她那么优秀,除了懒惰几乎是零缺点,让人连怀疑都做不到。
“她连名字都是假的!”颜子歌讲述苏倾雨和他打架时说的话,“箫安集团的总裁说她是他的妹妹,还说我连她的真实姓氏都不清楚!”
“你说苏倾雨?那个恋妹狂?”杨锐本来是在思考事情,一听这名字,登时跳起来了。
“怎么?你认识他?”
颜子歌怀疑的看着杨锐,“说说,怎么回事?”
“他是我出国留学时照顾我的学长啊!”杨锐一拍脑袋道,恍然大悟道,“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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