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是科勒最为关心的,真正令保王党首脑揪心的则是如何在巴黎城外的共和国军队抵达巴黎之前攻克杜伊勒里宫,擒获督政府以及两级议会的大部成员,迫使他们投降并宣誓效忠于远在伦敦的路易十八国王,解除外部的威胁。
很快,科勒重新返回房间,并叫来屋外守候的传令官,吩咐道:“立刻转告巴泰勒米大人,让他下达我的命令到各路纵队的指挥官那里。1小时后,从东、西、北三个方向越过塞纳河,随后围攻杜伊勒里宫,并最终占领整个巴黎。所有战事,都必须在明早之前结束。”
“遵命,大人!不过,皮什格鲁将军刚才派人来传信,说是他的士兵仍需一段时间来休整,恐怕这一小时内难以集结完毕!”停留原地的传令官如实上报。
“该死的混蛋!他哪是在需要时间休整,无非是借口,是想找机会四处打劫,好弥补前日的私人损失。无耻之徒,我一定要送他上贵族法庭受审!”原本就不开心的科勒一听到这里,再度气急败坏的开骂起来。不过骂归骂,在目前这个节骨眼关头,科勒还是需要“该死的皮什格鲁将军”来指挥战局。至于算计后者念头,只能放在日后进行。
“要不,让梅努将军带领投诚自卫军先行渡河?他们业已在巴黎古桥头准备就绪,随时都能再度发动攻击。”传令官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建议。
但此话一出口,就被科勒否决。“不行,我能毫无保留的信任梅努将军本人,却不指望他旗下士兵对王国的忠诚或感有多少。在没有各路纵队协旁监管的前提下,我不会让一支不稳定的部队重新投入安德的怀抱!算了,你还是转告巴泰勒米大人和皮什格鲁将军,让他们尽管将部队结集。至于时间上,可以推迟到3小时之后!”
第四集 地中海,我的海!第79章 和谈与镇压(15)
在硝烟弥漫的热带远东丛林,张铁心早已习惯于尸横遍野的炼狱般血腥 战场,但在法国,在巴黎,在革命广场上,当自己望见数千具保王党人尸体曾现的惨状时,已让这名华人中校不得不弯腰作呕。而在不远处,骑在骏马上安德鲁依然面无表情。
之前结束的战斗不算是真正的战斗,而是一场屠杀,一场彻头彻尾的预谋好的大屠杀。
……
下午二时,在科勒的屡次三番的严厉指责下,皮什格鲁将军的统属近2万叛军主力终于放弃沿途打家劫舍的强盗行径,重新在塞纳河北岸集结起来,随时能够向巴黎南部,向共和国的首脑机构发动全面攻击。叛军指挥部里,陪同皮什格鲁一起的,除了众多大小叛军头目外,还有战地军法处主管巴泰勒米,以及公开投靠保王党的梅努将军。
作为老资格政客,巴泰勒米在军事上简直就是一个白痴,好在他有自知之明,除了监督皮什格鲁将军履行科勒领袖的寻战命令,在规定时间内攻克共和国督政府议会外,巴泰勒米压根就不关心皮什格鲁将军的作战部属。
“他想这么打都行,只要黄昏之前攻下督政府议会所在地,杜伊勒里宫,我的任务也就顺利完结了。”巴泰勒米极不耐烦的听着皮什格鲁的作战部署,哈欠连天。至于后者的讲解,纯粹是废话,巴泰勒米一句听不进去。何况自己压根就不想听。
巴泰勒米身旁的梅努却在一旁紧愁眉头,都是他感觉皮什格鲁将军做出的战略布置事实上是一场胜率很少的军事赌博。由于暴动开始之后,各路叛军在塞纳河北岸的推行异常顺利,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一个接一个战略要地,但也就是这样,使得各路指挥官开始忘乎所以,明里暗地不听从号令的情况时常发生,单部队集结时间,就耗用近三个钟头。
3个小时!上帝才知道,安德鲁又在巴黎南部再度征集了多少预备役部队,进攻途中保王党又将损失多少?梅努不得而知。更令梅努颇为不解的是,皮什格鲁将军居然以“信息联络不畅”为名,允许在默东森林、斐扬高地以及萨朗大桥一线地各路保王党指挥官,让他们自由选择最佳攻击时间。而不是进行的统一调动部署,在主力部队围攻杜伊勒里宫时,全力配合主力部队协同作战,以减轻正面占场上的军事压力。
“疯了,疯了,一切都疯了!”梅努不停的暗念起来,这一类混乱不堪的愚昧攻击,会让塞纳河里再度流淌多少鲜血。“幸好在革命广场外,做正面防御的共和国正规军人数不多,仅仅一个旅团不到。2万对5千,胜利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梅努终于为己方寻了个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与此来做自我安慰。不过在内心深处,梅努依然保留着一丝恐惧。那是他清晰记得守在河对岸的“山岳将军”的最大特长,就是以寡击众,以少胜多,士伦会战如此,旺代平乱如此。征服西班牙如此。想到这里,梅努也开始走神,不再顾及作战图下,那位口若悬河,独自吹嘘的皮什格鲁总指挥官。
“……看看安德鲁在杜伊勒里宫地笨拙指挥,就验证了他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一个只会屠杀贵族妇孺的胆小鬼……在白合花旗帜的引导下,效忠法王陛下的勇敢士兵们一定将血洗王国内部的所有弑君叛逆,并将安德鲁的头颅悬挂于圣母教堂,以此来祭奠我们亲人!”
