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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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辉-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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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到他继续喊,陈晨,这次换我救你!
  不用,我谁也不用,我谁也不需要。
  我大步回到拘留室,望着墙上一条条的指甲痕,很多很深,就像划在我心上,我不再继续磨指甲,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没有被带到法院公开审判,而是在某个同样阳光灿烂的午后,又获得了自由。
  我现在才知道,对于我来说,自由是奢侈的,而能给我这种奢侈的,除了那个人以外,再无他人。
  马路对面,风扬靠在他的那辆黑色跑车旁抱着双臂吸烟,看到我出来了,熄灭了烟头,微笑着迎了上来,陈。。。
  我抢过话说,是你干的吧?
  他疑惑,我干什么了?
  你干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他收起笑容,陈晨,我只是让真正的罪犯伏法。
  我都认罪了你还伏个什么法?
  被我一冲,他不响了,我继续训斥他,我替他顶罪是心甘情愿的,有你什么事儿?我又没有求你,你起什么哄?你想让我领情?本少爷什么都没有,烂命一条你要不要?
  怎么?你知道是刘成干的?那你还替他顶罪?
  他妈的老子愿意,你管得着吗?老子就是愿意!
  我很纳闷儿在他面前,自己为何会如此歇斯底里,我知道他是在关心我,可他越是关心我,我就越烦躁,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关心我,他关心的目的是什么,是觉得玩具好玩不舍得放手,还是别的什么,我搞不清楚,我就会很生气。
  他皱起了眉头,狠狠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扯到车里,我用力挣扎,你放开我!他妈的你这个死公子哥,你不就有几个臭钱吗?你有钱就可以把别人当猴子耍?你有钱就可以把别人踩在脚底下?
  他把我按在座椅上,扣上安全带,我趁他从另一边车门上车时,要解开安全带逃出去,他又拉住我的手,我相信我是疯了,我使劲甩手,正好甩到他的脸上,在警察局待了这么长时间,我再怎么磨指甲,还是长了很长,指甲划过风扬的皮肤,在眼睛下面划出了两道浅浅的血痕,我惊呆住了,不再挣扎。
  风扬似乎毫不在意,他拽着我的手喘着粗气说,陈晨我有话对你说,你能好好听我说吗?
  我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弄坏了家里最珍贵的花瓶,这个时候大人提任何要求,孩子都会去努力完成,为了赎罪。
  我顺从地点点头,他长舒了一口气,发动了车子。
  我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说,能好好说话的地方。
  我说,切,什么地方不能好好说话?
  他有些无奈,什么地方都好说话,可是要想让你老实下来,就只有那个地方。。。
  我问,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半个小时之后,我终于知道了风扬嘴里所说的能让我老实下来的地方,就是那个废旧的工地。
  还是那个十层楼的水泥架子,竟然一点都没变,风扬把我带到顶楼,对我说,陈晨,还记得这里吗?你为了救我,自己差点没摔下去。
  我说,我当然记得,你有好日子不好好过,连累我跟你送死。
  他走到楼顶的边沿,探出身体往下看,我心立刻悬了起来,我告诉你姓风的,你可别再玩老花样,我可不会再吃你那套,哼!
  他缩回身体,我才放了心,暗暗吐了口气,刚一抬头,就看到他的坏笑,陈晨你该不是担心我吧?
  我呸!你爱怎么着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脸白什么?
  我防冷涂的蜡。其实我恐高,他应该知道的。
  还涂了蜡呢,我知道你恐高。
  那你还带我上来?
  嘿嘿,我就是知道你恐高才带你上来的,这样你就不会乱跑乱跳了,呃,你乱叫也没关系,这里没人听得到。
  妈的!我扭头就要下楼,他追了过来,突然紧紧从背后搂住我,他急促的呼吸在我耳边吹来吹去,痒得厉害。
  我大叫道,你想干嘛?又搞什么鬼?
  他说,陈晨你答应我的听我好好说话,不许走!
  我撑了撑胳膊,撑不开,只好放弃,我答应你的,你也得放开我说呀?
  他放开了我,我慢慢转过身体,在他面前,在这个我想爱又不敢爱的男人面前,竭力保持身体的平衡,竭力保持内心的平衡,我告诉自己,不管他说什么,我和他都是平等的,他无权嘲笑我,他也无权对我作任何要求,如果他敢,我就用我的拳头捍卫我自己。
  你说吧。
  他想了想,指着地下说,陈晨你知道吗,再过一段时间,这个废弃的,没人要的工地就要不存在了,我已经买下了这块地皮,我要在这里盖一个高级住宅小区,其中的一户我会请最好的设计师,用最好的材料,最好的装修队,然后,这里会住进两个特殊的人,你想知道是什么特殊的人吗?
