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革命的名义- 第269部分

第四集　地中海，我的海！第76章　远东战事（13）
鉴于埔莱河一役中，配合自己成功突围的地方部队伤亡过于惨重，作为总指挥的卡伯少校决定放弃各路地方武装针对英国远征军的一系列正面冲突，除了继续袭扰敌人后方补给线，让英国人不能顺利向后方运送伤员之外，原有的各路地方武装大部分撤回振林山附近布置防御阵地，以此同时，在得知王继业将军已决定派遣大批正规军赶往振林山后，卡伯等人更是信心十足，只是最高长官要求后者务必在振林山城下拖延，拖累，拖垮进攻的所有英印联军，为大部队的突击创造更为有利的战场环境。
而这个有利战场环境的制造，就是让卡伯少校以空间换时间，一切由埔莱河流域通向振林山城的道路，都被当地武装拦腰截断的参天大树横在中央，难以通行；各种防步兵地雷、捕猎陷阱、道路障碍物，同样密密麻麻摆放在从振林山城延伸到五十里之外的埔莱河东岸；甚至　有些抱有童趣的战士，还将马蜂窝故意放置在英国人的必经之路上……
然而，毕竟是有了事先的充分准备，上述实施给予英国步兵造成的伤害并不大，但的的确确严重滞缓了对方的行军步伐，短短五十里的路程，一路倍加小心翼翼的英国人，还有印度士兵居然整整花费了两天的时间；尤其是炮兵，原本就崎岖不平且又极度湿滑的林间小路就不适合火炮的搬运，等到土著伪装份子这么一番折腾，很多八磅以上的中等口径火炮都不得不被炮手们丢弃在溪沟里，树林里，或是山坡下。
因为埔莱河的下游是面对的柔佛海峡，长时间的流水冲刷使得这里的河面与深度尚能勉强适宜英国海军的小型军舰《巡航舰》航行，但在中游，以及各个支流上，极度落差的瀑布群使得舰队指挥官只得望而生畏，无法为北路远征军提供补给与火力支援。
1795年9月30日，这也是马德森给予埃佛勒斯将军统帅的北路远征军，抵达新山城下的最后一天，然而，重新获得兵员支持与物资补充的六千名英军，以及四千名印籍士兵依然被阻挡于距离振林山城不到五里的山坡下，这里是一大片四周被森林包围的草地，从昨天中午开始，连续调度部队轮番攻击，激战了二十多小时的战斗之后，埃佛勒斯将军还是只能通过手中的望远镜中观察到通向柔佛国首府的必经之路，振林山。
站在用树枝、茅草等搭建的简陋指挥所里已近十个小时，忽然间，埃佛勒斯内心产生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觉，心烦意乱的他当即走出带来郁闷心情的指挥所，想着在外面透透气，不料，却一眼望见从前线撤退下来的大批英国士兵正经过自己身边。
因为连夜的鏖战已经使得所有人都感觉疲惫不堪，在回到驻地大本营的途中，不少人由于太过疲乏甚至一头倒在路边呼呼大睡起来，大量伤员还是被同伴们搀扶着，一路踉踉跄跄的赶往战地医疗处，士兵们身上的军帽，制服，以及枪械同样歪歪斜斜，从他们极度憔悴且缺少生机的脸上，埃佛勒斯看不出这些人尚且保留一丝赢得最终胜利的信心与期待，同样，这类胜利的信心与期待，也在埃佛勒斯心中一点一点的逐渐流逝。
“该死的突袭！”早在埔莱河一役之前，遭遇敌方阻击的时候，埃佛勒斯便知道整个北路突袭新山城的计划，都已彻底破产，英军指挥官相信，早在马德森总督得意洋洋拟定全套进攻方案之初，对方的指挥官就已经着手丛林间防御作战的准备，自己在行军途中的伏击，特种部队的精确袭扰，以及无数土著人那种不要命的自杀性冲锋，都使得埃佛勒斯本人及其部下慢慢丧失了好不容易聚集而来的必胜信心。
刚才，在前线部队战地指挥官提交给自己的战报中，曾吹嘘歼灭多少多少的敌方正规军，可实际上，除了那屈指可数的几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特种部队外，英国人面对的都是土著士兵以及华人武装，夸大其词的战报不过是那位好大喜功的胖督战官的一派胡言。
即便是真的被英军打死的敌人，基本上都是当地土著以及华人武装组成的杂牌军，人数也没有他们所说的两万之众，顶多不过两千人罢了；而对方的特种部队，在埔莱河一役中吃亏上当一次之后，已经愈发难以捕捉到他们的踪影，倒是他们不再集体配合正面作战，而是采取边缘游斗的方式，时不时装扮成英军，趁着天黑之际，混到营地内刺杀高级军官以及值勤哨兵，要不是忠诚的卫兵及时警觉起来，恐怕埃佛勒斯本人也将莫名其妙的死在营中。
