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愤怒地吼道:“守城是老子人,巡防是老子的人——就是要你们对付这种人,你告诉我你无能为力?!你他吗要看着他们把这里推平了?!”
上尉执行官轻轻挣开他的手,肃声道:“我们不怕死。但就像你们的人一样,我们也不能做无谓的牺牲。赶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尝试过。a级以下冲不过去,至于a级——我们能力冲不破对方的防御。照我看来,那是一个……”
“王级。”应决然气喘吁吁地赶到,身后跟着张可松。
“我们得请求协助,派人去前进基地报信。”应决然死死盯着远处被紧紧包围的那些怪物——他们停了下来。
部队指挥官同样知道“王级”是个什么概念。他倒吸一口凉气,向远处一指:“那就是王级?小李将军不也是王级么?”
队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尽管前方那个人展现出了可怕的能力,但和很多人认知当中的“王级”还有所不同——他们印象里的“王级”是李真那样。
一击可以毁灭一整座城市。
沉默着的张可松开了口。事情说起来有些可笑,远处枪炮大作,好像战斗得激烈无比,但这里却在讨论对“王级”的界定。
但毕竟是相当特殊的局势——那些士兵似乎都在做无用功,而对方停在原地似乎在谋划些什么。他们在这里摇旗呐喊也没用,倒不如先平息指挥官与特务府上尉之间的争执。统一了认识,再做打算。
“长官,王级只是一个概念界定。任何将a级灵能发挥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的人,都是王级。”张可松说道,“例如那个人。几乎是一直军队在围着他打,他却毫不吃力,我们就认为他的这种能力已经登峰造极。至于李真……他消失之前实力已经超越了王级这个概念,只是我们没有将它归类。”
“先知”的话似乎让指挥官暂时冷静了下来。他闷闷地哼了一声,又用望远镜向远处看了看,沉声道:“他们不动了——既然你们都没有办法,怎么办?”
“继续打。”张可松吐出三个字,“我已经看过城墙上的缺口、也听说了哨兵所说的情况。你们应该注意到——这人是从水下登陆的。他登陆之后才使用了这种能力。我暂时叫它吞噬。”
第六章把她交给我
“哨兵还在缺口处找到了潜水服。那么这意味着他是潜过来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路从海底走过来。”张可松认真说道,“想一想,这么一个人,看起来嚣张得不得了,为什么在水里没有使用这种能力?将海水源源不断地吞噬,他就用不着潜行了。”
指挥官的眼睛一亮:“他受不了!”
“没错。王级是人不是神。他没法儿应付那么多的海水。所以我们只有一个笨办法——不停地射击,再向前进基地求援。”
应决然肃声道:“我去。”
但上尉执行官微微一愣,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也许这个法子行不通。”
指挥官正要勃然色变,却又因为他的下一句愣了一下。
“我听到炮声了。那边应该也打起来了。”
前进基地与三宝颜废墟相隔二十多公里,上尉在说话的时候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身体强化类型的能力者常常也会强化感知,没人会怀疑他的话。
更何况,所有人都感到地面微微震动了一下子。再向北方看去的时候……
一朵微弱的火云在天边若隐若现。
应决然失声道:“怎么可能?”
前进基地原来是打算进行登陆作战的,自始至终都处于战备状态,远不是这里的保卫力量可以比拟,然而……
那爆炸是的弹药库?!
“这里才是重点。”指挥官下意识地说道。三宝颜废墟与前进基地同时遭到攻击——必然是要牵制其中的某一方使其无法救援。这里的兵力相对于前进基地的三个旅来说微不足道,那么自然不是牵制己方。
他的脸色因为这一句话而更加低沉。然而没人代他说出第二句话。
他们拿那个王者无能为力。保存兵力的最好选择就是暂时避其锋芒,全军后退,甚至让出这座城市。
哪怕力场限制装置仍在,局面也不会如此被动。
但守城或是弃城……
没人能替他作出决定,也没人愿意替他做出决定。
沉默只持续了两秒钟,一个士兵匆匆跑过来大声说道:“报告!对方似乎要求通话!”
指挥官的脸色稍稍一缓。既然是这种得不到支援的局面,全军战死他也不怕——他怕的是这种尴尬无比的气氛。敌人一动不动地任由己方狂轰滥炸却不提任何要求,他拿不定主意究竟应该如何应对。
指挥官随即大步走过去:“带我去看!”
