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但已经不清原色了,堆积的灰尘聚成厚厚的泥垢,上面还混杂着头发丝儿、用过的纸巾。
客厅的老沙发上堆着大包大包的吃食,倒是比他想象得要好得多。茶几上摆了五个碗,里面都是烟头,房间当中烟雾缭绕,还有电视的声响、游戏里打斗的声音。
另外两个人此刻就在他俩身后,一人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冷眼着李真,一人在于永强身旁面无表情地着。
他扫了一眼,就把这两位也回忆起来了。沙发上那位第一次见的时候穿着白衣服,给了自己一刀。眼下也穿了一件白色的羊毛衫,起来是相当喜欢让自己起来干干净净。另一位当日穿着灰色运动装,今天却穿了一件红色的羽绒马甲,不知是为了庆祝新年还是为了去去晦气。
但无论如何都不像是老熟人重逢的场面。因为那位穿红马甲的说了一句:“强哥,给他几个耳光扔出去得了。”
李真笑了笑:“那你可别后悔。”
“后你吗的悔。”于永强从善如流,扬手就往李真的脸上扇过去。然而这一巴掌拍在了墙面上。声音倒是响亮,只是把于永强自己的手震疼了。
李真已经挪了挪身子。
对方感受到了那种力量——自己的一只手完全没法儿压制住他。这事儿是有些反常,实际上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有些反常。然而于永强也仅仅将其当成是这个家伙的一腔热血所导致的行为而已——知道没法奈何自己这几个人,所以发了昏,愣头愣脑地上门要报仇来了。
于是他哼了一声:“给我按住他。”
身边那位不怀好意地笑着,伸出了手。
但就在下一刻,两个人腾云驾雾地飞起来了。与此同时还有肩膀上传来的剧痛,仿佛有人抓了自己的手,把自己高高抛起来。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子。
一切发生在一秒钟之内——李真抓住来者的手,又握住了于永强按在自己胸口的手,猛然一发力,两个人便像麻袋一样撞到了对面的墙壁上,又痛呼着翻落下来,将要起身的那位砸倒在沙发上。
三个人一时间昏头涨脑,骂声连连,怒意与血液充斥了头脑,想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起身痛揍李真一顿。但下一个念头便是……这小子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重新找回平衡、从滚做一团的状态当中摆脱出来之后,三个人便到了李真的面孔。他居高临下地瞪着沙发上的难兄难弟,高高扬起手,等到他们能够再清楚自己的时候,一排耳光抽过去。
啪啪啪的三声响,三个人被抽得头晕目眩,只觉得整张脸都麻起来,头脑里嗡嗡作响——实际上是第一次体验到被人扇耳光的感觉。
强烈的屈辱感再一次将头脑里有限的理智驱逐出去,于永强破口大骂,两条胳膊胡乱挥舞,以期能歪打正着。但等着他们的又是下一轮耳光。
这一下脑袋里仿佛有一百只蚊子嗡嗡大叫,耳膜都涨得隐隐作痛,但无非是又一次激起凶性而已。好在他们住的地方够偏僻,屋子里的音响声够大,于是李真有着充足的时间与耐心一次又一次地将三个人抽回沙发上,直接到这三位都没了力气,瘫作一团哼哼唧唧不再喝骂。
他这才揉揉手腕,叹了口气:“你们脾气倒是不小。根本以为你们会更怂一些。”
于永强在沙发上撑起身子捂着脸,指着他:“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给我兄弟找场子来的。”李真用一只手抓住木质的茶几一用力,它便在空中翻了个个儿。等到再翻回来的时候,上面的杂物都哗啦啦落到地上,掀起一阵呛人的烟雾。他用手在脸前扇了扇,坐上去,着沙发上的三个人。
这种程度的力量让三个人吃了一惊。再蠢的家伙也意识到李真不是自己三个能够搞得定的了。于是于永强呸了一口嘴里的血,试着让自己坐得端正一些——然而终究没敢离开沙发——说道:“我们是把他打了,现在不是没事儿么!你要找场子的话,哥几个今天认栽——是从前瞎了眼,惹上你了。现在让你出口气,你还想怎么着?”
李真皱皱眉:“那要是你们今天没栽呢?就打算‘教训’我一顿,把我赶出去,再继续躲在这,等事情过去了接着逍遥快活?”
于永强的嘴巴动了动,习惯性地想骂人,好在明智地压制了那种冲动。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告诉你我表叔是……”
“那么你觉得他现在能冲进来把你们弄出去?”李真笑笑,“实不相瞒,我刚刚找过他。不过他说找不着你们,我就自己来了——他没给你们打电话要你们小心点儿?”