皮什格鲁的最后一段激情讲演倒也带动了在座叛军头目们的凶残野性,众人抽取军刀肆意挥兵舞,嚷嚷着“血洗巴黎,处死安德鲁,迎接法王回国”的陈词滥调。此时的终梅努可没与众人共欢腾的好心情,他望了巴泰勒米一眼,便独自离开指挥所,向自己的部队集结地走去。
“梅努,等等!”刚出临时指挥所,巴泰勒米便叫住想要逃离的梅努将军,上前解释道:“抱歉,不是科勒和我不信任你,而将担当主攻的任务交由皮什格鳃将军,那是因为……”
“别说了,巴泰勒米!”梅努制止老朋友的安慰,“事实上,我也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毕竟我也无法保证手下的士兵能始终效力于国王陛下!”梅努话中有话,也是实情。
在保守贵族们看来,收复杜伊勒里宫地天大功劳不能交由一个“共和国前任将军”,忠诚可靠的皮什格鲁将军才是唯一的合适人选,因为科勒以转达路易十八陛下话来,那支王国部队首先攻下杜伊勒里宫,擒获共和国高层,其指挥官就将被授予“杜伊勒里亲王”。目前的形势下,所有保王党人都乐观认为只要士兵们挥舞起马刀,越过塞纳河,胜利就将到来。
倒是梅努自白让巴泰勒米多少有点尴尬,由于后者的多年努力,才使得梅努最终选择投靠保王党势力,但自己却没能为老朋友争得应有的待遇。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后,巴泰勒米问了一个自己不想问的问题,“梅努,你是不是对即将到来的战斗信心不足?!”
“巴泰勒米,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梅努不答反问。
“当然是真话!”巴泰勒米不悦的说。
“那好,刚才在出门的那一刹那,我的直觉告诉我,安德鲁在杜伊勒里宫为我们设下了陷阱,或许,从我们发起暴动的之前,这个阴谋就已经存在!”
……
乔马觉得今天是自己的幸运日,作为法王陛下最忠诚、最勇敢的贵族,他麾下的5000名士兵将第一批向杜伊勒里宫发动攻击。一想到即将唾手可得的胜利。以及胜利后的莫大利益,乔马的酒糟大鼻就开始在脸上摆弄令人作呕的造型。
“杜伊勒里亲王,那是善于皮什格鲁将军的荣誉,怎么的,国王陛下也应册封我一个伯爵。而不是现在男爵。”乔马美妙的幻想起来,要不是士兵们过大的抱怨声堪堪打断了伯爵大人的美梦,后者还将憧憬路易十八陛下在杜伊勒里皇宫内如何称赞自己的勇敢与忠诚。
“蠢猪们,你们是一群懒货!”重回现实的子爵大人对着部下破口大骂。
也难怪,从乔马接到进攻命令到现在,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5000人的部队仅有不到一半通过了巴黎古桥,由于要等候其他队友重新集结,除了放出几个哨兵外。已过河的士兵便懒散地躺在地上休整,各自整理着上午打劫来的金银器物。至于军官们地号令却充耳不闻。
而在桥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前推进的速度慢的像蜗牛一般。或许所有人长时间拥挤在一起,不得动弹,导致士兵们的脾气特别暴躁,仅仅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身体碰撞,就会闹得毫无纪律性地土匪们相互抱怨责骂。甚至为此大打出手。好在夹杂人群中间有不少军法处军官的存在,目前还没闹出什么擦枪走火的悲剧。
“报告子爵大人,士兵们全部过后,最少还需要30分钟!”一名念官来到乔马的身边。
“该死的婊子养的”,没等乔马嘴里的粗话再度冒出,一阵枪声已从身后的楼房内传出。
张铁心很是满意领袖的战术安排,以弱示强,让叛军们做出错误而又疯狂的判断。趁着叛军过河之际,隐蔽在沿河街道旁房间内地狙击手开始突施冷箭,5分钟内。连续打死叛军中的大小头目数十人。现在可好了,乔马子爵的手下几乎成为清一色的士兵,接下来自己做出的任何作战命令,都需要子爵大人新自传达给士兵们。
通向楼房顶层的通道已被各类杂物彻底堵死,一时半会间,叛军无法接近狙击手的位置,即便是在付出惨重代价后能够攀上屋顶,但可耻的狙击手早已消逝的无影无踪,并开始在另一位置打冷枪。遭遇接二连三的偷袭后,气急败坏的乔马最终不顾后续部队的集结,策动已过河的所有士兵向前,向革命广场的方向发动攻击,哪怕是头顶还落有该死的狙击手。