  怎么了?我的心在怦怦乱跳?
  什么人?我问。
  他扶住我的肩,透过衣物,我感到从传来的他手掌的温暖,一片片,一片片。
  他说,其中一个人是我自己,你猜猜,另一个人是谁?
  我说,应该是那个黄毛吧。
  他皱了皱眉,什么黄毛?
  我说,就是那个老外啊,你们俩不是爱得死去活来的?
  他大笑起来,笑得我心里发毛,陈晨你该不是吃醋呢吧?
  我呸,你也有那么多醋让我吃?
  我要离开,他又突然把我抱在怀里,这次没有用蛮力,我感觉他似乎正努力用他的上半身和手臂让我心甘情愿地留在他的怀抱里。
  他低沉地说,陈晨我是认真的。
  我的身体不挣扎不代表我的嘴巴放弃抵抗,风扬你跟别人好好说话时都喜欢这样抱着?
  他生气了,打了我后脑一下,我在跟你好好说话,你别老打岔!
  我不言语了,听他继续“好好说话”。
  他说,陈晨我是认真的。
  呃,你以前也说认真。
  他说,跟以前不一样,我以前是为了赌气才那样对你,可这次不一样,我是真的想和你生活在一起。陈晨,另一个特殊的人就是你。
  呃,是我。
  他说,你是不是还不能原谅我?
  啊?我就没怪过你。
  他高兴起来,那你是不是同意了?
  同意什么?
  和我在一起啊。
  不行!
  为什么?
  没意思,被你耍来耍去,你有那个闲情逸致,我也没那个精力了。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耍你,我是认真的!
  呵呵,你的话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风大少爷?
  他气得咬牙切齿,我却痛快极了,你以为只有你可以耍人吗?
  你他妈的臭小子!他突然捏起我的下巴,狠狠吻了过来。
  我用力推开他,用袖子狠狠擦掉嘴上他的痕迹,指着他大声叫道,风扬,我不稀罕你!你最好滚远一点儿!你要是再敢过来,信不信我扁你呀?
  他倔强地看着我,健硕的胸膛起伏不定,眼神中有些愤怒,有些失望,更多的是无助。
  他说,陈晨你不要后悔,你要是敢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我要是跳了就是你逼的,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大笑道,还来这一招?你尽管去跳,我后悔了我就不叫陈晨!你做做了鬼还来纠缠,我照样扁你!
  他什么表情我已经无法形容了。
  我冷笑一声扭头就要走,心脏却越跳越快,腿也渐渐迈不开——
  怕,我怕极了,我真的怕他会跳下去,为什么我还要死撑到底?我不想再做输的那一个吗?
  然后我听到耳边传来急促渐远的脚步声,等我焦急地回过头,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风扬——!
  
                  前传(22)
  
  我冲到边沿向下望去,很高,不见他,我忍住袭来的阵阵眩晕,沿着台沿寻找着,风扬你别真的跳下去啊,你别让我看到你的尸体啊,要做那只无脚飞鸟的人是我,不是你,你踏踏实实的,陆地才最适合你。
  我声嘶力竭地喊着,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记思考如果他跳下去,应该有坠地的巨响,而我究竟听没听到这声音我根本记不起来,我只知道大喊大叫,期望着我的呼唤能得到回应,然而回答我的只有我自己的回声和耳畔呼呼的风声,我绝望地跪在水泥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擦脸,已是满手湿,然后我听到背后有脚步声,我转过头去,泪水糊住了我的双眼,看不清眼前的这张面孔,我睁大眼睛仔细看才看得清楚,这张面孔与我有同样的表情,甚至,他在哭?
  风扬你怎么不去死!我举起拳头招呼在他脸上,收起你这该死的表情吧,我又被你骗了,我又被你骗了!
  他没有躲开,于是在那两道指甲的划痕下又多了一块淤青,他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令我猝不及防,他捂着嘴,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谁叫你乱当好人了?你乱发什么善心?。。我愿意跳楼你恐高还要救我?我离家出走跟你有什么关系,谁叫你去招黑社会了?东西明摆着不是你偷的你干吗要替人顶罪?我随便说一句话你也会当真?。。。你这不是神经病吗你?
  他带着哭腔地骂着,我却什么都没听清。
  我忽然觉得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把脸背过去偷偷用袖子地擦干了眼泪,再转过头时,看到他仍是那副表情。
  我只有无奈地摇头自嘲,妈的我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后的尘土说,是,我是神经病,你就当今天碰到个神经病吧!然后,我昂首挺胸大踏步——永别了风扬,你想再耍我,永没那日了。
  你想走就走吧!陈晨我告诉你,你就是神经病我也不会放过你,我风扬对天发誓,我要定你了!你尽管走,你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找出来!
