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师清落回答,天启帝的声音响起。
“皇后,你不是不知道师爱卿重伤未愈,如何能展示才艺?”声音明显的不悦。
江皇后脸一白,欠身:“是臣妾疏忽考虑不周,请皇上恕罪。”
见皇后也被天启帝驳了面子,娴妃心里舒坦了许多。美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但是,很快就笑不出来,因为,她的儿子黎墨已经站了起来,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向师清落,并将手中的huā笺放到她的面前。久久的注视着佳人,然后。又什么没说,什么没做,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众人哑然,果然是冷漠无情的墨亲王,求亲也这么简略,仿佛只是进出门一般。
江子丞与徐涵铮皆是一脸不解,他们还以为黎墨最少会吹那首他在宫里宫外吹了无数次,让宫中人耳熟能详,引人辛酸的《谁记当年翠黛颦》的曲子,却不想他竟然什么都没有展示,就这么直接地把huā笺投给了师清落。
师清落看着面前的huā笺,数个huā笺叠在一起,很明显看出黎墨刚刚那个huā笺的不同之处——厚了许多。她好奇的伸过去,翻开,怔住。
只见huā笺中静静的躺着一个长约五厘米,宽约三厘米,厚约一厘米精致的白玉。白玉的表面上刻着一个翩翩的少年图形,那图形雕刻的极为细致,小巧的心形脸蛋,眉眼清晰可见,身上衣服纹理细致,一看就知道这雕刻之人极为用心,也为细心。
虽然那少年神采翩然。容貌精致,虽不是十分相似,但一看就知是谁。师清落mō着那少年图形,心绪复杂。
这分明是她第一次见到黎墨的装扮啊,他竟然记得那么清晰,还将她雕刻出来,这是何等的心思啊?这得huā费多少的心力与精力啊?
才拿起白玉,发现旁侧有银线,展开,才发现,原来这是由五个薄薄的白玉片叠起来的。第二片。是她懒懒卧在软榻上的图景;第三幅,她手执古琴,身边蝴蝶飞舞;第四幅,她手捧萤火虫,简单快乐;第五幅,她身着直衣,少年装扮,翩翩而行。
每一片雕刻都栩栩如生,每一片雕刻的倾注心血,每一片都可见其雕刻者所积蓄的浓厚感情。
拿着这个小巧的白玉串,师清落忽然觉得这小小的玉片重若千斤。
非离看着师清落手里的玉片,黑眸微闪,却也什么都没说。当师清落转头来看着他,以目光征求他的意见时,他给了她一个信任的微笑,换得师清落明亮的眼神。
展huā容结束后,师清落sī下里追上了黎墨。拿出了白玉片,还给他。
黎墨原本喜悦的神sè消散,俊美的脸变冷。
“落儿,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他清冷地说,“你若不喜欢,随你处置。”
“黎墨,我没有不喜欢,你这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接受。”师清落拉起他的手,将玉片放到他的手上。
“普通的玉而已,上面的图案也是叫玉匠雕刻的,何来珍贵之说?”不收玉片,舍不得松开她柔软温暖的手,紧紧地握着。
“黎墨,你把我当傻瓜吗?”师清落白了他一眼。
“可不就是个小傻瓜……”黎墨的冰山脸霎时融化,琥珀般美丽的眼眸春意融融。
“你……”被噎了,瞪他。
黎墨眼中的春意更甚。
“皇上,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娇柔的声音传来,让两人一惊,转头,看到娴妃扶着天启帝站在五步之外的走廊里。
两人连忙行礼。
师清落起身。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自走廊那边传来,还不等她确定,那凌厉的目光消失,仿佛是她的错觉一般。
“皇上,臣妾都有些míhuò了,这师太医究竟是喜欢非离丞相,还是喜欢我们的墨儿呢?”略带míhuò的语气,听起来颇让人心怜,恨不得马上为她解huò。
天启帝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凤眸看不清情绪。
师清落欠身,不慌不忙地回道:“娴妃娘娘,您误会了,下官只是有事找墨亲王,并非娘娘想的那样。”
“哦?”娴妃声调扬起,“那有事找墨儿,需要握手说话吗?”
黎墨脸上的柔情早在娴妃与天启帝出现的时候便已消失,现在听起娴妃的这话,好看的浓眉皱起。
“母妃,你多心了。”不耐解释,他清冷地道。
娴妃捂嘴一笑:“墨儿,你就别在那里愈描愈黑了,你的心思,母妃还不清楚?”转头看着天启帝,“皇上,你刚刚也看到了,师太医对我们墨儿也不是全然无情,你就成全了墨儿的一番心思,把师太医许给墨儿可好?”