到目前为止，在一万远征军持续不断的围攻之下，敌方已弃守了十二处阵地，但要说已完全打开通向新山城的道路，仍为时尚早，由于火炮在搬运途中的大量遗失，导致火力支援方面大为减弱，步兵只能在缺乏必要炮火掩护的前提下，在不易展开的丛林里排出密集的线形队列，正面冲向敌方的各类防御工事，使得伤亡数字直线上升。
土著们修建的各种丛林陷阱，比起工兵们设置的地雷而言，其威力逊色不了多少，而且更加让人恐惧，防不胜防，无数被落叶隐蔽的大坑中放满了削尖的竹子，有的陷阱里甚至还圈养了一大窝毒蛇；倘若一不留心，便有巨大的滚木或是锋利的竹排从天而降，狠狠砸向或是插入士兵们的头上与胸前；尤其是那些分散躲藏于茂密树梢间的敌人，他们身披枯叶制成的防护伪装，时不时从上面射下一支支带毒的箭头，通常会让负伤倒地的士兵苦不堪言。
上述种种不期而遇的遭遇战，并不是埃佛勒斯所最为担心的，即便是土著武装，与特种部队们如何竭尽全力，凭借丛林优势实施顽强抵抗，但借助着英国北路远征军的火力装备、战斗素质、以及士兵人数上不可比拟的巨大优势，必然能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只要可以在振林山城下围歼或是击溃了这支游击队伍，五小时之内，即傍晚之前，远征军的先头部队便能从容的抵达新山城，从北面直接威胁新加坡岛的腹部。
但，这只是埃佛勒斯一厢情愿的想法，埃佛勒斯相信新加坡一方，必定不会坐视战局的走势变化按照自己的意愿顺利进行，新加坡的敌方大本营指挥官也将在适当的时机出动西法正规军参与振林山作战，而这个时机的到来，应该则是等着英国远征军在实施一连串的连续攻击之后，所有前线的军官与士兵都感觉极度疲惫之时。
“卫兵，卫兵！”察觉到情况异常危急，埃佛勒斯马上回到指挥所，高声叫来一直待命的传令官，想着让他即刻通知前方部队，以及营地驻军务必提高警觉，防止被敌方大部队从侧翼发动攻击。
但一切醒悟似乎都来的太晚，就在警戒命令刚刚下达之际，就从东南方向飘来了十多艘氢气球，他们一边挂出不同颜色的醒目彩旗于吊篮前，指引突袭部队有关英军主力部队的具体方位时，一边还时不时在英国部队较为密集头顶上空，投掷一枚枚高空炸弹。
从天空呼啸而来的炸弹，不住的落到英国士兵的周围，由于弹药的填装以及落点的缘故，使得炸弹本身释放的威力并不大，但却引发了一场大规模的骚动，使得原本整齐的英印联军的步兵队列，为躲避头顶接踵而至的炸弹袭扰，士兵们纷纷四下散开。
与此同时，依然拥有责任感的英国军官面对逃亡士兵的大声呵斥，也被伴随而来的隆隆炮火声所彻底压倒，这不是英国远征军一方的火炮，而是从英军阵地侧翼的丛林间袭来，不多时，四千多名身穿绿色作战服，全副武装的法国正规军以及华人新军，他们在己方大批炮火的掩护下，整齐排列出三列纵队的攻击模式，进而猛烈冲击英国人的软肋，试图一举拦腰截断敌军指挥所营地与前方部队的联络通道，将英国军队一分为二。
“都回去，坚持住！为了帝国的荣誉，为了军人的荣誉！”气急败坏的埃佛勒斯再度冲出指挥所，且一连枪毙了几个想当逃兵的混蛋，在数十名卫兵的掩护下，埃佛勒斯拦在道路中央，不停挥舞着军刀高声呐喊，并指挥侍卫们竭力驱赶从前线溃败下来的大量逃兵，试图重新回到阵地上，继续与敌人作战。
一度摇摇欲坠的英军防线，在司令官的不懈努力下，重新得到巩固，就在双方的争夺战再度出现僵局时，人群中间，埃佛勒斯那异常鲜艳的英国将军制服显得太过暴露，锁定这个重要目标的高空气球们纷纷聚集一处，将数十枚炸弹投掷于埃佛勒斯所在的方位。
五分钟后，一颗高空抛掷弹恰好落在埃佛勒斯身边不远处，掀起的强大气浪，以及爆发出的无数弹片将这位忠勇的英军司令官重重的摔落于草地上，军刀从手指间脱落，弥留之际，埃佛勒斯相信自己终于摆脱了战争，似乎开始向着传说中的天国飞去。
而自己的脚下，阵地上的英印联军在失去总指挥官之后，已经呈现出大溃败的迹象，他们抛弃身边的同伴，扔下手中的枪械，听任军官在无助的呐喊，只是转身冲向来时的道路，为逃避敌军的追赶，以及不断袭来的猛烈炮火……
参与进攻的一万多英印联军全线溃败，直到逃到埔莱河岸边，才在英国海军舰队的掩护下勉强渡河逃生，此战，英印联军中阵亡、负伤以及被俘者高达六千人以上，其间也包括北路远征军指挥官埃佛勒斯将军，他在重伤之后被率先突入英军阵地的特种部队俘虏，并送到新加坡的后方医院里进行抢救，至此，英国北路远征军突袭新山城，威胁新加坡侧翼的作战目的，就此宣扬彻底破灭，之后，英国陆军还要承受马来半岛上接踵而来的丛林反击战。
