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爱尔兰人,给我滚出来!”斯文特船长显然有些气愤,那是自誉为爱尔兰人好朋友的他,第一次被人以绑架方式送到这里。
话音刚落,就从头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左侧地台阶上走下三个人,前面是个中年男人,一付学识渊博的教授打扮,跟在他后面的则是刚才绑架船长与王继业的两个壮汉。
“呵呵,不好意思,老船长,因为一些误会委屈了你们。”中年男人没等台阶走完,就冲着斯文特船长解释道,而解释的事情原因已经表露在他的目光中。
这是王继业仍穿了一身英国海军军官制服,尽管没有了军衔标志,但显眼的红色会让所有人把他继续当做军官对待,更何况敌视英国的爱尔兰人了。
“好了,不怪你们,算自己疏忽了,”斯文特船长恶狠狠地盯了一眼无辜的王继业,也不准备拥抱老朋友的意思,接着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前任英国海军军官的东方人,名叫王继业,是我的伙伴,也将是你们爱尔兰人的朋友,因为他是法国土伦军团司令,安德鲁将军的亲密同志;而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唐恩教授,联合爱尔兰人协会的最高领导者,王,相信你在舰船上没少见过他的画像。”
“你好!”
“你好!”
与王继业相互致意后,唐恩客气地将两位客人请到隔壁房间,并叫随从送来咖啡。
“不好意思,你的军装才刺眼了,所以才有这样的误会。”唐恩等王继业喝下咖啡后,再次表示歉意。
“不必客气,你的谨慎是应该的,特别是在伦敦,帝国猎犬的鼻子底下行动,肯定要万事小心。”王继业也立刻起身回复,施以敬佩的眼神,继续说道:“内阁早就对你和你的同志下达通缉令,不想你们还在帝国的心脏里活动。”
“哈哈,最危险地方往往却是最完全的,不过,我大部分时间还是在都柏林一带,这次来伦敦是为了……”唐恩想解释的话,却被冷落在一旁的船长打断。
“好了,二位,不要再相互客气,说些废话。王,把你请求直接提出来,教授会满足你的。”船长有些不耐烦了,大概是想酒馆里的女人。
得到斯文特船长的提示,王继业随即将自己来访缘由原原本本简述出来。
听完东方人的叙述后,唐恩点点头,放下咖啡杯,说道:“恩,的确有可能,小皮特领导的保守内阁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打击革命法国的机会,就像他们曾经在爱尔兰犯下的罪孽。你真幸运,我的朋友,因为就在明天,我将亲自前往法国巴黎,而你的请求,我会转交到安德鲁将军手上。”
“一路安全吗?”王继业有些担心,英国人的舰队完全封锁了整个英吉利海峡,法国沿岸都在悬挂米字旗的炮口威胁之下,任何开往革命地区的船只将会被扣押。
“你放心,我与我的同志将乘座西班牙人的商船,通过直布罗托海峡,先抵达巴塞罗那港口,翻越底比利牛斯山脉,进入法国,虽然路程增加了许多,但还是有可能安全到达目的地。因为在西班牙境内,有不少受到英国人迫害,迁徙过去的爱尔兰人,他们会竭力帮助我们。”唐恩非常自信,就如相信自己的事业一定会成功。
“那就好,不过,我还是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抱歉……”王继业的话,没说一半就被唐恩打断。
“请不要内疚,当时你是英国军官,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而现在,我们是朋友,也许将来是革命同志,要知道,本人十分钦佩安德鲁统帅的军事指挥才能。呵呵,全歼3000名英国陆军,把不可一世的纳尔逊赶到地中海,消息传到我们那里,各地的爱尔兰人都欣喜若狂,连续几日载歌载舞,哈哈,可把英国总督的鼻子都气歪了。现在我能为英勇的将军做件有益事情,那更是求之不得。”唐恩开释的说道。