天启帝对她的话恍如未闻,目光一直落在师清落的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你倒是说啊,同不同意啊?”娴妃撒娇般的摇着天启帝的衣袖。
黎墨正要阻止他母妃的胡闹,忽而,天启帝的话让他全身一震。
“好,依你。”
天启帝如是说。
第一百六十九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展huā容的环节过后。进行的是“诉huā情”的环节。每日,或在御huā园,或在湖边,大家聚在一起,可三五成群,也可单独行动,赏huā弄月,谈心说情,以增强彼此之间的了解。这个环节为期五天,在最后一天,再次确定心中的心仪人选,连同展huā容看中的妾室人选一同写在huā笺上,求得皇上亲点应允。
在这几日中,流言纷起,大家都传天启帝已经开口允了墨亲王殿下,将师清落许与他为王妃;有人又说这只是墨亲王殿下单方面的意愿,师清落早已许给了非离丞相;还有人说江皇后在皇上面前进言,希望皇上将师清落许给江子丞江太傅;甚至有人说徐涵铮徐大公子sī底下也求了天启帝,希望天启帝能将师清落许给他……
一时之间,几日的诉huā情全然不是增进彼此感情的环节,而是大家兴奋聊几个位高权重的贵族情事的环节。加之这几人都未出现在众人面前,流言愈加放肆了,大家都猜测落神最终会huā落谁家。
师清落这几日以养伤的借口,闷在怡心阁中。那日,天启帝答应了娴妃的要求后,她当场就请求天启帝收回成命,但是,一贯对她好说话、温和的天启帝却没有应允,只是用复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便与娴妃一同离去。
她现在也mō不清天启帝到底是如何想的,都说天子说话一言九鼎,他若真的把她许给了黎墨,那她与非离怎么办?
想到此,她心里就极为烦闷,偏巧,这几日非离也不知去做什么了,颇为神秘。与他讲了这事,他气定神闲,只是亲着她叫她不要担心。她知道非离的能力非凡,但是却不希望他为他们的婚事做出太大的牺牲。
闷在怡心阁的期间,她去天牢看了下尹书文。尹书文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了,见她去,很开心,还像以前一样偎在她身边,问这问那。而对于他五年所经历的事,他很少提起。师清落也没多问,他所经历的一切。只能慢慢来,慢慢地让他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
从天牢出来的时候,很巧的碰到了江子丞。两人都愣了下,江子丞的眼中出现了惊喜的神情。他这几天来为尹书文疗伤,心里猜想可能会遇到师清落。果然,看到了她,还是一个人——师清落身边的澜松完全被他无视了。
他让随行的仆人将药送入天牢后,对师清落温柔的说:“小师妹,我送你回去。”
师清落稍稍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
“谢谢师兄。”
“小师妹,对我说什么谢谢?”江子丞温和一笑,与她并排走,关切地问:“身上的伤好些了吗?”这几日每每瞧着她瘦了一圈的小脸,心里就极为心疼,她身边总是有非离在,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的机会询问她的伤情。
“好多了,只是偶尔有些晕眩。”
江子丞停住脚步,一把拉过她的手:“让我给你把把脉,晕眩不是小事。”温润的俊脸上满是急切与担忧。
江子丞那清俊的眉头慢慢地皱起,到最后俊脸都沉了下来,他转头对离着他们三步远的澜松道:“你们的主子知道小师妹的伤情吗?”
“知道。”
“那么她身上的毒呢?”声音变冷。
“知道。”在看到江子丞隐忍的怒意时。澜松又道,“请江太傅勿要打草惊蛇。”
一句话让江子丞心中涨着的怒意消散,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方平静地道:“是否有了目标?”
澜松点头。
“是谁?”
“师兄,我身上的毒还没有解除?”师清落的问话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江子丞回头,温和的脸上浮起了一个笑容:“小师妹,别担心,你的毒已经解了。”
“师兄,你唬我的吧?”师清落斜眼看他,“你刚才的表情分明不对,好像我得了重病没治好一样……”
“小师妹,别胡说。”江子丞脸sè一整,神情严肃,发觉自己语气重了些,又放轻了声音,柔声道,“你身体很健康,别想太多了。”
“你没骗我?我真的很健康?”
“我怎么会骗你呢?”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师清落lù出了嘴边的梨涡。
江子丞见她不再追问,也舒下心来,只是不一会儿,眉头又轻皱了起来。等到送了师清落回去,他方才想起,被小师妹这么一追问,他忘记问那shì卫究竟是谁下毒害小师妹。
心底暗暗酸涩,他是最想保护小师妹的人,可是,总是保护不了她;上次到最后才知道是五公主一直在迫害她;这次,他又是到最后才知道她中了毒。
非离丞相他。也许布下了天罗地网,在等着抓那幕后之人吧。难道他就不能为她做点什么吗?