全军停火的命令很快得到落实,枪炮声逐渐变得稀疏,最后消失不见。阵前是无比浓重的硝烟味儿。士兵们随身携带的弹药几乎都打光了。然而战斗减员不超过三十人。
这种情况在常规战争当中出现的话必然意味着己方大获全胜,可眼下指挥官的心里只有无尽的耻辱感——他引以为傲的士兵与武器在面对敌人时起不到丝毫作用!
他紧绷着脸,在警卫的护卫下走到距离敌方不足百米处,还未开口便听到那个瘦弱的男子发出阴沉却清晰无比的笑声。
“不足百米”——大多数普通人在这里距离上已经看不到对方的面孔了。即便通话也得扯着嗓子喊。但眼下这声音就像是从身前二十多米处传来。仿佛声音在那人的无形力场之内没有经过任何衰减。
“我只要一个人。”那人哑着嗓子说道。“把你们的先知交给我,我们就离开这里。”
声音很清晰,阵前几乎每一个士兵都能够听到。于是喝骂声当即连成一片。不少人再次哗啦啦地举起手里的枪。
应决然看了张可松一眼,将她向后一拉:“快走。”
他的行为称得上“当机立断”,似乎也的确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张可松深知这一点——这些军人困不住对方。虽然他们一直在缓步前行,有“无法快速行动”的可能。然而更可能的是,他们在单纯地示威。
但她咬了咬嘴唇,甩开应决然的手。
随后一把拔出枪贴在胸口,向自己的左侧斜斜指了过去。
应决然的右手距离她的脖颈只有一厘米,正对枪口。听到拒绝之后他马上试图击晕她,然而自己的一切行动似乎都在对方预料之中。
“别逼我。”张可松低声道。
因为他就是在这里死战至最后一刻。所以她不可能在这里当逃兵。
应决然收回手,眉头紧皱:“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还是你就打算当俘虏?或者看这些人统统死掉?”
张可松默不做声地推开他,分开护卫在自己前方的士兵走过去。
指挥官已经恼怒地哼了一声:“你是什么人?”
对方“嘶嘶”地笑起来——仿佛嗓子里堵了一口浓痰:“圣徒。”
※※※※※※※※※※※※※※※※※※※※※※※※※※
前进基地已经被帝国经营了将近九个月。九个月的时间足以为周围的一片地区重新带来生机。
这个世界已经面目全非,无论是交通还是通讯都变得极为不便。因而在基地附近,因为频繁的贸易交换形成了一个小镇。
小镇的“历史”几乎与基地一样久。起先是一群胆子很大的商人在这里建立据点,将一些新鲜又不便储藏的食蔬售卖给军人们。
没有冰箱冰柜之类的东西却又要保证士兵的充足营养,上级已经相当头痛。因而这些商人的出现很快就被默许了。因为很多油田与煤矿在极光出现的时候遭到严重破坏,即便重新被修复之后产能也极其低下。
人类利用现代机械开采了百多年,已经无法适应那些笨重的蒸汽机械。因此能源出现了理所当然的短缺,这个小镇的形成意味着不必派遣车队进行长途采购便可就近得到一切便利——
更何况除了食蔬之外镇上还有其他一些相当受欢迎的东西。
一旦贸易点变得合法,就会吸引更多的人前来。一些手工作坊也渐渐出现,并且充实了小镇的市场。几乎所有的地方都笼罩着战争的浓云,也有很多人原本属于三宝颜市的人无法得到妥善安置。因而又有大量平民慕名而来——除了因为有赚钱的机会之外,还因为……
在军队驻地旁边生活,总是会有安全感,
可这种安全感在今夜破碎了。
炮火声隆隆响起的时候已有相当一部人惶恐不安。到弹药库爆炸、恶鬼一般的异种突进基地的时候,附近这个小镇里的居民已经如同末日再次降临一般瑟瑟发抖。甚至有人取出从报纸上剪下的李真照片开始祈祷——
最好再出现一个救世主。
随后军队来人带来消息,要求居民立即撤离。
因为前线似乎顶不住了。
用不着驱赶。每一个人早都做好了准备,几乎挟着大小包裹拔腿便跑。刚刚兴盛起来的小镇一瞬间变成人人皆欲逃离的惶恐之地,道路被很快大片的人流占据。
而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年轻人正走在出镇的大路上。
他规规矩矩地靠右侧前行,迎面而来的是惶恐的人流。人们在逃离,而他在逆流。一些人好心劝他转头快走,但大多数人则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停下脚步。
于是年轻人站到了路边,睁大眼睛仔细打量这些普通人。
只言片语——无数的只言片语涌进他的耳朵,而后被汇总归纳,只留下他最感兴趣的一部分。
从自己身边的那些人,谈论的最多的内容是——
“你看刚才遇见的那个人像不像将军?”
