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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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辉-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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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头,是是,
  我摇头,是不是。
  多么简单。
  
  后来我才知道风扬所说的补偿,他找人帮我请了有名的律师,然后他还改了供词,说那天他也没有看清楚,不能十分确定就是我。所以我被判了缓刑,获得了假释。
  这就是他的补偿吗?
  我不稀罕,真的不稀罕。
  
作者有话要说:叫前传不错 
                  前传(19)
  从公安局出来之后,我看见了午后灿烂的阳光,它毫不吝啬地照在我身上,毫不吝啬地让我感到温暖。于是我决定重新做人,不做认识风扬前的陈晨,也不做认识风扬后的陈晨,我要做没有任何人在身边都能独立生存下去的陈晨,我不要为任何人而活,不为任何人而呼吸,我就是我,即使只是一个最易碎的泡沫,我也要作最强有力的泡沫,除了我自己,谁也别想毁坏我,谁也别想令我幻灭。
  为此,我先要坦诚面对自己的一切。
  我先和我妈深谈了一次。我告诉她我跟风扬认识的经过,我曾经信任他,喜欢他,愿意为他做我不愿做的事情,愿意看着他快乐幸福,可是他却不把我放在眼里和心里,他欺骗我,因为他贪玩儿,他拿我当玩具,所以我才要报复他,虽然这次他觉得愧疚救了我一次,可是我不会原谅他,因为我从头至尾都没有真正恨过他,当然,我也不会感激他,因为我根本不需要他的同情怜悯,这是他强迫我的。
  我妈一脸的悲伤,说晨晨你对那个姓风的,真是,真的是。。。?
  我点点头,妈,没什么不好开口的,我是喜欢过他,不是哥们儿的那种喜欢,也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而是恋人对恋人的,您懂吗?就像您对爸一样的。
  她眨了眨眼睛,目光游离到别处,脊背微微发抖,我知道她在试图理解我所说的一切。也难怪,如果知道自己儿子对男的产生这种感情,一定会觉得无比的耻辱吧,任何母亲都是没办法立刻接受的。
  晨晨你不要跟妈妈开玩笑,你是不是电影电视看多了,搞不清楚自己了?
  我笑了笑,妈我搞得清楚,我知道这叫同性恋,是不道德的,可我也没办法,我得对自己,对您说实话是吗?
  她先是惊呆,然后是无法接受,接着她试图推翻这个结论,当初警察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以为是你为自己编的借口,这么说是真的?你,你真的喜欢男的?
  我点点头,您可能觉得我荒唐,我也觉得自己挺荒唐的,怎么就成了同性恋了?我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啊,我也不是怪物,我不是挺正常的吗?但是妈,这事儿就是发生了,我不想承认也得承认,我希望您能原谅我,理解我,能得到您的理解,我才能重新做人,否则我就没得救了。
  她在做着最后一次努力,等等晨晨,你可能是弄错了,你没交过女朋友,没喜欢过女孩儿,不知道男女相处的快乐,这个时候有个人对你好,你就会对他产生感情,可这种感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那种,你弄错了,弄错了,以后妈托人给你相亲,你就知道了,其实你是正常的,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你绝对不是什么同性恋,不是,不是。
  她反复说这着“不是”,我知道她还是无法接受,我抱紧她,妈,是不是都好,不管怎样,您都记住,我始终都是您的儿子,我不会离开您,您是我最重要的人,这点一点儿都不会变,将来不论我到哪里,跟谁在一起,或者死了,我永远都是您的儿子,您永远都是我妈。
  她哭了,哭得很伤心,反复念叨着我的名字,把我搂得更紧,久久不肯松开。
  
