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高平丽的眼睛亮亮地看着周晚晚,像个迷茫的孩子看到了一点希望的灯光。
“先把学习搞好!即使要下乡,也不能放弃你一针就把淘孩子扎老实的伟大理想!说不定啥时候你就真的有机会去卫校了呢!到时候一考试,你第一名!谁敢不让你去?!”
“行!听你的!反正你走了也没人给我作业抄了!我得自己好好学习了!”
“去我家,我把我的学习资料和课堂笔记都给你,正好趁寒假你好好补补课,我再给你讲讲学习方法!”
“那个,你哥在家不……”
“哈哈!放心吧!他就是个纸老虎,不吃人!”
……
告别了同学老师,周晚晚的寒假才算正式开始。
沈国栋一天都不耽搁,第二天就把她打包塞到车上,在周晨的瞪视中绝尘而去,到二龙山度假去喽!
沈爷爷对周晚晚来过寒假的事高度重视,让小马阿姨提前准备好小丫头爱吃的东西,又不停地问沈国栋,催得他最近好几天早上都不肯去见老头子,跑干休所厨房拿了点心就跑。
“两个月没来,小丫头一下就变成大学生了!”沈爷爷亲自出来接周晚晚,看着她棉花球一样从车上下来,笑得红光满面,“现在大学生时兴包成个球吗?快过来让爷爷看看,大学生长个儿了没有?”
沈国栋不搭理总给他拖后腿的爷爷,下车前他折腾了老半天才把小丫头包严实了,让老头这么一说,下回她肯定又不干了。
沈国栋挡掉他爷爷要去拉周晚晚的手,把周晚晚夹在胳膊下大步进屋。
在这儿可是他的地盘了,当然不用像在家里忌讳周晨那样小心翼翼,要不是怕小丫头害羞,他就直接把她抱进去了。
他爷爷要是知道以后他能把小丫头娶回家来,还不得乐疯了,哪会管他干什么。
沈爷爷一看沈国栋的眼神和他夹着周晚晚的样子就愣了一下,然后摸着下巴看着他那个愣头青孙子叹气,臭小子都长这么大了啊!
小马阿姨早就准备好了一堆零食和水果,摸着周晚晚有点苍白的小脸儿心疼得不行,“考那个大学特别累吧?咋累瘦了这么老些?可得好好补补!这两个月得赶紧补回点儿肉来!以后自个去那老远上学,还得吃苦呢!”
刚歇了一会儿,沈爷爷就把周晚晚拉到书房去量身高,“让爷爷看看,两个月你长了多少!”
沈爷爷放着成卷领袖文选和重要文件的书架上有着用小刀划出的一道道痕迹,像顽皮孩子的恶作剧,跟他坐在桌子后面的威严形象严重不符。
那是沈国栋几个从小到大量身高做的记号,周阳、墩子、沈国栋和周晨的身高已经定格在快到书架顶端的位置不动了,这几年只有代表周晚晚身高的那边在缓慢增长。
“嗯,又长了,得有半公分!这半年长得真快!”沈爷爷亲自拿小刀给周晚晚划上记号,“小丫头现在得有一米六二了!我看至少能长到一米六五!不错!不错!”
周晚晚跟沈爷爷待了一会儿,就被小马阿姨叫走去吃零食了,沈爷爷把寸步不离地跟着周晚晚的沈国栋叫住,指指书架上的记号,严肃地警告他,“小丫头还长个子呢!”
沈国栋有点心虚,扭头看窗外不说话。
“你个臭小子!我告诉你,你给我老实点!敢犯浑我先打折你的腿!”沈爷爷骂完又忍不住笑,“你说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是开窍太晚还是太早?我拿你没办法,那几个知道了我看你怎么办!”
沈国栋梗着脖子跟他爷爷犯倔,“我什么都没干!”
沈爷爷拍着椅子扶手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少跟我来这套!什么也没干你心虚什么?你当你爷爷八十多年白活了?!”
沈国栋脸一红,不耐烦地往出走,一边走一边对他爷爷这种行为非常不屑,“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就不信你不高兴!”
第三一九章团聚
沈爷爷当然高兴,高兴得当天晚上就让小马阿姨做了一桌丰盛的家宴,庆祝周晚晚特招上大学,并送了她一支派克女士专用金笔。
这支笔是很有些年头的老东西了,被细心地收在盒子里,笔身有一些细小的划痕,笔帽上还有一个明显的凹陷,专门为女孩子设计用来系在缎带上的金环却闪闪发亮,一看就是被人经常拿在手里抚摸把玩。
这很可能是沈奶奶的遗物,周晚晚不敢要。
沈爷爷执意要给她,“拿着吧!家里也就你配得上用它,给你用爷爷高兴。”
沈国栋替周晚晚收下,用盒子里的丝带把笔系在她的衣襟上,“看,多配你!收着吧!以后老头儿的好东西都是你的,别跟他客气!”
沈爷爷满意地点头,让沈国栋给大家倒酒,“今天是个大日子,都喝一杯!囡囡也喝一小口!以后就是大人了,在家里可以喝酒了!”
