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每次都这么说,可哪次做到了?做人不守信用可不行!”老人气哼哼地说,“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经常迟到,你已经被这家高尔夫俱乐部里的会员们视作‘最不受欢迎球员’!我已经换了三家俱乐部了,不想再换第四家!”
弗兰克赶紧表态说道,“我这次是认真的,以后再也不会迟到了。”
“哼!希望这次你能做到。”老人丢下这一句话之后,就跟着球童去落球地点准备挥打下一杆。
弗兰克紧随其后,在看到球童趴在洞边要伸手捡球的时候,连忙把他推到一边,然后半跪在洞边,手扶着推杆握柄,身体倚靠着推杆准备弯身从洞杯中拾球,他刚刚迟到了,惹得老父亲不高兴,他想讨好一下。
谁知道老人看到儿子的这个动作,眼睛一瞪地喝到,“住手!你在干什么?”
弗拉克一脸迷茫地抬起头。
老人一手把儿子手中的推杆弄倒,然后说,“你知不知道果岭草的草皮很脆弱?你刚才的动作很容易会损伤草皮,导致不规范的球路偏移,改变球在果岭上原有的滚动状况。损伤草皮是高尔夫球场上的大忌!”
弗兰克这才知道自己这回拍的位置不对,拍到马腿上去了,一脸悻悻。
老人从身边球童的球袋里拿出果岭修理叉,然后沿刚刚弗兰克的球杆压出的凹痕进行修复,最后用推杆头底面轻轻敲击压平实,很完美地尽到了一个球员应有的义务。
“我们摩根也是几百年的家族了,做事情还是要讲究一下礼仪,不能让欧洲的那些老头子们笑话,以为我们美国人都是些粗鲁无礼的野蛮人!”
弗兰克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却在暗自腹诽老头子多事。
没错,现在眼前这个手里拿着球杆,比球童还要专业仔细地修复草皮的老人家,就是摩根这艘大船巨轮这一代的掌舵者,外界都称之为“老摩根”。
简直意想不到,这对在明媚阳光下打高尔夫球的寻常父子,居然就是摩根帝国中地位最高的两个人,一个皇帝一个太子,看起来和普通父子也没什么区别。父亲会为了一点小事情训斥儿子,人近中年的儿子也只能蔫头巴脑地低着头,一脸倒霉相。
任谁也不会把眼前这个挥舞着球杆的老人家和那位叱咤风云几十年的老摩根联系起来,至于弗兰克,哦,天啊!公司里的下属们谁不知道他们的老板是一个冷冰冰的严肃人士,他居然也会有这种像个小孩子一样咧着嘴谄媚老父亲的举动?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老摩根低头看着被自己修复好的草皮,打球的兴致被这个粗鲁的儿子毁坏殆尽,他没好气地抬起头,“不打了!”然后把球杆递给了球童。
父子俩在躺椅上并着坐下后,老摩根拿起杯子喝了口威士忌,然后问,“你刚刚说你在公司开会,什么会这么重要?让你又一次迟到。”
弗兰克听老父亲又提起迟到这一茬,连忙回答道,“是芝加哥的事情,themagnificentmile虽说被我们买下来了,但还有些细节要处理,公司开会就是要商议这些事的。”他想用公事来转移老父亲对私事的注意力。
“哦,芝加哥啊。”老摩根点点头,“端木家怎么样了?有什么反应?端木赐那小子我见过,长得和他父亲一模一样!他父亲可是个厉害的人物,只不过死得早,否则的话你哪里是他的对手?你最好祈祷端木赐只继承了他父亲英俊的相貌,没继承到他厉害的本事。”
“否则的话我们恐怕不会赢得太好看。”
第一百零二章端木家的历代家主
天上白云悠悠,地上父子喝酒。
弗兰克听父亲说起了那个让他顾忌了二十年的男人,脸色有些难看,“幸好端木曲已经死了,要不然的话事情还真的有些棘手。”语气带着庆幸。
老摩根脸色一板,“你在胡说些什么!一个有教养的绅士是不会对故去的人进行非议的,更何况那还是值得你尊敬的对手,尊敬对手,就是尊敬自己!因为你的对手总归会是一个和你匹配的人,否则的话是没有资格互相成为对手的!难道你读威灵顿公爵自传的时候有看到他贬低过拿破仑吗?拿破仑虽说是他的手下败将,但他可是公爵最敬佩的人!”
“我们摩根家族被称作‘华尔街的拿破仑’,怎么可以连这么一点胸襟都没有?说出去让人笑话!以后不许在这么说了!”
弗兰克苦笑着说道,“父亲您误会了,我哪里会非议他?他活着的时候,我见到他都想绕道走啊!洛克菲勒家的那小子,那时候总说我活得像个印度教的苦行僧,从来不参加他们的派对,可他们哪里知道,我不去参加派对就是因为我不想见到那个人啊!他可是我见到过的最恐怖的天才!”