  第二桩,我要找李云石。
  李云石大学快毕业了,在外面自己租了一个房子,房间不大,只有一室一厅,房租也很便宜,几乎没什么家具。他让我到他家里去,我一进屋就看到屋子里挂得满满的照片,大大小小,黑白彩色,人物山水,就像一个小型的摄影展,不过说实话,因为房间小,照片挂得乱七八糟,更像我家门口那条动迁的马路上,动迁户卖自己的破烂。
  我一边欣赏一边嘿嘿地笑,李哥,你要卖破烂吗?不然也卖我两张?。。。干脆你就送我两张吧,我也拿去帮你宣传宣传,要不然给我在照片别后签俩名儿,万一你将来成大师了,这照片可就值钱了,嘿嘿嘿。
  李云石阴沉着脸耐心地等我耍完嘴皮子,冷冷地说,陈晨你今天来找我到底干嘛?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跟我转弯抹角的。
  我伸了一下舌头耸耸肩,随便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看了起来,这是冬天的沈阳,城市被白雪覆盖,到处都是一片白色,街道两旁是晶莹的树挂,显得既纯洁又美丽。
  我兴奋地举起这张照片问他,李哥这张是去年新年那天你拍的吧?我记得去年新年前一天下了一夜的大雪,我还以为停不了呢,结果第二天早晨雪就停了,窗玻璃上结了好看的霜花儿,马路边的树枝上结了好看的树挂,我还在楼下堆了个雪人儿玩,真他妈高兴。。。
  陈晨!李云石粗暴地打断我,你今天来不是跟我回忆过去呢吧?你跟风扬你们两个偷偷摸摸干的那点破事儿,现在多少人知道了?你脸皮够厚,还跑到我这里炫耀是吧?既然风扬喜欢你,你怎么不找他去跑我这儿干嘛?你是不是想找骂?
  你想找骂,我还没那闲工夫呢,你有事儿就快说,说完了好给我快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放下照片,收起了嬉皮笑脸,认真地对他说,李哥,你以前救过我,我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我跟风扬,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今天来就是跟你承认错误来了,我是喜欢过他,我明知道你喜欢他我还偷偷地喜欢他了,我本来是同情他,他跟他家里不愉快,还离家出走,我想帮他,帮着帮着谁知道怎么就变了味儿,我甚至还天真地以为他也喜欢我,他邀请我陪他过生日,结果他当着我的面,当着他情人和朋友的面,亲口告诉我,他不过是和他情人打了个赌,因为我之前拒绝过他,他就赌他一定会把我弄到手。他赢了,才有了后面我被告的事儿,就这么回事儿。
  李云石连忙问,他把你弄到手?他怎么把你弄到手?
  我反问道,你说呢?
  李云石想了想,突然挥起拳头重重捶了一下桌子,几张照片被刮了下来,落在地上。我检起地上的照片,仔细看了看,是风扬,穿着不同衣服,神态各异的风扬,或皱眉沉思,或开怀大笑,或优雅地吸烟,或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看到这个背影,我心又没来由地抽痛,他留给我们的,始终都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而清晰的风扬,又能属于谁呢?
  我把照片递给李云石,李云石捧着那些照片,呆呆地一张一张翻看,嘴里嗫嚅着,早跟你说过他不是你能碰得了的,现在你知道厉害了吧?。。。他根本就不是人,根本就不是人啊,他是个魔鬼,是个混蛋。
  我坐在他的对面对他说,李哥,今天来我是想跟你说,过去的都过去了,我跟他一笔勾销,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见他,不会跟他扯上任何关系,你放心吧,我走了,我要重新做人了。
  我要告辞,刚转身要出去,就听他轻轻地说,我放的什么心?
  我回过头看着他,他并没有看我,还是低着头看那几张照片,我放的什么心?他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里,我又放的什么心呢?陈晨。。。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是悲伤的,他有没有跟你说过。。。爱?
  我猛地一震,又想起那天在风扬公司的储物间里,我曾问风扬他是不是爱我,风扬回答说他喜欢我,他不说爱我,现在想想当时他说喜欢我也是假的,就跟喜欢一件好玩的玩具一样。
  我说,他没有说过。
  他说,没有说过?那他有没有说过喜欢你呢?
  我说,有,不过,那时他在撒谎,
  他叹了口气,他撒谎,他原来是撒谎。。。可他怎么不对我撒谎?你还值得他撒谎,可对我,他连撒谎都不屑。
  我在他面前默默站了一会儿,看着他微微颤动的肩背,无言以对。
  
