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衰败多时的巴黎、里昂等地都不曾见过的忙碌劳动场景,无数的市民急于忙活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根本望不见巴黎那没完没了且乱哄哄的游行示威活动;各类新鲜的事物层出不穷,飞艇、铁轨、蒸汽机车、钢铁厂、钢筋厂房等等,都令人眼花缭乱、瞠目结舌;市面上的食物供应异常充足,摆在货架上的各类商品都是琳琅满目,至少在马赛,我从来没看到衣裳褴褛的妇女们排起长队去抢购限时限量供应的黑面包与廉价葡萄酒。
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是安德鲁的功劳,对此,我感到非常高兴,有关安德鲁想要分裂法国的谣言不攻自破,也不继续保留在我的脑海中,安德鲁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在为法国的根本利益在考虑,马赛人的工作热情与生活无忧足以说明这一点,只是按照卡尔诺部长的话,“安德鲁的真实想法的确不是在分裂法国,但却是要图谋巴黎的合法政权”,而在这方面则是与父亲大人的利益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不过,已经身在千里之外马赛的我,早就认为有关巴黎的所有事务都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情,完全可以与自己无关,见面之后的安德鲁,他的热情使得我忘却了一切烦恼,在8月,那场盛大的婚礼中,我,柯赛特可以向全法国的人自豪的宣布,自己是全欧洲最幸福的女人,因为就在那天,我正式成为安德鲁的合法妻子。
新婚燕尔,安德鲁就带着我畅游了马赛所有景致,品尝着西班牙与法国,以及古老东方的美味佳肴,甚至我们还乘坐着一艘冒着浓浓黑烟的蒸汽船,在地中海上尽情遨游一番,其间所享受的快乐感觉,真的让人难以用任何美妙的语言去描述,只是,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梦幻般,犹如美丽的泡沫,终有破灭的一天。
不知道安德鲁离开巴黎之后,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养成一种坏习惯,他从不让我接触他的私人物品,尤其是办公室里的私人杂物,对此,我也不以为然,相信是丈夫不想让妻子了解太多的政治事务的缘故吧,我一向这样自我安慰着,直到有一天,我在帮安德鲁清理一批需要清洗的衣物,无意间从他衣物的口袋中发现了一封书信,这是一封家信,还有中间夹带着的一对母子油画像,正是西班牙的索菲娅母子。
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什么复杂的心情,在草草的读完这份书信之后,我方才恍然大悟,仿佛自己经历过的一切都如同梦中,因为信中的字里行间中透露着的,依然是安德鲁自始至终热恋那位远在马德里的西班牙女王,对了,还有他们的孩子,即便是他在与我结婚之后依然如此,两人的关系不曾有过丝毫改变。
我很伤心,真的非常伤心,正如巴黎人所说的那样,安德鲁最终还是欺骗我的感情,与索菲娅女王的断裂,只是停留在表面上,是他用来迷惑我的一个谎言而已,事实上,从头到尾,安德鲁都将马德里的女人视为自己的最爱的人,却不是我,他的合法妻子,柯赛特。
但伤心过后,我没有向安德鲁当面质询此事,准备将此事埋藏心底,信件与照片仍旧放回原处,我一直期望着安德鲁能主动给予他的妻子,一个合理可信的解释,但过了很久,这个解释始终未能等到,安德鲁依然在马赛市政厅的办公室里忙活着他的政务。
就是从那时起,曾经天真浪漫的柯赛特开始变得沉默,房间里的镜子成了我最好的朋友,一个唯一能倾诉情怀的朋友,这种变化,安德鲁却没能及时察觉,直到另外一件事情的发生……
第四集 地中海,我的海!第73章 柯赛特的忧虑(下)
安德鲁对索菲娅的迷恋,只是前者对柯赛特不忠的一个事实,实际上,围绕在安德鲁身边的女人还远不止这一个,那个叫做苏菲的教皇国公主就时常出没于安德鲁在马赛市政厅的私人办公室,另外在谣传中,还有一个俄国人敬献给安德鲁的鞑靼女子,也被安德鲁秘密隐藏于某个别墅,时不时的还去幽会一番。
