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剑升伸过来的手扑了个空,脸上再次现出怒色,他抬眼,碰上宋宇诚警告的目光。
陆剑升不得不故作轻松的开口:“诚哥,好久不见!真是巧啊!”
宋宇诚敷衍的笑了笑,转身看向身后。
秦清不敢抬头,恨自己不能钻到地缝里去。
陆剑升盯着秦清说:“别让你们老总看笑话,赶紧跟我走。”
秦清拼命摇头,胆怯而诚恳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你的。”
陆剑升闻言更怒,他抬手抚了下刚刚被打过的脸颊,那里微微泛红,他极力压抑着怒气,再次伸手过来抓她手臂。
秦清简直要哭出来,抬头楚楚可怜的望向宋宇诚,一边躲一边不停的摇头。
宋宇诚看不下去了,突然开口道:“我约了你大哥二哥在六楼的包厢,你要不要一起?”
陆剑升听的一怔,脸色变得更难看。
宋宇诚不疾不徐的说:“就算你大哥二哥不在,你玩乐也该看清地点。”
或许是被宋宇诚居高临下的气势震慑住,陆剑升闷哼一声,转身便走,临走还狠狠盯了秦清一眼。
秦清见人走远,心中暗松一口气,却不敢全然放松,她看着地面,低声说:“谢谢宋董——”
“你打他了?”宋宇诚语气里带着玩味的笑意。
秦清却认认真真的答:“一时错手,无意的。”
“无意的力气还不小。”宋宇诚笑。
秦清听出他的笑意,抬头看向他的脸。
俊朗精致的五官上没有了冷傲和疏离,笑笑的样子很是温和,很好看。
秦清看的有些出神,竟然有种想要拥抱住眼前人的冲动。
秦清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感到很羞耻,她红了脸,赶紧低下了头。
“你这么委屈干什么?陆剑升条件又不差,这都看不上?”宋宇诚似笑非笑的说。
秦清内心百感交集,很想逃开,可腿脚却犹如灌铅一般,抬不起,迈不开。
恰在此时,走廊里突然冒出个人,那人直奔宋宇诚而来,一脸谄媚堆笑,叫着宋宇诚的名字。
秦清看过去,恍惚觉得这人在哪里见过。
灵光一闪,原来是在公司门口,见过的脸上有黑痣的中年男人。
陌生男人的突然出现,使秦清猛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汗蒸馆的浴袍,她马上一手环胸,一手捏住自己领口。
宋宇诚看清来人,极不耐烦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然后转头看看秦清,随即掏出房卡划开几步外的房门,对她说:“你先进去待一会儿。”
秦清乖乖的听人吩咐,走到门口时,宋宇诚突然拉了下她的右手,秦清愣怔,片刻才意识到宋宇诚把她手腕上套着的衣柜钥匙拿走了。
秦清进到房间里,身后的门被不轻不重的关上,外面的声音被完全隔绝。
房间里看上去很高档,装修极讲究,鹅黄色的壁纸,柔软厚重的长毛白色地毯,繁琐的水晶吊灯,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清香,正前方是宽大的户外阳台,里面摆放着桌椅,立着大遮阳伞。
秦清坐到沙发上,心绪难平,她抱膝团坐着,沙发很柔软很舒服。
久久不见外面有动静,她想走出去看看,刚到门口,门便从外面被打开。
宋宇诚走进来,抬眼见她就站在面前,便把拎在手里的袋子往她身上一丢:“你的东西。”
秦清本能的抬手抱住落过来的袋子,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存在更衣室里的衣物。
她惊讶的看向他。
宋宇诚皱眉:“让女服务员进去拿出来的,你看看东西少没少?”
“谢谢!”秦清赶紧抱着袋子走向卫生间。
换好衣服出来时,见宋宇诚站在阳台里,背对着她的方向。
她礼貌的说:“宋董,我出去了。”
宋宇诚回头瞄了她一眼,又转过去,不置一词。
秦清觉得尴尬,想赶紧开门离开,谁知才将门打开,就看到先前那个脸上有痣的男人正站在门口。
她想欠身离去,却被突如其来的力量给冲了回来。
砰的一声,门被关实,秦清被吓的低呼了一声。
还没来及反应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就被人从背后猛的勒住脖子,拖至房间中央。
勒住她的人,在她身后叫嚣:“宋宇诚,宋宇诚,是你逼我的。”
那脸上有黑痣的男人,转瞬间,变成了穷凶极恶的凶徒。
宋宇诚在阳台上回过头来,随即将整个身子也转了过来,他盯着那暴躁的凶徒看了眼,然后面无表情的向阳台里退了退,像是邀请那凶徒进去。
那凶徒面向着宋宇诚,拖拽着秦清,果真一步一步的逼了过去。
凶徒用一个摔破的啤酒瓶口,顶着秦清的脖子,慌乱的退到阳台的一处边角。
凶徒迭迭不休的喊着:“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的,你非要看我走上绝路,非要我死不可。”
宋宇诚却冷静的坐到了遮阳伞下的椅子上,淡淡的开口道:“你太高抬自己了,要不是你总跑来骚扰我,我根本就不记得你是谁。”
凶徒浑身颤抖,气急败坏的说:“对你来说,三千万不过是点不值一提的小钱,你帮我这一次,我保证再不来打扰你,你若是不帮我,我就破产了,破产我就没法活了。”说到后面简直是在嘶吼。
宋宇诚叠着腿,靠坐在椅子里,右手不轻不重的叩着一旁的桌面,抬眼向四下里瞧了瞧,似是玩笑的说:“这里四处都没有摄像头,是个寻死的好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凶徒仍就不甘心,说道:“就当看在我那死去的妹妹份上,怎么说你们也曾经——”
宋宇诚不等那凶徒说完,转过头打断他,盯着秦清问:“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门的?”
