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正式重组到现在已经一个月多,风平浪静,好似他们之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事。可是忙碌之作安宁仍是疑惑不安。
近几年电影圈不再像从前一样是嘉禾、邵氏两大巨头称雄,新艺城黑马一匹独闯逼宫之势。而是百花齐放,各有千秋。从黄百明的东方;王嘉卫的泽东;梁李少霞的珠城……大大小小的电影公司林立香港。
而在这其中,洪氏就算不是巨头,也算得上财大气粗了。作为洪氏掌门人的洪胜更当得上一代枭雄的称号。对这样的人,绝不应该只是为了好玩就向刘得华提出并购公司,更不可能因为无聊而在背后吴尺仁收天幕的股票。
虽然他在背后的手段到底没有得逞。可,真的会就这样放弃吗?真的能如刘得华分析一样,因为内部纠纷而无暇理会他们?
摇了下头,安宁用手指揉捏着鼻梁。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涨痛。
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所谓空穴来风未无因。现在的事实更是证明年初的流言都是真的。既然太子与洪氏早在年初就已经开始弄得不愉快。又为什么会分心想要并购天幕呢?是想加重自己的筹码还是……
想不清楚。安宁捶着自己发沉的脑袋。
虽然不太清楚洪氏的用心,却莫名地觉得有些心惊。总觉得洪氏分家的事弄得越凶,对他们天幕好像越不利似的。
打电话给刘得华,他却关机。显然是已经进了场拍戏。不好再打,安宁站起身,还是决定先回家休息一下。戏终于拍完,她也可以偷偷懒,歇上几天了。
走出办公楼,安宁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有所怀疑,脚步便忽缓忽快,又站在一片大橱窗前往身后看。等走出这条街时,已经可以肯定身后的确是有人在跟踪她。
又惊又疑,走到街边,跳上一辆刚刚停下下客的计程车。她回头,透过车窗,刚才被她碰到刚下车的乘客正在翘首看着。而在他身后,窜出来的陌生男人跺足大叫,拿着电话不知在讲什么。
暗暗吁了口气。安宁抓着手袋倒在座位上。想想,突然拿出电话打了个电话。“喂,坤叔?你现在在家是吗?啊,没什么。就是我妈今天不大舒服的样子,你一会可不可以陪着她一起去接小乖。没问题?那就好了,有坤叔你照顾她们,我自然放心了……”
挂上电话,安宁想想,又打给李健文。“阿文,你上次不是提到联系了一间保全公司给公司做保安吗?应该也会私人保镖业务的是吧?啊,没、没什么大事。算了,我过去。你等等我好了,一会我到公司去……”
挂断电话,她抬起头来道:“司机大哥,麻烦你到……”话还未说完,车子一个急刹车,她已经撞上前边的座位。“怎么停车了?为什么要在这停车?”惊惶地喝问,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两边的门突然打开。钻进车里面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把她夹在当中。
“我多载几个客,安小姐没意见吧?”司机慢悠悠地说着,从后视镜里笑咪咪地瞥她一眼。
感觉到抵在小腹上尖利的锋锐,安宁抿着唇,任他们抢去自己的手机和手袋。极力镇静地道:“钱包你们拿走好了,我不会报警的。”
嘿嘿冷笑了两声,司机发动车子也不答她。倒是坐在她左侧的男人把手机丢进手袋里后,转眼看了看她。“安小姐倒是大方。不过我怕拿了你的钱包后会被大哥打死,所以还是算了吧!”
“你们大哥是谁?是……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抛开突然升起的念头。这次,应该不会是太子。
“安小姐这样的影视红人,我们又怎么会认错呢?至于,我们大哥是谁,你见到不就知道了。”
也不多话。两个男人只是夹着安宁,安宁只要不挣扎,他们也就不动。手也算规矩,显然不是安宁之前接触过的那些小混混。
虽然是同伙,可是在车里却相互都不做交谈。让安宁想从他们的支言片语中作出判断都不可能。
心里忐忑不安,一路上反复思量。在车子停在一间老式酒楼门口时。安宁突然开口道:“其实胜哥想见我的话,一通电话就好。根本不用这样兴师动众的。
拿着她皮包的手微微动了下,男人看了看她,虽然仍然没有说话。可眼里的那些惊讶却是骗不了人的。
蜷起的手指捏紧。安宁又是惶惑又是奇怪。
虽然洪氏算是影视大鳄,但平时行事还是很低调的。虽然人人都知他们的底细,可明面上却到底还是正经公司。平时虽也隐约听过与某些事都脱不了干系,却到底是私底下做出的,像这样明目张胆地绑架,实在太过嚣张。未免不智。
心里念头纷转,可脸上却作出镇定自若的表情来。就当是在拍戏好了。你要演的是一个不知道怕是什么意思的女强人。
心里默念着。
在走进酒楼,被几十双眼睛盯住。安宁也是淡淡地笑着。目光一扫,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仿佛眼前这些穿着打扮一看就知道是黑道分子的男人都是木偶泥塑,让她看都懒得看。
带她进来的男人将她引以楼梯前,示意她自己上去。安宁也不说话,甚至都未侧目看到,挺直了背脊拾阶而上。在楼梯口处被一个男人挡住。手臂一挡,她打开男人伸过来要碰到她的手臂。越过他的身体远远望着坐在里面唯一一张桌子上的男人身上。
“胜哥,我一个小女人而已,不用这么麻烦了吧!”
