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鲁闷闷不乐的表情,完成手头工作的巴拉斯决定带女婿到郊外去散心,好让柯塞特与之会面,并准备在自己的乡间别墅里举办一场两人的订婚仪式。
可烦恼依然存在,好不容易收拾心情的安德鲁随同巴拉斯来到郊外,却发现柯塞特小姐跑到附近的丹东家去,家人说是接到路易丝夫人的邀请。早不去,迟不去,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去,那是女孩故意躲着不见他,安德鲁确信。巴拉斯只是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外,就去忙活婚礼别墅的布置中。
于是,异常倒霉的安德鲁又离开房间,在20多名卫兵们簇拥下,朝着丹东的别墅走去。路程并不长,步行只需要20多分钟,可安德鲁花了1个小时还没到,那是他走到中途便下令停止前行,满脑子烦心事的将军决定就地躺下休息片刻,想想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是请求,哀求,还是苦求,安德鲁心中没有定论,似乎太有损于自己的威严。前世的赵凯可没这方面的成功经验,失败的教训倒是不少。
安德鲁考虑着对付女人的问题,国民自卫军的侍卫们就在四周巡视。几句高声争吵打断了将军的思索。
“什么人!”这是卫兵们的呵斥声。
“是我,安德鲁忠实走狗。”答话的家伙显然是皮埃尔。
……
该死的混蛋,看来皮鞭没有接触到他的屁股之前,是不会主动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安德鲁狠狠骂道,也好找个心中怨气太多,先找个人发泄一番,再去受辱,至少心里平衡一点。
想到这里,安德鲁爬了起来,吩咐卫兵们让皮埃尔过来,自己则抓起一根枝条,准备用它客串一下皮鞭。
“安德鲁将军,真高兴能见到你,要知道你的同胞,皮埃尔可是走了一整天路程才赶到这里。你看,我的鞋子都磨破了,肚子也饿憋了,仁慈的主人能不能再施舍一点金币,还有一些食物。”欢蹦乱跳的皮埃尔刚一见到安德鲁就开始了胡乱诉苦。
从巴黎市区到这里需要4个小时马车行程,皮埃尔跟到这里也只花了6个小时不到,只乘坐有马车才能如此快的速度,说他是花了整天时间走来,只有傻瓜才会相信。安德鲁当然不是傻瓜,他早发现大言不惭且谎话连篇的皮埃尔脚上穿着的鞋还是崭新,没有任何磨损的迹象;而那家伙的肚子还是圆鼓鼓的,时不时还打着饱嗝,显然是刚刚大吃过一顿。
安德鲁没有揭穿,那是他懒得说,他知道说了也没多大意思。于是安德鲁将手中“鞭子”往空气中挥舞了几下,发出几下“呼呼”地响声,走到无耻的皮埃尔面前,细心地打量了一番,接着说道:“我原本想用它来鞭打你,但现在放弃了,不因为我仁慈,确是自己想到了更好惩罚你的方法,丢你到这个池塘里。来人!”
