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沈国栋没练这套功夫的时候也一起打倒过七八个。费不费力就不知道了。
后来,周晚晚陆续又给他们找出来一些散打、对抗、力量练习方面的书,兄弟几个的晨练时光就更专业了,院子里也有了单杠、石头的杠铃和哑铃这些简单的锻炼器械。
他们四个人晨起练武对外是绝对保密的。这个年代。无论做的事是否犯忌讳,有一点与众不同都是危险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几个人越来越知道要保护好自己和这个家。
所以周晨要想制住周晚晚太容易了,问题是他不忍心。小丫头愿意扑腾就扑腾吧,累了就得乖乖让他带走。所以周晨就任由周晚晚在他怀里折腾。除了不放她走,怎么折腾都由她。
周晚晚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也不做无用功了,趴在周晨身上不说话,眼睛却眨啊眨地不老实。
“你就别想坏主意了!沈国栋走了,今天没人帮你了!”周晨把周晚晚最后一丝希望也给掐灭了。
周晚晚趴在周晨肩膀上叹气,“二哥,我明年再去上学不行吗?我可以像你一样跳级啊。”
“不行。小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就得去上学,我那时候跳级是迫不得已,你现在有条件好好去上学,为什么就不肯好好去?”
“我要在家里陪大哥和墩子哥哥。”周晚晚认真地看着周晨。
周晨给气笑了,“这是借口,不算!你又不是离开家去上大学,不是每天都能陪着他们?”
周晚晚趴到周晨的肩膀上叹气。
她不想那么早去上学,她早去一年,离开家去上大学的日子就早一年,大哥和墩子哥哥就得早一年伤心。
沈国栋和周晨都高中毕业了,沈国栋因为是烈士子女,毕业以后直接参加工作。
按现在的政策,周晨这样的农村高中生毕业以后得先参加两年的劳动,才能有资格参加招工或者受推荐上大学。
所以去年冬天高中毕业的周晨现在在县文化馆帮忙,算是特招过去,代替在生产队干活。
这个时候的农村高中毕业生是一个非常尴尬的存在,城市的孩子高中毕业了都得下乡插队做知青,他们能被招工或者推荐考大学的机会就更少了。
所以绝大多数农村孩子高中毕业以后都是回家务农,最多是在小队或者大队做个会计,并没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
当然也有家里条件好的,能让他们当个村小学的代课老师,虽然没有教师编制,却可以不用下地干活受苦,就已经算是很好的出路了。
像周晨这样,能被县文化馆特招过去。即使只是个帮忙的临时工,只靠关系也是不行的,本人必然也得有一技之长。
周晨不只有一技之长,他是个全面手。出板报。写标语,刻章做锦旗,做道具布置会场,甚至还能熟练地演奏好几种乐器,要是工宣队人手不够。他上去唱两首歌也能赢得个满堂彩。
沈国栋根本不用跟文化馆的馆长说什么,把周晨带过去露几手,文化馆那个眼镜比酒瓶底还厚的老馆长就不住点头,“要要要!来来来!”
周晨去文化馆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在县城工作,当然就得住在文化馆。周阳带着全家人去给周晨收拾宿舍,不同于两年前送他上高中,那次是高兴弟弟升学,这次却有很多很多的不舍。
弟弟长大了,有自己的工作了,离家了。以后会越走越远。
虽然很替他高兴。心里的失落却无法忽视。
从县城回来,家里就剩下周阳、墩子和周晚晚了,一下好像空了好多好多。虽然周晨和沈国栋平时在县高中上学,也是只有周末能回来,可是跟现在的心情却完全不一样。
现在他们都离家工作去了,虽然周末也会回家,不知道为什么,想想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周阳在家里踅摸着转了好几圈,却忘了自己想要干什么。
墩子闷声不吭地整理者周晨做手工的木料和工具,反反复复地摆弄。摆放得整整齐齐,看看不满意,再重新摆一边,心慌得什么都干不下去。
那天晚上的晚饭周阳忘了放盐。三个人谁都没吃出来。他们的心情跟这顿晚饭一样,心不在焉,没滋没味儿。
虽然后来周阳和墩子的心情都慢慢调整过来了,可是他们那种心都被人带走了的失落和无所适从让周晚晚想想就想落泪。
她以后也会离家,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她都得去考大学。出人头地,让哥哥们放心,让他们为她骄傲。
可是她想把离家的日子往后拖一拖,拖到大哥和墩子哥哥都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归宿和寄托,不再为她的离开这样难过的时候。
周晚晚自己更舍不得离开家,她重生回来就是为了守护亲人,能跟他们多待在一起一天也是好的。
所以她一直在争取晚几年上学,晚几年考大学,也就可以晚几年离家。而且她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对她来说完全没意义的村小学。
跟一群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儿混五年,想想她就起鸡皮疙瘩。她设想着,如果能在家多拖几年,到十三四岁的时候直接参加升初中的考试,省了上小学的过程就好了。
当然,现在还不能直接说。先拖着,拖过一年是一年,说不定再过几年她的想法就能实现了呢。
可是周晨完全不配合。他在这件事上他的态度出人意料地强硬。周晚晚今年必须去上学。
即使她已经能跟家里的哥哥们一样读大部头的小说;即使全家人除了周晨,周晚晚的字算是写得最好看的了;即使她两三年前就能把全家的收入支出日常开销算得明明白白安排得井井有条,周晨还是坚持妹妹必须去学校接受正规的学校教育。
“今天必须去上学!”周晨盯着周晚晚,用自己坚定的目光告诉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今天先不去了!”沈国栋直接把自行车骑进院子,都等不及把它支起来,往花墙上一推,冲着周晨和周晚晚就跑了过来。
“我说今天早上走的时候怎么有点心慌呢!要不是我不放心半路回来,你就把囡囡给绑学校去了!”