男人抬起头,远远的,目光一碰。洪胜便微微笑了一下,挥了一手,拦住安宁的男人便不再坚持搜身。避了下去。
安宁一笑,静静地走过去。目光不曾向两边扫视。可眼角余光却看得清这间足以容得下五十几桌的大酒楼里所有的桌椅都清在了一边。唯独就只有正中央这一桌。
除了坐在桌前的洪胜外,没有人是坐着的,除了在他身后的两个男人外,大概还有十几个人远远地站着。可安宁毫不怀疑,如果一但出了什么事情,那些人绝不会比他身后那两个身手更慢。
整个环境,和电影里黑社会讲数没什么区别。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艺术来源于生活吧?
走到桌前,离洪胜还有大约五步左右。安宁便笑盈盈地站定。桌前只有一张椅子,已经被洪胜一人独坐。安宁自然就只有站着的份。虽然脚下的高跟鞋让她有一点不大舒服,可她的表情却仿佛是身处自家客厅,坐在最舒服的沙发上,连笑容都自然得像是在和多年老友重逢。
“胜哥。”轻轻唤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虽然知道洪胜正在打量自己,却仍是不动声色的笑着。
不回避洪胜的目光,也没有半丝挑衅或是愤怒的意味。她只是那样平静地笑着。
直到洪胜放下手中的紫砂大壶。牵起嘴角笑道:“很有胆色啊!怪不得敢插手我的生意。果然,不愧是太子的女人!”
眼角不自禁的一跳,安宁却仍是微笑着开口:“胜哥过奖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女人而已,能有几分胆色呢?而且,可能胜哥是有些误会。我和林先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误会?”双手交叉,洪胜把手臂搭在桌上。“我觉得太子很在乎你啊!你别告诉我,他对你那么好,只是因为他在单恋你。要是那样的话,我会觉得这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话。”
“有时候,事实总是让人觉得很好笑……”安宁淡淡说着。下一秒,声音被“砰”地一声惊到消失在唇边。
“不好意思,手没拿稳。”低下头看看在地上摔成无数碎片的茶壶。洪胜皱眉道:“可惜了,听说还是内地名家特制呢。不过,再好再名贵的东西,如果没什么用处了,也没什么必要这么捧在手里……你说是不是?安小姐。”
心脏好似被紧紧捏住。眼角扫过脚面,肉色的丝袜上渐渐染出一点红。是被刚才飞溅的碎片刺伤了。其实并不是很痛,可不知怎么的,心却开始惊慌。
“我知道胜哥是个忙人,一定不会在没好处的人和事上浪费时间的。”
“看来你已经了解我的个性了。这很好啊!这样,我们说话都会容易些。”挑起眉,洪胜微笑地看着安宁。虽然不像太子那样总是一脸冷酷的表情,却让安宁更觉得有压迫感。
“一个插手我的生意,非要把我快到手的鸭子抢过去;另一个则把我当跳板,玩过河拆桥的把戏。你和太子真的很般配啊!难怪他会看上你了。”
嘴角微扬,安宁知道现在不论说什么。都可能被对方歪曲。所以索性不说。
却不想洪胜冷冷看她,问道:“太子怎么和你说的?什么时候天幕会归到太子名下呢?”
目光一瞬,安宁还是道:“我是我,太子是太子。天幕,永远都不会归到太子名下。”
“是吗?”好像在考虑她的话空间是真是假,洪胜冷冷地看着她的脸。“那,是谁在背后给你撑腰,让你有这么大的胆量和我作对呢?”
“胜哥不觉得商业活动有竞争都是很平常的事吗?更或者,”忽然浅笑,她的眼中隐有一丝狡黠,“我背后有更大的靠山。”
手指交叉,她活动了下肢,有些懒懒地道:“累了呢!”也不去看洪胜,她忽然转身……
抬手,制止了身后要阻止安宁的手下。洪胜默默地望着安宁走到墙边,搬了一把椅子过来。看着她自顾自地坐下身,以一种优雅的姿势。
略倾近身,他寒声道:“你知不知道,能在我面前坐下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安宁笑着,半眯起眼,柔媚地笑道:“朋友,亲人,敌人还有够份量的人……”
“那你觉得自己是哪一种呢?”
“哪一种?胜哥你觉得呢?或许,我在胜哥眼里不是一个够份量的人。但我相信我背后的靠山会让我在任何一个场合都有资格坐在任何人的面前。”
看着安宁认真的表情,洪胜大笑。“靠山?你是说太子?”