此时的秦清,始终直盯盯的看着五米外的宋宇诚,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男人身上,仿佛她的命是握在这个男人手里的,她在惊恐万状的同时,更是诧异,诧异面前的这个男人,怎么能如此的平静淡然,看似轻松的神色里,透着让人发怵的冷硬强悍。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那凶徒全身紧绷,导致用在她身上的力气很大,勒的她呼吸不畅,无法言语。
凶徒却按耐不住的答:“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叫什么,不要浪费时间,给个痛快话,你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杀了她。”
说话间,凶徒扯着秦清的衣领,让她同自己一起站到了阳台的水泥墩台上。
隔着墩台上的围栏,秦清和凶徒二人,一个在里,一个在外。
墩台加围栏,一共才有半人高的样子,那围栏才到秦清的膝盖位置,若是那凶徒此时站不稳,一定会将秦清一同拉下楼去,摔得粉身碎骨。
凶徒仍在叫嚣:“同不同意?”
宋宇诚嗤笑,漫不经心的说:“你最好杀了她,那样案子也好破,不过是一对男女殉情,或者是男追女不成,起了杀心,最后一不小心,同归于尽了。”他眼神冷冷的扫过来,“你死的还挺有艳福。”
秦清听得呼吸一滞,心跳也跟着停顿了几秒,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就在她以为,宋宇诚一定是在吓唬那凶徒的时。
宋宇诚站了起来,他缓缓的走过来,表情极为冷酷的说:“不管你是哪个部门的,不管你入职多久,今天你若是死在这里,我一定会安顿好你的家人,保证让你死得其所。”他这话,居然是对秦清说的。
被这话吓到的不只是秦清,还有秦清身后的凶徒,那凶徒显然是被逼急了,猝不及防的,突然将手中的破啤酒瓶口举起。
那一刻,所有的动作都像是被放慢了的镜头,秦清眼睁睁的看着那啤酒瓶的破碎尖角,闪着寒光,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尖锐的刺痛,瞬间吞没四肢百骸,她本能的使出全身力气蜷缩身体,惨叫着往下蹲去。
凶徒却勒住她的脖子不放,两人在挣扎中摇摇晃晃。
就在凶徒脚踩空的那一刻,宋宇诚极速冲过来,拉住了秦清的腿,大力将她扯了下来。
秦清整个人摔到地上,手肘着地,又是剧痛。
同一时间,那凶徒惨叫着从九楼坠了下去。
秦清一只手伏在地上,一只手按着伤口,听到惨叫转头去看。
她看到,宋宇诚英姿笔挺的背身站在围栏边,那画面,让人产生错觉,仿佛那挺拔的身影,是在欣赏前方美丽的风景。
当宋宇诚转过身来看秦清时,秦清正面无血色的伏在地上,鲜红的血液顺着指间簌簌而下,瞬间将衣襟染成刺目的颜色,她害怕极了,她感到自己身体里的温度和力气正在渐渐散去,她怕得浑身颤抖,怕得失去知觉,失去意识。
秦清很快醒过来,是被救护车的鸣叫声唤醒的。
她睁开眼,看到了近在眼前的护士,瞬间反应过来,急忙抬头看自己,确实是满衣襟的鲜红,疼痛犹在,不是做梦。
她无比难过,她在想,是不是就要死了,要是真死了的话,这辈子,有没有什么遗憾?
莫名的,她想到了一句话: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她还没有遇到那个人,却要死在这个最美的年华里,死在无人挂念,又无人可念的处境里。
她掉下泪来,因为恐惧,因为疼痛,或是因为遗憾。
护士在旁边安慰:“路况不错,很快就能到医院,你先忍着点。”
秦清颤着音问:“我会不会死?”