说完后,安德鲁唤来几个卫兵,吩咐他们架起皮埃尔,准备扔到不远处的冰冷水塘中。
“将军,亲爱的安德鲁将军,皮埃尔给你带来好消息了,就,就在我的口袋里。”被抬起来的皮埃尔努力挣扎着,仍在大声疾呼。
好消息?!安德鲁琢磨了一下,心想,这段时间倒霉的事情够多的了,如果真有一件好事出现,倒也能冲淡现有的霉运;如果不是,再把该死的混帐东西丢到水塘里不迟,恩,另外还得补上几鞭子出气。
想到这里,安德鲁叫住卫兵们停手,放下高举的家伙,上前走了几步,冲着被重重摔下的皮埃尔说道:“说吧,你有1分钟的时间。”
听到这话,皮埃尔顾不了揉着摔痛的屁股,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保持着他固有的嬉皮笑脸,张口说道:“当然是好消息了,皮埃尔什么时候给将军带来够霉运过,”刚到这里,皮埃尔发现安德鲁脸上显现出异常愤怒的神情,急忙转入正题,“是这样,我接到了达武兄弟的信件,在这里。”
安德鲁将信将疑的接过皮埃尔递来的书信,打开一看,真是达武通过皮埃尔转交自己的,上面内容不多,却在告诉安德鲁,达武中校之所以不辞而别,是因为要先送美塞丝回家,安顿好后,自己将在第一时间里,赶到将军麾下效力……。落款时间却是达武与其初恋情人失踪的前一夜,距离现在已经10多天了。安德鲁再度确认了信件的真实性,并非皮埃尔假冒出来。
“为何现在才交给我?”安德鲁有些脑火;冲着皮埃尔嚷道。
“这可不能怪我,”皮埃尔很委屈,做出一副小可怜样,解释道:“那是房东,该死的房东误事。达武兄弟把信件放在房间里,却被房东不小心碰到了床下。今天上午我去他们的房间收拾些东西,偶然在床下发现的。我于是马上追到……”
皮埃尔站在一旁像个娘们一样唠叨着说个没完。安德鲁却没工夫再去细听,又开始躺在山坡碧绿的草皮上,独自沉吟起来。
算个好消息,达武这家伙还没忘本,至少还惦记着会来报到;拉瓦席的病情也不会加重了,有了雷奈克军医官的尽心照顾,死人也可以活过来;犹太财团的分裂同样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看重现实利益的他们,做出如此的举动才是合理。何况,还有两位长老仍表示继续支持自己,相当不容易了;贫民党人的起义,管他是什么阴谋的产物。在疯狂的年代,先顾及自己的个人利益再说吧。
想到这里,安德鲁豁然开朗起来,心情似乎轻起来。他撑起半身,拔到一根不知名的野花,放在手上摆弄开来。
据说,柯塞特也喜欢巴黎郊外的野花。忽然见,安德鲁心里打了个寒战,唉,怎么忘记了眼前的难题,还有一个高傲的公主等着自己去哄啊。
安德鲁又接着烦恼起来。皮埃尔也结束了他长篇大论式的叙述,那是发现没有任何听众,卫兵们跑到四周守卫,自己要投靠的主人却坐在地上发呆。
“将军,在想柯塞特小姐的事情啊!”懂得察言观色的皮埃尔凑过身子,蹲在安德鲁的旁边殷切的问道。
安德鲁下意识的点点头,没有吭声。说话的依然是皮埃尔。
“柯塞特小姐可是巴黎市区有名的刁蛮任性。有件事情,可能别人不敢告诉你,但皮埃尔知道事情经过:几个贪慕小姐美色的公子哥,曾在大街上试图调戏柯塞特,却被她用火枪对着三个可怜家伙的下体,命令他们脱光了衣服,集体跑到塞纳河边裸奔。更倒霉的是,三个流氓事后还被国民卫队以有碍风化的罪名逮捕,送到外省服苦役。哈哈,我当时也在场。这可是巴黎发生过的最有趣的风流韵事之一。”
笑话从皮埃尔嘴里讲述出来的确好笑,也驱散少许心头的愁云。可笑过之后,安德鲁又回到现实,不知道自己将会被她如何处理,是裸奔还是命令跳入水塘。
