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盛顿总统带着一名仆人回到家中时,却意外在客厅里发现几位从前的老友再度跑到总统官邸。他们是前任陆军部长诺克斯,国会议员詹姆斯.门罗,而最后一位则是华盛顿的前任国务卿,自己最为要好的朋友,汤姆斯.杰斐逊。
“嘿,老乔治!不会介意我们三人跑来,打搅总统一家人新年团聚的机会吧。”从沙发上站起的客人中间,永远第一个开口的都是汤姆斯.杰斐逊,一身平民打扮,且相貌平平的杰斐逊也总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即便是在说话期间,杰斐逊一直还抱着华盛顿最小的外孙。拿起盛装威士忌的酒杯,勾引着无知的小家伙准备一口喝下去。
“当然不是,亲爱的朋友们,还有你,汤姆斯!华盛顿的聚会中可以缺少火鸡,面包与盐,但绝对少不了你的小提琴所演奏的美妙音乐。”华盛顿脱下外套交给仆人,转而热情的招呼着老朋友们,随便他也将围绕在客人身边的小孙子们统统赶到偏厅里玩耍。
“真抱歉,总统先生。我们几个只是来蹭顿饭吃而已。小提琴可没有带来,却带来了朋友间的新年祝福。”杰斐逊耸耸肩膀,得意洋洋的说道。
华盛顿显然不相信,事情会如同前任国务卿所说那么轻松,至少在他眼中的诺克斯,门罗两人,都显露一连沉重,感觉似乎又有重大事情发生。
“玛莎!”华盛顿对着正在为自己,以及客人们倒酒的妻子说道:“帮忙将客厅的门关上,让孩子们不要过来,另外,还请告诉来访的客人们,说美国总统今天放大假,暂不会见任何官员与外交使节,谢谢!”
“是的,我的总统阁下!”老妻子微笑着回答道。随即起身遵照丈夫的安排去做。虽然,玛莎与丈夫没有自己的孩子。但华盛顿仍然视她与前夫卡斯蒂斯的两个孩子为自己亲骨肉。呵护备至,即使是在大陆战争最艰难的时刻,华盛顿在寄给家人的信件中,还念念不忘附上一些新奇好玩意带给玛莎的孩子与孙子们。
当玛莎从弗吉尼亚老家来到临时首都纽约时,她的工作不仅是为华盛顿操持家务,还要替总统安排各种聚会,宴会,接待无数来宾。在新政府才刚诞生的这当儿,华盛顿家的社交几乎就等于美国政府最高官方社交。每天都有无数的人上门来“公关”,不但玛莎疲于奔命,华盛顿也被闹得几乎无法工作,他们不得不立下规矩:每周二、四、五下午才招待来宾……
望着玛莎将房门轻轻掩上之后,华盛顿这才回过头,坐在客人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无奈的说道:“先生们,说吧!在你们面前,主人已经没有休息日了。”
三位客人相视对望一眼后,由前陆军部长再度发话:“总统阁下,您是不是指令英国佬的亲密份子,汉密尔顿先生的特使到不列颠岛上,与英国内阁开展有关贸易与私掠问题的两国秘密和谈?”诺克斯将军阴沉着脸,以毫不客气的口吻质询着自己永远的老上级。
作为跟随华盛顿南征北战多年,百战余生才为美国赢得自由独立的英勇将军,他十分厌恶任何亲英举动。将军所说的那位汉密尔顿,在独立战争期间就已经成为华盛顿的幕僚,帮助联邦政府在战争期间解决了重大政策问题。在华盛顿成了美国总统是,汉密尔顿也同时担任财政部长,处理好新联邦政府最紧迫的问题:混乱的财务状况,而且处理的相当好。
但在法国大革命期间,面对最邪恶的敌人,英国联合欧洲各反对势力协同围剿,伟大的法兰西共和国时,汉密尔顿却怂恿着华盛顿总统提出了令所有亲法派,深恶痛绝的“美国中立宣言”。一段时期内,汉密尔顿及其簇拥者,便成为所有寂静美国民众所抨击的罪人,那是北美13州获得独立的群众,大都接受了杰斐逊的政治主张,早已视法国为“第二祖国”。在欧洲大陆第一个共和国如此多灾多难之际,标榜自由民主的美国却不帮忙,反而发表一番令人作呕的“中立宣言”。
与此同时,汉密尔顿所提倡的以“发行新债券”为核心的自由经济方案,导致了18世纪80年代的美国处于金融混乱,也引来民主共和党领袖,杰斐逊为首的“杰斐逊主义者”的猛烈抨击。即使是10年后,自由经济方案显露出强大的生命力,并为美国经济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之际,杰斐逊主义者依然在各个角落,奚落着纽约的金融投机行为。