从巴黎古桥下来,能够直接通向革命广场的道路仅有三条街巷,而共和国士兵的防御重点都在这三条街巷上。在革命广场距离每道出巷口不到30米的方位,都有构筑起坚固的防御工事,安德鲁在每个阵地上平均部署了800多名士兵,以及10多门各式火炮。
但上述这并不是安德鲁的全部实力,在杜伊勒里宫里还组织了3000名战略预备队,这些由退伍军人、城市警察、以及有军事素养的共和派市民组成的预备队,其任务不是出现在最危机时刻,而是等候着安德鲁元帅所说的“胜利的收获时节”。
“恐怕是领袖一人收获的时节吧!”张铁心暗地滴咕了一句,接着他不禁回头望了望广场中央的高台上,神色严峻的安德鲁元帅正骑着白马,在侍卫们保护下注视着战场的一举一动。事实上,安德鲁可以舒服的躺卧在皇宫阳台上品尝着美酒,欣赏接下来毫无悬念的战斗场景,之所以如此夸张的出现在革命广场中央,无非是安德鲁想要在激励士兵们奋勇作战的同时,悄无声息的又一次树竖立领袖自己的高大形象。
在兴高采烈的凯旋音乐伴奏下,乔马子爵指挥下的叛军重拾信心,他们高举着绣有白合花的王国旗帜,千百双脚板杂乱不堪的踏起死亡的鼓点,利用三条街巷同时向杜伊勒里宫的守军发动进攻,战斗正式开始了,而法国人的鲜血准备再度流淌。
安德鲁首先用炮火迎接了恭候多时的迟到叛军。第一轮发射葡萄弹的火炮猛扫过去,顷刻间,狭窄的街道里便躺下了300具叛军尸体。缺胳膊断腿的伤兵们拿出最后一点气力,使得自己的哭喊声响彻云霄。乔马显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完全没有料到共和国士兵会使用大炮来首先还击自己。等着部下们已被炮火轰得措手不及时,乔马赶紧找来几名身边的亲兵,一枪未放就下达了全线撤退的命令。却丝毫不顾地上的饱受痛苦煎熬的己方伤员。
与叛军们仓惶逃窜的情景现成鲜明对比的是,阵容整齐的共和国士兵们显得出奇的安静。双方明显不属于一个档次的较量,多少冲淡了首占获胜的良好感觉,共和国士兵继而怨恨实力不济的叛军,居然没让他们过上瘾,就被无耻的炮兵们全部打跑。
安德鲁轻摇起头,命令一侍卫叫来前线指挥官张铁心中校。
“中校,恭贺你取得开门红!”说着,安德鲁却皱起眉头。
谢谢您。我的领袖!”言词间,张铁心还存在丝毫的喜悦。
“我只是希望你和你的士兵能够坚守阵地到黄昏。现在你觉得任务可以完成吗?”
“是的,领袖,我知道如何去做!不过敌方遗弃的伤员,我们是否需要派人去救治?”
对于前线指挥官的请求,安德鲁残忍地笑了笑,“如果。士兵们都同意的话,我不表示反对。”事实上,安德鲁业已回绝了张铁心的要求。那些共和国士兵在熟知叛军在巴黎市区里犯下的种种暴行后,个个咬牙切齿着,哪里会给对方伤员施加人道主义救援。
战场上采取的逐次“添油”战术,向来都不是高明什么的手法,反而是兵家大忌。一次加一点,没效果,再加一点,还不行,接着再行添加……就象大堤决口一样。丢几袋砂石下去,一下子就被大水冲走。而这,就是2万保王党叛军围攻杜伊勒里宫的真实写照。
首轮惨遭败阵后,不甘心的乔马重新整顿起被打散的士兵,在等候后续部队过桥后,再度分三路向杜伊勒里宫发动猛烈攻击。感觉是队伍重新有了军官的加入,这次进攻开始了有了起色,至少,叛军士兵们懂得如何利用石块与木板来组织街垒,在狭窄的死亡通道里缓慢向前推进。
“嗯,这样打,才像个样子。被屠杀者至少也要展现一下自己的勇敢,倒在冰冷石板之前,好歹挥舞一下手中武器也行。”安德鲁肯定着叛军进攻方式上的明显变化。
眼前的战斗打得开始有点激烈起来,街巷里叛军们胡乱间发射的子弹,总算造成了共和国守军的一点点伤亡,但真实的战斗场面并非双方旗鼓相当。在葡萄弹和滑膛枪弹的猛烈扫射下,数千名叛军在苦苦坚持了一个小时后,终于向后溃散了。现在是下午4时2刻,感觉时间还早,安德鲁依然没能下达全线反攻的命令,静静等候着叛军的第三拨进攻。
“怎么?皮什格鲁将军命令乔马等三位指挥官带领部队,轮番向杜伊勒里宫冲击!”当梅努听到副官的简短汇报后,完全被蒙呆了。皮什格鲁真是昏了头,居然要求上万名士兵面对敌方的猛烈火炮与密集枪弹,不计伤亡的列队赶去送死。到目前为止,先后发起的五轮攻击,消耗的是仅仅共和国士兵的大量弹 药,还有无数保王党士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