  后来,我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风扬,我不能再回蛋糕店工作了,妈妈后来托人帮我在市郊的一个工厂里找了份供吃供住的临时工工作,当搬运工。工厂造的是重型机械,每天我都要穿着灰色的制服和一堆沉重的钢铁零件打交道,把这些零件搬上一辆辆装载车,或者开着叉车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这份工作很辛苦,很消耗体力,一天下来,几乎连洗澡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下了班我只想躺在工厂的宿舍里睡觉。虽然如此,我还是愿意干下去,每天流上几车的汗,把自己累得筋疲力尽,不给自己想起从前的机会。
  和我同宿舍的有个叫刘成的男孩,是外地过来打工的,看上去也就和我差不多,可身体要比我虚弱得多。真难为他怎么到这种地方打工,据他说是一位老乡介绍进来的,可以他的身体条件,在这里是捱不了多长时间的。刘成跟我搭班,我同情他,我又身强力壮,所以在干活的时候我经常帮他,他感激我,对我也很信任,倒是跟我比跟他老乡更亲近。
  虽然我要承担他一半的工作,但是我有足够的体力,我也乐得做,而且他看上去还算老实,有这个工友在,我也少了一个人独处时的孤独。
  我以为我就会这样生活下去,像个普普通通的工人,有一口饭,有一张床,到了月底可以领工资,周末可以回去看家人,每天重复一样的劳动,一切都在想像之内,计划之内,心里有底。偶尔我也会想起风扬,可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在这么偏僻嘈杂的地方,每天都是机器的轰鸣声,飞扬的尘土和汗水,那位国王是无论如何不会出现的,我以为时间长了我就连一瞬间也不会再想起他,我甚至会忘了他是谁,忘了他的名字,忘了我曾喜欢过他,也忘了我曾害过他,那个时候我就算重新做人了,我会努力工作,孝敬我妈,十年后我还是一条好汉,我也用不了十年,一年就够了,到时候我再找个女孩儿结婚,生个大胖儿子,我不会像我爸那样,我会本本分分做人,供我儿子上大学,出人头地,我也扬眉吐气。一想到这些,我连睡觉也能笑出来。
  刘成说,哥你做什么美梦了,笑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我用力捶了他一拳,成子你好好干,将来发了财,娶个漂亮媳妇。
  他如梦初醒地大笑,哥原来你想着娶媳妇呢,然后他神神秘秘地凑到我耳边说,跟你说件事儿你可别告诉别人。
  我点了点头,你说吧,我不告诉别人。
  他接着说,其实我在老家都结婚了,连儿子都快一岁了。
  啊?我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你连儿子都有了?你才多大啊?这不是早婚吗?违反婚姻法阿。
  他嘻嘻笑着,我们那才不管这个呢,吃饭都吃不上,还管什么法?传宗接代是最大。
  我说那你舍得你儿子?跑这么远来打工?
  他叹了口气,老家那边穷,我不出来赚钱,怎么养儿子和老婆?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叫刘洋,以后他长大了,读书好的话,就去留洋。
  我看见他一脸幸福的笑,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那你更要努力赚钱了。
  嗯。他用力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弃坑,一定写完 
                  前传(20)
  我在工厂的日子过得单调却平静,渐渐地我已经很少想起风扬。每天下班后我和刘成一起吃晚饭,一起洗澡,然后我们就待在宿舍,我看看书或者听听音乐,他就伏在桌子上给他老婆写信。他几乎隔几天就往家里寄一封信,我问他怎么不打电话,他支支吾吾地说,长途费太贵了,不舍得。现在他又趴在桌上写信了,我突然来了兴致,想捉弄他一下,就放下书悄悄走到他身后,一把抢走他的信——
  让我看看你给你老婆都写了什么肉麻的话?
  他急了,转着圈的跟着我后边要抢下信,我举着信,一边跳着脚躲他,一边拿眼睛瞟那封信:亲爱的小玲。。。妈呀也太肉麻了!
  我大声读了出来,捂着肚子笑得快岔气了,不留神就被他抢了过去,他看我笑得厉害,脸憋得通红,眼泪都快下来了,哥你要是再笑,我可生气了!他一扭头坐在自己床上,闷声不响了。
  看他真生气了,我忍住笑坐在他身边,搂着他的肩膀说,哥跟你开玩笑呢,你还真生气了?你都当爹的人了,还害什么臊?
  他默默叹了口气,眉头皱紧,我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成子?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他瞅着地上发了会儿呆,说,家那边儿又发大水了,地里的收成全完了。
  我心里一紧,忽然想起他这两天总是闷闷不乐的,原来是担心农村的老家。我轻轻拍拍他的背安慰他说,你也别太难过了,赶紧往家里寄点钱去,现在他们肯定日子难过了。
  他说,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呢,我自己手里的钱也不多了。
  我说,没事儿,哥有钱,你先拿去给家里寄回去吧。
  他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那怎么行?你平时够照顾我的了,我还有脸再用你的钱?何况你赚的也是血汗钱,家里也有个妈,我不能要。。。
  成子!我打断他后走到自己的柜子前,拿出一千块钱出来塞在他手里,我不急着用钱,你又有老婆又有儿子又有爹娘的,家里又受了灾,你更需要钱,将来你有钱了再还给我不就行了吗?
  我不要。他不肯要,我就硬塞在他手里,他没再推辞了,眼中含着泪,哽咽地说,陈晨哥谢谢你,谢谢你。。。
  我摇摇头,笑了笑。
  
  又过了一个星期,段长通知我们,过两天厂长要接待一个大公司的客户,特地到工厂来视察,让我们洗得干净点儿,衣服也穿整齐,给人家留个好印象,为此还特地训练我们如何微笑如何问好,前天晚上还把所有人留下对整个厂子搞了一次卫生大清扫,全厂上下人人自危,厂长还在广播里进行了隆重的宣传,请厂子的所有职工都积极响应,努力配合,如果这个生意做成了,年底人人都有分红。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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