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宇诚明白她的心思,温柔的冲她笑笑,可是眼底的愁云似乎更浓重了。
“回去吧!”秦清说。
宋宇诚看着她,略略点了下头。
走出饭店,冷风迎面扑来,秦清没感到冷,却感觉头皮火辣辣的,脸也是。
“坏了!”秦清拉高衣袖检查自己的手臂,果真起满了红色的小点,看着触目惊心。
“怎么了?”宋宇诚平静的问。
“我起过敏反应了。”秦清带着哭腔说。
“我带你去医院。”宋宇诚马上说。
“就近找个药店就行,我知道自己吃什么药管用。”秦清急道。
“医院很近。”宋宇诚把她拉上车,飞快的开了出去。
医院确实很近,没有五分钟就到了。
宋宇诚先是带她打了脱敏针,然后又让她抽血做各类试敏检测。
“不用那么麻烦的。”秦清很怕抽血。
“我需要知道你都对哪些东西过敏。”宋宇诚说。
“其实我过敏没什么大不了,用了药,过两个小时就好了。”秦清极力解释的同时,强忍着身上尚未消退的奇痒,她不敢抓挠,因为那样红点会变得更恐怖,她怕宋宇诚见到会不再喜欢她。
“这个医生是我的朋友,你不用怕。”宋宇诚安抚她。
秦清争辩不过,只得乖乖照做。
“我送你回家。”从医院出来,宋宇诚对她说。
“我还没请假。”
“明天回公司补请。”
“那你呢?还会公司吗?”秦清问。
宋宇诚点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接下来便没有了宋宇诚的消息,连个电话都没有,就连周末宋宇诚都没有找她。
秦清每晚捧着电话入睡,却并未对这样的被忽略起疑。
有几次夜里被短信震醒,她眯着眼,失望的瞧着各类乱七八糟的广告信息,然后她也能把手机重塞回枕下继续睡,她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患得患失了,因为宋宇诚在他父亲墓前的话,让她安心的觉得他对她是认真的。
她知道,他一定是因为太忙而无暇顾及到她,她可以理解,并可以毫无怨言的等着。
周二一大早,秦清正在洗手间里洗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胡乱抹了把嘴上的牙膏沫,跑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瞧。
当看清门外的人时,她震惊的连想都没想一下就将门锁拉开。
宋宇诚站在门口,一只手撑着墙壁,一只手按着额头,看上去很颓废。
见门打开,他抬头盯盯的看着她。
此时的秦清将头发随意在脑后挽了个髻,一缕发丝逸出耳侧,蜿蜒在脖颈上,衬得肌肤雪白。清冷的朝阳透过窗子散在她身后,使她整个人沐浴在晨光里,面色粉艳,眼波如丝,那么的美。
秦清伸手拉他进来,惊讶的问:“你怎么来了?”
“我不可以来吗?”他低声反问。
秦清笑着拉过把椅子给他:“你一下就找到我的窗子对应的是哪个门了吗?”
宋宇诚扫视了下逼仄局促的房间,最后视线落到了窗前的床上。
床上的被子还没来得及叠起
,粉红色的被子在阳光下暖洋洋的样子。
宋宇诚走过去,和衣躺倒在上面,有气无力的说:“让我睡一会儿。”
秦清将窗帘拉好,挡住晃在他脸上的光,俯身对他说:“你吃早餐了吗?”
宋宇诚睁开眼看她,他双眼充满血丝,像是一夜未睡。
“今天还去公司吗?别去了好吗?”秦清怜惜的扶住他的脸,近乎祈求的说。
宋宇诚拉她入怀,紧紧的抱住她,闭着眼睛说:“今天一天都陪你。”
秦清身上虽只穿着单薄的分体式睡衣,但她丝毫没有觉得不自在。
她枕着他的肩头,抬手抚摸他泛着青茬的下颚,从未见过他这么颓废疲累的样子,他闭着眼睛像是睡了,秦清仰起头一点点的靠过去想要亲吻他的脸,可是刚刚触碰到一点,他便生硬的别开头。
秦清偷偷笑了笑:“我去做早餐给你。”
她起身蹑手蹑脚的走进厨房,将厨房的门关严,每一个动作都缓慢的像放慢的镜头。
在厨房足足磨蹭了一个小时,她小心的走出来,却见宋宇诚正坐在床边发呆。
“你不再睡一会儿了吗?”秦清问。
“你今天想做什么?”宋宇诚双眼无神的问。
秦清转身去厨房拿了牛奶、煎蛋和面包片出来,还切了一盘火腿。
“吃了早餐再说吧!”秦清欢快的说。
宋宇诚吃的很少,看起来很没味口。
“你是不是病了?”秦清担忧的看着他,“今天我们哪也不去,你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
“不用,我想和你出去走走。”宋宇诚顿了顿,“我有话,要和你说。”
秦清茫然的点头:“好。”
“你想去哪?”宋宇诚问。
“海边。”秦清鬼使神差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十二月初的海边,冷风阵阵,秦清只在沙滩上走了一小段,便不想再待下去了。
“好冷!我们走吧!”秦清搓着手,抱怨说,“一点也不像韩剧里演的那么浪漫。”
宋宇诚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旁,望着海面说:“我们在一起不合适,我们分手吧!”