于永强愣了愣,斜着眼睛地上的一部手机。原本是搁在茶几上的,但眼下被埋在烟头里了。李真顺着他的目光过去,将那手机捡起来,解了屏幕锁。
上面有三个未接来电。于是他笑道:“你瞧,静音多害人。”
于永强深深吸了一口气,试着拿出街头混混那股子狠劲儿:“那你说吧,今天这事儿怎么了。”
李真点点头,神色阴沉下来。先是了三个人一会儿,才开口道:“其实我也一直在想,这事情到底该怎么办。原本的结果应该是让你们三位上法庭,判个几年,到监狱里去接受改造。不过三位这劲头儿,到了里面也未必就能洗心革面。说不定待了些日子交了几个朋友,出来更成祸害了。”
原本坐在沙发上、穿羊毛衫的那位笑着呸了一口:“**,那你还能杀了我们?”
李真着他摇摇头:“这倒不至于。其实我原本就答应过一个人,是来劝你们的。我记得咱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你给我了一刀,我命大,没死。现在回想起那时候来,要是换了别人就出了命案了,也许你们早进去了,也就不会有之后的的事情。”
“所以我觉得那次是我做错了。不过你们既然可以在三个打一个的时候动刀子,估计这事儿从前也是轻车熟路。所以说呢,那一次算是我给你们壮了胆,你们就敢在和我兄弟动手的时候下狠手了。我听说有一位用砖头给他脑袋来了一下子——没说错的话就是你吧?我你平时用刀子砸瓶子都挺顺手。”
他说的是穿白羊毛衫的那位。而后者也哼了一声。
李真笑了笑:“你,事情就是这样。如果这一次我再不痛不痒地揍你们一顿,以后你们再走出这个门,说不好就更敢下手了——动刀子、砸瓶子、拍砖头都试过了,下一次会不会直接把人给勒死?”
“那么一来的话,我就成帮凶了。”李真摇摇头,“也算是我把你们给害了——搞不好你们就得给枪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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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三更了吧;然后今天就没更了。我把昨天的给补上了哟。(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十五章都是为了你们好
于永强皱着眉头,忍不住骂道:“你他吗到底想干什么!”
李真了他一眼,脸色一沉:“我真他吗烦你这张嘴。”
然后一拳砸在于永强的嘴巴上。那时候于永强正张着嘴打算回话,于是李真的拳头就塞了进去。强大的力量撞得他的脑袋深陷进沙发靠背,一声痛呼被压回嗓子眼儿。其实于永强的嘴巴不算大,李真的拳头也不算小。那么之所以能够塞进去,就是因为,他的两排牙齿在这一击之下尽数崩碎。
咬碎了牙往肚里咽——可李真没给他这个机会。因为他将拳头塞进去之后又伸开了手指,钢钩一样的指头扳着剩余的几颗牙齿往外一拉——
于永强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这辈子最惨烈的一声痛呼,下面两排臼齿被残忍地崩碎拉出,随着从口腔当中喷出的鲜血统统溅出体外。
李真打出这一拳,他旁边那位立时有了动作。从腰间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闷哼一声扎向李真的肋骨。但他还有一只手——于是对方的手腕被死死钳住,再没法前进分毫。
另一边那位的反应要稍慢些,李真在他能够起身之前一脚踏在他的胸口,把他踩了回去。
于永强发出高亢至极的惨呼声,泪水、鼻涕与鲜血混在一处,四下流淌。他想要用手去掩住自己的嘴,但李真一把将他的双手也按在了胸口上。
然后他才说道:“这是为了告诉你,以后说话注意文明用语。”
而后转脸向用刀的那位:“你,我没说错。你捅人是捅得顺手了。”
于永强嘴里的血溅在他的脸上,他却连眼都没眨,神色依旧沉稳。倘若之前几个人还只是因为他的力量而无可奈何,那么到了此时才真正意识到,这家伙的心理素质也远他们想象。这是某种他们还无法达到也无法想象的、真正经历过杀戮与鲜血的洗礼才能磨练出来的素质。
于是李真眼前的那一位,在他的目光当中退缩了。他不再试着将匕首往李真的身体里送,而是松手扔掉了它,试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李真的手也就微微一松。那位将胳膊一抽,却又被握住了。
他的手被握在李真的手里。
“刚才我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到一家店里有个残疾人——没了腿。在卖包子。”李真在于永强的嚎叫声中一字一句地说着似乎毫不相干的话,“当时我在想,一个残疾人都可以好好谋生,为什么你们这样肢体健全的人却要做那些狗屁勾当。然后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这个——因为你们觉得自己有欺负人的资本。”
“于是我又想,如果你们也变成伤残人士的话,会不会也学着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他的手用了力。使刀的那位额头上顿时青筋绷起,冷汗一下子渗出来。而他猜到了李真打算做什么,因而哭嚎起来:“别别别,大哥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我以后真不敢……啊——!”