而这种话题得到的回应基本是——
“将军还在哪会这样!别想那么多赶紧走……”
而关于上面的那个话题,一般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走,到底往哪走啊?”
下一句话大体含义是——
“往三宝颜走!先知在那,那里的墙也高——总比被追死在野外好!”
年轻人的唇边掠过一丝笑意。他觉得听到了自己最感兴趣的东西。
实际上他看得到前方的火光与烟雾,也听得到普通人难以感知的嘶吼声。但他也仅仅是站在原地看了五分钟、倾听了五分钟而已。
随后他觉得那里发生的事情发乏善可陈,于是转过身,开始随着人流走。
难民总是惊慌失措,一惊慌失措就会丢下不少东西。
他走了几步,发现路面上躺着一瓶矿泉水。于是他在汹涌的人流之中弯腰将那瓶水捡起来,拧开盖子。先将杯子涮干净,干净又将杯子注满水。
然后抿了一口,眉头舒展。
他慢慢将水喝光了,看见身边一辆隆隆驶过的蒸汽机车里有个少年正惊讶地瞪着他,并且伸手指了指他。但少年很快被一个女人拉回去,机车走远了。
于是他继续迈开步子、走得不疾不徐。
从他身边经过的人总会产生某种奇特的感觉——不愿意靠近他。尽管那只是一个穿着普通的干净白衬衫的年轻人。可是心里总是惴惴,仿佛有着某种天然畏惧。
因而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被人刮擦,身边一米以内形成了一片空地。
而更远处的人,也当然不会注意到这一幕。
第七章双生子
他走了半个小时,然后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一个中年男人忽然从行进的人群里跑过来,微微一愣之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来来来,你怎么自己在这?什么都没带怎么没来找我们呢?”
于是他也就愣了愣,过了一会儿问:“您叫我?”
“你怎么了?吓傻了?”那男人疑惑地问,同时向不远处的路边一指,“咱们都在那呢,过去吃点东西好有力气继续走啊。”
他向那男人所指的方向看去——
路边的确有一个小小的“营地”。一个煤气炉被搭在青草窝里,上面煮了一锅水。旁边是一架三轮的小推车,还有一个中年女人,一个年龄不大的小男孩。眼下他们两个也在向自己招手,略显慌乱的微笑里总还有些温暖的意味。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想到了一件事。
但还未等他做出回应,另一旁已经有一个人一边走过来,一边高声道:“阿炳叔,你看错人了啊。”
被唤作阿炳叔的男人向那边看去,随即张大了嘴,又看看被自己抓住人……
触电似的松开胳膊。
他避过了好几个难民,结结巴巴地说:“你们两个、你们两个……”
说话的人已经走过来了,并且站在“他”的旁边。两个人的相貌别无二致。
之后走来的这一位穿着t恤与短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皮凉鞋——这是最普通也最常见的打扮。他笑着看看“他”,又看看阿炳叔,开口道:“他是我的双胞胎哥哥。前几天就说要来找我,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阿炳叔的脸色稍缓,于是“他”也微笑着点头:“您弄错了。”
阿炳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喃喃自语:“你们两个……双胞胎?长得和小李将军也太像了。”
短裤青年眨眨眼:“说不定我们还是三胞胎呢?”
阿炳这时候才出了一口气,笑着摇头:“哈哈……说不定真是你们走散了呢?那你们……”
“我们去那边说说话。”短裤青年说,“一会你们歇好了先走,我再追你们。”
阿炳点头,转身向仍旧处于呆滞状态的妻儿走过去,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
然而两个人已经消失在人流里了。
他们同样走到道路另一侧的野地上。只是这边树木繁茂,行人稀疏,不虞会有第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白衣的年轻人先开口:“你竟然混在这里。”
短裤青年歪头看了看他,脸上浮现出奇特的笑意:“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你有见过别人么?”
“没有。”对方漠然答道,“我一直一个人。我在考虑一些事情。”
短裤青年理解地点点头:“我也是。也许再过上几个月我就会去找你,或者找其他人了。”
“在这种地方……很难想清楚吧?”白人微微摇头,“你会被影响。你自愿跳进去了。”
短裤青年一笑——他的表情要生动许多:“谈不上影响,我只是在加深印象罢了。其实要说影响的话,我们早被影响了——不然我们为什么还要考虑?不是让我们更纯粹,而是让我们陷得更深。无论是你是我,都是这一个共同目的。”
白衣的年轻人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就像他从前一直做的那样,呆立许久。接下来他也像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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