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就调到省里,把那边都安顿好了囡囡正好过去上大学。”
“沈哥哥,上大学住宿舍,不用住家里。”周晚晚低着头不去看沈国栋,无论做了多少心里准备,她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沈国栋。
“国栋,囡囡大了,总得学着自己独立生活。大学环境单纯,让她从大学开始独立是最好的。”周阳过去劝沈国栋,却被他一把挥开。
“这事儿我不同意,我不签字!”沈国栋摔门就走。
周阳和周晨面面相觑。他们谁都没想到,沈国栋的反应会这么大。
“囡囡上高中那会儿,我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准备,还是舍不得,这事儿对他来说太突然了,让他缓缓。”周阳觉得自己还是能理解一些沈国栋的感受的。
周晨把家长同意书推到周晚晚面前,“我和大哥都没意见,让沈国栋给你签字吧。”
沈国栋确实是最有资格给她签字的人。她上高中,他提前几年准备房子,收拾院子,修屋子,买家具,就怕她过来住得有一点不舒服。
她高中才上了不到一年,他就把她上大学的事都计划好了。
现在她忽然要脱离他的计划,只为了他那么多年的关心和付出,她也必须得得到他的同意。
“囡囡,沈国栋……”周晨刚说几个字,沈国栋就一阵风一样又回来了。
他把周晚晚的大衣、围巾、帽子、口罩都找出来,一件一件地都给她穿上,拉着她就走,“回去找那个招生老师,我得跟他谈谈!”
周阳看着妹妹被沈国栋一阵风一样给带走了,赶紧把周晚晚的书包交给周晨,“你也跟着去看看。”
周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赶紧追了出去。
他们当天并没有见到那位招生老师,他有好几个地方要跑,并不能常驻绥林。得下周三左右才能再过来。
这至少给了沈国栋一些心理缓冲的时间。
“陵安师专在全省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学校,你不想去省里的好大学上学吗?那里有更好的老师,环境也比陵安好很多,还能认识更多更优秀的同学。”
沈国栋一直试图说服周晚晚,“现在去陵安上大学,两年后毕业也只是中专学历,即使再上三年。那也只是大专。你高中毕业以后,沈哥哥保证能让你上省里最好的本科大学,你再等两年好不好?”
“沈哥哥。郝老师是全省都数得上的美术大师,要不然省里的比赛也不会找他做评委,对不对?他欣赏我的画,我们在画画上有很多观点相同。非常谈得来。他给我机会跟他学习,我很想去。”
周晚晚的理由沈国栋反驳不了。
他可以说我给你找更好的老师。却不能那个老师也一样欣赏周晚晚的画,一样愿意倾囊相授,更不能保证周晚晚就愿意跟他学。
师生也要靠缘分。
可是他和周晚晚的缘分怎么办?让他忽然面对这样的分离,他完全接受不了。给他多久的时间做心理准备都接受不了。
他不需要他的小丫头长大,不需要她去独立,她就好好地待在他的身边。让他宠着爱着,等她再长大一点。他们就可以恋爱,结婚,就这么幸福地相守一辈子。
在他的计划里,他们没有分离,他也不接受分离。
“如果你非要去陵安上学,定下来我就去调动工作,去陵安陪你。”沈国栋不是威胁周晚晚,他是真的这样打算。
“你就这样贸然调过去,工作上一定不能像在绥林这样顺利,更不可能到了那里就让你做什么都自己说了算的一把手,那你在绥林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关系就都白费了。”
“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不能让你为了我放弃那么多。还有沈爷爷,你在这边,每天早上去看他,他有多高兴你不知道吗?你去了陵安,他怎么办?”
“我一直都知道,你这几年有好几次可以调到省里或者去更好地方的机会,你都放弃了,我不能说你全都是为了我,但我敢肯定,没有我,你早就不在这个小县城里待着了。”
“沈哥哥,我三岁的时候你做什么事就会问我的意见,现在,你再问一次我的意见好不好?我想自己去上学,我不想一直都困住你的脚步,成为你的负担。”
……
沈国栋一个人在外面抽了半宿的烟,周晚晚每一句话说得都对,可是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没有她,他沈国栋也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那年大串联以后,他就明白,他内心的黑暗和血腥有多么浓重,他能干出什么样的事,他能残忍到什么程度。
他并不排斥那样的自己,可是他更喜欢现在这个自己。他想一直这样,一直陪在这个能让他内心柔软血液沸腾的人身边。
她也必须留在自己身边。必须。
第二天,闫静芬很早就过来了。
“下周一就要征文比赛了,我过来再给周晚晚同学做一次辅导。”闫静芬看沈国栋脸上并不热情,又加了一句,“我也是陵安师专毕业的,多少能给你们介绍一下情况。”
周晚晚要被特招的事全校都知道了。
简单地给周晚晚说了几句作文,闫静芬要求跟沈国栋单独谈一谈。
“周晚晚在学校一直没有朋友,受同学排挤,很多人明里暗里欺负她。她自己也很孤僻,基本不参加集体活动,学习年级第一,连学习委员都不肯当,这些情况你们家长都知道吗?”