在周晚晚上学这件事上,沈国栋跟周晨的态度完全相反。小丫头那么聪明,不用上学啥都会,还去学校受那个罪干什么?她不愿意去就不去!
今天为了不让沈国栋从中捣乱,周晨一早把他打发去上班了才要送周晚晚去学校,没想到他竟然半路跑回来了!
“走!沈哥哥带你去县城看电影!”沈国栋伸手就去周晨怀里抢人。好好的孩子,你总惹她不高兴干嘛?沈国栋真是想不通周晨到底想干什么。
周晚晚上学除了被一群泥猴子围着看,还能干什么?那些小学老师连他们家囡囡一个小手指头都不如,能教她什么?
“沈国栋!你别管这事儿!赶紧回去上你的班!”周晨也急了。一个周晚晚就够他折腾的了,这回又回来个更能捣乱的。
“你把囡囡给我,我就走。”沈国栋追着周晨要孩子,开始耍无赖,“要不然今天你也不能送她去学校,不信你就试试看。”
周晨气得伸手去推这个傻大个。沈国栋今年十九岁,长了个一米八八的大个子,常年锻炼,身上的肌肉劲瘦有力,脸上线条刚硬,已经完全脱离男孩子的体型和面貌,成为一个非常引人瞩目的男人了。
沈国栋笑嘻嘻地跟周晨单手过招,还不忘气他,“让你十招啊,十招过后我可就抢人了!”
沈国栋的身手周晨太知道了,他说十招过后抢人,那第十一招准能把周晚晚抢走。
“你能不能不胡闹了!?”周晨真急了,开始冲沈国栋喊。
“把囡囡给我,我俩马上就消失!你啥时候消气我们啥时候回来,保证不惹你心烦!”沈国栋还是笑嘻嘻地不着调。
“行了,国栋,别闹了。”墩子上来把隔开两个人。
周晨真急了。每到这种时候,墩子一定是无条件支持周晨的,一向如此,沈国栋抗议多少回都没用。
“二哥,你不要生气,让墩子哥哥替你收拾沈哥哥!”周晚晚才不管沈国栋是为了谁受过,反正得先哄着周晨不生气了才好。
“你俩少和稀泥!”周晨来了脾气看谁都不顺眼,把墩子和周晚晚跟沈国栋放一起数落:“你俩也认为我是多事,觉得这小子捣乱捣得好,回来得及时,是吧?他没长脑子你俩也没长吗?”
沈国栋摸摸鼻子不说话,堵住出门的路就是不让开。没长脑子就没长脑子,反正他是不会让囡囡去那个破学校受苦的。
“囡囡必须去上学,不上学她怎么能交到朋友?怎么能有同学、师长?”
周晨环视一圈,觉得自己是全家里最操心的那个人,“她不是去学知识,而是去学着怎么样融入人群,适应社会!
她长这么大,连个小朋友都没有,只跟我们几个大人玩儿,跟小汪玩儿,以后万一我们不在她身边了,她寂寞了怎么办?有心事了跟谁说?谁陪她玩儿?谁能让她高兴?这些你们想过吗?!”(未完待续。)
第二二六章入学
“我们怎么会不在她身边?”沈国栋觉得好笑,小二越长大想得越多,净担心这些不可能的事儿。
周阳、墩子和周晚晚一起瞪过来,他们正感动呢!沈国栋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不要来破坏气氛!
沈国栋摸摸鼻子莫名其妙,他说什么了?