振林山会战胜利的消息，很快传到新加坡大本营，这固然令王继业及其部下们欣喜不已，一段时间以来，任由英国舰队蹂躏的岛屿指挥官们最终出了一大口恶气，不但打退了英国人的陆地进攻，保卫了新加坡岛的侧翼安全，甚至还俘虏了地方最高指挥官。
然而，几乎是同时抵达大本营的另一则战报，却令指挥部的所有人从兴奋的顶点，一下子滑落到绝望的谷底，一支由三十多艘战列舰以及巡航舰组成的英国特混舰队，一路南下绕过林加群岛，继而迂回北上。
就在昨日黎明时分，这支突如其来的英国海军特混舰队在巴达斯群岛附近，与负责吕宋补给船队安全的法国分舰队意外遭遇，经过不到两小时的激战，除一艘战列舰和两艘巡航舰得以逃生以外，法国分舰队基本上覆没，包括旗舰在内，其他十一艘战船先后遭受重创而相继沉默于海底；另外，失去掩护的补给船队也有一半被英国舰队俘虏。
此时，驻留于新加坡一带的西法舰队总数量仅仅十四艘，无论在战舰数量、火力配置、人员素质、以及战斗士气上，都远远逊色于英国特混舰队，担负起阻击地方舰队的任务无异于以卵击石，而一旦连接新加坡岛与吕宋大后方的航道被英国人切断，并在不设防的新加坡岛背部遭受英国特混舰队的猛烈袭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王继业等人已经大半输掉了这场新加坡保卫战，哪怕他们刚刚赢得一场陆地上的胜利，也同样无济于事。


第四集　地中海，我的海！第76章　远东战事（14）
司令部里的空气似乎就在这一刻凝聚起来，之前众人因胜利带来的喜悦，都统统化为泡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沉闷与忧虑。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军官们将目光重新汇集到指挥官身上，希望他能尽快的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以挽回目前岌岌可危的形势。
尽管在王继业本人的脸上，没有浮现与众人相同的愁云，但在内心他却在懊恼不已，责怪自己当初为何轻视了英国舰队的远航能力，继而撤回了所有布防在林加群岛附近的法国海军，导致英国海军一部能够从容的迂回北上，将要威胁新加坡防御的大后方。
只是，再多的自我责备也不能减少失策带来的严重后果，新加坡所讲面临的严峻形势必须得以控制，而且，十一艘被英国人击沉的法国舰队上，近两千名官兵的鲜血同样需要敌方来偿还。清楚到这一点，王继业开始摆脱先前的失落与惆怅，进而重新抬起头，凝神注视起挂在自己面前的一副巨大的南洋群岛海事图。
“新加坡后方、英国舰队、巴达斯群岛，还有兰芳共和国！”在部下诧异的表情中，王继业在嘴中自始至终的唠叨这几个词汇。当念到最后一词时，王继业虎躯一震，冲到地图前仔细端详起来，让众人感觉是司令官忽然想到什么。
“库赛上尉！英国分舰队目前驻扎的巴达斯群岛，距离兰芳共和国的首府坤甸城，以及新加坡海域，大约多少海里？”忽然，并未转身的王继业向自己的作战参谋问道。
“报告将军，都应该不超过一百海里，往返巴达斯群岛与后两者之间，如果按照舰队通常的速度航行的话，大约十二个小时左右！只是……”库赛上尉尚未说完，就被上司打断。
“很好！”王继业侧转过身，面对会议室里在座的军官们。而其手指却仍在海事图上新加坡、巴达斯群岛、坤甸城三地间滑动。语气显得轻松的说道：“传我的命令，让后方舰队指挥官维伯齐将军马上登陆新加坡岛，火速来指挥所报到；另外，请告知兰芳共和国驻我军的联络官也同时来一趟。十五分钟内，我需要见到他们。”
“是的，将军！”等到库赛上尉离开会议室时，王继业同样命令其他军官即刻散会，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坚守，而身后所留下的一个个问题，让部下们开始不住的猜疑起来。
“真希望自己的判断不能再有错误，也更希望罗芳伯以及他的部下不要食言于新加坡岛上的约定！”王继业一人面对地图，不停的喃喃自语。之前的轻松与自信，反而淡漠了很多。
十五分钟后，王继业所邀请的一位客人，以及一名部下，先后抵达指挥所会议室里，很快，三个人的会议持续不到十分钟便宣告结束。接近黄昏时分，兰芳共和国的联络官登上维伯齐将军的旗舰，新加坡海域的最后一支法国舰队开始向东航行。
……
入夜，巴达斯群岛附近，在此处停泊休整的英国远征军南路分舰队的官兵，除了四周负责警戒任务的水手外，大都已躺在船舱里的吊床上舒舒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