9月11日,原本是安德鲁的生日,那一天,柯赛特强压住先前的隐痛,暂且抛弃了心头的不快,只是想要开开心心的为丈夫庆祝一个生日,心平气和的与安德鲁交流一下感情,不料,妻子在家里早早准备好丰盛的晚宴,却始终不见安德鲁的身影出现,知道询问侍卫之后,柯赛特这才明白,丈夫又一次留在办公室里过夜……
等到第二天的天明,安德鲁带着很是疲惫的身躯,昏沉沉赶回到家中,此时,在柯赛特心中,那种长时间蓄积已久的怨恨于是全面爆发,她开始冲着安德鲁一番大发雷霆,竭力指责着丈夫种种的不忠事实。
“……安德鲁,是你欺骗了我!”柯赛特最后一句如是说道。
然而,望着怒气冲天的柯赛特,安德鲁并没有生气,起先是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等到对方说完之后,安德鲁最后才冷冰冰的回答道:“够了,作为安德鲁的妻子,你应该学会尊重与服从丈夫的所有安排,而不是心中充满太多的牢骚和埋怨,要知道在我的家乡,东方人拥有三妻四妾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不错,对于马德里的索菲娅母子,我的确是深爱有加,由于他们的存在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对于撒丁王国的苏菲公主,我只是充当着政治嫖客与交际婊子之间的交易,仅此而已,至于,无依无靠的鞑靼女人,也不过是男人的一阵性欲冲动下的结果罢了,或许自己也夹杂一点复仇的心态在其间……
说到欺骗,你也同样对我如此,早先你来到马赛的缘由,除了与我完婚之外,似乎还要肩负着你父亲施加的秘密使命,即向巴黎传递有关我的各类信息,请别激动,实话告诉你吧,在你抵达马赛的前一天,你身边的那个侍女就已经投靠了我的情报部门,这一个多月来,她为巴黎输送的各类信息,不过是我刻意编排的一些假情报罢了,使得你的父亲,我的岳父大人暂且对我放心一些……
你尽管宽心吧,无论何种事情发生,我都绝不会与你离婚,即使你主动提出来,我也不会同意,哦,看你的样子,很想知道原因,原因实际也很简单:作为天主教廷册封过的‘圣人’,与自己的不光彩的离婚却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势必让全欧洲的人耻笑。
你要知道,安德鲁入主马赛,只是一个时间上的迟早事情,如果你能与我很好的配合,在马赛、巴黎,以及未来所有法国民众面前能够表现出我们夫妻之间的恩爱,我绝对可以向你保证,日后必定不会对你的父亲,我的岳父进行人身上的任何伤害。”
说到这里,安德鲁丢下自己最后的承诺,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仅仅留下痛哭不已的柯赛特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安德鲁与柯赛特之间感情的彻底决裂,仅限于安德鲁身边少数人知晓,为了防止这类不利的消息外泄,柯赛特居住的别墅业已被安德鲁的心腹特工严格看管起来,全面禁止无关人等与柯赛特夫人的接触,只是在需要柯赛特需要露脸的情况下,安德鲁才会“异常盛情”请出自己的妻子,而且两人还是手挽手,笑盈盈的出现于公众面前。
作为安德鲁在法国唯一的同胞,凌兴汉自然知晓安德鲁与柯赛特感情上的问题,他曾试图劝说过安德鲁,希望不要让自己的妻子太过伤心,但那位领袖却直言不讳的告诉凌兴汉,“这本身就只是一桩政治婚姻,实施它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政治上的需要,所以,这件婚姻的最后结果,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我的同胞,请记住,上位者不能需要太过的感情,铁和血才是他的全部所在,否则,一旦让情感占据全部心灵,等待上位者自己的唯有不可避免的失败。”
“权势对于你而言,真的如此重要吗?”凌兴汉反问道,与安德鲁接触的越久,他越觉得领袖的种种做法都令人匪夷所思,有些不可理喻。
“当然,没有了手中的权势,安德鲁就不能为我的部下创造利益,而利益的缺乏,将使得安德鲁难以服众,不能服众,我安德鲁就不会长时间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很多时间,当我自己静下心来回忆过去两年多的时光,我似乎明白了老天爷之所以能够让我来到欧洲,就是为了取代某个人,并完成他未尽的事业,上天告诉我:感情,只是一个多余的玩意,婚姻,却是一件美丽的附属品,而手中的权力,才是安德鲁真正需要的东西!”