一路上看到所有的人,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无论是见过安德鲁的,还是没有见过安德鲁的,无不震惊于将军的丰功伟绩,痛恨也好,赞誉也罢,都深深加重了赵凯在王继业心目中份量,至于先前还有些迷惑不解的屠杀情绪,同样在与唐恩对话中,被抛到九霄云外。
宾主双方的交谈进行得非常畅快,王继业毫无保留地向英国的反抗者,解释了自己返回东方的目的与任务,而唐恩也不失时机地为了他提供尽所能及的帮助,并预祝他一路顺风。
两个小时之后,在船长的强烈要求下,两人结束了会晤,王继业留在房间写信,而唐恩则为斯文特船长找来女人,让强悍的水手在上面房间里尽情折腾。
第二集 巴黎在召唤 第22章 伦敦上空的雾(6)
伦敦,整日雾气终于散开却被夜色所笼罩,泰晤士河上静悄悄。
著名的伦敦桥下,在一艘缓慢移动的单桅船甲板上,纳尔逊与自己副官罗斯上尉正围坐在一起,聊天、喝酒、品女人,畅谈着每个男人聚集一起喜欢话题,但说到最后,气氛有些压抑。晚饭时刻,面前的长桌上张罗起一大桌美味佳肴:牛尾浓汤、蘑菇奶油鸡片、烤羊马鞍还有奶酪蟹盖,可惜喜好美食的纳尔逊却从不下叉,只叫罗斯上尉陪自己喝酒,让饥饿的副官感到有些难受。
不过,罗斯上尉只是肚子饿,并非有任何不满,就在今天下午,自己父亲,纳尔逊将军顶头上司,英国内阁海军大臣,下发了一条内阁通告:免除纳尔逊的地中海舰队司令官职务,并在明日调任不列颠岛与爱尔兰海域,守卫本土。通告里没解释任何理由,但全伦敦的人都知道,那是惩罚纳尔逊私自带领地中海舰队撤离战场,而不顾联军及其盟友的安危,致使留守外围的一千多名联军官兵不战而降,一万多名法国贵族与教士惨死在屠夫枪下,这是协调高层利益,平息各方压力的妥协方案。
但对于纳尔逊本人而言,一切很不公平,罗斯上尉清楚的知道,由于小直布罗托要塞失守,拉塞因半岛各个高地成为法国军队扼住土伦港的咽喉,借助强大岸炮就能威胁任何想要驶入港口的船只,如果拿海上力量与要塞大炮硬拼,必定两败俱伤,而结局是拥有不断后援的蓝色军团将迫使纳尔逊带着残缺的舰队离开大锚地,而不是主动,毫发未损的回到波克罗尔岛。
那些逃亡法国贵族,让土伦屠夫再杀死一大批又何妨。这些年来,在伦敦的法国保王党人,不是吃喝玩乐,做些虚无缥缈的美梦,一事无成;就是每日跑到议会与内阁大放厥词,索要钱财,好象大英帝国成了他们印钞机,如果自己也是法国无套裤汉,同样会拿刺刀割断废物们喉咙。当然自己国内的贵族也好不到哪去,这些天街头巷尾,不断充斥着集会的伦敦贫民,他们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发表演说,抗议新贵族与工场业主的残酷剥削行径,要求增加工资与福利待遇。幸好,这些人只是市民中的少数,而且很不团结,除了时常堵塞市区交通外,也没造成太大的麻烦,由于他们没再公开声援法国革命,内阁与议会只是要求伦敦警察维持好秩序,武力镇压的议案倒未通过。
罗斯上尉的想法缘于自己的亲身经历,在大革命以前,罗斯曾留学法国陆军军校,与许多非法国人士一起亲眼目睹了革命爆发,感受到人民运动的强大威力,在潘恩带动影响下,年轻气盛的他还秘密参加了雅各宾派活动,并成为早期会员之一。只可惜,罗斯的母亲,一位英国新贵族的女儿害怕儿子破坏家族的荣誉,影响丈夫在内阁的前程,不久后遣人招回了他,从此便与革命的法国断绝了联系,直到后来被自己父亲送到纳尔逊身边,以英国舰队司令副官,法兰西敌人的身份,来到土伦。
而面前的副官上司,正一言不发地喝着鸡尾酒,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丝毫未曾察觉自己副官的感受。罗斯上尉又开始痛恨该死的土伦屠夫,魔鬼安德鲁。是他,利用纳尔逊的书信,编造谎言,并大肆渲染,挑拨陆军部与海军部之间的矛盾,制造了上层政治动荡,使得别有用心的人公开批判纳尔逊生出异心,而愚昧的帝国内阁在保守贵族与舆论压力下,居然撤换了将军指挥权,让一位无所畏惧的优秀将领几乎丧失了斗志……
就在罗斯上尉忿忿不平的时候,纳尔逊却停止了为自己斟酒,放下手中杯子,平静地对着身边副官说道:“上尉,你猜,我们的朋友,那位安德鲁将军正在忙什么?”