“二哥,我听你的话,今天就去上学。”周晚晚搂着周晨的脖子,小脑袋在他的脖子上蹭呀蹭,要多乖有多乖,再也不闹腾了。
为了让二哥安心,周晚晚什么事都可以做。考大学的日子还远着呢,到时候她总能想到办法拖个一两年再离家的,现在最紧要的是让事事都为她打算的二哥安心。
周晨自己却犹豫了。家长的惯常心理,孩子不听话的时候,为了她好,一定得硬下心来教育。可是当孩子明明不喜欢不愿意,却懂事地听话了,去做了,家长就开始心疼了,替她委屈了。
周晨摸着妹妹软软的小卷毛,眼睛一下就湿了,“要不,今天……”
“走,大哥送你去上学。今天咱们全家都去送囡囡上学。”周阳没发现周晨的犹豫,他的眼睛也湿了,惭愧又感动,还有满满的骄傲。
弟弟长大了,考虑得比他这个当大哥的都长远了,妹妹更懂事,知道是为了她好,多不愿意也肯去上学。
周阳的心中有一股热烘烘的暖流鼓胀着,汹涌着,熏得他想流泪,想紧紧抱住这两个懂事的小家伙,像小时候一样抡几圈。
墩子更为他刚才的立场不坚定。企图为周晚晚说情而惭愧。老实人不会说好听的道歉,只会用实际行动表示,“给我抱着吧!你都折腾一早上了。”
“不用,我抱着吧。”周晨抱着妹妹不撒手,现在他正觉得委屈了小家伙,恨不得给她摘了星星月亮来补偿,哪肯把她交给别人抱着。
“我自己走。我上学了。以后要自己走着去学校。出门也不用抱着了。”上学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可以趁机把哥哥们走到哪都抱着她的习惯改过来。
“现在你还没上学呢,进了学校才算。这次二哥就先抱着你吧!”除了上学这件事,周晨宠妹妹的程度不输家里任何人。
周晚晚无奈,六岁的时候周晨说她太小,不放心她一个人睡。要再带她一年,这一带就是三年。今年才非常不放心地把她挪到自己房间里去睡。
隔两天他不放心,又找理由过去陪她,什么天气凉了、晚上没月亮太黑、换了薄被子怕囡囡不习惯、晚上水喝多了,等等。反正还是有一大半时间是过去看着她的。
所以,今天周晨有理由抱着周晚晚去上学,以后他就能找到理由一直抱着妹妹去送她。周晚晚太了解自己的二哥了。
“第一天上学就被抱着过去。同学们会笑话我,我就交不到朋友了。”你不是让我去交朋友吗?
周晨犹豫了好半天。还是放下了妹妹。孩子长大了,多担心不舍,都得学会放手。这一刻,周晨也体会了一把把他送去文化馆时周阳的心情。
周晚晚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周阳带着三个弟弟跟在后边,小汪跑前跑后地跟着。它以为这次跟往常一样,是全家去山里打猎,高兴得两眼放光。
这个热闹而庞大的送学队伍太引人注目了,进到二道坎小学的教师办公室,十多个老师齐刷刷地看过来,周晚晚的入学仪式前所未有地隆重……
插班要先答一份考卷,看看学生的程度如何,当年周晨插班上学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周晚晚安安静静地答题,对全办公室老师毫不避讳地围观的目光视而不见。
周阳代表全家做社交,先说妹妹年纪小,以后还请各位老师多多照顾,然后就开始转着弯儿地夸自己家孩子好,聪明懂事有礼貌,活泼可爱爱学习,反正我们家孩子好得不得了,各位老师一定要擦亮慧眼看清楚……
周晨几个在旁边添油加醋地作补充,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过分。
全办公室的老师都暗暗惊讶,注意力终于从漂亮得过分的周晚晚身上转移到这几位与众不同的家长身上。
来他们办公室的家长,都是普通的农民,要么是对老师存在着莫名的敬畏,自己也跟一个拘谨的小学生一样,老师说什么是什么,除了脸红鞠躬连话都说不完整。
要么就是高门大嗓地跟老师交代,孩子就交给学校和老师了,不听话就揍!没事儿,您就当自个家孩子一样,揍得越狠越是为了他好!
可周阳几个完全相反。这几个挺拔英武的大小伙子,从容稳重,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的气质自信明朗,瞬间就让全办公室的老师对他们好感爆棚。
几个未婚的年轻女老师从他们一进门就开始脸蛋儿红扑扑,眼神晶亮闪烁,完全没了面对普通学生家长时的傲气。
周阳作为大家长,积极热情地跟老师们做感情投资,言语有趣态度友好,稳稳地掌控着谈话的节奏,让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随着他的话或笑或叹,一会儿的功夫就跟大家熟悉得如同老朋友,对周晚晚也有了自家孩子得好好照顾着的念头。
然后墩子几个轮番上阵,话里话外都是我们家孩子多好多好,请老师多多照顾,一句交给您随便管教的话都没说。老师们也不敢往这方面想。
那个沈首长的孙子——沈国栋在向阳屯待了这些年,早就成为方圆几十里的知名人物了,没谁不认识他——笑嘻嘻地给老师们讲了几个他们家妹妹教训沈首长的小笑话,大家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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