话说到一半,在喉咙里变成窒息似的惨呼,与于永强的声音混在一处。
其间还混杂着骨骼片片碎裂的“嘎嘣”声。李真盯着他的眼睛,紧握自己的手,直到五指几乎并拢,汩汩的鲜血从指缝里一股一股地流出来。
到了这时候,被他握住的手的那位猛然一抖,疼昏过去。
于是他松开手,甩了甩掌心的肉渣与骨渣。
接着向惊恐得快要崩溃的于永强,认真说道:“用不着这么怕。我是给他留了左手的。写字、吃饭、做生意,都不耽误。至于你……我猜你跳起来踩我那位兄弟脑袋的时候是用双腿的。不过我打算给你留一条。”
于永强猛烈摇头,从嘴里发出含混的呼喊。但李真钳着他的双手塞进他嘴里,微微俯身握住他的左小腿,再一发力。那腿顿时变成一个沙漏——中间被捏成一细细一条,骨骼碎片狰狞地钻出了皮肉,又被李真粉碎为更加细小的碎片。
于是于永强也收了声,昏死过去。
他向第三位。
这位穿着喜庆红马甲的青年此刻一动不动地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好像被吓晕了。但李真站起身,踹了他一脚,冷冷说道:“装昏的话,我估计的两只手就都保不住了。”
那位顿时像触了电一样直起身来,直愣愣瞪着李真,嘴唇发白,身下竟然慢慢流出了尿液。
李真拿过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擦干净手,着他:“其实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没给我留下什么深刻印象。所以呢,暂时不教育你——也不知道对你而言究竟是好是还是坏事。”
那位带着哭腔连忙说道:“好事,好事,我以后一定改邪归正,我去扫大街卖包子,我以后只干正事儿!”
“但愿吧。”李真叹了口气,“总之记得我会常回来就好。”
而后他退了几步,着沙发上昏过去那两位,皱皱眉:“弄得这么血腥。啧,不过也就是着吓人而已——但是过一会儿就不好说了。你叫救护车吧。要是有人问起你来,知道怎么说么?”
“我……我什么都没见!”
“放屁。”李真一皱眉头,“你当我不存在?”
那位哆嗦着嘴唇愣住了。
“你们干了什么事儿,为什么遭这罪,都给我说明白了——到时候肯定有记者来,你都给我说明白。”李真俯身着他,“如果你不说,最好想一想,进去待一两年和一辈子残疾,哪个好。”
那位像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再说不出半个字儿来。
于是李真走到一边将于永强和使刀的那位夹在肋下,又朝红马甲一摆头:“拿上手机,跟我走。”
对方浑浑噩噩地站起来,虽然不清楚这个煞星打算做什么,然而被吓破了胆的他也只能跟在后面,觉得每一步都是踏在棉花上。
晚上六点钟,的确算是人流高峰期了。最近的一条主干道上人流如织,车声呼啸,便是连人行道上都挤满了等公交的人。
而就在这么个时段,不少人注意到一个将大衣领高高竖起、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双臂之下夹了两个人,快步走到路边。这样的情景原本就比较引人注目,而当人们借着路灯的光线清了他夹着的那两个人身上还在不断流出鲜血的时候,顿时骚动起来。
那男子将手上的两个人放在地下,又转身同跟过来的另一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说了几句话,就往人群之外挤。几个路人试着拦住他:“怎么回事?”
年轻人笑了笑:“他们走岔了路,跌断手脚了。我帮个忙。”而后丢下那几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用力分开人流消失不见。
好在伤者身边的那一位还没离去,拿着手机叫了救护车,大声报出当前的地址,似乎是两位伤者的同伴。
既然这一位没说什么,原本还有些警觉的路人便也将心里的异样抛到脑后,把注意力集中到地上那二人身上。这两位的同伴打完电话,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浑然没有理会路人的询问。他两眼直勾勾地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儿,然后出了口气。
可就在他也打算趁乱往人群外面的挤的时候,忽然发觉自己的胳膊被拉住了。现场那么多人,他一时没弄清楚是谁伸出了手。但下一刻听到一个声音:“你想好了?”
他浑身猛一哆嗦,呆立当场。再想过去,拉住他的手已经消失了。
于是他慢慢退后几步,失魂落魄地站到于永强身边,抬起头来。
人们注意到了他的脸色。甚至还有几个好心人试着走上前扶住他。然而他无力地摆摆手,闭上眼睛卯足力气,大声喊道:“我们三个不是好人!!”
这一声盖过了汽车行驶声与人们的议论声。围成一圈的人们顿时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着他。因而清楚听到了他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