老摩根神色稍缓,“端木曲虽然厉害,可要跟他祖父比起来,那还是要差一点意思。他的祖父端木言可是连我父亲都要忌惮的人。那时候我还小,总被父亲抱在办公桌上,每当看到父亲揉着眉毛喝黑咖啡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又是那个叫端木言的家伙搞的鬼。他总有办法让咱家吃苦头。幸好他不太喜欢做生意,只喜欢玩。否则的话我们现在哪里还敢对付端木家,不反过来被欺负就不错了!”
“端木家出人才啊!”老摩根和弗兰克齐齐地仰天一叹。却忽然发现身边有回声,然后父子俩惺惺相惜地对视了一眼,喝干了杯中的威士忌。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啊。”老摩根放下酒杯长叹一声,“端木家的历代家主不但面貌奇像,就连性格都差不多,都有点……不务正业?不过这倒是好事,他们太勤奋对我们来说也绝对不是福音,不过为什么就连他们的能力都如此相似?代代都是天才。反观我摩根家族,却是一代不如一代。我不如父亲,你不如我,这可怎生是好?”
“难道说他们端木家的基因就如此强大?不仅可以遗传相貌,还可以遗传天赋?可这不是动物才有的本事吗?他端木家有这样的优势,未来的世界不是他们的还会是谁的?”
老摩根的神色有些忧虑。
弗兰克直接忽略掉了父亲那一句“一代不如一代”的判语说道,“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端木家的继承人们玩乐的本事是一代代的见涨,上一代的端木言只不过是喜欢满世界考古旅游而已,而这一代的端木赐我听说他是直接跑到中国去教书了。好像还是教的古代文学。如果这次不是我们把他逼得不得不出手,他恐怕就窝在大学里不肯出来了!像这样胸无大志的人,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足为虑。”
老摩根摆摆手说,“你错了。有本事的人终归是有本事的。他就算蛰伏着不用,可本事也不会消失,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我给你请的那个日本剑道老师吗?他的剑不都一直藏在剑鞘里吗?可一旦当他出剑的时候。整座庄园都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智慧也是一样。而智慧比剑还要可怕。因为如果你能把剑客的剑拿走或者砍断他握剑的手,那他就算是废了。可智慧不一样。它始终就盘旋在脑子里,你拿它根本没办法。”
“小子,千万不要轻视端木家的人,这可是我父亲当年对我说的,现在我转述给你。当时你祖父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等后来我执掌了家族才知道,那个时候端木言又出了阴招让我父亲吃了一个大亏。现在那个叫端木赐的家伙还小,虽说天赋不错,但手段估计还不够成熟,等他真正成长起来了,我们就要和他做朋友了,现在趁着他还没起飞,欺负欺负再说,再过几年可就未必有机会了。”
弗兰克忽然阴沉地笑了几声,“听说他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做‘父债子偿’,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当年他父亲给我受的那些气,让我吃的那些亏,我一定要一点一点的从他身上弥补回来,否则的话怎么顺得下心中这口闷气?”
老摩根往两支空酒杯里续酒,然后举杯说道,“说得好小子!记得把我的那份也补回来,哦,还有我父亲的那份。”
父子俩又惺惺相惜地喝了一杯……
掩藏身份这种事情,在交通不便、科技不发达的古代还比较好操作。那时节山高水远的,在长安灞桥边上分别的生死之交,很可能就在折柳之后就再也无缘相见了,所以要掩藏秘密行迹倒也容易。
同样的法子换到近现代来就不成了,科技大爆炸之下像相机摄影机什么的都出现了,这还不算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交通工具的发展,彻底的把偌大的一个地球给缩成了个村子,朝游碧海,暮宿苍梧,已经不再是传说,而是眼睁睁的现实。
在这种情形下,端木赐自然很难再完美地遮掩身份,只能使弄些小手段,整出个父死子继之类的戏码,而且代代“短命”……
刚刚老摩根和弗兰克所谈论的端木家的历代家主,其实都只不过是端木赐在乎不同时期的“小号”而已,其中那个叫端木言的马甲他甚至还曾经披着它去了一趟中国的战场,并且结识了现在的鹤园主人申亚东将军。
所以有时候端木赐在处理自己的人际关系的时候也感觉有些头疼,比方说他现在和阿斯兰关系很不错,那小子还经常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去自己那座位于法国的酒庄偷酒喝,而且临走的时候还要打包几瓶,酒庄的管事就像自己诉苦好几次了,但端木赐却也没什么办法,他在全世界各地旅游的时候住的一般都是希尔顿酒店最顶级的套房,大家的关系实在是已经熟络到不用在意这些小节的地步了。
可问题是他和阿斯兰的老爹关系当年也很不错啊!别看现在的希尔顿家家主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好像是正人君子什么的。可端木赐知道,那小子当年可不是什么好鸟!长着一副好皮囊在巴黎的贵妇小姐们中间欠的风流债可不老少,有好几次还是他给亲自把的风……
可现在当他再去希尔顿家的时候,却要管那个男人叫叔叔,这个滋味还当真是奇妙得紧……所以他现在都不愿意去跟那些以前老朋友们会面,平白无故地就要矮一辈不说,还要忍受他们那一副慈祥长辈的恶心模样……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的底细?装什么正经人……
闲话说了不少,威士忌也见了底,老摩根这次把儿子喊来可不是为了打高尔夫和喝酒的,他是有正经事要问的——
老摩根挥手让球童离开,然后问,“芝加哥那边怎么样了?开会有结果了吗?”