“什么?”秦清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我,我们不能在一起。”宋宇诚清楚的说。
“为什么?”秦清震惊的看着他。
宋宇诚转过身面对着她,语气平和的说:“不做恋人,我们也可以见面,也可以说话,也可以……”
秦清突然举起双臂抱住他的脖子,压低他的头,用力吻住他的唇。
宋宇诚慌忙推开她,向后退了两步。
“这样也可以吗?”秦清激动的问。
“你冷静一点,乘我们现在还没有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要再错下去了。”宋宇诚冷静的说着,仿佛已经演练过很多遍。
“错?”秦清含着泪,大声的问,“错在哪里?”
“你不要急,听我说,即使不是男女朋友,我也会照顾你,一样会关心你。”宋宇诚极力的稳定着自己的情绪。
“你爱不爱我?”秦清梗着脖子问。
宋宇诚转头看去一旁,语气坚决的说:“不爱!”
“你……”秦清眼泪掉下来。
说不清是羞愤,是恼怒还是绝望,她转身急步奔向大海,当冰冷的海水拍打到小腿的时候,宋宇诚在后面拉住了她。
“干什么?你疯了?”宋宇诚吼道。
“我是疯了!给你耍了这么久我一定是疯了才会爱上你!”秦清极力的挣扎着,试图甩开他的手臂。
宋宇诚大力揽她入怀,紧紧的拥抱住。
海水一浪接一浪的撞击着双腿,远处的海面升起层层雾气,晦暗深幽中仿佛蕴藏着恐怖的力量,将要吞噬一切。
秦清被抱的呼吸困难,带着哭腔问:“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
宋宇诚很快从失控中冷静下来,把她从水里拉出来,回到车里,把暖气开到最大。
秦清面色发青,嘴唇发白的坐在一旁,固执的穿着滴水的鞋子和裤子。
车子一路飞快的行进,有几次秦清都担心的以为他会闯红灯,但他没有。
车子开到秦清楼下,宋宇诚似乎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关切的看着她。
“我没事。”秦清面色平静,调侃又刻薄的说,“失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死不了人,我没那么脆弱。”
不等宋宇诚说话,她大力推开车门,跳下车,头也不回的快速走进楼梯间。
听到车子发动和越来越远的行驶声,秦清终于再也撑不住,嚎啕大哭的蹲在了楼梯口。
她哭了很久,有住户从电梯里或是楼梯道里走出来,好奇的打量她,偶尔有人上前询问两句,却都没得到任何回应,直到哭痛快了,她才上楼回家。
之后的几天,秦清日日不关手机,夜夜含泪入睡,有几次在电梯里,她都想冲到顶层去见人,问问到底是为什么?她想不明白,她理解不了,她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他说他不爱她,她难以接受!
公司里一切如常,高层里的变动,在秦清这样的小职员来看,相当于没有变动。
又是一个难熬的周末,秦清穿好衣服躺在床上,捏着手机,望着天花板,流着泪,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宋宇诚现在连她的电话都不肯接,短信也不回。
在近乎绝望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悦耳的声音。
这个时候,不管是谁打来,都让秦清心存感激。
如果你感到孤单和无助,如果你因为失恋而需要朋友陪伴,那么,异性朋友一定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干嘛呢?”李贺在电话那面欢声问。
秦清抹了把泪,稳定情绪道:“有空吗?今天陪我好不好?”
李贺声音里有惊喜:“好,没问题。”
秦清起身去卫生间,边走边说:“一个小时后在世纪广场的喷水池边见。”
秦清洗了把冷水脸,对着镜子轻拍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化了个看起来有精气神的淡妆,大步走出家门,她告诉自己必须走出去。
她提前来到相约地点,望着面前的喷泉发呆,不多时,身后有人轻拍她肩膀,还未及转身,便看到一只手递过来一杯奶茶。
“想去哪玩?”李贺问。
秦清答:“去哪都行。”
“你平时周末都怎么过?”
“在家呆着,看电视。”秦清黯然的说。
李贺穿着一身运动装,双手插兜,爽快的说:“好,那今天就听我安排。”
“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秦清随口问。
“我从下周开始放年假,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供你随传随到。”李贺说。
秦清被人带到了水族馆,在海洋隧道里,被蓝色的世界包围,她一脸心驰神往的自语:“要是能像这些水下生物一样多好?”
李贺笑:“哪点好?”
秦清勉强笑:“不会流泪。”
李贺指着一只魔鬼鱼,问:“知道它为什么这么扁吗?”
秦清果真好奇:“为什么?”