护士用纱布按着她的伤口,极流利的说:“深呼吸,保持呼吸平稳。”
秦清静默的仰躺着,救护车的鸣叫响彻耳畔。
她盯着金属支架上吊着的一晃一晃的输液瓶,表情痛苦。
护士见她神情涣散的样子,继续说:“幸亏刺中的地方多了一层布料隔着,还有钢托挡着,不然真就糟糕了。”
秦清重新看向那护士,护士戴着口罩,露在外面的眼睛很美。
车子在医院的大门口停下,车门被豁然打开,一群人拥上来。
秦清被推进急救室,胸前的衣物被剪开,医生检查她伤口的深度和脏器的损坏程度。
庆幸,只是伤了皮肉。
“准备打麻药,清创缝合。”
秦清听到这话,忽的坐了起来。
小护士在一旁尖叫:“别动,别动,脱针了,你干什么?赶紧躺好。”
秦清看到了自己的伤口,在右胸偏胸口处,皮肉翻张着,仍在丝丝的流血,看上去很吓人。
她用手挡住胸前,让她激动的不是伤口,而是刚刚说话的,是个男人的声音。
她起的太猛,眼前黑了黑,随即又摔回床上,她闭了会儿眼,对身旁的护士说:“有没有女医生?”
小护士毫不在意的答:“很快就缝好的,别紧张。”
“不用缝,你帮我包扎上就行了。”秦清口气坚决的说。
男医生听到她的话,走了过来:“不缝伤口愈合的慢,长不平,而且疤痕会宽。”
小护士在一旁附和:“现在都是美容针法,内缝合,缝了不难看的,”小护士眨眨眼,笑着说:“不缝才会难看。”
秦清不管这些,坚持说:“我不缝,包扎上就行。”
男医生没了耐心,转身向外走,边走边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按病人自己意愿,不缝就不缝。打个破伤风针,及时换药就行了。”
随后两个护士给秦清认真的清创包扎好,将她安置到一间单人的病房。
秦清问:“我需要住院吗?”
护士答:“有人帮你办了住院手续。”
秦清默不作声。
小护士劝慰道:“留院观察几天没有坏处,你可以过了感染期再出院,毕竟伤口的位置特殊。”
秦清每说一个字,每呼吸一下,都会牵扯的伤口顿痛,她勉强说:“好,谢谢。”
这时候,病房里走进个人来,是个肤色偏黑的小伙子,看起来很干练。
那人走过来,把手里的纸袋放到床边,马上说明来意:“你好!我是宋董的秘书,我姓陈,宋董让我来给你办理住院手续,请你安心在这里养伤,可以直到伤势痊愈再回公司上班,住院期间的费用我会及时来处理,你不用管,我刚刚给你请了名护工,有需要可以和护工讲;这袋子里是买给你的衣服,还有,”他边说着边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有十万元钱,宋董让我转交给你,是慰问金。”
秦清听着,郁闷着,她低低的嘟囔:“又是十万,你们都拿钱来打发我。”
“你说什么?”陈秘书倾身过来,想听清她的话。
她叹了口气,浅声对陈秘书说:“谢谢你替我办理住院手续,能承担医疗费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其他的就不用了,卡你拿走。”
不等陈秘书再开口,她紧接着说:“我很累,想休息,谢谢你!”
陈秘书思酌了下,点点头,又说了几句慰问的话,刚想转身走,忽听秦清问:“那个人怎么样了?”
“哪个人?”陈秘书不明。
“从楼上掉下去的那个人。”
“当场就死了。”陈秘书不带任何感j□j彩的说。
秦清听的头皮发麻,感觉伤口一跳一跳的痛,心脏也一阵急跳。
这时,门口走进一高一矮两个身穿警服的男人。
矮个警察来到秦清床边,语气威严的说:“是秦清吗?”
秦清点头。
“我们要为你做一下案情笔录,你只要如实回答就行。”高个警察拿出纸笔,“现在可以开始吗?”
秦清再次点头。
整个过程,陈秘书都站在一旁听着,最后是跟着两名警察一起离开的。
秦清一个人傻呆呆的在病床上坐着,不知所想。
一个年轻漂亮的小护士走进来,把几片消炎药递到秦清手里:“吃了药睡一会儿吧!”小护士的笑容很甜美。
秦清转头对护士说:“太疼了,我感觉越来越疼了。”
护士丝毫不奇怪,边处理手上的点滴瓶边说:“肯定疼,都露骨头了,断了神经,是要疼上几天的。”
秦清听得皱眉,嘴里丝丝的抽着冷气。
小护士突然热络的低声对她说:“你应该缝合,不然男朋友可能会害怕的,那么特别的位置,都不好解释。缝合后就只留很细的一条线,涂点疤痕灵就看不清了。”
秦清有气无力的说:“我没有男朋友。”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个男人扬声的询问:“是这个病房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红白拼接潮装的年轻男人。
定睛一看,竟然是陆剑升。
秦清顿感脑子嗡的一声。
陆剑升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秦清,他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站在床边坏笑着说:“打完我就被人打了,知道报应了吧?”
陆剑升笑的既暧昧又风流,一副十足的浪荡公子哥模样。
秦清大惊道:“你怎么找到这来了?”她一脸戒备,“你要是现在敢动我一下,导致我伤的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