“很多人欺负她?”沈国栋的眼睛一暗。
“我也是这几天多关注了一下她的情况,才从学生那里知道的,她从上初中开始,就经常受同学欺负,到了高中情况也没好转多少,上次何红梅那样的事其实有很多次,只是都没闹大,老师和家长才都不知道。”
“学生们排挤她,理由都非常可笑,什么吃穿太好,离家那么几步下个小雨还让人接送,都是这些特别小的事,可是这些小事多了,就让她跟她的同学不同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嫉妒心攀比心都非常强,排挤她也很正常。”
“这次能离家上学,对周晚晚同学来说应该是个可以重新开始的好机会。在新的环境里接触全新的人,大家没有偏见地相处,可能让她获得正常的同学感情。”
“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长期处于这种不正常的环境中,对她非常不好,我看她最近瘦了不少,可能跟这个也有关系吧。”
“我听说家长同意书你们还没签?希望你们能把握住这个机会,让周晚晚同学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
沈国栋不可能完全相信闫静芬的话,他心乱如麻地自己去调查。
调查出来的结果,比闫静芬说的还严重。
他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疼的孩子,这么多年,在学校过得竟然是这样的生活!
他不可能去把所有欺负周晚晚的老师同学收拾一遍,而且,他更恨自己。
周晚晚这些让人排挤的特殊,都是他打着爱护她的名义不顾她的反对强加在她身上的,他的任性自私让她的学校生活几乎每一天都是灾难。
现在,她这么迫切地想要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他还要不依不饶地追过去,让她继续承受。
“囡囡,你特别想去陵安上学是吗?”沈国栋把周晚晚单薄的身体抱在怀里,用手去量她的手腕。
细瘦得几乎他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断。
“嗯,我喜欢郝老师,也喜欢学画画。”周晚晚想回头看沈国栋,却被他紧紧抱住,不肯让她回身。
“去住集体宿舍,吃大食堂?”沈国栋把下巴放在周晚晚的头顶,轻轻摩擦着她的头发。
“我保证能把自己照顾好!沈哥哥,要是瘦了,你怎么罚我都行!”
“嗯,还要交新朋友,认识新老师,据说住一个宿舍的小姑娘以后都会变成特别好的朋友。”沈国栋轻轻笑了一下,“你从小就不愿意请同学回家吃饭,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跟谁好就带回来,沈哥哥给你们做好吃的。”
“沈哥哥?”
“每周都得保证回家一趟,要不然我就去把你抓回来!”
“沈哥哥!”
“哪有上学还拖家带口去的呀!沈哥哥逗你玩儿呢,才不跟你去陵安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受罪!”
“快点拿去交了吧!要不然人家看你这么墨迹,不要你了可怎么办!”
沈国栋把签好字的家长同意书放到了周晚晚的面前。
第三零六章喜欢
接下来的二十几天,周晚晚要应对的就是各种考试了。
陵安师专的入学文化课考试,专业课考试,学校的期末考试。
闫静芬开始频繁出入家里,辅导周晚晚功课之余渐渐也能跟沈国栋说上几句话了。出于对她的感谢,沈国栋又准备在粮油上给他们家一些照顾。
可是这次闫静芬却坚决地拒绝了,“我来辅导周晚晚同学是出于一个老师的责任,也是表达对她在学校受到排挤没有及时发现制止的歉意,如果再拿你们的东西,那我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她说别的,沈国栋肯定不会往心里去,但她这样重视周晚晚在学校的事,沈国栋对她的印象就好了不少。
以前对闫静芬来补课的事,沈国栋虽然也礼貌招待,心里更多的还是觉得这只是一场他拿钱她干活的交易,现在对她话虽然还是不多,却多了一份认可和真诚。
为了给周晚晚准备上学的行李,沈国栋专程去了一趟省城的外贸商店,回来的时候,整个吉普车除了驾驶座,其它地方都堆着满满的东西。
“我不做那么多衣服,我还长个儿呢!做了今年穿不了明年就小了,多浪费呀!”周晚晚赖在沙发上不肯跟沈国栋去孙大娘那里,沈国栋带回来的布料实在是太多了,一次都做了,让她这个从来不在乎钱财的人都觉得太浪费了。
沈国栋直接过去抱着她往外走,“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抱着你走?又不是穿不起,小了再做,沈哥哥的存折你不是看过了?用心疼这点钱吗?”