沈国栋给周晚晚和自己倒葡萄汁,把沈爷爷的话当耳旁风,“我不喝酒,您以后也别指望我陪您喝酒了,我戒酒了。”
沈爷爷对这个混小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使劲儿灌小张叔叔,最后两人都喝得满脸通红,沈爷爷抓着周晚晚给她讲沈奶奶。
“跟你一样,长得漂亮,人又聪明,在教会学校上学,说英文弹钢琴,来我的店里买东西,帮我跟洋鬼子砍价,穿一条白色的长裙子,往那一站,风吹过去都变成香的……”
“行了行了!您赶紧睡觉去吧!”沈国栋实在听不下去了,强行把沈爷爷架走了。
周晚晚摸着身上那只钢笔。想象着在南洋繁花似锦四季如春的十里洋场,绅士深情的沈爷爷和优雅漂亮的沈奶奶的爱情故事,虽然短暂,却曾经沧海,让沈爷爷八十多岁的时候回忆起来还满眼柔情。
能够那么相爱,即使不能相守,也是幸福得想想就让人热泪盈眶的事……
沈国栋去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抱着周晚晚给她讲这支钢笔。“奶奶的遗物,老头子睡觉都得放枕头边儿看着,小时候他的军功章可以随便玩儿。就这支笔,摸都不让我摸一下。”
“那……”周晚晚忽然觉得她不配要这支笔。
“那什么那!老头子给你你就收着!别的东西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找来,就这个,咱们替爷爷和奶奶留着。沾沾他们的喜气,以后咱俩也像他们那么好。”
周晚晚把头埋在沈国栋怀里。好半天才轻轻点头。
沈国栋把周晚晚搂得更紧,轻轻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咱俩肯定能比他们还好!咱们能好好过一辈子。到时候就有更好的东西传给儿孙,让他们也羡慕咱们!”
沈爷爷的保健医生刘大夫跟在沈爷爷身边十多年了,今年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岗位实在是太完美了。
干休所环境相对单纯。没有外面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沈首长豁达开朗好相处,身体好得保健药都不用吃。他只要隔几天给他做一次常规检查就行,其他时间都能安心地搞他的学术研究。
可自从沈国栋觉得自己得了心脏病,薅着他的脖领子让他给开药开始,他就觉得自己的专业受到了巨大的挑战。
每次看见沈爷爷都想找他哭诉一下,首长您家孩子这样您知道吗?逼着我用维生素丸给他治心脏病你管不管呐?
最主要的是,他还来跟我说我把他治好了!差点没把我给气出心脏病您知道吗?!
可是,给周晚晚做完身体检查,刘大夫觉得沈国栋那个都不算事儿了!至少他只是自己给自己诊断,还相信他的专业意见,让他给开药啊!
虽然态度非常恶劣,让他每次看见沈国栋都有脖领子那里特别不舒服的感觉。
可眼前这小丫头,苍白着一张小脸儿,笑眯眯地一口一个刘伯伯,态度好得不得了,行为却恶劣得让刘大夫想直接冲到沈爷爷书房找他哭一通!
这小丫头不止给自己诊断了,她连治疗方法都想好了,“刘伯伯,我是不是学习太忙累的呀?您看是不是不用吃药,多休息一下就好了?要不我睡几天吧,休息过来就好了。”
末了这小丫头还支使他去给她做传声筒,“您去跟沈爷爷说说,他比较相信您的专业意见。”
什么是我的专业意见?!这明明是你自己的意见好不好!
刘大夫无奈地去找沈爷爷,这孩子身体还是老毛病,低血压气血不足,用郭老先生的话说就是“只能养着”。
怎么养着?望着沈爷爷和沈国栋两双明晃晃迫切又焦急的眼睛,刘大夫感觉压力巨大,“吃,吃点好的,多休息,让她多睡觉!”
说完刘大夫就想扇自己两下,他还是入了这个小丫头的圈套,给她做了传声筒!
有了刘大夫的“专业意见”,周晚晚可以放心地每天睡足十六个小时了。早起吃饭,陪沈爷爷下棋聊天做做他的数独题目,偶尔有兴致,再找两位老首长来四个人凑一桌桥牌。
中午吃了饭就去睡觉,基本一睡就是一下午,晚饭前被强行叫起来,吃完饭待一会儿就又困了。
“那大学是好考的?能考上不知道要费多少脑子呢!这是把孩子给累坏了!”小马阿姨对周晚晚的反常非常理解,“可得给吃点好的!小孩子,多吃多睡,补回来就又活蹦乱跳了!”
大家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刘大夫都说了身体没有问题,让她多休息,那就休息吧!只要不耽误吃饭,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吧!
大家的反应让周晚晚松了一口气,裹紧被子放心入睡。
她早就知道自己会生病,压制越久反弹越厉害,好在有最近的一连串考试做借口。又有刘大夫帮忙,给了她时间和空间调理身体。
她不能再让家里人跟着担心了,更不想让沈国栋因为自己生病多想。这是她自己的问题,她必须自己解决。
半夜醒来,周晚晚闭着眼睛感受一下身体情况,刚要吃药,感觉床头好像有人。“沈哥哥。”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沈国栋低低的声音,“嗯。要喝水吗?”