将军的一句“朋友”,让罗斯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上司会用这个词语来形容那个东方撒旦,话说不出来,只是诧异的望着纳尔逊。
“呵呵,别惊讶,我的副官。”纳尔逊明白罗斯上尉心中所想,继续说道:“对于任何一位优秀的敌人,也将是纳尔逊的朋友,这是本人与你父亲的惯例,你跟了我时间虽不长,但也应该知道。至于先前的不快,只是久违的冲动而已,已经过去了。”
“但安德鲁是屠夫,是恶魔,是卑鄙的小人,他……”罗斯上尉竭力的反驳,因为自己的父亲,帝国的海军大臣也是被他,搞的心神不宁,每日疲于奔命地应付来自各方压力。
只是将军没有让自己的副官继续申述,自己说道:“你错了,安德鲁是位值得你我尊敬的敌人,屠夫、恶魔还是卑鄙,这都是内心恐惧人的描述。嘿嘿,说到屠夫,你可知道自己母亲家族的发迹史吗,100年前你的曾外祖父,基伯尔勋爵,当时驻爱尔兰的英国总督,是他为帝国,更为自己及家族,先后攫取几十万英亩当地人的良田,用于圈地放牧,以获取金子般的羊毛,是啊,他富裕了,你们家族有钱了,但爱尔兰的人口却少了一半,150万只剩下80万不到。”说道这里,纳尔逊以将军的指令再次制止副官的辩驳,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恶魔,这应该是天主教徒常用词汇,你是清教徒,法国革命同情者,当换个称呼,比如,卢梭的信徒,东方的革命者等等。安德鲁对自己的士兵与人民,从不施加暴力,他的杀戮都是自己认为的叛国者,在这一点上,我倒是非常赞同,如同纳尔逊,决不宽恕任何英国国内的敌人,包括爱尔兰人,在心狠手辣上,我还是少了他很多。”
“而卑鄙,这只是无知者时常引用的诽谤攻击词语,其实是指挥的艺术,谋略的高明,根本不能放在他,土伦战役的胜利者身上。如果,还保留这样的看法,下一次与安德鲁的对抗过程中,我们又将惨败。对于他利用书信来编造谎言,倒是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课,让自己明白了将军决战岂在战场,任何一种有效的打击敌人手段,并不限于军事上,在外交、情报与舆论方面,他做的比我出色很多。知道吗,我的副官。”
第二集 巴黎在召唤 第23章 伦敦上空的雾(7)
罗斯上尉显然还是不太明白纳尔逊的话,只是出于对上司人品的认同,微微地点点头,算做一种姿态,随即说道:“将军,可能不会再有下一次交锋了,内阁已经同意除掉那个屠夫,不,是安德鲁。”罗斯上尉重新称呼东方人。
“哈,你太天真了,我的副官,安德鲁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据刚刚了解的情报,法国残余贵族也同样策划了一场精心布局的暗杀行动,结果是全军覆没。整整500人,一个也没有活着逃出来。塔尼,与你同过学的那个法国贵族,路易16的少校侍卫官,暗杀行动的指挥者,也死在安德鲁手上。”纳尔逊说道。
“那您说,如何才能打败那个安德鲁?”罗斯上尉追问道,他不是为学年丧命难过,而是为国家的利益在着急。
“呵呵,这个话题,我们待会讨论,你还是先说说,安德鲁将军在忙些什么。”纳尔逊微笑着扯开了话题。
“当然是赶到巴黎,接受新的任命。”罗斯不假思索地答道。
“这只是表面,他回巴黎的主要目的,还是在选择自己的势力,我是个军人不是政客,从与你父亲的交谈中,我得知安德鲁似乎两者才能兼备,军事上我们早已领教到,而政治上,他的出手更是非同凡响,用胜利迎合贫民党人;金钱拉拢丹东等人;用大量财物贿赂国会议员;用残酷屠杀对待一切反抗者,由此巴黎的当权者对这位东方同志只会关爱倍加,至少目前是这样,他的军衔现在比我还高。”纳尔逊说道这里感到有些苦涩,还是再继续话题:“而我直觉告诉自己,安德鲁的能量还未彻底释放出,何许一半的一半也没达到,如果无意外发生,不久的将来,法国命运将与这位黄皮肤将军结合在一起,那时,一场更加恐惧的革命战争会制造整个欧洲君主体制的崩溃,同样可能包括英国。”
“如何才能打败那个安德鲁?”罗斯把心中想法再度挂到嘴边。
“打败?怎么打,这不是简单的军事对抗,而是国家间政治、经济与军事实力的综合演练,我不懂政治与经济,那是政客们操心的事情。但在军事上,是大英帝国军队上岸,还是等安德鲁带兵下海。前者不太可靠,倒不是王家海军诋毁英国陆军,是他们自己还没有这个能力,也不是内阁的既定国策,目前还没好的统帅,惠灵顿?那个花花公子似乎不错,但他仍迷恋于印度的奢侈生活;后者更不可能,法国的精锐舰队已在土伦全军覆没,至少是5年内,建造不起一支威胁英国利益的庞大舰队,安德鲁不会充当傻瓜,他当然明白英国王家舰队在海上的绝对实力,它完全可以对抗欧洲大陆各国组织的联合舰队。”纳尔逊说道,自信地语气也让副官也感受到身为海军军官的无上光荣。
“这不是打不成了?”罗斯上尉听了将军的称述,有些奇怪地问道。
“呵呵,当然要打,不然,王家海军的荣誉以及纳尔逊的威名不是荡然无存了,更要紧是英国在欧洲大陆的利益不能让法国人独占,只是在这场战争之前,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充分而又细致的了解敌人,了解那位谜一样的东方人,就需要有人……”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纳尔逊全神注视着自己的副官,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为了国家利益与军队荣誉,罗斯听从将军的任何调遣!”罗斯上尉察觉到纳尔逊将军的话外音,异常坚定的说道。
“好!你精通法语,在法国留过学,熟悉当地事物,又曾在雅各宾派注册过会员,同情法国革命,因此我与你父亲秘密商议后,决定派遣你执行这项非常重要的任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