第一百零三章能奈我何
听到老父亲问起芝加哥那边的事情,弗兰德顿时变得很有底气,“芝加哥那边的事情我都已经处理妥帖了。我请了市政府代表出面代为谈判,那小子还以为真是政府要买他的地,二话不说就卖了,从心急程度上看,恐怕他在这次的金融危机中受损也不小吧,否则的话哪有那么痛快?再说了,我们开出的价格也很有竞争力啊,足足比市价高了百分之十一!他们没理由不答应的。”
“请芝加哥市政府出面这一点做得很好!”老摩根点点头,“毕竟我们最近和端木家的关系有些紧张,如果由我们亲自出面谈判,恐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无论是被狠狠地勒索一笔还是被当做对方的谈判筹码,都是我们不能接受的。”
“所以这一点你做的不错,很有些老到手段,总算我没白培养你这么多年,如果你真傻乎乎地跑去和端木家赤膊上阵面对面,那我就真的要考虑给你换个位置了,不过你成功地证明了自己。看来公司的事情我真的可以放心的托付给你了,辛苦了这么多年,我也该好好地享受一下了,你最近不是在加拿大买了个小岛吗?你去给我找个好点的设计师建个房子,我想去那里钓鱼。”
平时在下属面前不近人情的弗兰德此刻听了父亲的夸奖,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地挺起胸膛,尤其是后面听了老父亲似乎有完全放手的意思,更是大喜过望:“我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的!这次的生意可以说是我们家在二十一世纪做的最划算、最成功的一笔买卖,惠及子孙啊!”
老摩根把遮阳帽摘下来搁到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冲着远处的球童喊道“再来两杯威士忌!”喊完之后又转过头对弗兰德问道,“你为什么要联络媒体?”
弗兰德笑道。“我们摩根家族沉寂太久了,久到让很多人都忘记了这个姓氏的尊贵。他们有些放肆了。去年我们在弗吉尼亚想要投资一个海岛度假村,一个小小的本地二流家族居然也敢来和我们竞争,简直是不知死活,像这种笑话在二十年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摩根家族是时候要重建家声了!”
老摩根闭着眼睛点点头,一边的球童把两杯威士忌放下来就离开了,“弗兰德,你说的不错,一个强大的家族可以没有尊严,但不能没有威严。有尊严的经商是才从象牙塔里昂首出来的大学生才会梦想的事情。但是现实会教育他们。为了金币丢点面子也没什么,我们的祖先当年不也是投靠过罗斯柴尔德吗?有得有失,这没什么。”
“可是威严不一样,因为威严可以让我们做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当年在中世纪纵横欧亚大陆的蒙古骑兵曾经一度打到了莱茵河,要知道他们只有区区几万人而已,任何一个大一点的城邦的人口都比他们多。可为什么蒙古人依旧能够打得那么远?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打出了威严,他们的威严让沿途的贵族领主们根本就不敢反抗,只能屈辱地向他们从来都瞧不起的野蛮人低下高贵的头颅,否则的话蒙古的骑兵早就被这些数之不尽的城邦给消耗完了。哪里还能这么威风?”
“这个道理用到生意场上也是一样,比方说你刚刚说的那个海岛度假村的事情,如果我们摩根这个姓氏有足够的威严的话,哪里还需要去和别人争夺?他们只要看见这个姓氏就会远远地躲开。不会和我们抢生意。这个道理我也是用了20年的时间才领悟到,你一定要记得。”
如果端木赐现在在现场听到了老摩根讲得这番话,一定会怀疑这老头子在睡觉之前偷偷翻看过中国的兵书。而且还看得很透彻。因为老摩根这番话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在要点上,而且直指中国历代兵家的最高奥义——
不战而屈人之兵。
就像大地上所有河流的归途都是大海。所有苍鹰的归宿都是天空一样,世间上的所有学问哪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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