周晚晚出了一身汗,这是发烧要好了的征兆。她冲沈国栋点点头,点完才发现屋里漆黑一片,他根本看不见。
可是沈国栋已经转身出去给她倒水了。周晚晚愣了一下,迅速换掉几乎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和被子。等沈国栋回来,她已经干干爽爽地躺在松软的被子里了。
沈国栋没有开灯。熟门熟路地在漆黑的屋子里自如走动,把周晚晚扶起来,喂她喝了几口水再让她躺下。
“沈哥哥?”沈国栋反常的沉默让周晚晚非常奇怪。
沈国栋站在周晚晚的床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好像漆黑的屋里一点都不影响他的视力,他能把周晚晚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一样。
周晚晚有点不自在地偏偏头,不知道要跟他说些什么。
“囡囡……”沈国栋停顿了好半天。最后什么都没说,上床躺下。隔着被子把周晚晚抱在怀里,“睡吧,沈哥哥陪着你。”
“沈哥哥,我睡一下就好了,你不要担心。”
“嗯,睡吧,沈哥哥会一直陪着你。”沈国栋轻轻地亲着周晚晚的发心,寂静的夜让他低低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温柔缱绻,周晚晚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入睡。
沈国栋在一片黑暗中睁大眼睛,眼里是强悍无畏的光芒。
周晚晚的午觉被一阵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吵醒,她忍着头晕摸索了一下床头,果然摸到一颗毛绒绒的大头,“小汪。”
小汪一听周晚晚叫它,更兴奋了,急得在地上原地跳脚,急切地盼着周晚晚睁开眼睛看它。
周晚晚无奈,只得坐起来,“大哥带你来的?”
小汪把两只前腿搭在床上,大舌头伸得老长,哈哈喘着气,迫切地看着周晚晚。
周晚晚无奈,只能拍拍床,“上来吧,下不为例……啊!不许舔我!”
小汪乐疯了,上床就把周晚晚扑倒,拿大脑袋使劲儿蹭她,不敢明着舔,趁她不注意偷偷舔两口解解馋。
周晚晚推着身上毛绒绒胖乎乎的小汪,觉得自己真是脑子抽了才心一软让它上床来,这回再让它下去可就不容易了。
好在很快有敲门声响起,周晚晚冲着门外求救,“大哥!快来救我!”
肯定不是沈国栋,他一向都是敲一下就直接推门进来,次数多了,周晚晚也懒得跟他计较这是有礼貌还是没礼貌了。
沈国栋在厨房倒水,忽然听到周晚晚的房间传来一声喜悦的大叫,“墩子哥哥!怎么是你!?怎么是你!你怎么一下就回来了?!我太惊喜了!”
盛国栋的手停顿了一下,拿起另一个被子冲蜂蜜水,隐约听周晚晚叽叽喳喳兴奋得小麻雀一样说个不停,嘴角也跟着慢慢翘了起来。
他端着温水走到周晚晚的房间,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抱着小汪的大脑袋,两眼放光地跟墩子问个不停:“墩子哥哥,你是休假了吗?可以在家过年吗?你都两年没回来过年了!我每年都给你留大年夜的饺子,最后都没留住!你不在家我们过的就不是团圆年了!你今年不走了吧?”
墩子坐在周晚晚床头的椅子上,耐心地听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嘴角含笑,目光温暖,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跟进门时那个满脸冷硬浑身凛冽的铁血军人判若两人。
“不走了,墩子哥哥休年假了,陪你过完正月十五再走!”
“耶!太好了!小汪!墩子哥哥陪我们过年!你也高兴吧!?”周晚晚高兴得在小汪的大脑门儿上亲了一口,使劲儿揉它的大脑袋。
小汪本来就是被墩子的眼神压制着才勉强老实一会儿,被周晚晚这么一亲,什么都顾不得了,嗷呜一声就冲她扑了过去。
墩子抬手在小汪的脑袋上轻轻一弹,它嗷一声痛叫,马上放开周晚晚,呜呜叫着躲到她身后,委屈地抱着脑袋不敢再嘚瑟了。
周晚晚敷衍地给小汪揉了两下,幸灾乐祸地教育它,“墩子哥哥回来了,以后你更得听话!他现在可是团长了!团长揍得是不是很疼?”
小汪把大爪子蒙在眼睛上呜呜叫,脑袋扎在周晚晚的被子里委屈得不行。团长最坏了,派它来把周晚晚叫起床,然后就过河拆桥不带它玩儿了!
墩子和沈国栋被这两个小家伙逗得哈哈直笑,沈国栋过来让周晚晚喝水,墩子冲小汪一指,欺软怕硬的小汪委委屈屈地跳下床找小马阿姨要吃的去了。
“墩子哥哥,你怎么不提前打电话回来?我好给你准备东西呀!给你织的新毛衣都没带过来!”周晚晚看着墩子的一身军装抱怨,说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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