在面对自己亲信的时候,安德鲁总是能口若悬河的侃侃而谈,丝毫不在意向对方流露出自己的真实的想法,那是安德鲁对于凌兴汉的放心,只是这次,当凌兴汉诧异于安德鲁之前所谈及的“取代某个人,并完成他未尽的事业”时,一不小心而泄露出天机的领袖,这才尴尬的寻找起另一个勉强的理由去搪塞部下一番。
……
第四集 地中海,我的海!第74章 一场铁路诉讼的官司(上)
与柯赛特在感情上的最终摊牌,这一场不可回避的事实,在权力与情感的抉择上,安德鲁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在内心深处毅然摆脱掉政治婚姻施加于自己身上的种种束缚之后,安德鲁反倒是觉得一身轻松,全然没有旁人预料的苦闷尽情。
那是在安德鲁看来,表露事实的真相是件迟早的问题,尽管这一过程必然会极大的伤害对方,但越早说出来,伤害程度或许更低。毕竟,安德鲁早就不是刚到法国的赵凯,一身血气方刚。3年多来,一系列阴暗的政治与血腥的战争,造就了这位能够利用一切合理与不合理手段来谋求政治与军事的独裁的统治者。对于权力欲望的贪婪追求,使得安德鲁能够抛弃一切传统思想与道德的束缚,无论它是与生俱来的东方文化,或是18世纪的欧洲行为准则。
至于安德鲁的部下与同盟者,同样了解到这位上位者与他本人合法妻子的感情决裂,只是在那些人看来,它仅仅是安德鲁自己的家务事,作为外人的他们自然不好插手。尤其考虑到这种与巴黎一方最直截了当的摊派式的称述,与自己个人的根本利益都息息相关。所以,在事情发生前后,包括法拉耶特在内的所有人都始终保持着应有的沉默,仅仅除了作为安德鲁同胞的凌兴汉无关痛痒地询问过几句而已。
与妻子的矛盾冲突可以释然放下,然而,对于想要喘口气,适当轻松一下的安德鲁而言,诸多烦恼的事情却远远没有想要结束的迹象。尤其,是在数周之后,一件突如其来的贫民暴乱与镇压,以及由此引发刑事诉讼官司。使得安德鲁和他的部下们茫然有些措手不及。在再度陷入烦恼的同时,摆在安德鲁面前的是一场更大的危机与挑战。
如果事件的定义是一场当地居民采取的“暴乱”,但那只是马赛市政厅对外发布的冠冕堂皇的官方措辞。而事实上,以马赛警察总监亲自递交给安德鲁手里的绝密文件中,却是称述为一场由马赛地方官僚引发的“不该有的民变”。而这次民变事情的前后经过却是起源于安德鲁之前,雄心勃勃构想的连接马赛与土伦之间的实验性铁路方案。
按照安德鲁的宏伟设想,这条看似简易到简陋的单轨铁路却被赋予了极其重要的使命,因为在安德鲁眼中,马塞土伦铁路的修建意味着一种全新新型交通工具的划时代到来。作为21世纪的来客,安德鲁(赵凯)自然明白这类能够行驶在铁轨的火车,无论在军事、经济以及政治,哪个角度而言都有着非同寻常的现实意义。
为此,他不仅慷慨地大掏腰包,亲自筹划与组建了一个“双城铁路公司”,还连同拉法耶特特派员一同发出军政命令,要求马赛、土伦两地的市政当局,以及周边市镇官员务必配合双城铁路公司。修建好这条欧洲有史以来第一条铁路的建设工作;另外,着手于安全上的考虑,为防止阴谋份子从中作梗与暗中破坏,安德鲁在安排秘密警察参与项目跟进的同时,也同样指使土伦尼斯军团一带的驻地指挥官派出大批官兵在铁路沿线为其保驾护航。
原本在安德鲁鼓动之下,这条连接着马赛与土伦的铁路修筑工作进行得相当顺利。从马赛出发的铁轨在当地军民的大力协助下,仅仅过了两个月不到,便很快穿越崎岖不平的奥利乌尔隘口,一直延伸到了科日镇附近。
按照原先设计方案,双城铁路一旦施工到科日镇后,便可以通过狭长的河谷平原抵达土伦,但最佳施工地址就必须通过拿破仑上校的墓地。只是安德鲁不想因为铁路沿线发出的吵闹轰鸣声打搅到这位英年早逝的皇帝陛下的安息,因此,马赛的上位者便要求施工单位的筑路方案必须重新修订,仅仅只是为绕过拿破仑上校的墓地,而从另一侧不远处的葡萄园地通过。
然而,就是铁路施工图纸上一次小小的简单变动,由此却引发了一场不该有的灾难。因为要绕道,就会导致筑路工程的线路延长不多,同时还要征用当地居民的葡萄园又需要额外多支付出大量的赔偿金,导致原本就预算资金不太丰裕的铁路公司的帐目上,产生了越发严重的财政赤字,整个资金缺口一度高达80多万金法郎。
起初,在建筑这条铁路的工程时,马赛的很多财阀与犹太商人们并不看好该条铁路的最终前途。在目光短浅的商人们看来,当前四轮马车的负荷能力足以能够满足两地的货物交易与人员运送,何必再度投入巨资到这个难以产生效益的无底洞中。所以,在组建双城铁路公司的财力方面,众人也不怎么大力支持,仅仅是碍于安德鲁的面子以及独裁者竭力的鼓动效应,大家才不太心甘情愿地挤出一点点钱财,购买了整个铁路公司不到30%的股份,因此从筑路工程一开始,马赛土伦之间铁路的核心股份都属于安德鲁私人腰包的自我投资。
面对眼前不断增加的筑路成本,而各路小投资方也明确表示不会继续追加筑路资金,无端浪费自己的钱财,这使得铁路公司的管理上层自然忧心忡忡。与此同时,又距离元帅阁下年底完成铁轨铺设工期的要求越来越近,作为铁路公司的高层负责人,哥勒也知晓公司的最大股东,安德鲁元帅正为荷兰战争与西班牙殖民地的诸多事务忙得焦头烂额;更不巧的是,元帅本人同妻子柯赛特的感情矛盾也不恰时机地总爆发。了解到上位者情况的铁路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