李贺忍着笑,装认真:“被水压的,它看着你也想,我要是不在水下多好,就不用忍受压力。”
秦清觉得不好笑,但也笑笑:“我愿意跟它互换。”
李贺一直在旁边兴致勃勃的讲着他了解的鱼种。
秦清看似认真的听着,偶尔附和两句。
吃了午饭,李贺带她来到了游泳馆,秦清反对:“我不会游泳。”
“那就学呗!”
“不感兴趣。”
“还没学怎么就知道没兴趣?”
秦清微窘:“你教我?”
李贺笑着摇头:“我要去学潜水,报了季度班,今天正好有课。”
“怎么想起学潜水?”
“去三亚出差后就对这个特别感兴趣,将来我要把能潜水的地方都走一遍,”李贺一脸憧憬,“最想去的是澳大利亚的大堡礁。”
秦清点头,低声自语:“人是应该有点追求才对。”
她特意在游泳馆的商店里选了件漂亮的连体泳衣,认真的听销售人员耐心的推销各种课时的授课方式,最后报了个季度班,毫不犹疑的划卡交费。
秦清本想选个男教练,可到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选了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做教练,教练以前是省队的游泳运动员。
秦清不明要领,起先不敢放手,后来索性不管不顾,不断呛水。
按照约定的时间在游泳馆门口见面,秦清头发还湿漉漉的,李贺带着几分宠爱的责备道:“怎么不把头发吹干?这样会感冒。”
秦清无所谓的笑了笑。
李贺掏出背包里的毛巾,按到她头上,问:“感觉怎么样?呛水没?开心点没?”
秦清边揉头发边答:“很不错,还活着,就是价格太贵了。你学潜水肯定更贵吧?”
“爱好总是要花钱的。”
“就是说,快乐也需要钱来支撑。”
“能花钱买到快乐,总不是最糟糕的状况。”
秦清暗暗叹气。
越是感到痛苦的时候,越是要善待自己。
一周后,秦清晚上加完班到家,已经十点多。
困乏不堪的一头栽倒在床上动也不想动,就快真的就这样睡过去时,电话在挎包里急切的响起来,秦清一个机灵爬起来,翻出电话,真的是宋宇诚来电,秦清激动的险些哭出来,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的却是并不太熟悉的声音:“秦清吗?”别扭的中文发音。
秦清揣测犹豫:“——我是。”
那面似乎轻呼一口气:“我是丹尼尔,我们见过的。”不等秦清接话,那面亟不可待的继续:“你现在方便出来吗?宋现在需要人照顾,你来一下吧!”
秦清消化了一下这段话的意思,急切的问:“他怎么了?”
那面不想多说,只答:“你来了就知道了,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快些来!”丹尼尔改用了英文。
秦清不等收到短信,便匆匆出了门,路上收到短信,心中更是急迫。
来到酒店房间门口,秦清方觉踌躇,正站在那里不知进退时,电话又响起,还未来得及接听,面前的门便开了,丹尼尔拿着宋宇诚的手机站在门里,看到秦清便停止了拨打。
丹尼尔夸张的叹气:“终于等到你了。”说完便转身向里走。
秦清跟着走进去,特意将门开到最大幅度。
套间客厅的桌子上放着很多空酒瓶,里间卧室的大床上,宋宇诚正躺在上面,他穿着白色的浴袍,看上去睡的很沉。
房间的所有窗子都大开着。
秦清奔到床边,急道:“他怎么了?”
丹尼尔打了个哈欠,懒懒道:“当然是喝多了。”
“为什么喝成这样子?”
丹尼尔上下打量秦清:“我还想问你呢!”
秦清语塞。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丹尼尔表情无奈:“难得宋最近能总找我喝酒,我起初还挺高兴,可是我看得出他并不高兴,他今天醉的最严重,”丹尼尔摇头,“他刚刚吐的一塌糊涂,我帮他换了衣服,叫了酒店的人来打扫清洗,但我可不打算在这陪他一整夜,所以就叫了你来。”
丹尼尔顿了顿继续说:“不管你俩之间怎么了,今天都要请你照顾他一下,”他看着秦清,严肃的说:“他对你很用心,你不该辜负他。”
秦清听的心口一堵,有种情绪翻江倒海般涌上来。
丹尼尔转身离开了房间,不大的关门声,却震的秦清一颤。
她来到床边,俯身看着床上的人,宋宇诚面色苍白,眉头紧蹙。
秦清轻声唤:“宇诚——”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秦清走去浴室,拿了条毛巾沾湿,出来将毛巾敷在宋宇诚额头上,然后坐在床边沉醉的看着。
宋宇诚睡的很安静,呼吸深沉有力,微微蹙起的浓眉,英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泛着青茬的下颚,脸颊比往日明显清瘦了许多。
秦清痴痴的看着眼前的人。
或许是得到了感应,宋宇诚突然晃动了下头,接着挣开了眼睛,看到正俯身看着自己的人,他的眼神似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