温和的俊目中闪过一丝暗沉。
所有的huā亲会huā笺被送到了御书房,由天启帝进行最后一个环节——点huā亲。天启帝虽然精神不大好,但还是撑着看由蔡士和传递过来的huā笺,批的画上勾,不批的点上叉。
到傍晚时分,他方才放下笔,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士和,扶朕出去走走。”
“是,皇上。”蔡士和连忙上前扶住天启帝。
天启帝沿着月湖慢慢地走着,晚霞投在水面上,像镀上一层了金光一样,岸边的柳树温柔的低垂着长长的柳条,如同在溪边梳洗长发的少女,看起来极为美丽。
天启帝停住了脚步,看着那水面,凤眸飘忽了。
第一次见到师师也是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傍晚,她踩着满天霞光而来,一瞬间就捕获住了他的心。即使多年后的今天,依然无法忘怀。
忽然,天启帝的眼睛瞬间睁大,月湖那头,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踩着满天的霞光向他走来。他jī动地无法克制。三步并坐两步朝那身影走去,近了,看到那个熟悉的美丽娇容,他颤抖了,凤眸紧紧的锁着她,打量着她,然后,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师师,师师,师师……”他一遍一遍的唤着那个深深印在他心底的名字,艰难而哽咽。
“皇上……”被紧紧抱住的人儿刚吐出一个字。却是腰间一紧,天启帝以嵌入骨髓的力道将她紧紧地抱着,让她几乎无法喘气。
“师师,不要叫我皇上,叫我阿清,你以前不是一直这样叫我的吗?”过于jī动与喜悦,他连“朕”都没有说。他现在不是威严的皇帝,而只是一个深深思念着爱人的普通男子。
“师师,我好想你,你回到我身边真好……”
“……既然如此想我,那当初为什么……”
怀里响起了幽幽的声音,天启帝听着这语气,心里一紧,忙不迭的解释:“师师,是我的不对,我当初不该认为王位责任比儿女sī情更重要。这么多年来,我无时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师师,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回不去了……”轻轻的叹息声。
“回得去,朕是皇帝。”天启帝忽而大声道,“朕要封你为皇后,谁敢违抗朕,朕就杀了谁。”
“师师,答应我,留在我身边。我绝不再负你。”声音降下来,温柔无比,深情无比。
“可是……”
不想再听到怀里人拒绝的话,天启帝松开怀里的人儿,俯身wěn住那朝思暮想的红chún。
晚霞中,高大的身影和娇小的身影交缠在一起,映着后面的粼粼湖水和岸边青青的柳树,像一幕美丽的图画。
不远处,树yīn后面,几个身影迅速的消失。而几道目光盯着那双人儿,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
入夜了,昏暗的林荫道上。一个亭亭如荷的身影慢慢地走着,后面跟着两个纤细的身影。
忽而,从暗处,钻出几道黑sè身影来,悄然无声地勒住那两个纤细的身影,来不及哼一声,两人便失去知觉,被两个黑sè的身影扛入草丛中。然后,后面的几道身影慢慢的向前,正yù伸掌砍晕那前面那道美妙的身影。
两条身影从树上如电般飞下,一道挡住那几个黑影,另一道抱去那个毫无警觉的娇小的身影。
“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敢在宫中肆意行凶!”轻佻而邪肆的声音响起,那人还未出手,便令那几个黑影同时一颤,转身yù逃,却被拦住去路,只好咬牙,迎上那迎面刮来的掌风。
“小师妹,你没事吧?”焦急温和的声音响起,江子丞放下怀里的人后,小心翼翼的上下查看,对上一双冷冷的眼眸,霎时一凝。随即,眉眼间的焦急担忧消失。
“你不是小师妹,你是——她身边的妍婇。”一模一样的容貌,但是,那眼神明显的不一样,江子丞心中一凛,想出这其中的缘由,手心慢慢地握紧。
这是一个局吧,连同傍晚那湖边的让他看的几乎冲上去的那一幕,目的是为了引出幕后陷害小师妹的人。
妍婇看着面前温和俊朗的男子,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平静地说:“你们破坏了主子与皇上的计划。”
第一百七十章
第一百七十章
那边,徐涵铮已经擒住了几人。唤来随行手下将这几人带到刑部审讯。闪身来到江子丞与妍婇身边,刚要询问,看到那同样的面容不同的气质,桃huā眼霎时眯起来。
“又是你。”轻笑一声,转头对江子丞道,“表哥,看来我们是帮了倒忙了。”
妍婇面sè一整,她看了眼徐涵铮,这看起来漫不经心、风流潇洒的贵公子竟然如此精明,一眼瞧出她是谁不说,还猜到这后面的意图。
“未必,”江子丞淡淡地道,“既然幕后之人已经行动了,那么我们就顺藤mō瓜……”
“表哥真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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