“折腾起来太麻烦了,我累了不想出门。”周晚晚拍沈国栋,让他放自己下来,“你的钱也是辛苦赚的,干嘛这么随便浪费?”
“我赚钱不就是给你花的?你不花我才白辛苦了呢!”
“那我能决定怎么花吗?”
“当然能,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先攒着,”周晚晚戳戳沈国栋的胳膊。“你以后不要随便浪费我的钱!”
沈国栋被她凶巴巴的小样子逗得直乐,“行!都给你攒着!知道你现在有多少钱不?小财主?”
“我花多少你给多少不就得了?我又不是账房先生,管那么多干嘛?”周晚晚踱着步子往屋里走,“沈账房。把你采购的东西分三年用,浪费了小心我扣你月钱!”
沈国栋也不管那些布料了,把周晚晚捞过来就往怀里揉,“你怎么这么好玩儿!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你都不跟别人玩儿,怎么知道别人不好玩儿?”
“囡囡。我……”沈国栋看着周晚晚清澈的眼睛,把后面那句“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喜欢你”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以前,他一直觉得把小丫头放在自己眼前看着,他可以等她慢慢长大,他不怕等待,每天跟她在一起,等待的时光都是快乐适意的,都是享受的。
可是,现在他们要分开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承受思念的同时是不是还能承受住这份等待。
沈国栋太了解自己了,事关周晚晚,他的忍耐力和定力都形同虚设,根本经不起任何考验。
“沈哥哥?”周晚晚等了半天,也不见沈国栋说下面的话。
“我晚上要去陪爷爷的一个老战友吃饭,你和小二好好待着,让他晚上就睡这儿,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周晚晚看着沈国栋那一脸别扭就忍不住笑,“沈爷爷的老战友爱喝酒?”
沈国栋把脸埋在周晚晚的头发里叹气,“小时候在军区大院儿。我一砖头把他孙子开了瓢儿,他还拦着爷爷不让打我,说是孙建军嘴贱找打。”
周晚晚也替沈国栋发愁,“这样的话。确实是不陪不行啊。”
沈国栋趁机给自己要点福利,头慢慢往下滑,闻着周晚晚头发上的花香和她身上淡淡的甜香,呼吸控制不住地重了起来,鼻子里的热气越来越明显地喷到了周晚晚的耳朵和脖子上。
“我得再去做一套数学卷子,沈哥哥你给我计时。一个半小时以后叫我。”周晚晚站起来就要跑。
沈国栋一把把她拉回怀里,眼里都是笃定温柔,“你跑什么?我能吃了你?就你这么一小点儿,我想吃也下不了嘴呀!都不够塞牙缝的!”
周晚晚踹了他一脚转身就走,沈国栋在她身后摸着下巴猜,这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要不再抓过来问问?
哎呀!真是愁人!这得什么时候能长大呀!
沈国栋上午就被小张叔叔过来接走了,孙老将军一来就非要见沈国栋,就想看看当年那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淘小子长多大了。
周晨中午匆匆过来,告诉周晚晚他要去地区文化馆出差几天,饭都没吃就走了。
晚上闫静芬过来一趟,坐了一会儿,知道沈国栋今天不回来,也赶着回家吃饭去了。
无论对闫静芬印象怎么改变,沈国栋后来都不留她在家吃饭了。有外人在家里吃饭,他总怀疑周晚晚没吃饱。
闫静芬平时都是吃了晚饭过来,再骑着沈国栋的自行车回去。今天却来了就要回家吃饭。
周晚晚笑着摇头,不怕你做表面文章,就怕你表面文章都不肯做呀!
家里没人,周晚晚也不用吃饭,就慢慢整理自己的东西。这次离开,以后如果再来,她就是客人了,没必要还留着自己的东西在这里。
一直到午夜周晚晚才睡下,被客厅的动静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应该是沈国栋回来了,客厅的灯刚亮,大门外就传来吉普车离开的声音。
周晚晚等了一下,客厅的灯一直亮着,也听不到沈国栋在家里走动或者去他房间睡觉的脚步声。
她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忽然想起沈国栋说今天要陪孙老将军喝酒,周晚晚再也躺不住了,赶紧起来穿好衣服出去看看。
沈国栋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大衣和毛衣都扔在地上,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了好几颗,身上有很浓的酒味儿,脸色却没什么变化。
周晚晚轻轻叫了他两声,他都没动静,应该是睡得很沉。
周晚晚准备给沈国栋吃点解酒药,为了安全起见,又叫了他两声,看他还是没动静,刚要伸手喂他吃药,突然被他一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