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归案了。”
“这些和我已经没关系了。”宝生皱眉,似乎不愿再回忆起这个可怕的女孩子。
“是,都已经过去了。”秦澈说:“你今后打算怎么办?真的不想再做艺人了?”
宝生摇头,缓慢而坚定地,“我还去工地打工。我赚这些钱,够莲生还了上学的贷款。等他毕业,我们就离开这儿,到别处去。”他挠挠头:“这里东西太贵。”
秦澈笑了。他说:“那你还要呆在这儿两年时间。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虽然现在不再是你的老板了,可在我心里……”他斟酌了一下,才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员工。”
宝生点点头说:“谢谢你。”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郑重其事地:“你是个好人,真的。”
秦澈想,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为宝生所做的一切,得到他这样一句评价,足矣。他把劝说宝生的话都咽了回去,云淡风轻地笑笑:“你们好好过,一定要幸福。”
这是一场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单恋。或许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宝生回到病房。病床上隆起一块,莲生蜷缩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秦总一片苦心,你怎么没跟他走?”宝生走过去,隔着被子抓他痒痒。莲生挣扎着,终于忍不住露出憋红的脸,笑着求饶:“我错了!”
“要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儿上,哼。”宝生松开手。莲生翻身坐起来,拉住宝生:“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并不好过。”
宝生沉默了一下:“秦澈是个好人。”
莲生说:“我知道。可你不爱他,这也不是你的错。”
宝生说:“我还是不懂。”莲生拉过他,轻轻抱住:“无所谓。反正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
宝生回抱着莲生。莲生的声音带了点鼻音,仿佛还是几年前,那个初经人事的孩子,在宝生的怀里寻求安慰。
那年莲生十五,念初三。宝生在镇上一个沙场运沙子,一袋两毛钱。宝生一天能背两百袋的沙子,赚四十块。一个月只休息两天,赚上一千多块钱。镇上给的低保金,每个月有一百五十块钱。逢年过节,给些米面,豆油。他家的地没人种,包租出去,一亩地能租二百块,一共三亩地六百块。这就是他和莲生的全部收入。虽然清苦,也还过得去。
村子离镇上有二十多里地远。宝生花五十块买了辆二手自行车,每天早上带着莲生去上学。晚上他下了工,到学校去接莲生,一起回家。晚上莲生念书做作业,宝生烧火做饭。吃完饭,莲生继续念书。宝生做家里的活计,洗衣服,预备他第二天带的饭盒。十点多,熄灯睡觉。每一天,都是这样过。莲生做题累了,揉揉眼睛,看宝生在上窗玻璃,认真地说:“哥,等我考上大学,赚了钱,我给你买好吃的,做饭洗衣服伺候你。”宝生笑笑:“等你考上再说。”
“我肯定考上。”莲生咬着笔杆,低下头。
宝生问:“班里有没有女生喜欢你?”
莲生白净的脸有点发红,摇摇头说:“现在哪儿是想这些的时候,眼看着要中考了。”
第二天凌晨,宝生悄悄起床准备做早饭,却看见莲生辗转反侧,睡不踏实。他以为莲生做了噩梦,爬过去,轻轻摇醒他。莲生朦胧地睁开眼,猛地坐起来,捂住被子。宝生明白了,呵呵笑:“莲生长大了。”莲生扑到宝生的怀里,带着刚睡醒,再加上羞臊的软糯鼻音说:“哥不许笑我。”
宝生搂紧了他:“不笑。这是好事啊。”
莲生好奇地推推宝生的头:“你笑什么呢?”
宝生回过神,摸摸他的脑袋:“想起一些有意思的事儿。”
莲生嘀咕:“你脑子里有意思的事儿,除了那个没别的……”
“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呢。明明是你想了,赖在我头上。”
“我都伤成这样了,我想什么啊。”
宝生不说话,摸着他带着瘀伤的脸。凑过去,轻轻亲了一下:“以后再也不让你伤着了。”
莲生住了一个月的院,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搬回家休养。他们把两室一厅退了,又租了个单间。虽然没原来的好,可比起最开始住的鸽子笼,已经好上太多了。莲生休息的时间也没闲着,一面记英语单词,准备六级考试;一面接些小活儿,贴补家用。莲生是法律系的,有些成教、电大的法律系,学生都是已经工作,为混文凭的人,一节课都没上过。可象征性的论文、报告又不能不写,电大的老师就会帮他们雇人写论文写作业,一篇从一百元到三百元不等。莲生这样偶尔写上几份,也能赚个千八百块。
宝生的积蓄还了莲生的助学贷款,又将他将来两年的学费预存下来,剩下的也没有太多。宝生说:“这钱不能动。你如果考研究生,或者毕业找工作,都用得上。”莲生说:“你别出去工作了,我也能赚钱。而且我还有两年就毕业了。”
宝生说:“不行。用钱的地方太多,要吃要喝要穿,多赚点心里有底。”
莲生问:“你想做什么?”