“别这样愁眉苦脸的,我的将军,柯塞特小姐还是非常喜欢你的。”皮埃尔继续说道:“要知道,像那种故意躲避某个男人的女孩子,其实是在内心爱上了对方。恩,只是情窦初开的柯塞特害羞的本能而已,或许也夹杂着一点点娇气。我现在以母亲的名义发誓,皮埃尔所说的都是事实。将军还不相信,我再加上父亲的名义……”
第二集 巴黎在召唤 第71章 柯塞特小姐
丹东的别墅坐落一片茂密的白杨林中,它始建于“太阳王”时代,是位意大利设计师的杰作。别墅原本是位法国贵族的,不幸的家伙在大革命爆发后枉死在断头台,其产业连同这座别墅就被一富商低价买入,在全部装饰一新后作为新婚礼物,富商将它送给了当时的国民公会主席,丹东。
整个别墅的规模并不大,但其内部装饰极其奢华,文艺时代的各类藏品无不表露着主人身份的显贵。别墅周围都是花园,背面和正面一样宏伟。接待大厅的高度超过两层楼,粗大的柱子产生了一种庄严的气氛,令人肃然起敬。中央大厅的装饰完全用白色,其它房间则用色彩鲜艳的湿壁画,内容是圣经故事,这类宗教主题的装饰是完全按照信仰天主教的路易丝夫人所要求建设的。
因有顽皮的小客人来访,主人们没如同往常一样待在宽敞的大厅里,高声朗读着赞美上帝的诗歌,与他们的女客人一起都来在花园里玩耍。说是玩耍,其实只有客人在独自荡着秋千,女主人路易丝夫人微笑着,站在一旁观看,男主人丹东却坐着石登上,沉思着什么。
花园的景致很好,各类春天里的鲜花竞相绽放布满了整个院落。这里远离城市的喧闹与政治的肮脏,气氛很宁静也很温馨,但秋千上的美丽女孩显得并不高兴。她的头发黑得象乌玉一般,眼睛象羚羊的眼睛一般温柔,她那富有古希腊雕刻之美的纤细的手指,正在抚弄一束梨花,那花瓣被撕碎了散播在地板上。尽管天气很冷,但她并没有穿起大衣,手臂一直裸到肘部,露出了被日光晒成褐色的那部分,美得象维纳斯女神的手一样。她那双柔软好看的脚上穿着纱袜,踝处绣着灰蓝色的小花,由于内心焦燥不安,一只脚正在轻轻地拍打着地面,好象故意要展露出她那丰满匀称小腿似的。
女孩就是巴拉斯的唯一宝贝女儿,安德鲁的未婚妻,柯塞特小姐。
柯塞特当然不太高兴了,怪罪的理由应该归结到一个人身上,就是瞎子也能从小姐不悦的眼色中看得出来,那个人就是安德鲁。
从父亲别墅跑出来的时候,柯塞特已经看到安德鲁从马车上走下,欢天喜地的她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只是少女特有矜持让她选择的继续逃避。恩,逃避这个词,似乎不妥,借用李清照诗中的描述,是和羞走,却把青梅嗅。这里没有青梅,权当是闻花香得了。从柯塞特的家到丹东别墅只有20分钟不到路程,柯塞特却在此足足等了1个半钟头。
主人们怕了这位任性的姑娘,放下圣经,陪同郁闷的小女孩到花园里散心;原本待在树上好好的梨花,可怜惜惜看着自己的花瓣个个被女孩剥落在地;秋千下的木板也不时发出咯吱的叫声,那是柯塞特又在拼命的摇晃着自己。
他怎么还不来呢?是不喜欢我吗?还是另有她人?……摇晃着的柯塞特不住的问着自己,怀疑与揣测成了少女此时的心病。
恩,他一定是被父亲拖累了,又跑到房间里忙活着他们那些令人作呕的阴谋。一定是的,柯塞特认定了。在到土伦认识安德鲁之前,柯塞特就知晓些巴拉斯的政治举动,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一会儿在国民公会的讲台上,发表些高亢激扬的讲演,一会儿却在某个角落从事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巴拉斯是她的父亲,虽然不耻于他的行为,但决不会痛恨亲人,母亲临终前是这样交代过的。如果,安德鲁因为父亲的事情而疏远自己,那将如何抉择呢?不可能的,雷色夫人告诉过自己,他们已经达成某种程度的同盟,还包括自己的婚事。哪他为何还不来呢?是不认识路,是路上耽搁了,还是其他原因?这看来是个难题,柯塞特不愿多想,于是跳到第二个问题上。