上述种种行为,不仅导致了汉密尔顿与杰斐逊,诺克斯等人的关系彻底破裂,也使得三人因为政治经济上纠葛不清的矛盾。纷纷宣布辞职,离开华盛顿政府,并让自己的代言人,在各级政府里,在国会中,以及民间继续辩论。至于,36岁的门罗议员却是杰斐逊导师的主要副手,他自然是也爱屋及乌,与自己的导师在政治领域的保持绝对一致。
前陆军部长曾提及一句有关汉密尔顿亲信的“秘密使命”,说是秘密使命,事实上,在新生的民主美国政治生活中,似乎不存在任何秘密。因为国会里任何一名议员,随时随地都有权过问合众国的最高机密。而美国议员们与英国,与法国之间错综复杂的特殊利害关系,使得国会中的每一项争论,很快会传遍世界各地。
难怪欧洲有人会说,在直接各国的间谍中,要属在美国一带活动的家伙们最为幸福,他们不用金钱,不费脑筋,不耍花样。也不担心被捕,就能在街头巷尾的无聊人群间,听到刚刚出笼的美国政府或是国会的任何一项最新决议。
三位政治上的同盟者集体来到华盛顿家,绝不仅仅是简单过问这类公开的秘密。作为主人的华盛顿注视着客人们的表情,显然他自己感觉不太高兴。那是众人又将没完没了的国事带到家中。却不让自己有片刻清净,尽管华盛顿内心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不得已,华盛顿低头略微沉思之后,接着说道:“先生们,作为联邦共和国总统,我不应该回答客人们的问题,但诸位都是国会与地方议员,按照相关法律规定,3人以上的议员们集体向总统质询时,总统必须毫无保留的回答。好的,既然是诸位的集体意见,作为总统的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杰伊特使正与英国内阁举行相关内容的和谈,目的在与结束双方在大西洋海域的贸易纠纷与私掠行为,时间从今年七月份就开始了。补充一点,杰伊议员担任的角色不是汉密尔顿先生的亲信,而是美利坚合众国的全权特使,请诸位注意自己的言行!”
“抱歉,总统阁下,我们不是质询您所授权的杰伊特使与英国人和谈的事情,因为那是国会中才需要进行的辩论程序。事实上,我们三人今日造访的目的,却是向总统先生报告,您的杰伊特使大人在与英国佬的谈判中,私自采取了一些不合法的举动,业已损害了美国及其欧洲盟友的利益。另外,我们也想知道,那些行为是否得到您的允许。”
杰斐逊忿忿不平的说道,言语间连对华盛顿的称呼也改变为官腔上的描述。作为亲法派的最重要代表,杰斐逊始终痛恨与英国内阁之间任何形式的和谈,却要抛弃与欧洲传统盟友的伙伴关系,保持所谓的战争中立局面。虽说,由于热月党人统治下的法国,先后停止了与英国等反法同盟国间的战争,签订了和平条约,但杰斐逊依旧固执的反对同英国恢复正常邦交往来。为此,他不惜辞去国务卿的职务,以示抗议。
“哦,杰伊特使会什么异常的举动?请说说看?”看着一脸愤怒表情的杰斐逊,华盛顿小心谨慎的询问起来。
“是这样,总统先生!我的情报官员,两天前曾向我汇报,说从今年七月份以后,英国间谍人员经常引导大量墨西哥反叛势力成员从墨西哥湾登船,经过加勒比海海域,北上我国领海,到达英属北美殖民地的军营中接受军事培训。按照我们八月与西班牙王国新内阁,达成的一系列协议中,美国海军不得允许这类情况发生。
但不幸的是,我有充分的证据显示,上述情况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巡航的美国军舰不仅默许着英国间谍船只,自由往来于墨西哥湾与北美海域之上,而且帮忙运送墨西哥的反叛份子到英属殖民地接受培训。更有甚者,少数亲英的美国官员也受英国佬的唆使下,偷偷的为墨西哥叛乱份子运送武器弹药,还有美国南部的商人为他们传递西班牙当局及其殖民地军队的秘密军事情报。
所有事件参与的主脑人物,都是您的前任财政部长,汉密尔顿一手所为;而达成上述与英国人合作的协议人物,也是您派去伦敦的全权特使,杰伊议员。”
虽然诺克斯早已辞去了陆军部长的职务,但他被华盛顿总统改任为情报部门主管。来自美国军队中各类消息,依然如同往常一样,传到他的办公桌面上。
“这类重大事件,为何不向我及时报告?”华盛顿紧张的问道。眉头紧锁的他接着又从沙发上站起来,在房间里,在客人们的面前,焦急不安的走来走去。
“抱歉,总统阁下,我也是最近几天才得知消息,而且按照相关程序,我还应当花些时间加以确认,然后再度上报,直到今天上午。”诺克斯将军解释道。
“您怎么看,汤姆斯?”华盛顿将目光投向三人中的首脑人物,杰斐逊身上。