宝生想了想:“还是到原来的工地去吧,那里熟悉一点儿。”
莲生欲言又止,低头盯着英语单词,突然模糊了一下。他用力揉揉,抬头挤出个笑容:“小心,别累着了。”
宝生笑着说:“放心,累着也亏待不了你。”
莲生想,为什么宝生在说这些事儿的时候,能够笑得这么坦荡自然,一点都不显得他猥琐,淫 荡呢?他断断续续想了很久,没什么头绪。在他们的心里,从头到尾,都是这么顺其自然,像青草混杂着泥土的芳香。
宝生搭起毛巾,戴上安全帽,又穿梭在钢筋水泥,黄土飞扬的工地里。周围不时有人悄悄地指指点点,说:“这人过去是个明星,他拍的广告牌子现在还挂着呢。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又回来做苦大力了。”
宝生偶尔听到,也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该干什么干什么。有些记者不知怎么找来,想要采访宝生。宝生照片随便他们拍,只是一句话也不说。这些照片被传到网上,配上惹人眼球的标题,什么“昔日红星昙花一现,如今惨变落魄民工。”抑或“XX公司另类炒作?某品牌香水当红型男代言人竟然沦落工地?”跟帖里有疑惑,有惊讶,有惋惜,有嘲弄。网上这些热闹,宝生根本就不知情。他只需要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别人怎么看他,与他自己无关。
可秦澈却不能不在意这些新闻。他皱着眉头浏览着网页,拉到最后,将鼠标摔到一边,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岑乐荣看看他,笑着说:“你愁什么?”
秦澈说:“公司里其他那几个家伙老早就看我不顺眼,估计要借这个由头为难我。”
岑乐荣说:“你怕什么。大不了跳槽,去别家干。你不如转行,跟我合作。我们一起拍电影好了。”
秦澈看了他一眼:“我不和变态合作。”
岑乐荣笑道:“一天到晚变态长变态短的,我究竟哪里变态了?”
秦澈说:“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没有一个不变态的地方。”
岑乐荣走过来,靠在桌沿上:“既然白白担了个变态的骂名,还不如干脆坐实了。”
他扳过秦澈的脸,嘴唇凑上去。秦澈侧头闪开:“我听说变态也传染的,别把我传上。”
岑乐荣顿了顿,低声说:“传上了正好,咱俩也一起变态得了。”
秦澈抓住他伸向领口的手,抬眼,悠悠开口:“你应该还记得吧,那天我们为什么没搞成。”
岑乐荣一愣,直起上身,笑得很开心:“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你我之间,还在乎什么上下之争。”
秦澈说:“你不在乎,那你就在下面。”
岑乐荣爽朗一笑:“这有何难。”他将嘴唇凑到秦澈耳边,轻声说:“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秦澈垂下眼,睫毛微微发抖。岑乐荣继续说:“是一辈子。你知道我说得是什么,你考虑清楚。”他揣起秦澈桌上一把巧克力糖,晃晃悠悠走了。
岑乐荣是个绯闻满天飞的摄影师。他和男模特传绯闻,和女模特传绯闻。可只有秦澈知道,他认识岑乐荣四年,岑乐荣从来没有认真交过一个真正的男朋友,或是女朋友。
他和他的绯闻对象们玩得很开心,其实他们什么都没有玩。
就是有这么一种人。所有人都以为他玩世不恭,不羁风流,其实那只是用来掩盖某些真相的幌子而已。
因为认真得心虚,心虚得怕人识破。
岑乐荣,就是这样的人。他工作认真负责,简直可以用工作狂来形容。他深情专一,不趁虚而入,不强人所难。他愿意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流氓,色鬼,放荡败家子,其实他是个真君子。所以,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会认真得让人害怕。
秦澈也是个认真的人,他知道岑乐荣真正要的是什么。所以他问自己: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公司的事处理完,秦澈犹豫了许久,才发动车子,开到了永结同心。
他知道岑乐荣在那里等他。他们认识四年之久,有事没事都会来喝酒,可这一次的意义,和以往都不相同。
他做了个深呼吸,走进去。岑乐荣还在老地方,自斟自饮,自得其乐。秦澈坐在他身边:“给我也来一杯。”
“今天你不能喝酒。”岑乐荣制止了他。秦澈说:“奇怪了,不喝酒,我来酒吧做什么。拿来,”他一把抢过岑乐荣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岑乐荣说:“你喝醉了,我怕我控制不住真上了你。你喝醉酒时什么德行,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秦澈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不过,再怎么想也该是你怕才对。你没听说过酒壮色胆吗,以前你送我回家,没被我上了算你运气好。”
岑乐荣笑了笑,没吭声。过会儿又说:“你知道我第一次在这里遇见你,在想些什么?”