竖起食指,轻轻摇了下。在洪胜把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时,安宁只是向上指了指天。
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眼天花板。洪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什么意思。”
“胜哥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得那么明白吧?”安宁故弄玄虚地道:“不用再问我啊,或许,我说的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呢!”
目光一凝,洪胜深深地望着安宁。迟疑着,正在说话时突然跑上来一个男人。在他身后低语了几句。
点了下头,洪胜淡淡道:“放他上来。”看着手下几步跑下楼,他盯着安宁冷冷道:“你不用再和我玩花样,反正太子现在来了。有什么事很快就会清楚。”
“胜哥真觉得我在玩花样吗?或许吧……”安宁浅笑,可脸上却仍带着莫测高深的从容。让洪胜垆吃不准她是不是在说谎。
急了下眉,却还是把目光投向楼梯口处。
没有动,目光仍然只落在面前的洪胜脸上。看着他冷冷看着她的身后。现出有些假的笑容。
“老弟的消息越来越灵通了啊!我还没让人请你,你就先知道我请了你女朋友喝茶,让我都有些吃惊了。”
“胜哥的消息却越来越不灵通了,居然把不相关的人都拉在一起。”带着一丝嘲弄的声音,却让安宁突然间安下心来。虽然没有回头,可隐在左手后蜷起的右手却捏得更紧。
“不相干?这么说,她真的不是你的女人?不过没关系啊,只要你肯为她出头,那是不是你的女人都无所谓。反正,我和这位安小姐也有笔小生意要谈。不如,你也坐下,我们可以一起谈啊!”洪胜轻笑着,突然大骂:“你们的眼睛都瞎了吗?没看到太子哥?还不搬张椅子来?”
“不用了!我还有事,如果胜哥和安小姐有生意谈,也还是另找时间约在办公室谈的好。”太子冷冷地说着。目光仍锁在对面洪胜的脸上。手一探,却准确无比地握住安宁的手腕。用力一带,安宁还没有回过神,已经被她拉了起来。
“我和安小姐先走,改天再和胜哥一起喝茶。”转身,却立刻被围上来的手下包围。安宁的心一跳,没被抓着的手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衣摆。
“太子,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这个大哥是真的老了?可以让你在我面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虽然声音不高,却透出一股阴冷的狠劲。
“在你眼里,我们洪兴是没牙的老虎,我洪胜就是任人揉捏的面人是吗?你,还是真是——够胆啊!”
砰地一声巨响。桌面横飞出去撞在墙上,又砰地一声落在地板上。好似整个地板都在颤动。
揭桌而起。洪胜几步抢入人群,从一个小弟手中接过一把长柄砍刀。用刀尖直指太子的鼻子,“想走!问问我手里的刀和我们洪兴的弟兄吧……”
刹那间,空气冷凝下来。与场恶斗,仿佛一触即发……
41第二卷电视风云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危机
死静,这样如同被活生生关进坟墓中的死静。仿佛身处真空地带,让人透不过气的沉闷……
抓着太子衣摆的手微微颤抖着。虽然强作镇定,可是安宁却仍觉得双腿发软,几乎有些站不稳。
虽然刚才一直都在告诉自己把这当作是在演戏。可是这些围着他们的人不是演员;指着他们的刀不是道具;那些阴冷的目光,摄人的气势更不是演技……
抬眼,余辉透窗而入。映照着有些空的大厅,让眼前的一切仿佛都笼上一层柔光。很像电影中那些陈旧的暖暖的色调。可,那些冰冷的刀锋也闪烁着光芒,冷冷的,仿佛下一刻便将血光四溅,模糊了镜头……
深吸气。她握紧拳,心缩作一团。不想这样结束生命,很不甘心……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一声轻笑。这一声笑,很不合时宜。不只安宁微怔,就连一直冷眼怒目的洪胜也一愣,但立刻就嘲弄地笑道:“不愧是平叔的儿子,这样子还能笑得出。”
抬起头,目光扫过洪胜带着笑的脸,太子牵了下嘴角,只淡淡道:“时间不早了,胜哥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家。家里人都应该等着你回去吃饭的……”
这一句话,只不过是一句家常话,如果是好友之间,倒更显亲近。可是在这时候说出来,却很是奇怪了。
洪胜闻言一怔,面色微变。只冷冷看了太子一眼,目光一扫,在他身旁的男人已经会意,转过身走开几步,拿出电话。
心里紧张,就是集中精神去听,可却仍然听得不是很清楚。安宁抬头看了一眼眼前挺得笔直的背脊。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心不是不知道道上的残忍。只是之前也不过只是个够不上数的小太妹,所接触的也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下三滥事件。再坏最多也不过是吃个摇头丸,骗骗小女生去卖,跟着上头的大哥打架打个头破血流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