  好啊,那就等我先走到天涯海角再说。
  我头也不回地下了楼,他没有再跟过来,因为空气中回荡着的,只有我自己脚步的回音,嗒嗒嗒嗒嗒嗒,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我必须加快脚步,在我后悔之前,我要强迫自己快些回到地面,然后因为恐高,即使我真的后悔了,也无法再登上那顶端——永远只能让我仰视的,却无法接近的顶端。
  那里风太大了。
  
  还没等到我走到天涯海角,就有人追上了我,不过那个人不是风扬,而是另外一个躲在暗处,随时随地准备用我作为他复仇工具的一条恶龙,他悄悄地跟踪我到这里,躲在暗处观察我的一举一动,然后趁着我最心不在焉,最没有抵抗力的时候,从阴暗处冲出来,给我致命的一击。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完全出于他的掌控之下了。
  我像粽子一样被绑在一只木制的躺椅上,浑身被扒得精光,虽然已是夏天,可北方昼夜温差很大,到了晚上,夜凉如水,我这样□裸□地躺在木头上,冷得牙齿都在打架。
  睁开眼睛,虽然我不认得这陌生的房间,却认得面前的这个人,他坐在对面的床上悠闲地抽着烟,黑色的短袖T恤包裹着健壮的古铜色肌肉,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的墙,墙上挂着一幅油画,画上是一轮占了多半幅画面的如血的残阳。
  看清楚是他,我出奇地冷静,龙哥你这是干什么?怕我热着吗?还没到三伏呢,我不怕热,你得把衣服给我穿上。
  他嗤笑了一下,朝地上掸了掸烟灰,把我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你小子也不用跟我装傻充愣,我就不信你不清楚我为什么要把你抓来?
  我暗暗动了动胳膊,绑得很紧,抽不出来手,我故作轻松地对他咧开嘴大笑,哈哈哈,我当然清楚,龙哥你一个人太闷了,要找个人陪你聊天解闷儿呢。。。
  放你娘的狗屁!他冲上来打我一巴掌,凶狠地吼道,我没闲功夫跟你这狗东西磨牙!你跟那姓范的串通好了算计我,害得我跟老鼠似的到处钻洞躲命,我绝对饶不了你们两个!
  他双眼通红,抬起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空中:那姓范的。。。我跟了他这么多年,对他衷心耿耿,他容不得我比他强,怕我抢了他的位置,就设计陷害我,故意让我跑那趟货,却背地里给警察通了风,让他们来抓我,害怕警察万一抓不到我,就派你过来监视我,假惺惺地好像是帮我逃命,其实就是利用这次机会踢我出局,表面上好心叫我出去避风头,背地里就叫人来追杀我,妈的,他做得可真够绝!
  我听得呆住了,龙哥你说的是真的吗?那次是范爷故意设好了陷阱让你往里跳?
  他冷笑了一声,嘿嘿,不是我,还有你,是让我们往里跳。你当他真会给你找那个姓风的?他不过是利用你,利用完了,顺便解解心头之恨。
  什么心头之恨?他恨我?他为什么恨我?
  他不理我,转身又坐在床上,我说,龙哥你就是想让我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吧?
  他突然冲过来狠狠抓住我的下面,我痛得冷汗一下子冒出了出来,龙哥,龙哥,你放开我,你这是干什么?
  他阴沉沉地凑在我耳边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不赖啊?这么多人看上你,范爷,还有那个姓风的阔少爷。我就想不通你这臭小子哪里好,凭什么他们都看得上你?你这身体确实不赖,我倒不介意亲自试验一下。。。
  龙哥!我大吼着,我要喊人了!
  他笑得更放肆,哈哈哈,你喊啊,这里是郊区,就这么一间旅馆,也没几个人住,何况,我跟旅馆的人说房间里边关了一个神经病,你再怎么叫,他们也不会过来救你的。
  精神病?对,我忘了我是神经病,风扬也这么说我的,他耍完了我该轮到别人耍了,那我倒宁可被他耍。
  我不叫了,叫也没有用,我杀气腾腾地瞪着他,希望能吓退他,不要胡来。
  他并没有被我吓退。
  陈晨,你不是想知道范爷为什么要害你吗?我跟了他久了,我很了解他的脾气,他心眼儿小,睚眦必报,追了你那么长时间都不得手,你又为了那个姓风的肯为他做事,你说,他能咽得下这口气吗?他就是想借机会给你点颜色瞧瞧,让你知道,反抗他是没有好下场的。
  所以,那天他看到我和阿龙平安无事地回去时,会那么惊讶,所以阿龙才会抓我来,找范爷报仇。
  我懂了,在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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