“乔治,作为国家总统的您必须有所行动,立即制止亲英份子的非法举动,否则,这会将我们再度拉入纠缠不清的欧洲战场。因为一旦那位西班牙的摄政王,安德鲁察觉出来,便会采取相对应的报复举动,那将是一场空前的灾难。不列颠岛上的不幸就会降临在美国民众之间。”杰斐逊同样站了起来,直面华盛顿述说着。
“或许,已经晚了!”华盛顿几乎是在痛苦的呻吟着,他走进自己的书房,不一会取出一封信件。递交给杰斐逊相互传阅后,继续说道:“这是2个小时前,刚刚收到的我国驻马德里公使,弗里曼先生的一份私人信件,上面说到,十月以后,曾有几艘美国商船在摩洛哥海域,遭到海盗们的扣押,至今消息全无。先前,我还以为是土耳其海盗所为,但随后一想,自己却感到异常纳闷。自从安德鲁西班牙攻克直布罗陀要塞,并完全控制直布罗陀海峡以来,再没有一艘海盗船,从地中海进入大西洋海域,更别说打劫美国商船了。如此蹊跷的事情,直到你们提及那份情报,我才联想起来,或许,这就是安德鲁摄政王的报复。”
“总统阁下,您所说的扣押商船事件仅仅是安德鲁报复的开始罢了。恕我直言,安德鲁决不会善罢甘休,或许一系列反击计划,已经在准备或是实施阶段,而且包括实施的主体,应该是他刚成立不久的对外情报部门,皮埃尔中校领导的军情局所为。”作为情报部门的主管,诺克斯将军异常肯定的说道。
“是的,乔治!目前,我们与法国人的关系还未得到好转,却有得罪另外一个传统盟友,更何况,我们在西部与印第安人的战争,仍在继续。以安德鲁那睚眦必报的个性,一定会转而扶植美国的敌人,同样为他们提供武器与弹药,为印第安人培训武装人员。我在密西西比河流域的利益不再是西班牙人设置的种种关卡那么简单。恐怕,作为法军统帅的安德鲁,还将联合自己在法国的势力,竭力打击美国在欧洲,在美洲等地的国家利益。为防止恶劣情况发生,您必须尽快加以制止。否则,越拖延,损失将越大!”杰斐逊接着补充道。
对于自己的两位前内阁成员的谈话,华盛顿知道那绝不是耸人听闻。在打败了不可一世的英国海陆军,并控制了整个西班牙王国,以及法国南部的安德鲁,其实力已经大大膨胀,整个西地中海纳入他的势力范围,随时都能威胁美国在欧洲的传统利益。
两个多月前,安德鲁还在马德里的公开场合,以及巴黎的报刊上,发表数次声明,反对巴黎当局贱卖路易斯安那等地给美国政府。虽然华盛顿不知道安德鲁维护不毛之地的举动,是出于什么缘由,但的确是显示了安德鲁的强大影响力,迫使巴 拉斯等人宣布放弃与美国特使,有关北美殖民地的土地转让方面的谈判。
此次,少数亲英份子的轻举妄动,却将整个美国推到风尖浪头。华盛顿明白,汉密尔顿、杰伊等人的举动倒不是准备出卖美国利益,而是想要联合英国人,通过帮助拉丁美洲的西班牙殖民地人民的起义斗争,削弱安德鲁西班牙的实力,好让南部商人们获得垂涎已久的,那片富饶的佛罗里达半岛,更是让美国海军深入墨西哥湾值勤,捍卫在那里的美国利益。
“该死的,现在的美国哪有什么像样的陆军与海军,就是同多年前,那支穷困潦倒但意志坚强的大陆军相比,如今的美国军队的装备好不了多少,军纪与士气上也是相差甚远。更别说,准备同法国,英国,西班牙等那些欧洲列强交锋,就是与印第安人之间的战争也始终处于僵持状态,倒还损失过两名先遣高级指挥官。
汉密尔顿,我的朋友!您真是害苦了美国,害苦了我本人,明明知道英国佬不安好心,只是想拉美国下水,一起打击安德鲁西班牙的利益,你却还要与之勾结在一起,好吧,一下子得罪了两个欧洲强国,等到法国,西班牙与美国交战的时候,恐怕惟有您的坚定盟友,英国的理查德首相才是最为高兴的一个。
华盛顿在内心暗自着急,不住抱怨那位卸职的财政部长为何如此多事,也同时他也暗骂自己为何要派遣汉密尔顿的亲信,杰伊议员出任英国特使。只是世上没有后悔的药可吃,华盛顿焦虑不安过后,必须要为汉密尔顿等人所引发的即将到来的战争,而考虑应对方案。
诺克斯,门罗,杰斐逊三人盯望华盛顿,一同感受着总统脸上阴晴未定的神情。忽然,三人中资历最浅的门罗议员,却开口说道:“总统阁下,杰斐逊老师,以及诺克斯将军,我有一个考虑,请允许我能够说出来。”
华盛顿转过头,在与诺克斯,杰斐逊两人用眼神相互交换意见后,点点头说道:“门罗议员先生,请说,一切有利于美国利益的考虑,请尽管说出来!”
“谢谢,总统阁下!首先,我要想说的是,决不能让我们的欧洲盟友,法国和西班牙两国成为美国的战争敌人,至少在二十年之内,决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