秦澈说:“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后来我们不也勾搭成奸了吗。”
岑乐荣笑道:“你这人,嘴上说说比谁都厉害,一动真格儿就完了。”
秦澈说:“别说得你好像有多了解我一样。”
岑乐荣说:“没准儿我真的比你自己更了解你。”他顿了一顿,低声说:“你打手机用右手按,打座机用左手按;你吃鸡肝,不吃鸡腿;你喜欢把手插进裤子兜里,奇怪的是小拇指总是留在外面。”他突然抬起手,摸上秦澈的左耳,轻轻摩挲:“你左耳朵后面长了一颗黑色的痣,你可能从未发现过。”
秦澈早已僵在那里。他们相识四年,岑乐荣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些。这么细微的小节,他自己都未必清楚,岑乐荣却看得仔仔细细。
要多在乎一个人,才能将他的每一寸目光都投射到对方身上,事无巨细,尽收眼底。
岑乐荣收回手,满不在乎地笑笑,喝了一口酒:“怎么样,是不是有点爱上我了?”
秦澈说:“我就说你是变态,观察力也敏锐得变态。”
岑乐荣说:“我就靠这个混饭吃的,不然早就被时尚界的风口浪尖给甩得远远的了。”
两人无关紧要地闲聊了几句,渐渐没话说。酒吧里的音乐虚无缥缈,让人昏昏欲睡。
沉默许久,秦澈才说:“我现在不想改变什么。我不讨厌你,甚至可以说……”他斟酌了一下,才说:“对你很有好感。但是,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爱上你,在什么时候。所以……”
岑乐荣接着说:“所以,你的回复就是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是吧?”
秦澈点点头:“我知道你内里是个很认真的人,我也一样。所以,我不想草率地答复你。你可以给我一些时间……”
岑乐荣笑了。他撂下酒杯,对秦澈说:“我就说过,我比你自己更加了解你,而你,却明显不够了解我。”
秦澈说:“你什么意思?”
岑乐荣说:“你已经放过了柳宝生,你以为这次我还会放过你吗?”
秦澈有些茫然:“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他刚说完,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他撑住桌子,惊讶地问:“怎么回事?”
岑乐荣说:“我一开始就提醒过你,今天不要喝酒。”他站起来,把已经瘫软地秦澈架起来,在他耳边低声说:“这结果是你自找的——你要是真心想拒绝,那你今天就干脆不要来。”
“你……胡说八道……”秦澈微弱地抗议。岑乐荣笑道:“你这人从来都是这样,嘴巴死硬,从不肯正视自己内心的想法。照着你对待感情那种拖拖拉拉举棋不定的态度,我等上八十年也未必等到结果。”他搂紧了秦澈的腰,说:“我今天就干干脆脆地告诉你,什么是你想要的结果。”
“混蛋……说好了我上你的……”秦澈头靠在岑乐荣的肩头,忿忿然地骂。岑乐荣打了个哈哈:“上我?不好意思,大爷迄今为止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让你上我,那我这料不是白加了吗。放心,只是点儿助兴的药。一定让你享受到。”
秦澈晕晕乎乎被岑乐荣架到车上。岑乐荣扯下他的车钥匙,直接开到了秦澈的家。打开门,“砰”地甩上,灯都顾不得开。岑乐荣将秦澈顶在门板上,粗暴地脱下他的大衣,扯开他的领带,撕扯衬衫领口,一排扣子被拽下来,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秦澈徒劳地反抗着,被岑乐荣霸道地吻封住了嘴。融化了酒精的味道,更让他眩晕。
令人窒息的吻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岑乐荣将目标转移到了脖子,锁骨,直至胸口。秦澈微微呻吟一声,试图阻止岑乐荣要解开皮带的手。岑乐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举过头顶,牢牢钉在墙上,另一只手去扯皮带。裤子很快被解开,岑乐荣抓住那里,在秦澈耳边,轻声说:“你不愿意的话,这儿怎么硬了……”
“你个小人……你下了春药,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秦澈微弱地抗议。岑乐荣笑了:“傻孩子,你还真信?”他的手紧了紧。秦澈重重喘息一声。岑乐荣说:“别再自欺欺人了。好好享受我的爱,不好吗?”
秦澈闭上眼,不再说话。岑乐荣放开他的手腕,沿着他的胸口,一路向下抚摸。握着秦澈分 身的手松松紧紧地套 弄着。秦澈的喘息渐渐加重,他挣着力气握住岑乐荣放肆的手:“门这么凉,你想冻死我吗?到床上去。”
岑乐荣笑道:“这算是你勾引我的啊。”
“少废话!”
岑乐荣急不可耐地将秦澈扑到床上,撩起他前额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不知道,其实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四年了……”
秦澈说:“这就是情圣的手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