他喜欢我吗?应该是喜欢的,柯塞特似乎可以确认。至今,她还清楚记得自己充当将军勤务兵那段美好的日子。自从母亲去世后,那些时光是从没有过的快乐时光,整日陪同在一个谜一般的东方人身边,忘记了自己少女的身份,只记得眼前人所带来的美妙事物。
他是多么的善良。在博瑟镇的军营外,如此大度的收留一位陌生的“小男孩”,给他衣服与食物。可怜的特派员居然看不出自己的是女孩,想到这里柯塞特不禁为自己的乔装打扮而得意万分。他对待士兵就想对待自己的亲人一般仁慈,为他们的牺牲而流泪,为他们的受伤而心痛……
他是多么的勇敢。在血腥的跳蚤山头,他是第一个骑上战马,义无返顾的冲向敌军阵地,丝毫不顾及周围可怕的巨型炮弹落在自己身边,他赢得了军团所有人的尊敬。在后面的战斗中,他居然以劣势的兵力获取了一个又一个胜利。在这点上,可比自己的父亲强上100倍而绰绰有余。
他是多么的正直。从不接受任何腐蚀,豪华的大餐在他眼里视如粪土,而心甘情愿与士兵们吃着同样的饭菜。尽管都是粗粮,却感觉津津有味。为了士兵的生命,他还敢孤注一掷的发动一场兵变,赶走那可恶的多普大夫,挽救了整个军团。
还有他的血腥,不,不!那叫革命的坚定。少女不断否定着先前的判断,过尔有些迷茫,随即想到第三个问题。
他有其他女人吗?病床上的他似乎有过这个念头,但我不能肯定。唉,为何我不主动表明自己的身份呢,而让他派人暗地调查自己,我真是愚昧。恩,很多男人都在谈论他在奥尔良的艳遇,我不相信,绝对不相信,否则,他也不会专程跑到郊外来找自己。可他为何现在才来呢,是事情耽搁了,还是其他原因。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希望他能马上出现在自己面前,如同一个情理之中的惊喜。
柯塞特双脚落地,停止了在秋千上摇摆,起身望着外面,试图寻找心中人儿。但她还是失望了,将军仍没有出现,失落的阴影依然留在她的心中。
美丽的路易丝夫人走上前,脸上依然保持着迷人的微笑,对着心神不宁的女孩说道:“怎么了,还想着他。”
柯塞特娇嫩的脸蛋有点害羞,开始红润起来,但却坚持地点着头。在女主人面前,她可以倾诉心中所有的话题,包括那个让自己牵挂的男人。
“我长的漂亮吗?”女孩问着同样漂亮的女人,这是她刚刚想到的问题,是不是他不喜欢自己的相貌?尽管先前的柯塞特对自己的容貌非常自信。
“当然漂亮了,既漂亮又可爱。你就象塞浦路斯或凯奥斯的希腊美女一样,你的眼睛乌黑明亮,嘴唇鲜红娇嫩,你的步伐就象阿尔妇女和安达卢西亚妇女那样轻盈和婀娜多姿。你那浓密的睫毛,掩饰着一对水汪汪的热情的眼睛。柯塞特,你是上帝创造的宠儿,任何女人都会嫉妒你的,包括我在内。”路易丝夫人热情的赞美道。
夸奖之词如同诗歌一样华丽,让柯塞特有了些激动。可惜,不是出自他的话语。柯塞特又开始黯然伤神,情绪低落。
“又怎么了,别有太多的伤感了,上帝会把他带到你的面前的。”路易丝夫人轻声地安慰着柯塞特。
“我是不是很刁蛮?”柯塞特似乎找到了原因。
“不,你的性格是上帝赐予的,与生俱来就喜欢活波好动,这可是优点。”处世文静的路易丝夫人异常喜欢着这个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